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楼上一起挤沙发,一起笑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22 06:15 编辑

【续上文】
      兔子装模作样地戴上白手套,拿出一幅黄宾虹的《梅花》和一幅《蒲公英》。这两幅画自己和马腾按照黄宾虹的画风和笔法臆造的,然后又自己“收购”的。他和马腾猜测刘之溪最近得打点相关人员,也许会用“雅贿”平息丑闻风波,就提前给陈启南放风说收购了两幅黄宾虹的花卉。这两幅画的价值不高不低,用于摆平刘之溪这种事情应该比较合适。在这个时候抛出这个诱饵探探刘之溪的底儿,如果刘之溪闻风而来,说明刘之溪确实遇到的麻烦大了,也说明他俩对陈启南和刘之溪的关系的判断是正确的。兔子想,上次“借”走胡公寿的《兰草图》还没有还呢,兔爷为画那幅画可没少费工夫,丫又来掏腾老子的箱子底儿了,我们给您准备了一盆兔爷和马爷的洗脚水,喝吧您哪。
      兔子说:“这是拍卖行刚刚收购的,两幅总共花了三十六万,已经做过鉴定。准备放到拍卖会上拍卖,按照现在的行情保守估计,单幅拍到三十万以上应该没问题。”
      这两幅画很招刘之溪喜欢,但他和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只是把画赞美评论了一番。他已经动了心思,准备让陈启南出面买下。
      “我是来西京开会,抽空过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新收的老画。我对这些大师是推崇备至,不过也就是过过眼瘾。谁让我喜欢而买不起呢?” 刘之溪惋惜地说。
      刘之溪临走前要了柔柔的电话号码。
      刘之溪刚走,兔子就给马腾打电话说了刘之溪到画廊看画的事。
      马腾说:“现在就等着陈启南出场了。陈启南如果来把这两幅画买走,这个人肯定就是刘之溪派来的,咱俩的预感就是正确的。”
      过了两天,柔柔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他是栖凤市文化局副局长郝天如,受刘市长委托,想到柔柔家里看看靳儒隽老先生,问柔柔方便不方便?
      柔柔问爸爸接待不接待?靳老说:“有朋自远方来,怎能拒之门外呢?”
      刘之溪自从接到欧阳娟转交来的那只绿釉碗之后,对郝天如颇有好感。郝天如一看老上级收下了绿釉碗,胆子就大了,后来又弄了几件老玩意让刘之溪帮他掌眼,当然是无限期让领导先把玩把玩,不急着还。现在刘之溪经常把一些重要事情委托给他办理,还说了“老郝办事,我放心。”之类的话。老郝同志自然不辱使命,把靳老聘为文化局艺术顾问。听靳老说柔柔在加拿大呆过,英语和法语说得跟老外一样好,立即向刘之溪汇报。刘之溪指示把柔柔聘为市对外交流中心特聘专家,不用坐班,以后有重要外事活动,只要与文化相关,就派车接柔柔参加。天上突然掉下巨大的荣誉和不菲的待遇,靳老和柔柔自然高兴。
      靳老的画被栖凤市买走了不少,当做礼品送给友好城市。每次赠送礼品,柔柔都作为栖凤市的艺术界代表出席仪式,还成了刘之溪的英语、法语翻译。
      刘之溪出访卢森堡、比利时、英国等国家的几个友好城市,带着柔柔,让柔柔既当翻译又当“文化使者”,把靳儒隽先生的画作当作礼品送给那些城市。在英国的苏格兰,好客的主人奉上各种当地著名的威士忌。柔柔在加国就学会了喝威士忌,那晚对着不同风味的苏格兰美酒,有些贪嘴,一不留神就多喝了几口;刘之溪也品尝了不少。两个人都有一点飘飘然。
      晚宴散后,两个人一起沿着花径散步。刘之溪自然地把胳膊绕过柔柔的背,把手搭到柔柔的肩上。柔柔站住了,她仰起脸,眼睛直直地看着刘之溪,嘴唇在朦胧的灯光下性感得像个熟透了的樱桃。刘之溪以为她暗示自己亲吻她,就把嘴凑过去。柔柔把头一低,刘之溪吻到一嘴头发。他想捧起柔柔的脸吻她。
      柔柔说:“刘市长,您不能吻我。”
      刘之溪自从当上市长以后,还是第一次听到女人跟他这样说话,他以为柔柔跟他撒娇,接着用双手去捧柔柔的脸。
      柔柔这次语气更冷硬了:“刘市长,请您松手。您不能吻我!”
      刘之溪住手了。他疑惑地看着她,发现她挺认真,马上心灰意冷,兴致全无。他愣愣地看着柔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台。
      柔柔虽然感激刘之溪,也想做些事情回报他,但是她是想以其它方式回报他。她觉得他比她大那么多,他有家有室,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最重要的是她对刘之溪没什么感觉,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柔柔性格至淳至真,不会拐弯,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委婉拒绝大人物这种要求,或者实在逃不过了就半推半就,柔柔是说翻脸就翻脸。她对刘之溪说:“您代表党和政府,我不想给您脸上抹黑。我也要保持一份清白,不能让人说我们家用不妥当的方式换取了这份荣誉和收入。”
      刘之溪觉得自己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要搁其他女人早就自己投怀送抱了。他不甘心,有些急了,说:“你在西方呆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还这样保守?咱俩在一起,除了你我,还有谁能知道?”
      柔柔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知道。”
      刘之溪知道自己遇到油盐不进的铜豌豆了,再试着咬就会崩了牙,只好装作喝多了酒,说:“对不起,我多喝了点儿,糊里糊涂地冒犯了你。请你不要生气。”
      柔柔说:“好吧,我们回饭店去吧。您也该休息了。明天日程安排得挺紧的。”
      回国以后,柔柔辞去了“特聘专家”职务,给靳儒隽说她不适应那个工作。靳老仍然保留着栖凤市文化局艺术顾问的虚衔,但再也不见栖凤市来人买他的画了。
      柔柔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海滨城市的画家李泉,她欣赏他的诗和画,喜欢上了这个精干有才的爷们。他们没日没夜地视频交谈,柔柔把自己和老爸的作品拍成照片让李泉看,李泉也把自己的作品传给柔柔。半年以后,柔柔去了趟海滨城市,回来的时候带着李泉,给老爸说:“就是他了。他挺会关心人,知冷知热,也会做家务,周围的朋友都是文化人。我想给爸雇个保姆,然后我和李泉去海边。现在交通挺方便的,想回来当天就能回来。我们在海边住一段时间,在西京住一段时间。”
      柔柔嫁给了李泉。
      兔子和马腾共同执笔,精心创作了一幅荷花图,作为结婚礼物送给柔柔。那荷花画得冰清玉洁,亭亭玉立。
      兔子红着眼睛对柔柔说:“你放心去吧。西京有我和腾哥招呼老爷子,家里有事我们会去的。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想西京的老朋友了就回来住上一阵子。”。虽然有些说不清的情结让兔子心里五味杂陈,但他还是真心为柔柔找到自己的归宿而欣慰。柔柔毕竟是恩师的亲孙女,毕竟和自己好过。祝柔柔幸福,兔子心里说。

      不出马腾和兔子所料,陈启南果然来买那两幅画。陈启南手里拿着一个画轴盒子来到马腾的办公室,提出要买那两幅黄宾虹的花卉。
      马腾为难地说:“咱们拍卖行才刚刚起步,好不容易收购、征集了几件像样的东西吸引大买主。现在是创牌子、竖名声的时候,虽然说卖给谁都是个卖,但是这隐形损失就大了。”
      陈启南并没有空手而来。刘之溪现在人民币现金剩下不多了,美元和欧元他不想动,每年要给在美国上学的儿子汇去六、七万美金,还准备在美国买房,就让陈启南拿来了一幅画。陈启南把拿来的画轴往茶几上一放,展开,是一幅虚谷和尚的《松鼠图》,尺幅挺大的。
      马腾一眼就认出这是刘之溪保险柜里的画,他见过欧阳娟拍的照片。可惜欧阳娟没有拍摄字画的经验,照相机角度不对,闪光灯正好打在画的落款处,形成一片死光,看不清落款。他当时就隐约感到可能是虚谷和尚的作品,现在一看果然就是。他把画用放大镜仔细看了,没看出有人为作旧的痕迹。但还是不放心,就说:“先放下,我再找人鉴定一下。”
      陈启南说:“马总放心吧,这幅画已经鉴定过了,有专家出具的证明。”说着从皮包里掏出几张鉴定证书让马腾看。又说:“这个比黄宾虹的那两幅画更有分量吧?你看是不是这样,我拿这幅换那两幅。这一幅拍多少是多少,拍卖行该赚的所有费用我都认。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那两幅咱们估个价,我买下,好不好?”
