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2 15:12 编辑

再回花间mm:文征明的《秋山茅屋对弈图》和这幅《山水图》都是伪作,是兔子与马腾臆造出来的玩意。回头把这个地方再交代清楚一些,读者就不会存疑了。我写的时候一时想不起来那么多画家的名字,就用星号代替,意即某某某画家的《山水图》。三个星号***本来是留给杨某人的填空题,结果监工也偷懒,这可不怪老夫。

人都有三昏六迷的时候,欧阳娟这次犯了个只有老西安才会犯的低级错误。她意识到了就及时弥补----把钱的照片全部放到另一个文件夹里了。

再谢程兄和傻瓜大姐鼓励,谢谢啦。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3 11:38 编辑

去意兄太高估我了。写小说蒙事儿我还凑合着能干,要是真把古玩字画放到我面前,我就糊涂啦。那活儿是杨兄干的勾当,您可别拉我下水。

花间筒子:鲍鱼不吃白不吃,他这人见了漂亮mm就忍不住给人家弄点好吃的。监工费你自己和他商量,也许他懒病犯了还真把这活儿发包给你啦。他多次和我夸起你,说这人认真负责,水平挺高的,给牛人当老婆没有两刷子怎么行?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3 17:49 编辑

【续上文】
                                      第     十     章

      刘之溪又到西京来会欧阳娟。他让司机把他送到离住所有几公里的地方,然后换乘出租车到家。除了有公务活动,他每次来西京会欧阳娟,都会让司机把他送到不同的地方下车。他不能让司机知道他的行踪。他多次对欧阳娟和保姆交代过,不能对任何人说他来西京就住在这里。他对欧阳娟说这所房子是他外甥的,外甥人在外地做生意,买这套房子就是为了投资,让它升值。他把房子租下是想让欧阳娟在西京有个舒适的住处,并暗示欧阳娟他以后有可能买下这所房子送给她。
      晚上,刘之溪拿出一粒蓝色小药片,包装上是外文,他每次与欧阳娟上床之前都要服一片。她问他吃的是什么,他说是降压药。欧阳娟猜想可能是壮阳药。他要是没吃这种药,做起来就明显力不从心;服此药了之后,有时候一晚上可以做两次。她把药片包装纸拿给一个当医生朋友看,医生朋友告诉她,这东西叫万艾可,俗称伟哥,是壮阳药。今天他服了一片伟哥,还吃了一颗包装上印有像藏文的药丸。
      她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快感,刘之溪那点功夫跟她老公差远了,还不到五六分钟就交枪完事了,而且力道不够生猛。刘之溪弄她的时候她低下是干的,得涂抹一点润滑剂才能进去。不像和老公在一起时,她下边像磕开了生鸡蛋,粘液流得湿乎乎的。老公经常把她弄得浑身抽搐扭动,娇喘不已,大汗淋漓,欲仙欲死。跟老公一起做的时候确实过瘾。她隔一段时间想老公了就回去和他折腾个昏天黑地,疲乏不堪。老公是她最亲的人,除了没钱,什么都好。所以老公只要想她,只要一个电话,她就会想方设法回到他身边尽自己该尽的义务,同时也享受一回夫妻生活之乐。现在她在刘之溪身下得装着很动情,微闭着眼睛,仰着脖子,把身子挺得像与她老公在做一样,还要“哦哦”叫唤,假装大口喘气,极力配合他。欧阳娟想,自己要是当个鸡可能也要在嫖客面前这样装吧?唉,你欧阳娟就是个他妈的鸡。
      欧阳娟身世悲凉,父亲出身于资本家家庭,母亲家里过去也是名门大户。五九年双双都成了右派,文革期间更是饱受折磨,1971年夏天,欧阳娟刚一出生,父亲由于前几年被批斗留下了内伤,在五七干校劳动时吐血而死;母亲一个人靠一个月三十几块的工资把她和哥哥拉扯大。1986年,母亲通过一个亲戚走后门让她当了文艺兵。
      十六岁的她进入部队文工团。团长看她姿色出众,对她起了邪念。团长借口找她谈心,谈着谈着就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她紧张极了,但不敢反抗。团长开始只是摸她的乳房,看她不敢吱声,胆子更大了,就摸她的下身。团长许诺说,如果她积极要求上进,服从领导命令,就让她当领舞。在她眼里,团长是至高无上的,无所不能的,拥有绝对权威的人物,她的命运就掌握在他手里,她只能服从。在她被提为领舞之后的第二天,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趴在桌子上,撩起她的裙子,脱下她的内裤,从后边把那个东西在她的私处来回摩擦。团长铁钳一样有力的双手卡住她的腰,一发力,她疼得“啊”了一声,脸都变了形,她一口咬住自己的胳膊,不敢出声。团长完事之后,一股黏乎乎的液体和着她的血顺着腿往下流。团长给她擦干净之后,说:“女的迟早都要这样的。不要怕,过几天就好了。”
