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3 23:08 编辑

【续上文】
     金辉又提着一堆营养品来看兔子的时候,他装作有点吃力、还有点痛苦地坐起来,痛苦而无力地笑着对金辉说:“兄弟,那位胡先生人不错。我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本来就不是个啥大事。那天要不是交警正好碰上了,只要把我的伤治好就行了,哪里至于把人给关进去?这几天派你又是送钱又是提礼来招呼我,倒是让我很过意不去啊。我感觉没有啥大伤,回家养几天也就恢复了,今天就办出院手续吧,再这样为我花钱,我真不忍心了。”
     金辉巴不得他赶快出院,但嘴上却说:“您还是再多住些日子吧。胡大哥交代了,一定要把您治好、招呼好。您就安心养着吧。”
     兔子说:“胡先生和你对我这么好,我也得做点啥,不能就这么看着胡先生还让关在里边。我有个哥们在交警队,我从来没求他帮过啥忙,今儿个就豁出我这张老脸求他一回,让他想办法先把人给放了。”说着就拿出手机拨号。金辉是胡老大的铁杆拜把子兄弟,一看兔子为人大度,赶忙对兔子谢了又谢。
     兔子的电话还真管用,交警队的那个哥们不知道是怎么活动的,反正胡老大第二天一早就给放出来了。他赶紧到医院来谢兔子。他见到兔子时,恨不得屁股长出一条尾巴对着兔子摇。
     兔子听胡老大把感谢自己的话说得告一段落的时候,一脸诚恳地说:“这种事情谁也不愿意发生。我这伤不要紧,很快就会好了。咱们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心疼那张被压坏了的画。那张画如果能修复,修补了以后咱们一块去找个鉴定机构让人家估个价。按品相完好的估一下,再按修补以后的估一下,你只要把差价给我就行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胡老大感觉兔子没有讹他的意思,赶紧说:“就这么办!你先养伤,画的事情就按你说的办。”
     兔子出院以后,俩人在西京找了几个有名的字画鉴定专家看过了那幅画,专家们一致认为是真品。胡老大还不放心,由他出路费又和兔子到北京荣宝斋去做了鉴定,结论都是真品。专家们大致给出的价格是,如果品相完好,应该在十六七万左右,虽然破过相,但修复得还相当好,不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来曾经破损过,最起码也还值十二三万。
     胡老大二话没说就取了十八万交给兔子,大方地说:“咱哥俩就别算什么差价了,这幅画我买了。已经弄破了,你不一定好卖出去了。正好我也喜欢,就这样吧。这另外的一两万算是感谢老兄以德报怨,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他觉得兔爷这人实在,自己把人家撞了,人家不但没有讹自己,还反过来给他帮忙。这兔爷一个电话就能把他从号子里捞出来,连车和驾照也给要回来了,说明他在西京颇有些根基。再说他的车价值一二百万,警察要是扣住用上一年半载,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要是弄出毛病,随便修一下就是几万块。他给兔子十八万一点都不吃亏。兔子这样的朋友正是他要找上门结交的。再说齐白石的画升值的空间还大着呢。他觉得自己因祸得福,跟买了个原始潜力股一样,无意中占了便宜还卖了乖。
     古玩行当里的资深玩家除了长得不如明星,在生意场上演起戏来,影视明星们连给这些玩家提鞋都不配。兔子心里窃喜,但不喜形于色,嘴上还是这么说:“难得遇上你这么个爽快人。要搁其他人,还不得打官司才能解决问题?光是那时间我都赔不起。其实这幅画已经有买主了,出二十万。专家的估价一般比实际成交价低一些,但是现在画破了相,人家可能也看不上了。一点小钱咱们就不互相计较了,你就拿去吧。我做齐白石比较顺手,其它名家的有时候也会有点吃不准。如果你喜欢,以后要是再碰到了,你给我加点跑腿的钱就行了。买卖就讲究个细水长流么。能交上你这个朋友也是我的福气。”
     晚上胡老大请兔子和交警队的副大队长费海在御膳楼大嚼了一顿海鲜,金辉也去作陪。从此几个人人互相称兄道弟,经常走动。
     这幅齐白石的《蚱蜢葫芦图》在胡老大的客厅一挂出来,就引来一片赞誉之声。许多人羡慕得像肚子饿了的小孩看见别人家的红烧鱼,还有人试探着问他肯不肯出让,如果肯出让的话价钱好说。房地局的刘局长还专门领着规划局、质量技术监督局的领导来他家赏画。由于有了这幅画,他结交了本市不少喜欢古玩字画的大小头头脑脑。能玩得起古玩字画的领导哪个手里没点儿实打实的权力?
     胡老大郑重其事地给兔子交代,以后要是有好玩意一定要让他先过过眼。
hh呵呵,沙发。
双人沙发哈哈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续上文】
  我做齐白石比较顺手,其它名家的有时候还真吃不准。如果你喜欢,以后要是再碰到了,你给我加点跑腿的钱就行了  ...
老西安 发表于 2011-4-13 09:12
兔子让那十八万烧包了吧?丫一不留神把底儿撂啦。画儿造假有你杨师爷把着,可不打自招谁有能救他呢?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3 18:55 编辑

【续上文】
     过了几个月,兔子觉得已经把胡老大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但还得再吊一下,不能性急。前边卖给胡老大的那副画顶多只是从他那里牵回来了一只羊羔,连只肥羊都算不上,他要从胡老大那里牵回几头牛来。于是就拿着齐白石的真迹《荷塘翠鸟图》到胡老大家里去了。他在家里已经做好了一册齐白石的《虫草图》,准备瞅个合适的时候出给胡老大。他伪造齐白石的画连专门研究齐白石的专家和北京荣宝斋的行家也接二连三地打眼。
     没想到那幅真画在胡老大家里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