      马腾故意说:“陈总能不能也支持一把咱们拍卖行?你把黄宾虹的花卉挑上一幅拿走,给拍卖行留一幅吧。”
      陈启南说:“我拿这幅画来,就是为了帮咱们拍卖行一把,有精品不怕招不来大客户。这两幅黄宾虹的作品又不是他的精品,不能和我拿来的这幅相比。你就让我都拿走吧。”
      马腾笑着问:“为什么一定要买这两幅黄宾虹的花卉呢?拿一幅虚谷和尚的精品换小品,你不觉得亏了么?”
      陈启南一脸苦笑:“最近手头紧,生意上需要一些资金,只好把多年珍藏的东西先出手。虚谷的这幅画应该能拍到一百多万甚至两百万吧?我只需要几十万,用余下的钱收这两幅黄宾虹的花卉,也算给自己一点安慰。”
      马腾表示理解:“既然这样,就把虚谷的画留下吧。那两幅画你看着给,都是自家人,差不多就行了。”
      陈启南着急着要那两幅花卉,马腾给兔子打了电话,吩咐兔子把黄宾虹的画让陈启南拿走。
呵呵,沙发。
【续上文】
      兔子用8×10英寸的超大底片大画幅相机把虚谷和尚的原作拍摄下来。这种贵族机器的优点是分辨率、清晰度高得惊人,能最大限度地还原所拍物象,达到纤毫毕现的效果,是发烧级摄影器材里的顶级玩意。兔子和马腾之所以不惜工本购置这机器,就是为了将短暂过手的名家作品拍摄下来,然后将作品局部放大,就像对着原作一样分块临摹研习。他俩反复揣摩原作气韵,分工合作,直到对其线条、设色、皴法、笔墨浓淡变化等等都了如指掌,成竹在胸,练习得对每个细节都能挥洒自如、一气呵成,描摹得惟妙惟肖、天衣无缝,丝毫没有亦步亦趋的局促感时,才开始正式制作赝品。这样画出的赝品,就是专门研究这个书画家的专家,也难以找出漏洞。兔子和马腾本身的绘画技巧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在许多地方还超过了原作者。他俩如果一直坚持追求自己的风格,这么多年下来,也一样会成为名家,可惜一开始就把路走歪了,反倒没有自己的风格了,于是只好将错就错,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清以前的画作存世稀少,且绝大部分残缺不全,品相很少有完好无缺的,加之不易鉴别真伪,行家也经常意见相左,争论不休,故买家也极其小心。马腾和兔子的主要模仿对象是清代画家和民国画家,偶尔模仿明代名家。他俩淘到真迹就留下,模仿一张与原作一模一样的,然后再揣摩该画作的风格和笔法衍生臆造出许多类似的作品,用行里的话说,还要再“下”几个“蛋”,也就是在揣摩透原作的精气神以后,再照葫芦画瓢,臆造出几幅该书画家的作品,做旧以后就成了某个名家的“真迹”了,然后再伺机抛出。他俩把伪造的“真迹”自己“收购”进来,然后以各种渠道卖出。买家中许多人是行贿大户,只是买卖双方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嘉富比拍卖行由于成立不到一年,名气还没有叫响,征集到的拍品里精品不多,兔子和马腾的伪造的名人字画自然就成了精品,所以他俩的主要收入不是佣金、图录费、保管费等等,而是造假收入。为了保险起见,他俩派人把伪造的字画先拿到知名鉴定师那里作鉴定,得出结论为“真迹”以后,才拿到拍卖行往出拍,或者由兔子和林菁找买家收购,兔子的画廊也能卖出一部分。
      离拍卖会还有两个个多月时间,他俩有足够的功夫造出一幅赝品来取代刘之溪的真迹。但还是得拍摄下来留底,万一在赝品造出之前刘之溪反悔了,要把画拿回的话,他们也能根据照片复制出来。
      刘之溪把两幅画送出去之后,心里宽松了许多。他最近又收了一个承包商八十万的好处费,本来想把这些钱给赵薇薇,但又一想,现在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你赵薇薇以后还得抱着刘某人的大腿才有好日子过。他暗示赵薇薇自己已经把闻风前来调查他的相关部门领导摆平了,再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了。他没有兑现给赵薇薇答应要把一幅字画和几块玉石送给她的承诺,就像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一样。赵薇薇看到刘之溪情妇风波已经发生了几个月,他还是稳稳当当地坐在市长的位子上,还是威风八面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凭她在官场的经验,也猜出刘之溪能量不小,自己以后还指着他更上一层楼呢,也就不再与他闹了。
      欧阳娟与刘之溪混了几年,自己没捞到什么,实在不甘心,还担心刘之溪发现是她坏了他的事,就频频来找马腾和兔子,让他俩给她出主意。马腾和兔子虽然有些烦,但他俩已经卷进去了,想不管也不行,其实也不是不想管,而是他俩认为现在还不到做大动作的时候。马腾和兔子怎么安慰她,她都安静不下来。
      马腾对欧阳娟说:“现在只能等你再打开刘之溪的保险柜,看看里边还有什么东西再说。”

      刘之溪又找欧阳娟来了。她夜里偷偷翻看刘之溪手机,把保险柜密码记下来,等刘之溪走后,趁保姆出去买菜的功夫,打开了保险柜。里边的人民币还有八十万,但装钱的袋子换成了塑料袋,捆扎的方式也与以前见到的不一样。美元和欧元还在,字画少了一幅,古玩和玉石一样没少。少了的字画是马腾和兔子伪造齐白石的《秋佳蟹肥》与虚谷和尚的《松鼠图》真迹。刘之溪把伪作《秋佳蟹肥》送出去打点,把虚谷和尚的画让陈启南拿到拍卖行去换那两幅黄宾虹的花卉小品了。
      欧阳娟把保险柜里剩余的东西一一给马腾和兔子报告了。
      马腾分析说:“看来刘之溪这次确实已经动了部分老底。他得打发情人,还要对付查处他的人。等风声一过,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敛财,把前边的损失弥补回来。保险柜里边还放着那么多钱和古玩、玉石,说明娟娟还很安全,他没有怀疑娟娟。”
沙发沙发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花间mm:您能笑一下,老夫就很满足啦。长篇小说不能太沉闷了,隔上一段时间能让大家把嘴往上微微咧一下,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您能把那几句话摘出来单独夸,我的嘴咧开啦。
WHY兄傻瓜大姐:您二位把这么长的东西一路看下来,没有耐心是不行滴。谢谢二位捧场!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22 23:58 编辑

【续上文】
                             第   十 五   章

      马腾和兔子在《古玩界》、《收藏与品鉴》等数家行业杂志购买版面,将赝品混到真迹里一起发表。一些真迹人们已经很熟悉了,不明就里的藏友很容易将赝品与真迹联系起来。许多真迹是马腾和兔子从藏家那里拍几幅照片然后发表的。持有名家真迹的藏家一看能在国内知名杂志免费宣传自己的藏品,提高藏品价值,许多人很乐意配合。这一招效果显著,他俩的伪作拍出的价格往往出乎意料。后来他俩又把这套办法移植到当代画家身上,靳儒隽自然成了他俩首选的炒作对象。
      一些知名拍卖行不知道兔子自己也是干拍卖这个行当的,只知道兔子开画廊,也收售名家字画,就派人来兔子这里征集拍品。兔子当然不会让肥水流入外人田。
      虚谷和尚的真迹被马腾和兔子狸猫换太子,弄到自己手里了。他俩把伪作当作重点之一加以宣传。
      拍卖会现场,有个竞拍虚谷和尚《松鼠图》的人举着牌子,几乎不肯放下。兔子认出此人是赵显才的助手,曾经和费局长、赵显才一起到他画廊去过。赵显才的助手一手拿着手机与场外的什么人通话,一边频频举牌。最后这幅画以880万的价格被他收入囊中。
      兔子想,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每次拍卖会都会遇到一些熟面孔,财富确实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而这少数人里,许多是和自己一样的王八蛋,甚至比自己更他妈的坏。刘之溪的画,也就是兔爷和马爷的画,又被另一个不能见阳光的家伙买走了。到底是赵显才买了还是费耕买了这张画,还真不好说。