      从那以后,团长经常把她压在办公室桌子上弄她。在没人的时候干脆就让她趴在墙上做;有时候拉把椅子,把她抱在腿上,让她坐在他怀里撩起裙子玩她。1989年,她刚满十八岁就入了党,她以为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没过多久,团长出事了,一个女兵告发了他,他被撤职查办。欧阳娟没有落井下石,毕竟人家给了她回报。但她的好梦也就此结束,新来的团长没有重用她,她平平庸庸地混到了转业。到了栖凤市歌舞团,演出市场不景气,她几乎一直处于半失业状态。那个团长教会了她用自己的身体换取她想要的东西,她一直在等待机会。认识刘之溪以后,她更知道女人有没有本事是次要的,只要长相好,不愁没有好日子。
      刘之溪在她身上忙活完之后,沉沉地睡了。欧阳娟没有睡,脑子静不下来,还是怕他发现保险柜的密码不对。她想从他的手机和皮包里找到一点线索,她觉得刘之溪不会用脑子记住保险柜的密码,肯定应该记在什么地方,在手机和皮包里说不定就能找到。
      她像猫一样轻轻地溜下了床,摸出他的手机,把他的皮包也拿着进了客厅的卫生间。她把刘之溪手机里的短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里边有像是情人之间才会那么亲昵的十几条短信,号码也不同,她拿笔记下那些给刘之溪发言词暧昧短信的电话号码,总共六个。又打开手机记事本,里边有许多数字号码,每个号码前边都有几个英文字母,其中两串数字前的三个字母是BXG—1和BXG—2。她不懂英文,就按照拼音的读法去解读:不相干?不相关?包小刚?……?突然,她拼出了保险柜这个词。难道真的是保险柜的密码?两个都是保险柜密码吗?那天开锁人说最后三位数是658,她记得很牢。对了,这个BXG—2的最后三位数也是658!她赶紧去卧室拿自己的手机,改过的保险柜密码她也存在手机里,她也记不住。
      进卧室的时候由于紧张,更不敢开灯,她碰倒了床头的衣架。刘之溪被惊醒了。
      他问:“你摸黑在干什么?”
      欧阳娟说:“我去卫生间,怕冲水把你吵醒了,就到外边的去了。回来也不敢开灯,不小心把衣架碰翻了。”她慌得说话时脸色都变了,多亏没有开灯。刘之溪看不清她的表情,朦胧中只见她一袭黑色吊带睡裙,长发遮脸,不觉又来了兴致。
      欧阳娟躺倒在他身边,推着晃着他装娇装嗔:“你刚才把人家弄得直想上厕所,底下流出了那么多坏水,擦都擦不净。人家没法好好睡,害的我还要去洗。你倒是睡得香,你坏你坏。”
      今晚不知道刘之溪吃了什么药,又把她压住干了一回。直到听着他又睡死了,欧阳娟这才又悄悄地起来,到客厅卫生间接着干她的事。她对了一遍数字的位数,都是六位数。她惊喜得差点叫出声来,赶紧记下了这两组数字。
      欧阳娟心里对自己说:“第二组数字应该就是这个保险柜的密码。好哇,你刘之溪难道还真有两个保险柜不成?老娘给你把第二组改成重新设置的密码试试,你不一定就记得住原来的号码。如果被发现,老娘死不承认,你能把我怎么样?明天他要是一起来就在里边取东西,就会发现密码不对。改了就改了,对,现在就改,省得夜长梦多。”她把刘之溪手机里的那组密码改成她重新设置过的。然后又上床观察了他一会,确认他是处于熟睡中,才放心睡了。
      天一亮,刘之溪就起来了。他洗漱完毕,果然拿着包和手机到储藏室里去了。欧阳娟心一下子紧揪起来,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拿块抹布装着擦储藏室外边墙上的污点,听着里边的动静。保姆在厨房做早餐,注意不到她在干什么。刘之溪在储藏室打电话,听不清他说什么。里边的说话声没了以后,欧阳娟推门想进储藏室,门从里边反锁了。