     那幅画丢失以后,兔子茶饭不思,失魂落魄,夜不能寐,心急如焚,百爪挠心。整整四天了,他天天去公安局去打问破案情况。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同志都被他问得不耐烦了,后来一见他干脆就躲,实在躲不过了就不客气地赶他走。他托关系找市局领导过问此案,但得到的答复也是让他等着。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再等一等。胡老大频频向他表示歉意,他也同样惶恐不安,兔子要他赔画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吃个哑巴亏。而且现在老婆和小姨子都成了重点怀疑的对象,他也是心里七上八下,惶惶不可终日。
     兔子在家里恶声恶气,摔碟子撂碗。整天喝得昏天黑地,视物成双,高清闭路电视看着都出了重影,他老婆在他眼里都变成了俩。老婆张慧慧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生怕不留神惹恼了他。
     兔子隔三差五就往胡老大家里去。不用给胡老大施加任何语言压力,他去了往他家一坐,胡老大自然就有压力。他不愿得罪胡老大,他还没有从这土锤身上捞回本钱呢。他没有表现出责怪胡老大或者要让胡老大给他赔画的意思。即就是真想打这种官司,也不一定能弄出个什么名堂。那幅画的真伪谁也说不清,价值无法估算,只有兔子知道其价值和真伪。他从来不去找专家鉴定自己所藏的真迹,他自己就是行家,除非自己不喜欢的,想出手的时候才去找专家鉴定,但那是给顾客走过场的。打官司让胡老大赔画,那才是脑子让铁锤砸漏了。
     兔子对胡老大说:“咱们得把公安局管咱这个案子的几位领导催一催,给人家送点儿东西。我想把靳儒隽先生的画给他们送几幅,你看怎么样?”
     胡老大说:“走到任何地方要想在地面上混好,就得和公检法把关系弄好。我也正想结交这样一些朋友,你在西京人熟,你看着办吧。买画的钱我出,以咱俩的名义送出去,你看行不行?”
     “那就好,看来咱哥儿俩想到一块去了。我回头拿一些靳老先生的画来,咱俩一块选。”这样做兔子既能赚钱,也能让靳老和柔柔高兴,还落了人情,一箭三雕。兔爷脑子静下来你胡老大还真不是对手。
     兔子到胡家去得多了,和那只狼狗就熟了,现在他不怕那凶神恶煞的家伙了,还经常和它玩一会。
     兔子抱来一大堆靳儒隽的画作,和胡老大在客厅里赏玩挑选。俩人按照要送的对象的职务高低,选了一些,拿去送各位大小头头了。
     第二天,兔子拿来一幅马腾仿的民国名画家吴湖帆的画,让胡老大欣赏,这幅画目前市价在十五万左右。吴湖帆的画设色相对明快鲜艳,很入胡老大的眼。但胡老大对吴湖帆的行情不了解,他拿照相机把画拍下来,用电脑传给他认识的书画鉴定专家,让专家先给估个价。他把画顺手又放到沙发旁边的矮几上。俩人眼睛都盯着电脑。
     狼狗悄悄溜进屋子,叼起那幅吴湖帆的画就跑。胡老大刚要呵斥狗,兔子一把捂住胡老大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他俩眼看着狗叼着画直奔自己窝里去了。  
     兔子和胡老大赶紧到狗窝去看。那狗窝开口对着院墙,不绕到跟前就看不见里边,窝里铺着厚厚的稻草。那畜生正在用爪子刨开稻草,想把画埋进去。胡老大把狗拉出窝,拴在院子里。然后钻进狗窝,扒开稻草一看,坐在狗窝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兔子也挤进去看。这一看,兔子高兴得脑袋往上一仰,咚地一下把头碰到钢梁上,立刻起了个大疙瘩。兔子龇牙咧嘴,也顾不上疼了,像狗抢骨头一样扑向狗窝最里边。
     奶奶的,稻草底下埋的东西不少,兔子一眼就看见了那幅齐白石的画。里边有一只杯子,一只咬掉了跟的高跟鞋,一本啃成半截的字典,齐白石的那幅画也在里边,就是画轴两边让狗啃得秃了,但画还基本完好,没受损伤。兔子和胡老大两个胡子拉碴的爷们,兴奋地坐在狗窝里,互相拥抱起来了。本来还想互相亲一嘴,一看对方都是一脸的毛茬茬,就算了。
沙发~
本帖最后由 水笺 于 2011-4-13 19:13 编辑

找不到齐白石的〈荷塘翠鸟图〉,找到他弟子李苦禅的〈荷塘翠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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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3 19:11 编辑

谢谢WHY兄顶贴,谢谢快乐大姐!

程兄您就瞧好吧。短篇的包袱可以放到最后再抖,长篇小说如果等最后才抖包袱,读者早就让拖瞌睡啦,现在的读者有几个能等到最后才听一声响?所以在一个章节里必须有几个能让读者知道结果的悬念。何大姐不是早就开始问谁偷的画?