      嘉富比拍卖行从年初就开始炒作靳儒隽的画。经过几次自导自演的预热以后,在秋季拍卖会上,靳儒隽先生两幅作品《高原秋色》和《秦岭尽翠》分别以196万元与220万元的价格落槌,爆出一个大冷门,在全国收藏界和书画界激起惊天波澜。
      靳儒隽先生是西京当地的名画家,所谓地方名家就是不断参加本地及本地以外展览的画家,以期走出本地,多年来在省市和全国乃至国际上各种各样的画展上都拿过奖,家里奖状、奖牌、奖杯堆得都嫌占地方,但拿的奖多不等于名气就大,在全国范围内,靳儒隽名气远未达到一流大家。他的画年初的价格也就是每平方尺1000元左右,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暴涨到每平方尺10万元。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来得这么突然,这么让人不可思议,但确确实实发生了。几乎是同时,北京、天津也爆出冷门,一个和靳儒隽名气差不多的画家,其作品在五十天里暴涨了十四倍,超过齐白石、张大千的画价。
      拍卖会刚结束,靳儒隽家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靳老正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听广播,忽然间老伴把电话拿到他的床头,说好像有什么喜事。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就像打开了免提,都是兴奋愉悦、高八度的大嗓门,有些道喜的人激动得似乎比中自己了五百万大奖还兴奋。靳老耳朵不聋,他不得不把听筒拿得离耳朵远一点。接到这一惊天喜讯,靳老高兴不已激动无比惊愕万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抖抖索索颤颤巍巍地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又是刮脸又是梳头。让老伴帮他换上只有在重大场合才穿的西装。把领带选了又选,先挑了一条大红色的,扎上又觉得太艳俗了,会让人通过领带的色彩感到他是大喜过望,显得他沉不住气,没见过世面,于是又换了一条黑、灰、红相间条纹的。他吩咐保姆把所有家具都仔细擦了一遍,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给客厅的茶几上摆放了水果、瓜籽、饮料等等,就像过年家里要来客人一样。他知道出了这么大的新闻,各路新闻媒体肯定会来采访,他的亲朋故旧也会前来向他道贺。
      颂歌盈耳,恭维话潮水般从话筒里涌出来。靳老对着电话应酬个没完,说得唇焦舌敝中气不足虚汗直冒。长时间举着听筒,胳膊和手腕子都酸疼得不行了。他让老伴替他接听电话,自己一个人进了书房。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摄像机、录音机到时候都会对着他,还有其他媒体也会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记者提问时自己临场发挥不当,那可就尴尬了。他要把记者可能提到的问题提前罗列出来,想出最佳回答方案,草拟一个答记者问提纲,事先默记在心。
      市美术家协会主席打来电话,要和靳老说话,老伴把座机上的无绳电话拿到书房让靳老接听。她见他趴在书桌上睡了,就过去摇他。茶杯倒在桌上,水浸湿了稿纸。但是,靳儒隽老先生已经再也听不见老伴的呼唤了,他心脏病突发,溘然长逝。
      靳老突然去世,是马腾和兔子万万没有预料到的,这绝非他俩想要的结果。他俩悲恸欲绝,更懊悔不已。只有他俩知道,要不是他俩暗地里操纵媒体和拍卖过程,靳老的画永远不可能卖出如此高价,靳老也不会喜极而生悲。
      靳儒隽老伴按照靳老桌上的名片和电话簿里记录的名字挨个打电话通知老伴逝世的消息。也打电话告知了刘之溪和费局长。刘市长安慰了靳夫人几句,就挂了电话,此后再没什么消息了。柔柔母亲通知费局长时,费局长对靳夫人说:“您和柔柔多多保重,我现在就找几辆车,带几个人过去。”柔柔母亲并没有想到让他来帮忙操办丧事,只说柔柔不在西京,预计明天下午就能到家,自己有人照顾,丧事有人帮忙操办,就不给费局长添麻烦了。靳夫人没想起来告诉费局长柔柔已经嫁人,柔柔结婚靳家没有通知他。要是知道柔柔已经嫁人,费局长会过来送个花圈,给靳老爷子烧柱香,再说上几句节哀保重之类的话就可以了,这样做于情于理于礼都说得过去。问题是他不知道柔柔已经结婚了。
      费局长在第一时间就行动起来了。赵显才在西京预定了宾馆,把自己的助手和行政部主任派给费局长,当着费局长的面交代他俩说:“费局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去了多长点儿眼色,腿脚放勤快,不要什么事情都要让费局长操心,该买什么东西你们自己看着办。”
      费局长带着两辆小车和一辆克斯特旅行车来了,车上拉着花圈和足以布置一个小礼堂的鲜花。他想表现一下,在柔柔赶回来之前帮忙把丧事办得体面隆重一些。他对靳儒隽的夫人说了许多感人肺腑的话,还说车辆和他带来的人随时听候夫人调遣,并毛遂自荐充当“执事”。“执事”这活儿可不是好干的,事无巨细都得把心操到,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疏漏,是丧事上最忙的人。
      费局长身着黑色西装,白衬衣,系一条深灰色领带,胸前别着一朵白纸花,左胳膊上戴着黑纱,神情凝重。他指派赵显才的助手出去买了白色桌布、香炉、腊烛、挽幛、黑纱、白色胸花等等用品。用带来的鲜花把灵堂布置得肃穆气派。又指挥一个司机出去买了电线、灯头、插线板、开关,给院子里拉上了三个灯。看到院子里没有树荫,费局长又派车回去把单位的大帐篷拉来两个,在院子里支起来;同时还把会议室的折叠椅子拉来了十几把。来吊唁的人多了,屋里坐不下,就在帐篷里先坐着。
      靳家院子里放了两张桌子,桌子后边撑着大遮阳伞。一张桌子上摆着毛笔、墨汁和裁成条的白纸,兔子负责给送来的花圈上书写挽联;另一张桌子上摆着来宾签到簿和账簿,林菁坐在那里纪录并保管来人所送物品和现金。马腾在灵堂陪着靳夫人招呼来宾给靳老的遗像上香;琪琪格和保姆在厨房里忙活,给远道来的客人和在场帮忙的人做饭。
      费局长亲自到厨房去看琪琪格和保姆做什么饭,还缺什么材料不缺。他与琪琪格打趣说:“做任何事情都是男的做得最好,裁缝也罢,厨师也罢,能做到顶级的都是男人,这个规律就是到火星上也适用。”
      琪琪格把菜刀“咣”地往案板上一扔,假装生气说:“费局长,那您就来当顶级厨师吧,合着我们女人忙活半天还是个垫底儿的。姑奶奶不伺候啦。”说着就解下围裙,追着往费局长头上套。
      费局长边后退边说:“可别,几十号人还指着你吃饭呢。你这个岗位责任重大啊。你看还缺什么,我安排人去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不能误了事儿。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回头忙完了我在希尔顿摆酒席慰劳你。”他俨然像这家的主人,生怕得罪了琪琪格而让大家吃不上饭。
      保姆说没顾得上出去买菜,现在这点菜和肉恐怕只够几个人吃。费局长叫来赵显才的行政部主任,让他开车去买,并嘱咐多买点熟牛肉和香肠、葱花饼之类的熟食。行政部主任买菜回来后被费局长安排在厨房给琪琪格和保姆帮厨,剥葱捣蒜抹桌子倒垃圾兼刷锅洗碗还捅了一回下水道。
【续上文】
      兔子见费局长忙前忙后,感到有些不对劲儿,把马腾叫到一边,说:“这个费局长以前想巴结柔柔,现在人家都嫁人了他还献什么殷勤,怎么像是给自己的老丈人办丧事一样上心?他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那要咱们俩干什么?我闻着味道咋怪怪的,你觉得呢?”