      她撅嘴跺脚,敲着门说:“哎呦,干什么还躲着人家嘛,锁上门在里边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嘛?人家要拿衣服,快开门呀。”
      她听着保险柜咔哒一声关上了,保险柜能打开又能关上就说明事情没有败露,她心想大功告成,一下子轻松高兴得像贼偷了巨款而没被捉住。
      刘之溪脸色阴郁地开了门,提着一个带拉杆的旅行箱子,看起来很重。她进去挑衣服。他不说话,低头按着手机键往外走,出去时还重重地关上了门。欧阳娟一看他脸色不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紧张起来了。她随便穿了一身衣服,出来观察刘之溪。他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手机,欧阳娟走过去想依偎在他旁边,他头也不抬,斜看了她一眼,像用手背赶一只苍蝇一样往外挥手,示意她不要过来坐下。她不敢吱声,就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化妆一边慌乱地瞎猜。她想刘之溪肯定拿走了不少东西,是现金?古玩?或者是字画?拿走了多少?她现在认为那些钱和古玩字画也有她一份,但她却没有权利和办法得到一部分或者全部。
      刘之溪独自吃早餐,也没叫她出来。拉着旅行箱出门时只说了一句:“我走了。”
      欧阳娟趁保姆出去买菜时拿出藏在化妆盒里的保险柜钥匙,去开保险柜。按照记下的密码转动密码锁,却怎么也打不开了。她试了两遍都没成功。保险柜的密码被重新设置了!难道他发现自己偷开了保险柜并重新设置了密码?他为什么从储藏室出来就不说话了?昨晚他还那样兴致勃勃地与她亲热,怎么早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她凄凄惶惶六神无主,心想这当官的就是与一般人不一样,怎么那么能沉住气?那么神鬼莫测?甚至是那么阴险?
      欧阳娟虽然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如果真的被发现而直接交火,她反而比现在镇静一些。但是现在她拿不准到底他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没有,如果事情已经败露,他要是不动声色地想办法收拾自己,那可就糟了。一个市长要是暗中设法对付她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简直比一条藏在暗处的巨蟒吞噬一只小鸡还容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就干脆捅破那张纸,和他翻脸,拿他一把吗?她没有这个勇气,她慌了手脚。她得找个人给她出出主意,分析判断下一步该怎么做。可这种事情她能给谁去说呢?
      这些日子林菁与欧阳娟互相走动频繁,两人经常在一起吃饭逛街。有时候琪琪格、胡老大老婆黄云艺也会和她俩在一起喝茶聊天,或者搓几圈麻将,四个人渐渐地形成了个小圈子。欧阳娟和这几个女的来往多了,与马腾和兔子、胡老大也就熟了。欧阳娟在西京认识的、经常来往的也就是这几个。
      欧阳娟从4月15日早上刘之溪脸色阴沉下来就心慌意乱,他走后就实在憋不住了,想找林菁说说话。但不能实话实说,林菁要是知道她现在是靠当二奶过活,就会瞧不起她,她得编个故事绕着弯给林菁说这件事。她拨通了林菁的电话,说想过去坐坐。
      林菁热情欢快地叫她快点去:“娟娟,快来快来,我正想找你玩呢。你来拍卖行吧,我今天没多少事。先在我办公室坐一会,然后拉上琪琪格姐姐一块去做个皮肤护理吧。琪琪格姐姐也是的,腾哥有那么多钱,她还是那么节俭,连美容院都不肯去;用的化妆品都是低档货,我把她以前的给扔了,买了一套兰蔻硬塞给她。你来了正好,咱们给她上一课,你也劝劝她,让大姐也学着享受生活。”
      到了林菁办公室,欧阳娟坐在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里,林菁穿着拖鞋在厚重的栽绒地毯上走来走去。她让欧阳娟也换了拖鞋,说:“在这儿跟自己家一样,你来了我才穿拖鞋,自己人就别委屈自己的脚啦。今天闭门谢客,不干公事。”
      欧阳娟看着拖鞋上的外文商标说:“你这拖鞋都是什么牌子的,这一双多少钱啊?”
