古典的突围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24 16:23 编辑

旧文一篇,由于是到最高美术学府的发言,写得较为政治、恶心,已经改过一遍,将就着看。我一直还是喜欢刘彦湖的书法、篆刻,但不代表我要求大家也喜欢,文章可以批判,作品照样可以发表不同意见。

古典的突围

   
刘彦湖近几年的书法作品,有两类引起了我的注意:一类是用纸在八尺以上,经常出现在展览会上的巨幅大字作品;一类是写于毛边纸、包皮纸等不同材料之上的“迷你”作品。这两种创作方式是作者有意为读者提供的极端视觉体验,恰好对应着观众在公共空间和私密居室等不同环境下对书法欣赏距离的要求。

    不同形制、不同书体、不同文字内容,既实现着每件作品在风格上“这一个”的相对独立,又演绎着作者“那一个”主观上的同一审美趋向——理性的古典主义浪漫。这符合刘彦湖长期浸淫传统形成的个人心性,同时也能很方便、很全面地传达他书法的“抒情”、“写心”、“表意”主张。

    书法的古典主义倾向,像是被飞速发展的现代化越拉越长的影子,会在我们这个时代长期存在并产生影响。现代社会的多元化审美空间不会打破书法审美领域的内部稳定,相反,由此而造成的多样艺术需求,会使古典书法的地位得到很大程度的提升。但任何艺术形式都有它自身的局限性,作为书法也同样如此,一方面它的表现手段和表现力,由于其先天性具备的高贵血统,不为其它艺术所能拥有和替代,造就了“书”之为“法”的意识形态优势;另一方面它又有着相对应的劣势,它仅仅就是“写字”,永远无法达到造型艺术的高度完美(满)性。当然,别的艺术门类同样如此。我们不能因为有人说书法是最高级的艺术表现形式——“艺中之艺”,就把一切需要表现的东西都交给它。如果你真要把绘画和音乐的内容交给书法,肯定它无法承载,虽然它与这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不要说艺术之外的诸如政治、宗教、伦理、道德等内容了,这也许就是“彼之肉,我之毒”的道理。“字如其人”一般没错,但倒推出“人如其字”肯定会出大错。

    刘彦湖并非守成古典主义者,他既不相信任何有关书法的古典之路已经走完的说法,也从不漠视当代的各种文化艺术时尚潮流。只是在创作上,他选择了先对书法古典表现手法进行深入挖掘,再竭尽心力于个人风格的建立,少见他有旁骛杂涉。使人感到真有一种理想主义支撑下的新古典主义生命追求的实在,我不太清楚这是他个人意志的体现,还是一种历史使命感对他的召唤、压迫。有一点可以看清楚,简单地回复古典,已是他不屑为之的了。

    中国书法在经过历史上的过度发展之后,形成了一大套繁复的 “文字”书写的“法学”标准,围绕着“字”怎样写的形式规范早已完成。但这并不说明在书法的艺术内部我们就无事可做了,事实上有两种工作等着我们去做:一种是指向过去的追本溯源,旨在发现传统主流掩盖之下的支流,寻找深层的历史启迪;一种是指向未来的想象透支,旨在通过当代艺术的横向移植,把书法并到世界现代艺术大思潮的洪流中。目的都是要找到书法作为纯粹艺术而存在的理由,不再依附于道德文章之上。

    刘彦湖显然是在做第一种工作,很早,他由于篆刻创作的需要,从篆书入手进行古文字研究,几乎穷尽三代吉金、秦汉篆隶,并经过六年古文字研究的职业生涯。他接触了大量文献、实物,从而对从上古时期的图腾符号到甲骨文出现之后的文字,形成完整的的感性认识。这种由起源到规律,到变化,再到规律的脉络触摸,所获取的书法感受,自然不同于仅从临帖学习书法的人。

    终于有一天,刘彦湖看出了“天迹心象,互为表里,互为始终。天人合一,渺然无际,渺不可分”,是中国文字内容与书法表象的合一。本源上的结论一旦转变成创作的依据,实践的探险就会变得勇往直前。因为“中国文字构形的丰富和深永是与天地人心密切相关的,自然万象中有多丰富生动的力的结构,则中国文字就有多丰富生动的力的结构;生命的样式和情调有多丰富独特,心灵的节奏有多丰富独特,中国文字书法的造型就有多丰富独特,只要用心灵去回应心灵的波动。”