      马腾说:“这时候来帮忙的人越多越好,我还正愁人手不够呢。别管人家心里怎么想,能带着人和车过来,又买了那么多东西,给咱俩省了多少事儿?让他忙活他的吧,你也快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费局长正在以靳儒隽“自家人”的身份忙前忙后的时候,柔柔领着李泉回来了。柔柔和李泉都是一身黑衣,胸前都别着一朵白花,戴着黑纱,与大家不同的是,俩人头上都戴着一圈白色孝布。李泉搀扶着柔柔。费局长一见到李泉,心中那杯本来一心要敬给柔柔的红葡萄酒发酵过度,几秒钟就成了陈年老醋。心想奶奶的,合着费某人费心劳神,白他妈的忙活了!林菁飞到那只流氓兔怀里了,这小姑奶奶怎么悄没声地就让别人给弄走了?这不成心耍老子么?我费某人是窝窝头翻跟头,有多大眼现多大眼。他把大话已经给靳夫人说出口了,不得不咬着牙坚持把承诺的事情办完,心里窝火得像孝子哭得嗓子都哑了,才发现哭错了坟。他倒是替马腾和兔子省了不少事儿。
      马腾和兔子以及费局长为靳老操办了隆重的葬礼。葬礼上记者如云。刚刚刷新了当代地方名人作品拍卖纪录的画家,还未及召开新闻发布会,就与世长辞,对媒体来说,这可是难得遇到的双料抢眼素材。这一次用不着马腾、兔子花钱制造新闻,各路媒体自动自发地极尽夸张渲染之能事,添油加醋地报道了靳老生平及葬礼的盛况,还用很大篇幅介绍了参加葬礼贵宾的头衔,以此来反衬靳老的名望果然名副其实;省市在任的与退居二线的、过了气的前领导发来唁电或者送了花圈,更说明靳儒隽大师在中国绘画史上所占的重要地位。惯于推波助澜的猴蛇还发挥说,靳儒隽大师必将在中国当代绘画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即将翻开(有的说已经翻开)中华绘画史上最为辉煌灿烂的、跨世纪的一页;靳老对泱泱中华美术的贡献,不亚于毕加索和莫奈之于欧洲美术的贡献。可惜靳儒隽老先生听不到这些溢美之词了。
      马腾和兔子知道,将一个出了西京市就没多少人知道的画家作品价位拉到天上去的状况不会持续多久,就像股市的泡沫一样,疯涨之后必然会狂跌。他俩每人挑选了一幅靳老的画留作纪念,其余作品大部分被疯狂逐利的半吊子藏家像追股票涨停板一样买走了。靳老的遗作竟然卖了一个多亿。
      费局长庆幸自己买了两幅靳儒隽的画,虽然当时是为了讨好柔柔才买的,现在可是跟捡了漏一样;想着靳儒隽老先生的画价虽然已经涨得像起飞的火箭,但这才是第一个涨停板,不急着抛售,压一压还能再涨。靳老不是已经作古了吗?当官的是人一走茶就凉,画家是人一走茶就升温,走的时间越久温度越高。费局长不知道的是,有些画家的作品是金子,温度再高还是金子;有些是镀了一层金的铅块,经不住加热。费局长虽然白给靳家操办了一回丧事,但一想靳老爷子的画已经升值,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
      葬礼结束,柔柔在饭店答谢前来吊唁与帮忙料理丧事的来宾。费局长借口自己还有事,不肯去饭店吃饭,匆匆走了,走得很尴尬。

      办完靳老的丧事,马腾到兔子画廊来坐。他想让兔子请柔柔过来坐一下,把兔子与柔柔之间的疙瘩解开;就是解不开疙瘩,最起码也应该把关系缓和一下。马腾也以为柔柔是发现兔子造假画才与兔子分手的。
      兔子一听马腾是为这事来找他的,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转着圈走,心情郁闷,他无奈地对马腾说:“腾哥,柔柔发现我造假的事情,这事给柔柔咋解释?她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把左手又甩又抖,像猫爪粘了泥:“我总感觉刘之溪和柔柔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这家伙在画廊见到柔柔言行举止就像上足了发条的玩具青蛙,紧接着老爷子和柔柔就被聘为栖凤市的什么顾问和什么交流中心特聘专家,可柔柔跟他出了几次国以后就突然不干了。老爷子突然撒手去了,那家伙连个花圈都没送一个,你不觉得蹊跷吗?腾哥,我不好问柔柔什么,你也不过问一声!”
      马腾站起身,点上一支烟,眼睛盯着墙上兔子给柔柔画的肖像,挠着头说:“柔柔的脾气你我都知道,从小就倔,谁能管得了这小姑奶奶的事儿?她突然辞去栖凤市的职务,老爷子去世,刘之溪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顾,我也有些纳闷,前一阵子事情太多,没顾得上问问她。要么我先和她谈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马腾回到拍卖行给柔柔打电话,让她到自己办公室来。柔柔很快就来了。马腾给柔柔倒上茶,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表情严肃。
      马腾说:“柔柔,你和兔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很长时间不理兔子,能不能给大哥说说?咱们三个人情同手足,你跟兔子怎么会把关系处到这种地步呢?这也怪我,想着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有什么问题自己能解决,就没有问过你们。”
      柔柔认真地说:“腾哥,我几次想找你说,又忍住了,不想给你添堵。既然现在大哥问到了,我就给你说说。”
      柔柔告诉马腾,她和兔子好了以后,兔子白天和她在一起,一到晚上就跑到林菁家里去了。
      马腾问:“你是怎么发现兔子晚上在林菁那里的?”
      柔柔说:“费局长想从我这里了解兔子卖给他的画是不是真的,无意中提到林菁。他说林菁说兔子把老画都在她家里放着,晚上兔子就在她家住着。听费局长转述林菁的话,好像兔子跟林菁都快结婚了。兔子给我说,他把张慧慧安顿好了就和我结婚,没想到他和林菁还没有断了来往。我讨厌兔子脚踩两只船,就不理他,结果他很快就和林菁公开出双入对了。大哥想想,本来我是把兔子当哥哥看待的,他这么薄情寡义,我怎么能继续与他来往下去?”
      马腾万万没有想到柔柔不理兔子,并不是发现了兔子造假画,而是听费耕那么一说,认为兔子还与林菁保持着情人关系而导致的。当时兔子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他爱柔柔胜过爱林菁,而自己也没有仔细了解他俩的情况,没有及时帮他俩把事情弄清楚,以至于弄出这么大的误会。一个是自己恩师的孙女,一个是自己的师弟,怎么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哪?他不会撮合他俩成为夫妻,但不希望俩人把关系搞僵。马腾懊悔地用拳头砸了自己脑门一下,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把头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只能把这个事情先放一放再说。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23 21:28 编辑

【续上文】
      马腾说:“柔柔,兔子没有你听说的那么过分,他当时并没有与林菁在一起。那个费局长的话不是真的。你相信我没有对你撒谎吧?”
      柔柔盯着马腾看了一会,然后才点头说:“我相信大哥。可是兔子和林菁那么快就公开好了,这怎么解释?”
      马腾道:“就品行来说,兔子不配和你在一起,甚至我都不配当你的大哥,你们俩就是在一起,你也不会容忍他的一些做法,迟早还是要分手。但是兔子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大哥再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你和李泉过得好吗?”
      柔柔道:“他比兔子会关心人,是个好丈夫。”
      马腾觉得这就够了,如果现在非要把兔子前边的事情弄清楚,让柔柔感到她冤枉了兔子,柔柔就会负疚,就有可能影响她与现在的丈夫之间的感情。不说明白也许更好。
      马腾又问:“刘之溪不是聘请你当栖凤市的什么专家吗?据说还要给你们父女在国外办画展。怎么没多久你就不干了?老爷子过世,他连个花圈都没有送,这又是怎么回事?”