     “你穿的那双菲拉格慕八千多。我脚上的是普拉达,九千多。要么咱俩换换,咱俩脚差不多大,你要不要试试我这双?舒服得很。”
      林菁拿出一套精致的手绘兰花图案细瓷功夫茶具,动作娴熟地泡上武夷山大红袍,这茶是房地产商黎坤送的。
      欧阳娟说:“呦,看你泡功夫茶的架势,熟练得都能开茶楼了。”她极力想装作像往常一样轻松,但今天心事太重,笑得很勉强。
      “这也是生活的乐趣之一。我就瞧不惯腾哥和琪琪格姐姐那种生活方式,喝茶还用大杯子泡,随便放一撮树叶子也喝得咕咚咕咚的。一会她来了你得劝劝她,别一天像个下岗女工一样,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腾哥和琪琪格姐姐俩人脚上的鞋没有一双超过三百块的,就这还说贵。”
      欧阳娟苦笑道:“唉,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我哪里有资格去给琪琪格姐姐说什么呢?我能跟琪琪格姐姐、和你比吗?我自己还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呢。你看看我家那口子的鞋,就一百块出头,鞋跟磨薄了还要钉掌子,不穿得开了帮子就不舍得扔。唉,唉。我觉得和你们比起来我命太苦了。”
      “咦,你丈夫宫继辉虽然是挣得少了点儿,但你在烟厂挣得还少吗?你身上也不是要么阿玛尼,要么桑洛杭的。瞧这话说的,拿我当外人了是不是?碰到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啦?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上点儿忙呢。咱俩谁跟谁呀?”
      “我还真是遇到麻烦了,今天心慌得很。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你遇到麻烦,我能看着不管吗?咱俩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啊。你把事情窝在心里,自己又解决不了,不说还等什么?”
      林菁重感情、讲义气、好面子,这一点在战友圈里是出了名的。她给朋友帮忙是剑及履及,不玩虚的。她本来想编个故事说给林菁,但一想林菁那聪明脑瓜子,她就是怎么编,也可能编不圆这个谎。在老战友面前说谎,如果被看穿了,她俩的关系就会蒙上一层阴影,于是索性就放下身段,厚着脸吞吞吐吐地给林菁说她和一个很有权势的大人物有关系。她不肯说出具体与谁有关系,说如果让那个家伙知道,她的安全就没有保障了。林菁表示理解,就不再追问那个人是谁。
      林菁说:“你前一段时间拿来那些照片让我看,我就觉得你可能和某个大款或者大人物有什么关系,只是不好问你。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还不如让腾哥和兔子给你出个主意。男人在这些事情上比咱们懂得多,尤其是腾哥,应付这种事情很有经验。要不要给他俩说一下?已经到这种时候了,你就别难为情了,解决问题才是头等大事。”
      欧阳娟知道林菁是真心帮她,就点头答应了:“那好吧,就让两位大哥给我出个主意。”
【续上文】
      马腾和兔子来了,四个人像开作战会议一样分析推理判断。虽然事关重大,但不复杂,没过一会马腾和兔子就帮欧阳娟理出了头绪。
      马腾最后总结说:“不管他发现没发现你是否动了保险柜,你且不要慌。如果他发现你知道他的秘密,可能会转移走放在里边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不会把你怎么样。即使他把东西转移了,你那里还有照片可以作证据。娟娟,你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去吧。现在要装作没事人一样,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以不变应万变,静观他的动静。再就是不能让他亏待了你,现在还不是与他翻脸的时候,你把他告了,他进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如果他敢对你下手做任何坏事,我马某人有办法对付他。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现在得先想个法子让他疑神疑鬼,心神不宁。娟娟你得等几天,我和兔子会有办法的。你尽管和琪琪格、菁菁她们玩去吧。”
      兔子一脸坏笑,俩眼睛骨碌乱转,龇着兔牙说:“娟娟,你不是有他和其他女人互通短信的电话号码吗?这个可派上大用场啦。奶奶的,让爷先涮这狗日的一把再说。”
      马腾知道兔子这家伙一肚子损招,就说:“也好,让他先乱了阵脚,疲于应付。兔子,你有什么坏水儿就往外倒吧。”
      兔子把他的计划说了,大家听了兴奋得拍着大腿叫绝。
      马腾说:“好好好,就这么玩他一把。兔子,这个任务交给你啦,去准备吧。我们几个配合就是了。菁菁,你的任务现在是和你琪琪格姐姐带着娟娟去玩。我刚给琪琪格买了一辆车,你们三个都是有驾照不会开车,琪琪格比你俩还强点儿,好赖在驾校学了几个月。去练车吧,下边的事情是我和兔子的了。”
      欧阳娟见马腾和兔子对她的问题分析透彻,拿出了对付刘之溪的具体实施方案,觉得两位大哥在关键时刻做事沉着冷静,有条有理,靠得住。遂转忧为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地呼出来。她把俩手猛地一拍,十个指头插在一起,闭上眼睛,头往后仰,像祈祷一样说:“多亏有腾哥和兔哥给我撑腰壮胆拿主意,要不然真吓死我了。”
      林菁和欧阳娟走后,马腾对兔子说:“我总觉得这个神秘的大人物就是栖凤市的某个人,欧阳娟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兔子说:“莫非是刘之溪?”