中国文字从产生到发展是一个不断被注入人性情怀、生命节奏、心灵节奏的过程,“心之灵不能自己,故必数变焉。”(康南海语)这是中国书法发展的内在的根本动因。此亦所谓“天不变,道亦不变矣”。刘彦湖的书法创作正是在这里发现了中国书法作为心灵延伸,作为情感迹化的无限可能性——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点画都可以构成一个独立、完美的生命个体,那么成千上万个这样的个体进行组合,岂不是有了无数的可能和希望?书法也与其它艺术一样有它自身艺术表现上的无限性,未知领域的空间非常之大。当然,这需要摆脱传统道德观念对书法艺术性的束缚,打通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将其作为一个开放的系统来看。我相信刘彦湖对此的理解很深,他创作上正在追求的那种“天人合一”、“知行合一”、“情景合一”的境界,可以充分说明这一点。其实这一点,对于每一个真正搞书法的人可能都清楚,只不过由于前人给我们留下了太多、太美的经典样式,使我们很容易就产生两种态度:要么望而生畏,不求甚解;要么死抱住不放,锱铢必较。

    刘彦湖是当代为数不多几个既能深入传统,又敢于面对现代并关注未来的古典主义书法践行者,属于那种“有知无畏”型的。是的,开辟新的古典主义疆域比全新的现代尝试还要困难,因为它只有纵向的参照系——那是一座座须仰望可见的高峰,而没有横向的参照和借鉴。在这个系统内的创造性行为,且不论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首先便面临着来自传统保守阵营和激进现代派两方面的责难,腹背受敌。传统的封闭体系之中,各种虾、蟹早被人吃过,而现代艺术不设防的边界开放,又使得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能尝试。该吃什么,该怎么吃?这实在是个问题。

    究竟吃什么或者再怎么吃才会有利于健康、有利于发育?探索的风险代价与成功的出路并不平衡,光有勇气不能解决问题。但如看到书法几千年的演变只不过是材料、手法、形式的变化发展,尤其是看到形式构成的因素在书法成为艺术上是起到怎样的关键作用,问题最后就落实在了“方法论”上。对此的解决,我认为刘彦湖早期所接受的自然科学训练帮了他不少忙。学识上的充分准备,人格上的真诚,方法上的理性,使他能够清醒对待传统书法理论的种种云山雾罩,揭开对书法过度情感化所造成的种种迷信。用实证方法开启实践路径,用数理工具辅助心灵走向,使他对传统书法奥秘的揭示别有一番情致,也使他发现了许多书法用笔和结字的所以然,也就是形式表层之下的规律、轨迹。由于他的讷于言,便在教学中经常运用数学和物理的原理,来说明书法的“形”与“势”是如何在空间上进行合理分布,以及怎样造成律动感的。毛笔在纸面上的运行轨迹,其实正是由于符合或接近了力学原理的诸如S线、X线、抛物线、双曲线等等才会产生视觉美,而诸如三角、梯形、圆弧形等的种种组合之节奏美,也自有其内在的规律性,这里面都是可以计算出一系列参数,绘成图谱的。当然,这不是书法美的全部,也说不上是完全成熟的教学方法,可它毕竟清楚地告诉了我们,书法是怎样一种与运动的时间、空间都具有相关性的艺术。书法是怎样在符合着宇宙运动的节奏规律,它也必须要符合。

    其实,艺术永远是感性与理性的合作结果,科学总在艺术的境地散步,并规定着艺术的边界。我认为刘彦湖对此的揭示方法对于“书法学”有着重要意义,可惜的是,现在还看不出他要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甚至我至今没有看到过他的文字表述。