      柔柔鼻尖上又冒出细汗珠了,她红着脸说:“刘之溪想占我的便宜,我可能拒绝得太直截了当了,让他下不了台,得罪了他。我怕继续在他那里干下去他还会来纠缠我,就辞职不干了。”
      马腾怒从心起,把身子往前倾着,敲着茶几说:“柔柔,姓费的和姓刘的,都是衣冠禽兽。刘之溪也给你设了个套,你要是不自重的话,肯定就会沦为他的玩具。还好,你醒悟得早。这也正是我钦佩你这个小妹的地方。”
      柔柔说:“大哥才是我钦佩的人呢,你怎么说反了?大哥和琪琪格姐姐的感情,拿钻石和金子也换不到。人一辈子有这么一回纯净的爱情,死而无憾。”
      马腾说:“今天晚上你把兔子叫到馆子吃顿饭,一方面感谢大家帮忙,主要是与兔子把关系缓和一下,你主动一些。”
      送走了柔柔,马腾把这一团乱麻理了一下。如果让兔子知道是费耕在他与柔柔之间捣乱,兔子一旦较起真来,势必要把柔柔和林菁牵扯进去,他们三个人就会没完没了地陷入与费耕对质求证的怪圈里去。费耕能言善辩,柔柔说不过他。打赢了这场口舌官司只能证明费耕是个小人,同时却会引出兔子与两个女人的问题,这个问题怎么解决,能不能解决,马腾心里没底,何况柔柔能不能斗过费耕还是个未知数。即就是证明了兔子还爱着柔柔,也只能让柔柔和兔子产生另一种痛苦,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他俩都不得安宁。林菁也会很尴尬,也会和兔子闹腾。他不想把费耕对柔柔说的话再让兔子知道,兔子脑子一热只能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算了,就让兔子受点儿委屈吧。还是让他觉得柔柔发现他造假画才不理他的,自己不能向兔子说,让他自己猜去吧。
      马腾知道以后兔子几乎没有与柔柔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人多的时候兔子没法给柔柔说什么,还不如将错就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往下走吧,以后他俩也许还有机会把事情说清楚。马腾对兔子说:“我也不明白柔柔为什么突然不理你了,但是柔柔已经不讨厌你了。”
      晚上柔柔做东,请马腾、兔子、琪琪格、林菁在酒店吃饭。柔柔主动与兔子说话,因为林菁在旁边,兔子倒显得拘谨。看到柔柔又对他好了,还是感到心里暖暖的。这李泉也是个性情中人,听柔柔说过马腾辗转千里寻找琪琪格的故事,对马腾肃然起敬;又听柔柔说兔子从开画廊以来,靳家父女的画都是由他经销,且销售业绩不错,居功厥伟。山东大汉喝酒豪爽,举起杯子频频给马腾和兔子敬酒。是夜,马腾和兔子、李泉三个人都喝得飘飘欲飞。哥儿几个乘着酒兴,到兔子画廊挥毫泼墨,柔柔也乘兴添了几笔,合作了一幅《酔素书蕉图》。兔子第二天醒来,发现墙上贴着这幅画,一拍大腿,揉着兔眼问林菁说:“谁的画?这么好?”原来,四个人画完,忘了题款。
心中那杯本来一心要敬给柔柔的红葡萄酒发酵过度,几秒钟就成了陈年老醋。
这么妙的形容怎么想出来的。类似的妙句比比皆是。真正生花妙笔哎。
沙发沙发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219# 老西安
有一处刘匪没改过来,赶紧改,省的监工来打板子。
监工前来报到,只怕看完这部长篇,俺的嘴咧成了兔唇~~~~到时候整容费向谁要去?
已是残花落池塘   教人魂梦逐荷香
杨世仁筒子这回和花间mm抢着当监工了,他害怕到时候除了请吃鲍鱼什么的,还多了一笔整容费。所以今天主动把前边的文字仔细看了,还真的找出了一点毛病。看来监工也要竞争上岗啦。
傻瓜大姐,老西安问候您啦。
【续上文】
                     
                        第   十 六   章

       刘之溪的“情妇门”风波已经过去快半年了,他颇费了些力气才把这件事摆平了。但是他心里还是整日不得安宁,症结在于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出设套整他的人。他现在一出席重大活动就紧张,大冷天都手心冒汗屁股发紧,腿肚子不听话地微微有点转筋。遇到有人给他献花他就不由自主地老远先盯着拿着花的人看,努力辨认那人是不是他认识的某个人;他还对黑色垃圾袋过敏,一见黑塑料袋子就紧张。在这种场合只要看到献花,他就告诫自己要放松要放松,但是越想镇静越静不下来,越提醒自己自然一点就越不自然,越想咧嘴笑就越笑得像哭。他在电视和报纸上看到自己的表情,觉得很没面子。栖凤市的好事之徒们发挥说,刘市长现在最怕看见花,一看见花就精神紧张伤心难过,看见花就像经常打针的小孩看见了注射器,屁股不由得一抽一抽地发硬,甚至连腰上的肌肉都痉挛得像抽风。这些说法不是没有一点根据,刘之溪还有个毛病,他撒尿时旁边不能有人,旁边有人他就尿不出来。起因是他刚当上市长的时候,有人在西京设宴请他,饭后又请他去洗浴按摩。他在洗浴中心上厕所的时候有个家伙正在他旁边尿尿,那家伙是栖凤市人,一扭头认出他是新上任的市长,激动得转身朝刘之溪大喊:“这不是刘市长吗?!”那家伙转身的同时刘市长的裤腿也被浇湿了一片。刘市长刚尿了个开头,那家伙一下子把尿像水枪一样横扫过来,刘之溪吓了一跳,刚冒出的水柱戛然而止。从此他就落下个病根,尿尿的时候旁边有人他就尿不出来。他不能去公共厕所尿尿,在公共厕所尿尿也得进隔间。
      刘之溪让女人搞得心力交瘁,女人虽然让他破费钱财消耗精力,但没有谁在床上打击过他,所以他见到漂亮女人还是心痒难耐跃跃欲试。他桌子上放着一只精致的小碟子,碟子里有一块烟盒大的红烧肉,但这块肉能看不能吃。这是一块颜色、质地和纹理都酷似红烧肉的石头,看着色泽诱人,香软可口。以前这石头是放在柜子里的,柔柔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以后,他发现这世界还真有油盐不进的瓷瓜子。有个玩艺术的家伙不就做了上亿颗瓷瓜子吗?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真他娘吃饱了撑得慌,做些这玩意有什么用。现在,他看着这块石头红烧肉,联想到靳柔。是啊,还真有只能看不能吃的肉。他把这块“肉”像古代官员在案子上摆放座右铭一样摆到桌子右边,当做座右铭时刻提醒自己:可不是所有看着漂亮的肉都可以咬。这个“座右铭”只有他自己能看懂。
      只要刘之溪还在位子上坐着,就有人源源不断地给他送钱送物。他可以自律,也可以不自律。自律就是桌子上放着一块肉,这块肉色、香、味、形、温度俱到好处,你很喜欢吃也很想吃这块肉,你吃了会愉悦味蕾润滑肠胃营养身体,这肉是别人寻情钻眼死乞白赖硬送给你的,是求着你吃的,你吃了这块肉送肉的人就高兴就快活。没有谁能监督你制约你吃这块肉,你吃了不会受到惩罚不会遭人白眼,就是有人威胁说要惩罚你你也能想办法躲过去。但你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就是死扛着不吃,馋死甚至饿死也不吃。这就是自律。不自律就是老子吃了就吃了,不但吃了还要往回拿,拿回家的比吃到嘴里的还多得多,谁能把老子球咬了?一般情况下没人敢咬,于是就没有理由不吃,没有理由非得把肉交公或者还给送肉的人。所以谁给他送钱他照收不误。