水笺mm飞奔而来抢占沙发。哈哈,水mm真是有心人,还给拙文配画。老夫再谢啦。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4 07:47 编辑

【续上文】
     他俩在院子把画展开看了又看,确实没有什么损伤。胡老大这才回过神来,过去就拿脚使劲踢狗,把这些天的焦虑、惊慌和一肚子憋屈都发泄在狗身上。狗夹着尾巴,耳朵向后贴着,蜷缩着身子,一脸委屈和恐慌。兔子过去拉住胡老大说:“画找回来了就好。咱们不和畜生置气,行了行了,踢两脚解解气就行了。”
     胡老大狠狠地说:“老子非宰了这畜生不可。你别拉我,我去拿刀宰了这狗日的!”
     “算啦算啦。留着这位爷给咱看家护院比个保镖还顶用。回屋去,走走。”硬把胡老大拽回屋了。
     他俩给公安局的相关领导报告画已经找到,并说回头再亲自到局里去说明一下。
     狗有往自己窝里捡东西的习惯,许多狗经常会找一些零七碎八当玩具藏到自己窝里,闲了就咬着磨牙,消磨时光。
     兔子的齐白石真迹失而复得,高兴得像找回了丢失已久的亲儿子,胡老大也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的感觉和兔子稍有区别,像找回了一笔丢失的巨款。
     正说得热闹,电脑里也有了回复,胡老大的朋友留言说,吴湖帆的那幅画价值大约十六七万,升值空间很大。胡老大正在兴头子上,对兔子说:“这幅吴湖帆的《山水图》我要了,你让人家出个价吧。你现在就打电话问一下。”
     兔子给马腾打电话说:“有个老朋友看上了这幅吴湖帆的《山水图》,你觉得他出多少钱你就可以出手?”那边马腾报价说最少十五万,少了就不卖了。
     兔子对胡老大说:“十五万,少了人家不卖。要是别人买,十六万他都不一定卖。”
     胡老大一听忙说:“今天咱俩都高兴,就弄个双喜临门吧。把画留下。让你的伙计把银行账号发到你手机上,咱俩出去好好吃喝一顿,庆贺一下。”
     兔子问:“你不鉴定一下真假就打款?”
     胡老大说:“你能拿来的,你过了眼的,我还怕是假东西?再说有你做中间人,有问题也可以退,是不是?”
     兔子说:“我看是真东西。如果有问题,你只管拿来,我负责把钱要回来就是了。你既然看上了,那就收了吧。如果拿回去了,万一有人比你下手早,就与这幅画失之交臂了。”
     俩人在去馆子的路上,胡老大顺便到银行把十五万打到马腾的账户里了。兔子心想,我兜里又能添几个子儿了,师兄给我佣金不会拿不出手。
     当晚,两个人喝得出酒店时找不着电梯入口,从应急通道的楼梯往下走。胡老大在楼梯拐弯处撒尿,被酒店保安碰到了。胡老大仗着酒劲和保安胡说,保安一看他胡乱尿尿还满嘴胡说,几个人把胡老大打得鼻青脸肿,兔子也托胡老大的福挨了几脚。俩人还让扭送到派出所关了一夜,强制醒酒。他俩想打电话给那几个局子里的朋友,可派出所的人一进门就把他俩的手机给收了,连裤腰带也给抽走了。第二天酒醒了,觉得为这种事情找人划不来,丢脸,就认了治安罚款,交钱走人了事。
     胡老大出道以来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回去的路上,气哼哼地说:“回头找几个弟兄把那几个保安的腿卸球了去。”

     兔子和胡老大有了共同挨打、一起被关之谊,关系更近了。兔子觉得该把那册齐白石的《虫草图》亮给胡老大看了,就给他打电话说:“一个藏友有一册十二开齐白石精品《虫草图》,品相好。他想收一幅明代的古画,资金周转不开,想出手。我过眼了,感觉是真货,还不太放心,又找了几个老行家反复看过了,画没问题,藏家本人也是内行。本来我想收,但腰里硬货不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如果没兴趣的话能不能先给我通融一点现金?实话实说,可能一时半会给你还不上。”兔子在告诉胡老大之前已经和几个铁杆托儿设计好了表演方案及应急预案,就等着胡老大这只泥鳅往笼子里钻了。
     胡老大嗓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能不能拿来先过过眼,或者咱们过去看也行。哥们,你在这个行当里,你有的是机会收这些东西,我就只能干瞪眼了。不是我不肯借给你钱,咱俩是啥关系?一点钱算个啥!看在咱俩的关系上,你让我一次吧。价钱咋样?”
     “估计得二百多万,具体价格现在正在查市场行情。”
     “你把画尽量留住。是真货就给我留下。钱好说。”
     兔子领着两个托儿装作卖主,在胡老大家里与他讨价还价,最后说定一百八十万,鉴定以后就银货两讫。
     按照一般鉴定贵重字画程序,兔子、画托、胡老大共同找了业内专家、荣宝斋和故宫的退休专家。大家一致认为是齐白石的真迹,是其晚年作品中的精品。胡老大认识的一个专家悄悄对他说,价格不算高,再压价可能就会错失良机。托儿李云静表现得有些不耐烦,时不时地催促他们要还是不要,再这么折腾他们可受不了。在兔子的精心导演安排下,这册《虫草图》被胡老大迫不及待地当宝贝收藏了。兔子给了两个画托一人两万,他落了一百七十六万。
     兔子终于从胡老大那里牵出了一头大牛犊子,他要再接再厉,还要从胡老大那里再牵回几头更大的肥牛。但不能太着急,大鱼上钩了要有耐心慢慢溜,线收得太快了容易断。先把这家伙晾一段时间再说。
【第一章完】
胡老大坐在狗窝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是坐在电脑前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只可惜长篇小说这样看有点断断续续。如果能手捧小说躺在床上一口气看下去就会很过瘾的。
本帖最后由 傻瓜也快乐 于 2011-4-13 21:55 编辑

哈哈,又是双人沙发,这回是和风雨妹妹挤在一起了。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38# 老西安
包袱先收着吧,劳您把我在34楼找的漏补好喽。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3 23:04 编辑

昨天水笺mm配了画,今天老夫也发几幅           怎么发不上去?哪位会发图片,给教一下。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3 23:21 编辑

谢谢兄台敲打提醒,趁着还能编辑,这就改了。程兄看得仔细,挑出毛病,火眼金睛啊。 42# 老程

谢谢傻瓜大姐和风雨mm,继续继续
哈哈,猜了半天,原来是狗狗闹的事!
每天必看的帖子,只管编,可着劲的编,反正有的是看客!
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欵乃”声,方不虚此生耳。
希望何大姐也给挑挑毛病,您老是夸我