    刘彦湖一度经历了艺术旅途上的长时间孤独,在这里,我之所以不得不使用大家都在你争我抢的“孤独”一词,实在是因为这是刘彦湖的内在气质,而不是要夸他。以他对艺术的虔诚、执着和孤傲,或许根本看不到自己已远离了当代书法的主流,我指的是社会意义上的。虽说他目前身处学院, 居于学术领域的中心地位,并具备了职业艺术家和学术精英的双重身份,但他也的确流失了一大部分大众读者和拥趸。曾不只一次有人对我说刘彦湖最好的作品是第七届中青展的那件,言外之意是从那之后作品越来越差,令我意外和无言以对。这些人似乎对他现在的作品,特别是那些大作品表现出的艺术提升和学术抉进视而不见,要知道这绝不是简单地把小字写大,也完全不同于明清的大幅立轴或牌匾榜书。

    刘彦湖目前作品中表现出的沉静似坚冰、热烈如流火的情感,以及那种带有浓厚唯美主义色彩的古典形式,已经有人开始喝彩,但也还有人于精致的“玉体横陈”面前装聋作哑。也不知怎么现在书法的“圈内人”都出奇的冷静,展览会上人人都显得莫测高深,研讨会上个个又都像是领导在讲话,使用的全是高级的外交辞令、官场用语,四平八稳,无懈可击。天知道谁懂、谁不懂?艺术家的热情都那儿去了?作为一个介入书坛多年的旁观者,我实在感受到这坛子的“浑浊”、“丑陋”、“浅薄”、“无知”还有“麻木不仁”,因此我要为刘彦湖对古典的突围方式和他边缘古典主义的实验喝声彩,也为他与“主流”无意之中保持了距离而感到庆幸。



杨林2003-11-7稿

2011-1-24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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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16 11:11 编辑

7# 水笺
水笺的意思我明白。我想换一个角度回答你,就从“刻意”这个词本身说去。书法一开始基本是刻出来的,虽然有证据表明,甲骨文也有书丹的(用红颜色先写上去),但大部分是直接刻出来的,因此书法的刻板、刻意从一开始的阶段就是存在的,虽然以后成了贬义词。书法的“写意”是从汉代开始的,有了草书之后,先是章草,魏晋以后有了今草,这与文学、绘画的发展不无关系。可能有人说草书是为了书写的便利而产生的,不错,一开始肯定是这个愿望,但很快草书就成了审美的专利,因为快是快了,可写出来没几个人认识,没有制定标准化,就你一个人在抒情。很快,草书就成了为士大夫阶层所独享的审美书体。由于审美的需要,草书的书写变得奇慢,比写简隶要慢得多,因为要讲究章法分布、线条质量啊,彻底没了实用价值。最早的一篇有关草书的学术论文是东汉赵壹写的,书名为《非草论》,也就是要否定草书,因为草书走到了功用性的反面,很多人还为其痴迷,练到到“指爪摧折”的地步,赵壹认为这对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必须要铲除。当然他做不到,因为皇帝都是游手好闲的家伙,喜欢这些没用的东西。

所以说,审美的东西,大多数是得之于灵感,成之于经营。

至于刘彦湖书法中的刻意成分,我觉得你可能是指的是有某些工艺美术字的影子,这是好多人的感觉,我一开始也有,现在也没完全消除。可这是表面的视觉错误,他的设计痕迹在当代书法家当中相比较是很少的,写意是主要成分。
“所以说,审美的东西,大多数是得之于灵感,成之于经营。”

