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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楼
发表于 2011-4-18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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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4-18 18:17 编辑
【续上文】
第 六 章
嘉富比拍卖行开业以后,马腾他们不管真货假货一齐收,怎么操作?很简单,不论东西真假,一概照收不误。收取图录费、保管费、保险费、流拍费等等费用。许多人初涉古玩行当,也从未将藏品拍卖过,对拍卖行的弯弯道道机关陷阱闻所未闻一无所知。将自己的藏品拿到拍卖行,工作人员就鼓动他们把东西拍成照片,印到一个宣传册子上,每样东西占豆腐干那么大一块地方,加上几句文字说明,就得交图录费,想让图片大一点,占得位置显眼一点,就要多加钱;一般藏友一看拍卖行能收录自己的藏品,就更把自己的东西当成宝贝了,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其实他们也不一定知道自己的东西是真是假。托管费、保险费等等是按送来东西的估价按比例收取;至于流拍费,就是你的东西没有卖出去,也得交钱。你拿来的玩意对拍卖行来说,是多多益善。能不能拍出去,那就看你的运气了。反正能不能卖出去,拍卖行都要收钱,就像前些年中国的移动电话通讯公司一样,是双向收费的。光是这些费用就能让拍卖公司赚个盆满钵满,一年少说也有几百万进账。除去场租费、办公费、人员工资等等开销,剩下的就是净落的。有人送来真东西,拍卖行肯定不会让他卖出去,有的是办法把真玩意弄到自己手里,然后让自己人装成委托人往外拍。
这些对兔子和马腾来说还是小儿科,重头戏在后边呢。他俩只要能把自己伪造的名人字画拍出去,一年只需拍出去几幅,就够潇洒一阵子了。但是他俩不能给陈启南说这个,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是他俩的最高机密。
还有个来钱的路子,就是让那些收受贿赂的家伙用假古玩洗钱。怎么洗?这个不是难事儿。
马腾和兔子在栖凤市、渭北市古玩市场都租了摊位,分别雇了一些伙计守摊子。把一些二三流画家的作品和几副别人仿的古画放到摊上做幌子,每个摊上配的仿古画都是那些经不起行家上眼的玩意,这些摊位只要能维持房费工资税费等开销就行,赔了赚了都无所谓。这些摊位就是专门做托儿用的。
用这些摊位怎样做托儿?一般接受高价值礼物的,大部分收得是现金或者其它奢侈品,那样要是被查出来了就不好“说清楚”,但如果他在某个摊上“捡了个漏”,买了一幅古代名人真迹或者古玩,然后委托兔子和马腾的拍卖行以高价拍出,由求他办事的人买下,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钱了。摊上可以出收据,拍卖行可以出证明。守小摊的古玩商一般文化水平不高,对大部分过手的东西自己也是真假难辨,让别人捡了漏这种事也就能说得过去。纪检委、监察局、公检法的人就是来查,也能给出一条完整清晰、几乎无懈可击的证据链。马腾和兔子把目标锁定在重权在握,收受高价值礼物可能性较大的官员身上。他把美术学校交给副校长打理,自己不亲细务。
林菁就像民国时期上海滩的交际花一样,很快就把关系圈建起来了。
第一个大主顾是广东一家叫御林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板黎昆。他以前打通各种关节就是送钱送房送车,后来一个收了他一套豪宅的规划局局长因为其它问题被“双规”,拔出萝卜带出泥,把他也给咬出来了。黎昆费了很大劲儿,又花了不少钱,买通了相关办案人员,才免了牢狱之灾,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但他还得继续往外送礼,不送就和那个修公路的承包商赵显才一样,就寸步难行,就什么事也干不成。
林菁与他联系上以后,按照兔子给她教的那套说词,把让接受礼物的人到古玩摊上“捡漏”,然后拿到嘉富比拍卖行拍卖的方法说给了黎老板。黎老板听了极感兴趣,如醍醐灌顶。心想早知道还有这样安全的送钱方法,规划局局长也不至于被笼进去,自己也不至于多花那么多冤枉钱才免于被拿将官里。
最近他要把一块工业用拿到手,然后改变用途,用于建高层商住楼。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得拿钱说话。眼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他就是不能下筷子,别人刀叉筷勺也一齐伸出来对准了盘子,大家都虎视眈眈,甚至有人连盘子都想端走,就看谁有办法把肉扒拉到自己嘴里了。
黎昆智商极高,尤其对数字敏感,各种复杂的数据他看一两遍就能记住。他精于算计,为人貌似忠厚老实,在与手握实权的人物打交道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沉着冷静,遇事三思而后行之。他对新事物接受很快,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他会先拿来试试。