       欧阳娟要是急流勇退,就能像过去一样和他丈夫孩子过那种平平常常安安稳稳的日子,但这种日子有些平淡无味紧紧巴巴,她已经吃过鲍鱼吃过龙虾吃过鱼翅捞饭,穿过阿玛尼拎过路易•威登抹过香奈儿玩过黑莓手机,再让她回到过去那种豆腐青菜的日子实在心有不甘。她采纳了兔子的建议,向林菁借了一笔钱,先把儿子送到加拿大读书,把丈夫送到非洲一个小国。丈夫用她给的钱在那里开了一个小型机械加工厂,几个月下来竟然顾客盈门,活多得让他应接不暇。丈夫在非洲赚钱的消息让欧阳娟信心倍增,她听取移民中介公司的建议,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和丈夫办了投资移民。她俩先移民那个非洲小国,然后再设法从这个国家移民到加拿大。这个非洲小国与世界几十个国家互免签证,其中就包括加拿大,她和丈夫可以从该国直接去加拿大看儿子。有钱真好,钱就是护照就是签证,有了钱就没了国界,钱是人的翅膀,钱越多飞得越远。你刘之溪可以跨市夸省,总不能跨国吧?虽然想着刘之溪不能跨国捉拿她,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踏实。
       下来就是等待机会,等刘之溪往保险柜里再放进大笔现金,她一次给他连锅端,然后远走高飞。机会是给有心人准备的,欧阳娟机会来了。现在她一有机会就钻进储藏室打开保险柜看看。保险柜里的现金越来越多,到春节之前竟然又有了六百多万人民币和五万美元。
【续上文】
      欧阳娟在保险柜里的钱达到二百万的时候就想动手,马腾和兔子把她压了再压,让她忍着点儿。兔子在欧阳娟的带领下,溜进那间房子,把保险柜里的古玩、字画、玉石全部拍照。他拿着照片悄悄地与古董贩子联系,只要欧阳娟把东西一拿出来,就可以迅速变现。马腾有个条件,就是刘之溪保险柜里的现金和卖古董的钱不能让欧阳娟全部带走,除了给林菁还账以外,只能拿走够她一家在国外生活一段时间的费用,也就是除了移民费用以外,欧阳娟只能拿走相当于二十万美金的现金,其余的钱全部匿名捐给慈善机构。欧阳娟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他和兔子就不管她的事了。欧阳娟答应了马腾的条件。
      临近春节,马腾让欧阳娟问刘之溪能不能和她一起过年。刘之溪回答说,春节期间他是最忙的,要值班,还要下基层慰问各行各业坚守在一线的工作人员。虽然自己一直在栖凤市,但是连和家人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来西京陪她,整个春节假期日程已经排满了。刘之溪怕欧阳娟回家后屋子无人看管,就让保姆春节不要回去,他回头多给一些工钱再加个红包。保姆答应留下。
     大年三十上午,许多单位门口拉起了“欢度春节”的横幅,有些还挂出了大红灯笼和彩灯。街上的行人踩着纷纷飘落的雪花,手提大包小包,几乎拿的都是食品,步履匆匆地往家走。已经能听到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了。每个小区大门口的保安室里,堆满住户暂时寄存在这里的一箱箱蔬菜、带鱼、鲜肉、水果等等年货。过年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城市。
      兔子不断给家里买各种吃的喝的,儿子回来过年了。他帮着张慧慧一块加工儿子最爱吃的粉蒸肉、带鱼、小酥肉等等。他和张慧慧一起在厨房的时候,林菁给兔子打来电话。本来张慧慧对兔子接电话没有什么怀疑的,可兔子一听林菁来电话,自己心虚,就到卧室去接。这下把张慧慧惹恼了,后来林菁再打来电话,兔子正在给肉挂面糊,她一把从兔子夹克里掏出手机,说:“请问您是哪位呀?兔子正在家里给我和儿子做饭呢,他手上粘着面糊,不能接电话。您有事就给我说吧,我转告他。”那边林菁一听就明兔子老婆的意思了,慌忙挂了电话。但这么急着挂断,反而让张慧慧火冒三丈,她反复追问兔子刚才那个女人是谁,找兔子有什么事?兔子只好敷衍说是工作上的事情,那女人和拍卖行有些事情,马腾委托他给这个女人帮忙。张慧慧不信,问马腾是不是确有其事。马腾给她解释了好一会,她还是半信半疑。
      下午,欧阳娟来电话,兔子恰巧又占着手,张慧慧又来掏他的手机,兔子转着圈躲。他洗了手,给马腾把电话打过去,让马腾跟老婆说话。张慧慧从马腾那里证实兔子确实是在办公事,才放兔子出了门。今天的事情事关重大,兔子大脚给油,把车开得像炮弹出膛一样弹出去,直奔欧阳娟住的地方。
      欧阳娟在小区外边给保姆打电话说,让她坐公交车去烟厂西京办事处去拿单位发的年货。她坐在兔子车里,等在小区门口。看到保姆出了小区,她俩赶紧上楼去。兔子戴着一顶毛线帽子,用一个大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进了刘之溪的房间。欧阳娟和兔子将保险柜里所有的东西全部用纸箱打包装好,用胶带纸封上。兔子跑了好几趟,才把纸箱全部搬上车。兔子把东西拉到离西京二十多公里的石林镇,他在这里租了个独院。他把把美元和欧元放进自己提包,把人民币和古董放在地窖里,盖上盖子,做好伪装以后,回城里去了。
      兔子走后,屋子里就剩下欧阳娟一个人,她大汗淋漓、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她知道这是她在这间房子里的最后一刻了,一旦把保险柜里的东西拿出这间房子,以后不管怎样,她再也不能回来了。但她丝毫也不留恋这里,她紧张、慌乱。她在离开栖凤市自己的家时哭了,那个有些简陋的家留下了多少回忆,她离开的时候把屋子里的东西看了又看,仿佛要把家里所有东西像拍照一样印在脑子里;下了楼一步一回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捂着脸离开了她生活了十几年的那座破旧的砖混楼。
      欧阳娟匆匆拿了点常用的小零碎就下楼了,除了化妆品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外,马腾不让她拿其它东西,以免刘之溪起疑心。她上了马腾等在小区外边的车。她要在保姆到达她单位之前赶到单位。她浑身发抖,心咕咚咕咚地跳。路上马腾不断给她宽心,让她镇静。欧阳娟刚到单位几分钟,保姆就到了。欧阳娟对保姆说:“我今天回就家过年去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我从单位直接回栖凤。这些东西你就慢慢吃吧。”保姆看她身上发抖,脸色也不对,就问她是不是病了。欧阳娟赶紧说自己可能着凉感冒了。
      欧阳娟送走保姆以后,打车往马腾家来了。明天是大年初一,也就是中国新年的第一天,欧阳娟就要蹬上飞机到遥远的非洲去了,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这可能是她在自己故乡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会怎样?谁也难以预料,谁也说不清楚。她买的是单程机票。单程机票,听着都让人心碎,意味着一去不复返。蒲公英将要随风飘落,能不能扎根于遥远的异域,全凭运气。起风了,雪越下越大。暮色中,路灯亮了,雪花像亿万个白色的精灵在灯光下随风翻飞,升腾旋转。欧阳娟下了出租车,雪花撒在她的头上肩上,有些还钻进她的领子。她的思绪比纷纷扬扬的雪花还乱。她穿得很厚,但还是感到身上发冷。鞭炮声越来越密集,呛人的硝烟味儿弥漫在低空。下一个春节,或者下下一个春节,乃至欧阳娟的后半生,还能闻到这只有中国才有的味道吗?