这话说得真是险恶,有鱼肉人的味道,可又无不是理。
水笺 发表于 2011-1-16 11:49
险恶吗?诗歌也是如此,把灵魂飘溢出的一些玄玄忽忽的思绪,用越来越严格的格律规定在有限的整齐句子或非整齐句子之中,就做出了一道道的精致文化食品。书法不过是再转化一次,从形而上到形而下,由意识到物化。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16 20:44 编辑
我不懂书法,以我的纯直觉,好像还没入书法门槛。
水色 发表于 2011-1-16 16:28
水色对作者的要求超出我的想象,但这么说似乎也没大错,不过这话似乎应该由王羲之来说,最起码也应该是米芾来说,否则作者会撞墙的。我觉得已经写得非常之好了,如果以古人的标准来要求,作者自信地跟我说过,他已到了明人的水平。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16 21:30 编辑
书法我真不懂,但刻上去的东西,是否就一定存在刻板、刻意,似乎值得商榷。我以为刻文字在甲骨上,倘若只是为了记录或表达某些事物或思想,而没有特意去追求那些文字形式上的“美”,那就不存在书法意义上的刻意、刻板,或者说这样的甲骨文只是写字,而不能算书法。去意无边 发表于 2011-1-16 16:42
甲骨文已是非常成熟的文字了,只是没有规范,没有规范也不是没有美学标准,而是没有写法的规范。发掘实物表明,甲骨文不是随便刻成的,有大量重复幼稚的刻品显然是师傅教徒弟的练习作业。正式纪事的那些甲骨文是很规整的,一定是刻意做出来的。肯定的说,那时刻甲骨的人已经有了明确的美学追求。把甲骨文称作书法并不是因为它的古老,而是因为它的美学价值别的书体无法替代,其刻的纯熟程度,在技术层面上也达到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高度。不能以现在的常理揣度古人的有些创造,比如那时的玉器雕刻艺术、技术水准,现代人是达不到的。
我回答水笺的“刻意”时,没有吧“刻意”当作贬义词来用,事实上没有不刻意可以追求到的美学成果。只是作品出来后,高明的作品不露刻意痕迹,露出刻意痕迹的作品就不高明。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16 20:47 编辑

14# ironland
字写的久了,书法就没有了。字打的久了,字也会没有了。
刘彦湖来不了,这家伙不会上网,更打不了字,饶了他把。
前几天我的一位写字的小盆友说起过刘老师,一次在北京听他讲课,讲台上上的偶像刘活像个泥塑凡胎,说了上句没下句,把个同学们急的,眼睁睁看着偶像脑门出汗,他们则手心冒汗。
不好意思的说,那些所谓的方法总结,基本是我杜撰的,我都不知他用没用过,那不关我的事。他的确应该懂科学,他大学本科学的是物理,最后补过几次考毕业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本科时精力就已经转到艺术上了。后来在考古所研究古文字,在大学兼职教书法,再后来考了古埃及文化博士。有了博士帽,就顺利登上了央美的讲堂。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16 21:57 编辑
顺便说一下,要求太高也有可能,毕竟以前从杨兄的帖里看到的书法一直都是大家。一路学习过来,域值太高。
水色 发表于 2011-1-16 20:22
我以前也私下同他交流过,说你的这些线条是不是太脆弱了,就像蚂蚱腿,标致尽管很标致,可是一碰就会断的。你看现在是不是好多了?毕竟写到这个程度的人当代还没多少,能很固执的,就像铁弟说的,不偷懒,沿着古人的轨迹一路追上去,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不想掩饰他的缺点,更不想无端维护一个已经成功的书法家,批评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我想已经是稀罕到周老虎的地步了,何况说什么他也不知道。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16 22:40 编辑