第一章发完,下边只能节选一部分发出,现在能耐着性子看长篇的人不多了。节选让我头疼,故事不完整。我得想想,看那一段比较合适发。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4 09:21 编辑

【续上文】
                                                         第   二   章


     本市名画家靳儒隽是靳云麟的儿子, 兔子和靳儒隽的小女儿靳柔是相好,靳柔小名叫柔柔。由于师从靳云麟学画,他和靳儒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俩互相欣赏对方的才气。只是兔子造假画的事除了老婆张慧慧、发小马腾、前女友林菁以外再没有谁知道,连儿子谷暄都不知道。兔子在丢了那幅齐白石真迹的那些天迹烦恼不堪,他想和柔柔在一起,这种时候只有柔柔可以让他平静一些。
     柔柔皮白肉嫩,五官清秀,弯眉杏眼;身材姣好,凡女人该有的她都有,不该有的一点也没有;保养得好,三十四五岁的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虽然和兔子年龄悬殊,但俩人很投缘。柔柔说话柔,动作轻,表情温和;走路姿势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像个古画上的美人,投手举足端庄而不失妩媚,整个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柔柔像只温顺的猫,在他需要的时候会静静地、悄悄地呆在他身边,不黏不腻,不脱不离。他高兴、兴奋的时候她也会情绪高涨,眉开眼笑地与他同乐同笑,但不会放纵自己忘形大笑,不会张牙舞爪手舞足蹈;他情绪低落的时候她会给他拿烟倒茶,把下巴搭在他肩上给他宽心顺气。柔柔是他的兴奋剂,也是他的镇静剂。柔柔是一杯雨前春茶,清雅淡爽,消烦解渴;是一杯浓郁滚烫的咖啡,提神醒脑,可口香醇;是一杯陈年的茅台,让人兴奋,让人来情绪,让人神魂飘荡,让人谈兴大发敞开心扉畅所欲言言之尽兴,开怀痛饮之后口不干舌不燥头不疼腿不软手不颤不反酸不倒胃口。柔柔是女人中的精品,是女人中的女人,像纯净的溪水,像淡淡的雾,像京剧里的青衣,柔若无骨,不露锋芒。但柔柔脑子并不糊涂,她是那种外柔内刚的女人。   
     兔子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设法甩开现在的老婆,然后与柔柔白头偕老。他已经在暗地里做着准备了。但他现在还不敢与老婆分手,惹翻了那个刁婆娘他兔爷就完了,他老婆知道他大部分假画的去向,能买得起他的假画的家伙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后院失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东窗事发,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得想办法把老婆稳住了、安排妥帖,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毕竟夫妻一场,他不能太亏待老婆了。他要让她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他,但是不至于恼羞成怒而去坏他的事。柔柔也表示愿意等他把家里事情处理妥当了就嫁给他。柔柔离婚不久就和兔子好了,今年以来他俩已经开始频频讨论婚嫁的一些具体事宜了。
     他给柔柔打电话说他最近很想她,问柔柔怎么突然不来画廊了。兔子说他现在心乱如麻,情绪低落得想跳井。他问柔柔能不能陪他到太风峪的温泉疗养院住几天。那儿风景优美,空气新鲜,安静、安全,是和心上人共度春宵的好地方。一般情况下,柔柔会马上积极响应,就是一时走不开也会向他说明原因,并且会想办法尽量安排时间去的。可是今天,柔柔一口回绝了他,回绝得是那么干脆、那么绝情、那么出乎他的意料。
     柔柔语气平静,不温不火地说:“对不起,我去不了,不能去。原因你现在不要问,以后我再给你说吧。咱俩的事情该结束了,回头咱们专门抽个时间说一下。我现在还有事,我得挂电话了。就这样吧。”连个再见都没有说,就把电话挂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越想哪一口就越吃不上哪一口。想要的千呼万唤打死都不肯来,不想要的死乞白赖地上赶着缠着你。兔子听到柔柔这么说了,立刻感到眼前一黑,瞬间如山崩谷催,地球倒转,天塌地陷,五雷轰顶,心如刀绞,继而由爱生恨,恼羞成怒,毒火攻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啦?为什么?
     就在他拿着手机像个呆头鹅一样地瘫在沙发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一回,兔子真觉得世界末日到了!
       这个电话是兔子以前的相好林菁打来的。林菁聪明,脑子里弯弯也不少,但是个急性子,心里藏不住事。电话一接通,林菁说:“兔子,你卖给刘局长的那幅齐白石的画,人家说是假的!这画可是我给你卖出去的。现在人家来找我要个说法,你看咋办?”
     林菁电话里声音不大,但兔子听了如雷霆万钧直砸心脏,像晴空霹雳直击耳膜,如马加爵牌铁锤猛砸后背,像小偷手里拿着赃物时被警察一把揪住。他浑身猛地一震。他胆战心惊,冷汗淋漓,张口结舌,牙齿打颤,手脚冰凉,不,从头到脚都冰透了。
很多杜大姐故事里的情节换汤不换药地再现。
回程兄:这种小说故事只要精彩就行啦,回头还要把以前写过的加工一下再编进这部书。您老哥扔砖头,有杨林兄接着,我才不怕呢。
西安老弟我可舍不得扔砖拍你哦。只是建议而已。
记得洛桑、博林吧。早在他们出名前电视上就有过他们的表演,在一个相声段子里两人把后来那些包袱全抖了出来,结果没给人留什么印象。后经人指点,将那些包袱逐个扩展最终赢得了观众的喝彩。
兔子让我看了挺倒胃口,不喜欢。杜大姐是人,兔子是人渣。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1-4-14 12:09 编辑
12d" />12d" /> 兔子让那十八万烧包了吧?丫一不留神把底儿撂啦。画儿造假有你杨师爷把着,可不打自招谁有能救他呢?
老程 发表于 2011-4-13 17:24
老程火眼金睛明察秋毫,不服不行。 这个兔子嘴上也不留个把门的,你说个研究、看、经营都比作强,虽然作也是淘弄、倒腾,可更有作假的直接意思,真没文化,幸亏胡老大好糊弄。