现在送钱也得讲究方法,送钱已经发展成一门专科艺术了。每个中国人都在研修、实践这门专科艺术,并根据不同情况、不同公关对象不断创新、完善这个中国独有的学科。虽然学校里开设有公关学课程,但西方的公关学到了中国就水土不服,学了也球用不顶,学习其它学科的大学生毕业等于失业,学习公关学的学生毕业就更是废人一个,西方的公关学到了中国就误人子弟误人前程误人好事。你要是按照西方公关学那一套在中国与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或者即便不是头头脑脑而是个普通公务员打交道,不把你跑得腰酸腿疼说得嘴皮起泡碰得鼻青脸肿最后干脆找不着北,那你肯定是个有福的人。你要不是领导他爸,就是领导他妈,或者干脆是领导的儿子女儿,是领导的孙子也成;不是孙子装孙子也管点儿用,要是既能装孙子又愿意拿银子,你的事情不成也就成了;要么你就是领导的领导。其他人想求领导办事就得拿银子说话,或者你手里有权也可以换你想办之事。
黎昆赵显才们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除了要研究怎样既能偷工减料又让人看不出来,还要要研究怎样与领导们把关系拉好,钻研这门学问比研究怎样盖楼怎样修路重要多了。
黎昆来了,来给几个有权在批文上写“同意”或者“已阅”的人物打前站来了。此公肥头大耳肚圆腿粗,眼睛大而有神,长着一只望天鼻子,好像用眼睛和鼻窟窿同时在看人;脖子上挂着一串筷子粗的金项链,项链底下还有一颗橄榄大的玻璃种翡翠雕的坐佛。一身进口名牌休闲西服。带着个三十七八岁的跟班,一身肌肉,个子高大,短平头,眼睛黑亮,英俊挺拔,是退伍特种兵。
林菁到机场迎接他。黎老板看到林菁就心颤,心想西京的女人怎么这么美?美得让人心惊肉跳。林菁上去挽住黎老板的胳膊和他一起往车跟前走,黎老板心猿意马,腿有些软了,脚开始踩棉花,下台阶几次差点踩空。按照惯例,林菁把黎老板让到后排坐下,她坐在副驾驶位置,跟班坐在司机后边。黎老板为了能看清林菁的脸,让跟班与他调换座位,自己坐到司机座位后边。一路上他把肥头尽量往前伸,眼睛和鼻孔就没离开过林菁,哪里有心思观赏沿途风景。
兔子把他和马腾伪造的三幅古画展示给黎老板,一次不能往外拿得多了,拿多了就会引起怀疑,如此名贵的珍品很长时间能遇到一幅就算幸运了。黎老板对画的内容不感兴趣,他只关心画的真假和价钱。
下来就是按照老规矩行事,先找人鉴定,打问市场价格,然后是讨价还价。
林菁拿着画陪着黎老板去了北京,一路上黎老板和跟班把林菁像伺候慈禧老佛爷一样地招呼着。他好像忘了到北京是干什么来了,不断问林菁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要什么。林菁肩负着兔子和马腾交给的重大使命,不敢贪玩,没有接受黎老板让她去一些高级会所玩的邀请。后来实在拗不过黎老板的再三劝说,到一家奢侈品专卖商场去了一回。
黎老板对林菁说:“林小姐看上什么,只管拿,不要看价。能给林小姐送一点点东西,我很高兴。你这么辛苦地陪我出来,我表示一点点心意也是应该的。”
林菁其实早就对那些名牌垂涎三尺,见了琳琅满目的衣服眼睛直冒火花,脚步不由得放慢了,走不动了。但嘴上还是要表现出不好意思接受:“黎老板,我无功受禄,受之有愧啊。这可让我怎么好?”边说边拿眼睛扫视着她心仪的衣服。
黎老板看了出林菁的心思,说:“些些碎啦。林小姐请吧,不要不好意稀(思)啦”
女人见了名牌衣服就像非洲猎豹看见了美丽的瞪羚,林菁挡不住名牌的诱惑,心一横,脸一厚,也顾不上客套了。她像小孩进了糖果店,眼睛不够用,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了。脱下这件再穿上另一件,兴奋甚至亢奋地对着镜子瞻前照后,看见什么都想要。最后挑了一套范思哲套装裙和一双长筒靴子。她暗中提醒自己不敢再贪心了,光这一身就将近五万块钱了。
黎老板在林菁换着试衣服的时候,眼睛像一把精确的尺子测量着林菁身体的各个部位,其它时候他不敢这么露骨地看她,怕引起林菁反感。
黎老板说:“光有衣服哪里行啊,再买个包包配衣服啦。”
黎老板绝对不傻,亿万富翁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给谁多花一个子儿,但他会装傻,装得比真傻子还像。他有他的算盘。他的脑子就是算盘,现在已经升级成大型高速运算的计算机了,顶级个人电脑和他的计算机相比,就是个玩具。
又到路易•威登挑了一个LV挎包。林菁想,哎吆我的亲妈呀,一个包就两万多,兔子可是从来没有给姑奶奶买过这么贵的东西。跟班替她提着大包小包,回凯宾斯基饭店了。
找了几个古字画鉴定专家,把画一一鉴定了,结论是真品中的珍品,总共价值一千多万。回到西京,又找人鉴定了,结论与北京的专家一样。
黎老板大喜,预付了定金,订下了全部三幅画。然后告知那几个他要公关的大人物,请那几位分别到西京来一趟。他已经把整个操作方法和程序告诉了对方,做了周密安排。这个过程是经过反复论证推敲过的、合乎逻辑的,要提前做好反侦察准备。黎昆见了林菁这样的美人会兴奋,会想办法去俘虏她,但是做起正经事来脑子比电脑运转得还快还精确,能在房地产行业里做到他这个份儿上,脑子绝对一个顶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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