23# ironland
关于书法是时间的艺术还是空间的艺术,还是时间寓于空间的艺术,在书法界曾经一本正经地作为学术问题争论过。没办法,谁叫我们有这么一门独门秘笈式的艺术形式,现在还可以提供许多人的饭碗。
其实书法当中存在的节奏是很可怜的,比之于音乐,那是再单调不过的,对,就是单调,没有复调。绘画也存在节奏的,似乎比书法还要丰富些,因为除了有形式的节奏外,还有个色彩节奏。绘画与书法的节奏区别,似乎在于书法的创作是一次性完成的,有一个连贯的节奏要求,但也不尽然,篆书、隶书、楷书的书写就行不成连续,节奏的变化就少,也形不成一个旋律。这个问题说穿了,到底是音乐要解决的事。书法在视觉上的节奏、韵律,只是为了阐释的方便,不是它的本质问题。就像现在读古诗,也有抑扬顿挫,也有人摇头晃脑吟唱的如痴如醉,也不管古人是否就是这样瞎唱,就算唱的对,但体现的毕竟不是古诗隐藏在字里行间的真正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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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ironland
铁妹早晚会堕落成一个评论家的,你的观察与比喻、形容太给力了,这是我搜肠刮肚没有找到的话。不赞也难。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17 14:17 编辑
看26楼的图,这家伙说自己写到明人水准,不是吹牛,是很老实的评价。
ironland 发表于 2011-1-17 12:15
他这样说,也是无比诚实、谦虚的样子,这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最近心里想的是到了那一个层次,估计还是在明人的时代里讨生活,明人的集大成本事很难一时超越,即使像刘彦湖这种牛人,现在也是一头扎到八大(也可以说成清人,可他继承的文化精神还是明的)里无法自拔。刘彦湖的好处是定力很足,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自己的能力,不吝惜时间、精力,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关于音乐与书法、绘画等造型艺术的关系,你说的比我好,我们有心得时可以常常提出来讨论,这是一个永远的话题。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18 20:52 编辑
有容乃大,老实用力的人,天道酬勤。
杜雅萍 发表于 2011-1-18 17:54
聪明人花大力气,一定会有好收成。聪明人耍聪明,还不如傻瓜用傻劲。傻瓜耍聪明,所有聪明人都会傻眼。
裴光辉的作品,他自诩为新西夏文书法。
水笺 发表于 2011-1-19 17:40
用不着巧立名目,就写西夏文好了,冠一新字就叫人起疑。别人首先要搞清你到底是在研究西夏文字,还是研究书法,这是两个领域的事。如果说是书法,我认为裴先生没有搞清毛笔字不等于书法这个问题。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19 20:11 编辑

43# 迅弟儿
迅弟儿很有见地,不过忘了古人对于搞书法的人是何其难哉,这不同于其他方面的人文、自然科学,对于搞书法的人来说,古人是唯一的参照,古人太强大了。念念不忘古人不成,忘了古人也不成,所以晋代以降大书法家越来越少,成就也越来越小,到了宋代甚至没人会写篆隶了,后来又开始复兴,民国后又式微,经过文革就几乎全部丧失。当代能有刘彦湖这样的人已经算是难得了,首先是对古人理解得非常透彻,其实古人的书法非常生动活泼,生命力非常旺盛,能学到这个地步相当不错了。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20 16:27 编辑
裴先生比较公认的身份是“中国文物鉴定家”。“1986年开始从事文物和艺术鉴赏,迄今鉴定各类文物艺术品十万余件,撰写文物 、艺术鉴赏专著二十余种,论文百余篇,共计三百余万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果说他在 ...
水笺 发表于 2011-1-19 21:11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冒充艺术家的学者,古文字研究者通常对书法是了解的,但绝对不可以和书法家划等号,学问再大也没用,学者和艺术家多数情况之下是不能两全的。有学问的艺术家会把艺术搞得很好,但不能认为学问搞好了就可以成为艺术家,艺术家需要创造力,书法家首先应该是艺术家,起码在我们这个时代应该这样定义。
说这些不是为了否定裴先生,因为我没看过他的学术著作,也不明白西夏文的有关知识。可仅凭写了多少专著就可以确定一个鉴定家的身份,我是不敢苟同的,鉴定家这个行当在当代的中国尤其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不说书法艺术了,就说写字,无论美丑,有一种东西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和改变的,那就是气息,学者的字应该有学者的气息,可是这位裴先生写的新西夏文看不到我所认为的学者气。

王朝闻的书法,显然没有在书法上下过专业的功夫,由于是美学研究者,他知道书法的美在于真,宁拙勿媚他做到了。
  

鲁迅的字,你可以说鲁迅本来就是个大书法家,甚至可以说很多大书法家写的没有鲁迅好,你也可以说鲁迅写的是学者字,够不上大书法家,因为他就会写个行楷书。可鲁迅的字中那种不急不厉的学者风度是显而易见的,这种行书一般书法家写不出来,一般学者也写不出来。
  

周作人虽然一再否认自己是书法家,但从来都是自己题书签,若单以字论,似乎比鲁迅更像书法家。


胡适的字就像他的诗,说新又脱不了旧,说旧又实在缺了点应有的包浆。旧在古董行里有时不仅是年代,更深层的意思是意味着一种味道、气息。旧的学问嘛,从胡适的字上还真看不出有多深,因此他的《红楼梦研究》我妄断深不到哪儿去。从字上看,我会信服上面二位对古典文学的研究。虽说是这样,从字上看,胡适的学者气息仍然是充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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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21 23:11 编辑