向老程大哥检讨,很多技术环节的问题我还没把完,有些的确没注意到,感谢您剔骨挑刺,这对我的工作是个极大的支持。

兔子的确是个人渣,在这个行当里也的确有这样的人,我看着也不舒服。可老西安坚持这样写,只能由他了。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4 16:02 编辑

兔子是做了许多坑蒙拐骗的事儿,他是这个率兽食人社会的产物。真正的人渣还没有出场呢。真正的人渣是利益集团的代表们,程兄往下看就知道了。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4 16:28 编辑

【续上文】
     兔子和马腾造假画的功夫堪称一流,但假画就是假画,不可能无懈可击,谁也不敢保证那一幅会在什么时候露出点儿破绽,任何一处细节稍一不慎就可能露馅,假的再像真的也是假的,是假的就有可能露出马脚,是假的就有可能被人识破。干他们这一行和做贼一样,干久了迟早要翻船,风险系数随着造假数量成正比例提高,但巨额的利润诱导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铤而走险。这一行干上了就像抽上了鸦片,就像注射了海洛因。树欲静而风不止,市场需求巨大,想不干都不由你,越想洗手不干越是心痒难耐,技痒难耐,欲罢不能。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想洗手,金盆里却是黑墨汁。
     刘局长当时是栖凤市文化局局长,现在已经是市长了。市长要是命令公安局长跨市追捕,就像让猎狗去捉一只兔子一样容易。兔子好像已经嗅到猎犬的味道了。几年前年兔子通过林菁将那幅假画卖给了他,当时他和林菁都不知道买主的真实身份,刘局长也不想让卖主知道他是谁。林菁拿着画被他带着去了许多地方找专家鉴定,专家一致认为是真品,价格也很低。齐白石的画在市场上逐步走高,放不了几年价钱就可能翻几倍,当时的买入价几乎和捡漏差不多,刘局长对古玩字画市场的趋势判断很准,只要东西是真的,价钱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他就会想方设法吃进。
     兔子对那幅画卖价很满意。画卖了以后,过了很久他们才知道买主是栖凤市文化局的刘局长。兔子不怕局长知道他卖的是假画,他早就有一套对付买主的说辞。他怕林菁,这姑奶奶知道他的底细,林菁要是把他咬出来,麻烦就大了。他不寒而栗。
     2000年以后,兔子卖假画发了点儿财以后,美女们敏锐地嗅到了兔子兜里的铜香气味儿,他身边围满了各色花花草草。他几乎不碰自己那粗壮肥硕的老婆了。兔子要在盛开的花海里撷取自己最中意的那几朵。
     兔子第一个长期固定的相好就是林菁。林菁以前是部队文工团的舞蹈演员,皮肤细白如脂,眼大鼻挺,唇红齿白,身材更是没啥说的。加上活泼好动,性格开朗,甜美芬芳且热烈奔放,大冬天见了她都让人感到春意盎然。她在部队结了婚又离了婚。丈夫是农村兵,性格憨厚,吃苦耐劳,听领导的话,入党提干一路顺风。婚后她实在无法忍受丈夫的粗俗和不解风情,讲政治的年代过了不久,他们就分道扬镳了。她转业后分配到市少儿活动中心,任舞蹈教练。她入伍的时候才十几岁,就是人们说的那种娃娃兵,已经有十几年军龄了,三十出头就以相当于营级干部转业了。
     市少儿活动中心的主任郑愚是兔子的哥们。他请兔子给他办公室画一幅画。兔子不用现成的墨汁,他要研墨。他端着研磨好的墨汁转身时,正好碰到从他身边经过的林菁,林菁一身刚买的乳白色时装就这么毁了。兔子看林菁艳若天人,立刻贼眼放光。画完画,他硬是说服林菁跟他去西京最高级的时装店,给她买了一身她平时看了价格标签扭头就走的时装。从此俩人就好上了。
     兔子让郑愚在单位给林菁安排了个办公室的闲职,然后把林菁聘为他的店员。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兔子当然不能亏待了哥们,这是后话。少儿中心离兔子的画廊不远,有什么事林菁骑着自行车不到十分钟就能回去,单位与画廊的事情两不耽误。
     林菁楚楚动人,与女明星一样漂亮的容貌和模特般的身材让顾客在店里流连忘返。她豪爽,大气,聪明,表情丰富而姿态优雅,说话忽喜忽嗔,音色优美,语气抑扬顿挫,婉转起伏,时而像唱歌时而像吵架,极富感染力,她是天生当演员的坯子;她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能够很快进入角色,用心而且细致,虽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但也不至于出现大的纰漏。
     许多顾客进了门就不想走,不想走大多是想和林菁套近乎,套到最后就不好意思不买点东西,那怕只买一个扇面或者一管毛笔,进了门就别想空着手出去,这次空手出去,下次就再也不好意思不掏点儿银子。她甚至不用出声,光是忽闪着大眼睛就能勾住顾客,她的眼睛就会说话,她的眼睛就能夺人魂魄。一些顾客为了能和林菁拉呱上,就三番五次地来。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林菁在画廊耳濡目染,加上聪颖好学,对中国水墨画的技法流派渐渐地有了一些了解。给顾客介绍起字画来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她浑身都洋溢着春与火的气息,她的到来给暮气沉沉的画廊增添了喜气,增添了人气,有了人气就有了生意。兔子越发喜欢这个天生尤物了。
     画廊的二楼既是兔子的画室,又是他的卧室。他把儿子送到新西兰上学,把老婆派去陪读,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跟谁睡就跟谁睡。看见哪个女子顺眼了对眼了就直接拿钱俘过来,玩得没感觉了就像扔破鞋一样一脚甩出去。碰上不死心不甘心、死缠烂打寻死觅活要个名分的,兔子也能应付自如,不就是多给仨瓜俩枣的事么。自从林菁来了之后,他在这方面有所收敛,除了个别绝色娇娃,他不再像换内衣一样地换女人了。
估计是早晨出去买豆浆了,刚回家。兔子进来时,院门不是虚掩着吗?肯定是黄云艺出去时没带上。
杨林 发表于 2011-4-12 21:59
哈哈,你个护犊子的~~~~
兔子在医院里转的那些念头写得真神,拐来拐去的,就把自己装扮成恩人——老西安才花了数百字,经济~~~
沙发,又是两人沙发,楼上不能占两个位置哦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很多杜大姐故事里的情节换汤不换药地再现。
老程 发表于 2011-4-14 10:13
我到没觉得跟杜大姐的故事有雷同的地方。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故事的。只可惜长篇小说这样看有点断裂,前后故事情节有时候连不起来,看了后面忘了前面。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5 09:51 编辑