沙发,专座沙发,非我莫属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续上文】
      林菁和琪琪格在厨房里做年夜饭。马腾给林菁和兔子、欧阳娟都交代过,绝对不能让琪琪格知道欧阳娟与刘之溪之间的任何事情。琪琪格一直生活在民风淳朴的边远地区,对现代城市发生的种种变化所知不多,他不想让琪琪格纯净的心灵受到污染,也怕她知道真相以后对他产生看法,他更不想连累琪琪格。所以,她知道的越少越好。马腾没有给琪琪格透露过拍卖行和兔子画廊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他不让她知道他和兔子、林菁三个人所作的一切。
      琪琪格一边切菜一边朗声唱起了蒙古长调。马腾在客厅里抽烟喝茶,他在等兔子和欧阳娟。琪琪格的歌声让马腾思绪万千。他想,柔柔倒是挺像这个蒙古族小妹,活得简单、快乐、知足。林菁和欧阳娟就不一样,她俩见多识广,时髦性感,风情万种,但是她俩没有琪琪格和柔柔单纯,她俩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闪现出某种欲望的光芒,正是这种欲望让她俩把心思都用到追逐物质的漩涡里去了。大城市里物欲横流,能把玫瑰变成罂粟,林菁和欧阳娟不是荷花,她俩经不住脏水污泥的熏染。
      欧阳娟来了,头发上、肩膀上的雪开始融化,但她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头上身上还有雪,她进门连鞋都忘了换就往铺着地毯的沙发跟前走。她眼睛里充满恐惧,慌得哆嗦个不停,说话声音都变了调:“刘之溪会不会现在突然回去?他要是发现了我还能走不?我现在该怎么办?”
      马腾往厨房看一眼,赶紧作势让她小声点儿:“别让琪琪格听见。”多亏厨房里抽油烟机呼呼作响,琪琪格和林菁听不见客厅里的说话声。
      还没在沙发上坐稳,她感到一阵尿紧,就起身往卫生间跑。边起身边说:“吓死我了!我得赶紧上厕所。” 她紧张过度就憋不住尿,得频频上厕所。
      马腾给欧阳娟指了指书房,示意她过一会到书房去说。
      欧阳娟从卫生间出来,直接进了书房。她这会儿像个被狮子追捕途中藏起来的小鹿,手足无措地站在马腾面前。马腾只好用给她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来安慰她。但她还是静不下来。说什么也不管用了,马腾拉开抽屉,找出了两粒安定片,对欧阳娟说:“这是一种弱镇静剂,安定。把这两片药吃了。嚼碎了往下咽。吃了药就在书桌上趴一会儿。这药也许能缓解一下你的紧张情绪。”
      欧阳娟把药片嚼碎,仰脖喝了几口水把药送下去,然后趴在桌子上。这会儿马腾说什么她都乖乖听着,像个听话的乖乖女。马腾有点想笑,他小时候捉住一只鸡,把鸡按在地上,过一会松开手。鸡因为过度恐惧,还是静静地躺着,跟睡着了一样。他离开后躲在暗处观察,鸡很长时间才试着站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了那只鸡。
      马腾正在安慰欧阳娟,门铃响了。马腾知道是兔子回来了,赶紧去开门。兔子一进门就给马腾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事情已经办妥,然后把装着美元和欧元的提包交给马腾。兔子也有些慌慌张张,笑得明显有些不自然。他毕竟也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要是暴露了,后果他虽然说不准,但他知道会很严重。马腾心里也不轻松,但能沉得住气。他仔细问了兔子转移以及放置那些古董和现金的过程。
      马腾没有忘记提醒兔子:“今天是除夕夜,你是不是该回家去陪一陪老婆?”
      兔子一脸焦虑:“我是想啊,可是我要回去的话,林菁这姑奶奶又得跟我闹腾。其实林菁也挺可怜的,我回家了,她又没地方去,她心里肯定很难过。”
      马腾说:“你得面对这个问题。等到慧慧找到我家门上来,你就更不好收场了。”
      马腾正说着,兔子的手机响了。是张慧慧打来的。
      兔子把手机递给马腾说:“腾哥你接。我回来的路上她就打了几次。你给她解释吧。”
      马腾对着电话说:“慧慧,我叫兔子给我办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晚一点回去……你放心,肯定回去。”
      兔子说:“你这么一说,我非回不可了。”
      马腾说:“你在这儿和林菁、欧阳娟喝几口,然后就回去。让林菁和欧阳娟俩人在一起住一夜吧,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欧阳娟呢,也许从此就天各一方了。现在你得抓紧时间给欧阳娟交代一下联系方法。”
      窗外的烟花爆竹声一阵紧似一阵,风雪掠过电线,发出凄惨的呜呜声。屋子里暖气很足,有摄氏二十多度。林菁开始布置餐桌,拿出红葡萄酒,啤酒和一瓶陈年苏格兰威士忌和茅台酒,马腾和兔子都喜欢喝威士忌。林菁给杯子里一一倒上酒,然后把炒好的菜一道一道端上餐桌。琪琪格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了,她招呼大家到餐桌就坐。马腾、兔子、欧阳娟、林菁、琪琪格围着餐桌坐定。欧阳娟给自己斟满一杯茅台酒。大家都把脸转向马腾,等着他说话。
      马腾说:“明天一大早娟娟就要启程去非洲了,再过几个小时就新的一年就来了。今晚大家聚在这里,为娟娟饯行,同时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大家举杯吧,祝娟娟一路平安,祝大家新年快乐。干杯。”  
      大家喝完第一杯酒,欧阳娟给自己又倒满一杯茅台酒,举起酒杯,哽咽着说:“谢谢腾哥!谢谢谷大哥!谢谢菁菁!谢谢琪琪格姐姐!你们给我帮了那么大的忙,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大家,我真舍不得……”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然后闭着眼睛一口气把第二杯茅台喝完。
      林菁和琪琪格一块劝欧阳娟不要难过。欧阳娟吃了药,又空腹连喝两杯酒,已经开始头晕。林菁让欧阳娟赶快吃一点东西,欧阳娟勉强吃了几口,就昏昏欲睡。琪琪格和林菁把她扶到来客住的卧室,她睡了。马腾让林菁陪着欧阳娟。兔子不顾林菁脸色难看,回家了。
      第二天凌晨,大家都早早起来了。兔子没有准时到,马腾这才想起来昨晚忘了给张慧慧打个招呼。于是赶紧给兔子打电话,准备一接通就让兔子把电话交给张慧慧。电话是张慧慧接的,用不着兔子转交了。马腾给慧慧说了半天好话,慧慧才放兔子出来了。
      除夕下午张慧慧准备好饭菜,一直在家等兔子。兔子回来以后,张慧慧比见到儿子从国外回来了还高兴,把饭菜热好,给兔子斟上她特意买的18年芝华士。是夜两口子平安无事。今天一早,兔子悄悄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没想到张慧慧比监狱的看守警惕性还高,不等他穿上衣服,就一把把他按在床上,然后翻身压在他上边,像母熊压住了猎物。张慧慧问:“这么早穿衣服,想干什么去?哪个小骚货勾你魂啦?”兔子动弹不得,连喘气都困难。兔子给她解释说是公司的事,张慧慧说鬼才信,哪儿有大年初一天不亮还让人工作的?俩人就这样在床上对峙着。张慧慧真理在握,道德制高点和身体制高点都让她占领了,理直气壮地大发雌威。直到马腾打来电话,张慧慧趴在兔子身上接了,这才放兔子起来。除了马腾,张慧慧不相信兔子的其他朋友,马腾说话她给面子。张慧慧起身,兔子如释重负,一骨碌下了床。人高马大的张慧慧穿了一身紧身内衣,靠在门上,结实有力的屁股和充实劲道的腰身让兔子从心理上先怯她三分。兔子出门以前她还要说一句:“你送走那个小狐狸精就赶紧回家,不然你回家了就别想再出去!”兔子唯唯诺诺,反复保证,张慧慧才放他走了。
      兔子顾不上洗脸刷牙就来了。马腾说:“菁菁和琪琪格,你们俩留下,不要去机场了。有我和兔子送娟娟就行了,我和兔子在路上还有话给娟娟说。你俩在家里准备饺子吧。”
      机场,安检隔离线外边,兔子结过欧阳娟的手机,他还要用这手机和刘之溪周旋一阵子。马腾和兔子望着欧阳娟往安检口走去。她一步一回头,泪如雨下,恋恋不舍地走了。
哈哈,又是沙发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续上文】
      回来的路上,还是兔子驾车。暖风很足,让马腾有点昏昏欲睡。
      马腾说:“是不是该收手了,钱什么时候才能赚够呢?”