不能因为加了钻石就疏懒了,但还是有点懒,这些作品在作品集上看要好得多,我应该找出印刷品拍一下。当然原作更好,好的作品拍出来的照片永远不如原作,差的作品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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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1-22 23:26 编辑
有人站在专业的角度,对刘博士的书法评价是“有理想,有追求,有功底。。。”我搬来一下。
水笺 发表于 2011-1-22 22:02
我说过刘彦湖有自己的理想追求,他很自信、很坚定,但这并不稀罕,很多搞书法的人都有这种执着,在各种书体之间为五花八门的技法所折磨,表现的孜孜不倦,似乎是一种职业精神,对此我是持批判态度的。历史上的大书法家,无一例外都是业余的,但书法水平的专业程度却远远高于现代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是精通书法的各种技术,是成不了大书法家的,现代的人也不例外。书法不是一般的造型艺术,光对书法本身有感觉不行。对写字有感觉的人很多,即使天才型的人也随处可见,最常见的就是小饭店、商铺、路边补胎的小广告之类的东西,经常会看到生拙或熟练的大手笔,令人叹为观止,可要是叫这种人正经写,变成自觉的行为就完蛋了。他们会把写字当成很神圣的事,然后写得矫揉造作一塌糊涂。就像叶浅予当年把陕北的大娘请到中央美院,要她们把民间剪纸的那套东西展示给学生,学生们确实对她们见什么就能铰出个什么的本事佩服不已,陕北妇女也很自信,可当她们看到了学生的作业后,全傻眼了,根本就不敢再造次剪纸了,因为她们觉得比起学生的画什么像什么,她们的剪纸简直就不是个东西。叶浅予最后认为把她们叫到央美是害了他们,因为她们有些回去根本就不敢剪纸了。

绕了一个圈子,想说的是刘彦湖的问题,就是他太把书法当回事了,这在某种程度上造就了他,又是他目前进一步往前走的障碍。
不是我夸老杨,这个帖子整理一下,对学习书法的人来说,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都有价值。
老西安 发表于 2011-1-23 20:16
我从来都认为学书法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没什么神秘,只要按你的心性写,十有八九都会成功的。问题是,大家都对自己不满意,写出来的东西i就不满意,这没办法,天才往往是落脚在最出乎你的预料之外的一个时点上。
wocao ,真的不想装13,只是对这一帮冰雪聪明的人讲书法,如同对周泽雄讲散文创作一样,是我干的了的吗?非也。
杨兄对书法的评论简直就是教科书了。又免费听了一节书法启蒙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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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喝了几口,正在回帖时电话来了,把骂伙计的话也给写到这里啦。现在一看,不对劲啊,怎么骂别人 ...
老西安 发表于 2011-1-23 13:33
老西安骂娘的话俺早就看到了,还是俺自己酒劲未消的时候看到的,只感到很痛快,没有一点不快。把俺表扬到这种不惜力的给力地步,如果俺还不领情,还挑什么字眼,那简直就是太不识抬举了。另外的话,对俺也很有启发,增强了俺说法(书法)百无禁忌的信心,难得的是还有好朋友跟着把石头坷垃给清一清,将来出本书就叫《乱说八法》。
“以前喝酒只要求头昏就行,管它是啥酒,现在还讲究喝个味道,不知道这和看书法有没有关系?”

我小时候最讨厌喝酒的人了,特别是喝醉了的人,我感觉醉酒的人对自己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后来自己是怎样变成的一个酒徒,我自己都不知道。和老西安一样,越来越发现酒的品质非常重要,无论是白酒还是啤酒,好酒对人有益,孬酒确实伤人,因为我们已经不再年轻,抗击打能力在降低。

我最佩服中国人做的一件事是发明了茅台酒,我认为这是人类的一个奇迹,这是天堂才应该有的好东西,只有像蟠桃会一类的宴席才可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