【续上文】
     兔子到北京去办事,画廊就交给林菁打理,店里的两个伙计娃也让林菁管着。
     画廊来了两个顾客,一个看着像四十多岁,一个肯定在七十岁以上。把墙上挂的画作看了个遍,没有一幅能看上的,他们显得有些失望。那个四十多岁的有意无意地与林菁搭讪着,嘴上说着字画的事,眼睛却像X光机或者CT扫描仪一样透视着林菁的身体。老者本来都想走了,中年人却让林菁勾住了。林菁给他们沏了上好的福建功夫茶,在喝茶聊天的时候林菁摸清了他们是想寻找老画,而且还知道了这老者是某大军区某部的顾政委的堂兄,她当兵就是某大军区某部文工团的,这老者的堂弟就是她当年的上司,她熟得很。林菁与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她神秘兮兮地她说:“您二位一看就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不像有些顾客,没品位。我们老板有一幅齐白石的画,从来不挂出来让人看。今天他出去了,看在您是我老首长哥哥的份儿上,我悄悄拿来让您二位看看。只能看,老板不卖。你们跟我到楼上去。”
     画展开以后,中年人眼睛一下子发亮,把视线从林菁身上转到画上了。老者不动声色,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端详了足有半个小时。
     这是一幅齐白石的《秋菊图》,包浆和画纸、裱糊的绢绫都旧气十足;设色饱满,线条生动自然,题款对位和谐,书法老道流畅,丝毫没有那种生硬临摹的局促感,菊瓣如含秋露,栩栩如生。做旧的时候林菁就在场给兔子打下手。兔子经常用电炉子煮一盆草药,把画挂在盆子上边慢慢熏。药味很重,必须开着排气扇。还要把画放到加湿器跟前加湿,然后再用大功率太阳灯保持一定距离烘烤。熏过、烤过了的纸质就变得发黄,旧得自然。兔子还喂了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虫虫,把画放到盒子里让虫咬。画上的虫蛀痕迹就是这么来的。
     卷起画轴的时候,老者给中年人一个眼神。这个细小的表情没能逃过林菁的眼睛,她觉得有戏了。
     老者问林菁:“这幅画以前有人出过价没有?”
     林菁说:“有老板的熟人想买,但好像老板不想卖。他想自己留着。可能三十万以下他不会出手。”
     老者说:“ 我们想和你老板谈谈,能不能叫他来?”
     林菁道:“老板在外地,回不来。我和他电话联系一下吧。”她上楼去给兔子打电话。
     兔子指示说:“出到二十五万就卖,少于这个数就不说了,再降就让人怀疑了。但不要把话说死,要留个口子。你让他们先找人来鉴定,确实看上东西了再谈价。”
     林菁对两人说:“老板还是不想卖。但我知道他最近资金周转不太好,也许价钱合适了他也就肯卖了。你们觉得画怎么样?”
     中年人说:“能不能先让我拿回去好好看一看?咱们叫顾政委做个担保,我们先交点押金。如果画没问题,我们再说价。能成交了最好,不能成交画你拿回去,押金退回,你看怎么样?”
     老者拨通顾政委的电话,她一下就听出了顾政委的声音。与老首长寒暄了一通之后,老首长让他堂哥接电话。老者与顾政委说了一会以后,将手机交给林菁。老首长让林菁放心拿着画跟他们去。
     他们把林菁拉到西京宾馆,一会便叫来了两个人,四个人拿着高倍放大镜,像会诊一样对着画反复观察、研讨、争论,后来的两位下结论是材料年份和笔墨功力都没问题。中年人还不放心,又拉着林菁去了两个地方,见了另外两个人,结论也是真品。林菁把所有鉴定过程用电话及时向兔子报告。老者和中年人在电话里与兔子讨价还价,这幅《秋菊图》最后以二十五万成交了。买走这幅画的中年人就是凤栖市文化局局长刘之溪,后来升为市长。
     兔子第二天下午就飞回来了。他一进画廊,叫两个店员立马回家,说今天不营业了,放假,不扣工资。
     他把林菁抱着在地上转了两圈,然后把她放在床上。他俩有自己的庆贺方式。
     两个人都情绪高涨。林菁的嘴唇就是一朵半开的红玫瑰,娇艳,芳香。他忘情地亲吻着,吸吮着,像蜜蜂贪婪地在花蕊里采蜜;林菁的舌头与他对舌头互相顶、压、吐、送、摩擦、搅动,湿润而光滑;他揉摸着林菁饱满、柔软、温热的身体;林菁开始是婉转昵就,后来完全放开主动迎合。万伏高压线互相碰到一起,黄河河道突然收窄,壶口巨浪奔涌,大鹏扶摇直上九天云外,巨龙腾空后又钻入深渊,饿虎扑食,干柴烈焰;迷醉,热烈,忘我,忘情;风起浪涌,热潮滚滚,金石被融化,火山就要喷发。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大脑空白,灵魂出窍而后回归躯壳,重型战略轰炸机投下最后一枚炸弹,扫射光最后一颗子弹,耗完最后一滴油,带着兴奋,带着喜悦,缓缓着陆。极度快乐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幸福的疲惫。松弛了,舒坦了,平静了,累了,睡了。
     睡了两个多小时,他俩到希尔顿饭店高消费了一顿。回来后余兴未消余兴未尽,又在床上花样百出翻云覆雨颠鸾倒凤龙腾虎跃折腾了个筋疲力尽。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5 08:40 编辑