      兔子不同意:“好事才开了个头,怎么就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马腾把车窗落下来,任由风呼呼地吹进来,车里的温度很快就降下来了,他想让冷风吹吹自己。高速行驶中开了窗户,车里噪声很大,也冷得不行。兔子升起车窗。他能感觉到马腾内心活动很激烈。
      马腾说:“好事情不在时间长短,现在咱们赚的钱下辈子也花不完了。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再这样下去就真是为了赚钱而赚钱了。我们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个画家,在传统水墨画上有所突破。可是我们做到了吗?咱俩有像样的作品吗?有自己的风格吗?咱俩就是个只会模仿他人的匠人。模仿得再好也是模仿!”
      兔子说:“腾哥想好了再做决定也不迟,不要这么快就收手。”
      马腾道:“不用多想了,我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有给你说而已。咱们该静下心考虑考虑以后该干什么。光顾黑着头赚钱,没有时间想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咱们整天打交道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他妈的贪官污吏就是暴发户。这些人里有几个真正的藏家?咱俩用不义的手段把那些家伙的不义之财转移到自己兜里,这不还是不义之财吗?咱俩收拾一个刘之溪,还有无数个王之溪马之溪接踵而来,咱俩能收拾过来吗?权力不受制约,这种事情就永远杜绝不了。尽快把欧阳娟的事情办完,我就离开拍卖行,和琪琪格去干我们想做的事情。劝你也找个安静的地方,远离生意场,一边画画一边好好回顾一下我们走过的路。”
      “腾哥真要是走了,我一个人怎么也没法管理拍卖行。你就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再干几年吧。”
      马腾不说话了,眼睛看着前边的路发呆。

      大年三十晚上,兔子用欧阳娟的手机给刘之溪发了短信,祝他新年快乐。初二晚上,兔子又给刘之溪发了短信,说她全家要到北京的亲戚家住一段时间,可能要初八才能回来。
      刘之溪再没有和欧阳娟联系。阴历初八,他到西京的住所来了。屋子里东西基本上还是原模原样,欧阳娟的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刘之溪打开保险柜的刹那间,脑子轰地一下,像油库着了火。他剧烈眩晕,眼球震颤,腿软得站不稳。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保姆见他还没有出来,就试探着问他晚上想吃什么饭,里边有回应,但含糊不清,声音也很小。保姆拧了拧储藏室的门把手,门从里边反锁上了。她拼命叫他,里边还是呜噜呜噜地,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保姆慌了神,跑到对门叫来了邻居。邻居是个四十多岁的粗壮男人,说先把门打开再说吧。保姆表示同意。这汉子使劲踹了几脚,门被踹开了。刘之溪倒在地上,口眼歪斜,口水顺着腮帮子流着,看得出来他拼命想说话,但嘴不听使唤;一只手无力地在地上抓挠,腿也像垂死挣扎一样往后一蹬一蹬的,就是起不来。邻居和保姆把他抬到床上。打120叫来急救车,医生说是中风,得赶紧抢救。救护车载着刘之溪去医院了。
      刘之溪保住了一条命,但生活已经没法自理了。他说话含混不清,脸上肌肉一抽一抽的,右手一直不由自主地晃着,要想不让它晃悠,就得用左手压着;走路时一只脚在地上划着圆圈,得趴在专用车子上一点一点往前挪。有人跟他说话,他就咧嘴哭。
      兔子把刘之溪的古玩字画全部卖给了古董贩子,收了一千一百万现金。加上那六百三十万,总共有一千七百多万人民币。兔子把美元和欧元拿去还账了;又从里边拿了一百五十万给林菁还了。还剩下一千五百八十万现金,马腾让兔子把钱藏好,他已经在考察各种慈善基金,准备把这些钱捐出去。五•一二地震一年多了,灾区许多设施还没有完全恢复,马腾和兔子准备把这些钱捐给那里。
      正月十五以后,马腾和兔子得知刘之溪中风偏瘫,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了。他俩给欧阳娟发电子邮件,将这个消息告诉她。欧阳娟在国外还是提心吊胆,生怕事情败露了被引渡回国。这个消息让她她喜极而泣。
傻瓜大姐:您发来的短信已经收到。我把编辑好的全文发过去了。请大姐查收。再谢大姐支持!
沙发
一天三沙发,今天好运气
发来全文已拷贝到手机上,这下离了电脑也可以i好好欣赏了。哈哈,这就是俺连坐沙发的优惠待遇。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鸣谢花间mm:
      这本小说在论坛发出了十六章,边写边改,改动的地方不多,可惜超过一定时间就不能在论坛上改了。花间mm一路将十几万字详细看下来,为我和杨兄鼓劲并挑毛病,实在让人感动。有这么好的朋友为我当监理,我不把楼盖得好看些、结实些就对不住花间mm,但是老西安水平确实也就是这样了,不管盖成个什么样子,此楼竣工后一定邀请花间mm剪彩。下边的章节就不再发了。现在刚刚完成第十九章,回头全部写完了我把整部书给您打包发去。只要能博得您一笑,老夫就很满足啦。老西安再谢!
鸣谢傻瓜大姐:
       大姐虽然跟帖说话不多,好像就会抢沙发,实际上大姐也是最仔细的读者。大姐特意让我把小说给您发过去,以便能完整地阅读。大姐工作繁忙,睡眠长期不足,还不忘抽出时间鼓励我。老西安谢谢您!
鸣谢程兄、水笺mm、tian295mm、风雨mm、WHY兄、去意兄、何大姐、平主席、猪头兄、梅茗mm、泽雄兄(排名不分先后)以及关注拙文的燕友们。老西安再谢再谢!
虽然亦工亦农兄没有来此顶贴,但我必须向兄台表示由衷的感谢,谢谢您专程从青岛赶赴威海与我相聚,遗憾的是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后会有期,工农兄。谢谢您!
老西安团团作揖,俺也紧随其后抱拳感谢各位。谢谢所有的发言,发言就是支持,支持就是力量,力量就能叫人蹿高。
谢谢老西安把小说首发在燕谈,尤其谢谢老西安让俺在阅读时总是忍不住笑起来~~~
已是残花落池塘   教人魂梦逐荷香
哈哈,这次俺木认真看,总是干别的去了,见谅见谅哈:),知道故事很精彩,绝对支持西安兄原创!
本帖最后由 傻瓜也快乐 于 2011-5-29 02:04 编辑

老西安,为甚么以后的章节就不发了涅,俺还想看看最后结局了呢。
把个书画古玩真品赝品作假等一干人物事情写得这么行云流畅,真要下一番功夫了。佩服老西安的文字,更佩服老西安的坚持。如果说以前的小说写的都是老西安身边的人和事,信手拈来,快意走笔还是乐事。那么这次的奉命而作就是要付出一定的辛苦和心血了。在此向老西安致敬。
斗胆提个意见——琪琪格是个好女人,善良,重情意。但是得知马腾来找他,十几天里和丈夫办了离婚手续,虽说一句话交代了本来关系就不好。但毕竟是为了旧情人来了就一下子了断了一段婚姻。俺不太理解这样的做法。俺很希望让琪琪格好女人做到底,还不如原来就离婚了呢。
“钱是人的翅膀,钱越多飞得越远”这样的话老西安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不管你是否赞成这样的话,俺这个俗人感觉太贴切了。
让小说里的描写的最美好的女子嫁了个海边的山东汉子。这个海边是威海吧。哈哈,李泉,怎么看怎么有点脸熟呢。
那些给杨世仁砍掉的笑料,也许作为小说不合适,可是作为发帖很好啊,俺还指望这些调料乐一乐呢,拜托发上来好不好。
最后说一句题外话——什么叫没有两刷子怎么给牛人当老婆。俺还想说没有两刷子怎么给这个妙人儿当老公呢。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对琪琪格离婚一事抱有与傻瓜大姐一样的看法,琪琪格的品质是洁白的哈达,不能随意撒上污点。
大姐最后一句话是妙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