【续上文】
     林菁像个乖滑伶俐、智商极高的德国牧羊犬一样,在兔子的精心调教下,在工作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尽职尽责地为兔子守着画廊,她的职责是先与顾客把关系拉近,留住顾客,其余的事情就由兔子出面去搞定。
     漂亮单身女人就像掉在地上的一颗糖,不愁没有蚂蚁来爬。男人见了林菁就像小孩见了糖果,谁都想吃。这颗糖身价不菲,那怕是伸舌头舔一下,也得先摸摸自己兜里有几个子儿。中国的影视剧导演经常让漂亮的女演员饰演扫马路的、洗盘子刷碗的、摆地摊的,真他娘的瞎了眼,以为观众和他们一样脑残。那么漂亮的女人能穿一身粗制滥造的化纤制服干那些下九流的粗活吗?要找漂亮女人就到位高权重的领导或者腰缠万贯的大款那里去找。到星级饭店、高级会所、奢侈品商店去瞅瞅,满眼睛都是美人儿。坐在BMW和梅赛德斯•奔驰里的女人大部分是美人。美人用不着摆地摊,更不会去当清洁工。美人绝对不会混到那个份儿上去。林菁出众的姿色给兔子拉住了不少买主。有人和林菁套磁,目的不完全是想买画,但林菁会想方设法地勾住那些想占她便宜的家伙,让他们闻着自己的香味儿跟着她走,肯出血的林菁就给他留个念想,绝不让他们真的上手。不肯出血的,林菁会用自己的方式拒其于千里之外。所有美人在这方面都有自己的独门秘籍。
     假东西要想卖出真货的价钱,就得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得会编故事,得会演戏,得对市场行情了如指掌。在这一点上林菁上道很快。她成了兔子的得力助手。俩人配合得像一对说相声的搭档,兔子逗哏,林菁捧哏,默契,天衣无缝。林菁除了守着画廊,还通过他认识的几个一直对他心存幻想的局长、董事长、老总的介绍,卖出过几幅兔子的假画。兔子一幅吴昌硕的假画就被渭北市交通局费局长收藏了。
     林菁也有大大咧咧的时候。这种集偶尔不拘小节粗粗拉拉丢三落四和大部分时间妥帖周到细腻关切无微不至于一身的美人儿,如果她对你一心一意死心踏地,如果她非你不爱非你不嫁离开你就活不成,你不被她迷昏迷死迷神经你就不是个正常的人,你就是一块又臭又硬在茅坑里浸泡了千年的顽石,冥顽不化而臭不可闻。兔子是凡人,兔子虽然精于中国古典水墨画的各种技法,画得一手好画,也算得上半个文化人,但兔子也有七情六欲,和所有艺术家以及伪艺术家准艺术家一样,也爱钱爱漂亮女人。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兔子的老婆张慧慧与林菁比起来,一个五大三粗腰粗如桶,一个娇媚动人凹凸有致。兔子动了与张慧慧离婚,让林菁做老婆的想法。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得把事情安排得十分妥当了才敢有所动作。
     兔子卖了画兔子就给林菁买各种高级消费品,还要给她买车,但林菁不要车,她害怕开车。兔子不给她大钱,只给一些脂粉钱和比她单位工资高得多的零花钱。只给东西不给大钱,他怕林菁有了钱他就看不住她了,他想用钱把林菁拴住。
     林菁和兔子厮混了四五年,除了落下了一大堆衣服,没弄到多少钱。她觉得和兔子混着总是不踏实,她的年龄每往上加一岁,她的资本就减少一成。兔子许诺要娶她,但一直没有实际进展。她终于忍不住了,和兔子大闹了几次。林菁认为兔子压根就没想娶她。兔子找出种种理由试图说服她,让她再等等,就是不说他是怕老婆揭他的老底。他怕给林菁说了这个理由以后,就等于给林菁也提了个醒,就等于有两个人抓住了他的把柄。当局者迷,兔子这种精明的家伙,居然用这种掩耳盗铃的想法把自己哄得也相信他不提这事就没有别人会提出来。他老婆和林菁不提这茬,是因为没到时候。
     张慧慧知道自己长相已经吸引不了兔子,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她的兔子,给他一座金山她也不要,她只要兔子,兔子和儿子是她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她男人那怕现在还是在废品收购站收破烂,她也丝毫不会嫌弃。钱多了当然好,钱少了也能过,她过惯了普通下层百姓的日子了,只求夫妻和睦,儿子有出息。
     林菁终于忍无可忍,离他而去了。他给了林菁七十万,按当时的房价,买一套一百多平方的房子没问题,连装修和买车的钱都够了。他流着泪和她分手了。林菁也有些恋恋不舍,哭得很是伤心,兔子对她还是不错的,应该说是非常不错的。
     林菁从费局长那里知道兔子与柔柔好上了,一股醋劲直往上涌。我林菁吃不上,别人也别想吃,舔一下尝一口闻一鼻子都别想。兔子只能和她好,不能与别的女人好。虽然与兔子分开了,但她心里还是恋着他,她觉得兔子就是她的。兔子虽然卖假画坑人,但坑得都是靠巧取豪夺而暴发的家伙或者钱财来路不明的当官的。一般老百姓连个病都看不起,连供孩子上学都要省吃俭用,买个房子得当一辈子房奴,谁有闲钱来买兔子的假画呢?所以她也就心安理得地帮着兔子卖假画,兔子给她东西给她钱她也不客气,不拿白不拿。
     柔柔出现在兔子身边以后,林菁大口喝醋,她忍不住了。兔子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许和别的女人好。她觉得兔子欺骗了她背叛了她,她要让兔子吃些苦头。
     兔子虽然粘上毛比猴儿还精,但他万万想不到坏了他好事的人是一个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曾经上过他的当、买过他假画的那个姓费的局长。

     靳儒隽的画只委托兔子的画廊经销,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有人假冒。柔柔经常往兔子的画廊送老爸的画,关系就与兔子越来越近了。别看兔子的正式职业是个废品站收破烂的,但破烂里有宝,兔子从收来的古旧书籍和古画里汲取了营养,加上他自幼好读书,他肚子里还真装了些墨水。伪造名人字画,自身必须有深厚的绘画功底和广博的知识,这个勾当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干的。柔柔对兔子的画作也很是欣赏,对兔子本人也颇有些好感。
     柔柔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认识了个在加拿大留学未归的博士,后来就嫁给了他。那人什么都好,就是那活儿不行,软不拉塌的,像个腌过的小黄瓜,怎么治都不行。加国也是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人气,柔柔在那里没有几个朋友。老公上班去了,她除了坐在自家露台上欣赏美丽的景色以外,几乎无事可做。欣赏好景要有心上人陪着,要有知己和自己分享,才能在感受美妙景色的同时唤出心中的那份美感,才有味道,才有心劲儿,才能陶醉。否则,一个人对着满眼胜景,越看心里越凄凉,越看越勾出一些愁绪来。她寂寞难耐,她想故乡的朋友同学和亲人,最重要的是她不愿守活寡。三十多岁的女人,少了那一口儿,饿得心慌意乱。她回来了。
     兔子虽然长着一对兔牙,但不难看,甚至还有些招人喜欢。柔柔从小受父亲熏陶,也能画,水平也算得上可以。林菁走了以后,兔子怅然若失,对其他女人一点也提不起兴趣。见了柔柔,发现世界上还有比林菁更有女人味的女人,林菁的张扬外露与柔柔的含蓄内敛对照鲜明,反差巨大。在兔子眼里,林菁是一只活泼好动的小狗,鲜活生动,精力旺盛,无时不刻地缠着人闹腾,她要求你必须时刻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乐趣多多烦恼也多多;柔柔性格正好与林菁相反,与人不脱不黏,她身上有一种华贵的、不可昵近、不可轻慢的气质。   
     兔子画廊里来了顾客,楼上还有人正等着和他谈事情,两个伙计娃出去拿画框了,他一时间顾不上招呼。柔柔正好来送一幅老爸的新作,兔子让她临时帮忙招呼一下。
     柔柔不卑不亢,不过分热情也不冷落人家,矜持而随和。她不像林菁那样热情似火,急吼吼地推销,甚至用自己的姿色推销,偶尔还说几句外行话,让内行窃笑。柔柔父亲靳儒隽在绘画上颇有成就,她克绍箕裘,家学渊博,又是美院国画系毕业,懂画,与顾客谈论起画作来从容不迫,从构图、设色、笔法、画风等等细节说起,要言不繁,颇显专业水平。她和那个顾客聊着,重点介绍他爸的作品。最后居然说动了那个顾客,买走了两幅她老爸的画。
     兔子在附近的德望楼饭庄定了几道精致的菜,让饭庄用保温箱装着送到画廊里来。他提前关了门。
     兔子对柔柔说:“今天你卖了两幅老爷子的画,可谓开张大吉啊。咱们得庆贺庆贺。你别急着走,就在我这儿吃顿饭吧。”
     他把请柔柔吃饭的地方放在自己画廊里,有他的小九九。在外边请柔柔吃完了,就得送她回家,又不能直接对人家说:“咱们到宾馆开个房间吧。或者再回到我那里去呆一会。”那样显得太生硬,显得太直白。在画廊里吃完饭,床就在跟前,吃得满意聊得投缘看着对眼了就多留她一会儿,能多留一会儿就能进行下一步,她能迈出第一步就能迈出第二步,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还愁走不到床边?能走到床边还愁上不了床?顺水推舟,就坡下驴,真是千古不易的名言啊。
     兔子关了所有的灯,只留一盏落地灯。他给方桌上铺了桌布,放了两块苏绣挂饰做餐巾,高雅温馨。还到阳台上花盆里折了几月季花,插在一个梅瓶里,摆在桌子中央。打开音响,放上舒伯特、舒曼的小夜曲。开了一瓶勃艮第红葡萄酒。在这样朦胧的氛围中,兔子这家伙也变得像个绅士,他装得挺像回事儿的。柔和的灯光下,柔柔更显得柔媚可人。
“他见到兔子时,恨不得屁股长出一条尾巴对着兔子摇。”——笑得我眼泪汪汪的~~
林菁和柔柔都给写活了,相比之下,杜大姐就粗拙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