      马腾道:“管他是谁呢,能养一堆小蜜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先跟驴日的玩玩再说。”
      兔子这家伙行动很快。他从欧阳娟那里知道那个大人物要为第十届西京国际旅游产品推介洽谈会的栖凤市展馆剪彩揭幕以后,就临时改变计划,在展馆旁边的朗西商务酒店提前预定了一个小会议室。本来他只是想让那个大人物的情人们都知道他不止有她一个情人,这样的话她们互相会串通起来起折腾他的。得知大人物要为开幕式剪彩以后,他迅速调整了行动方案。他找来几个小兄弟,制作了会务组的证件牌牌。对兔子来说,伪造几个小牌牌连手都用不上,拿脚趾头就画了。先画好一个,然后用扫描仪复印就行了。兔子还用硬纸板做了个栖凤牌啤酒的广告瓶子放在小会议室,里边可以藏一个人。他在广告啤酒瓶上挖了个洞,从那个洞口可以用暗藏的摄像机和照相机把前来“登记”的情人们全部拍摄下来。
      马腾在栖凤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很快找人按照欧阳娟提供的手机号码顺藤摸瓜,把那六个情人的名字都弄清楚了,还调查出了其中三个情人的工作单位与住址。不用欧阳娟自己说出口,马腾已经知道那个大人物就是刘之溪。兔子一听那个大人物就是刘之溪市长,有点犹豫了,觉得刘之溪再坏,毕竟拍卖行与人家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他。再说如果刘之溪下令调查此事,万一露馅,他和马腾以及所有相关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马腾干脆地说:“兔子,你放心大胆地干,我谅他不敢动用手里的权力去调查出在自己身上这种烂事,这种事情他捂还来不及呢。他只能靠他自己解决,不会愚蠢到自揭伤疤的地步。”

      刘之溪最近几天一直不接欧阳娟的电话,发短信也不回。每当刘之溪遇到重大活动,他一忙起来就不理会欧阳娟了。这种情况欧阳娟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谁让人家是一市之长呢,人家是全市人民的父母官,操心的都是国家大事,哪能对你有求必应,去电必接,发短信必回复,你以为你是老几?
      兔子觉得刘之溪忙活得顾不上接情人们的电话、回情人们的短信,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兔子找了个网络高手,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这家伙可以让打出去的电话想显示什么号码就显示什么码,想显示什么区域就显示什么区域。你那怕用伦敦的手机给西京打电话,来电显示还是他设定的西京号码。小伙子按照兔子的要求,让接电话的人看到的来电显示是栖凤市市政府的号码。
      4月19日中午,也就是第十届西京国际旅游产品推介洽谈会开幕的头一天,兔子让那个网络高手通过电脑软件,由兔子自己模仿市政府的尚秘书给刘之溪的情人挨个打电话。
      兔子说:“最近刘市长忙得实在没空接电话,更没有时间回电话,他的电话全部由秘书转达。市长特别叮嘱明天开幕式安排你去献花,要注意形象,要求穿得正规一些。明天上午8:30准时在西京朗西商务酒店二楼2205号会议室报到,那里有专人接待。对了,来时记住带上身份证,给会务组的人看一下。由于市政府的车都抽调到会议上去了,一时调不出车接你,只能委屈你自己去了。你买花时开个发票,回来与其他费用一起报销。”
      情人都知道刘市长遇到重大活动不接电话,就都没有给刘之溪打电话证实。听说刘之溪指定她去献花,都觉得市长对自己就是不一样,在这种重大场合让自己抛头露面,是不是意味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是不是自己也该“扶正”了?就是一时不能“扶正”,也说明市长在公开场合承认她的身份了。于是一个个兴奋得像注射了猴血,赶紧行动起来,做美容做头发,挑选衣服,描眉画眼捯饬打扮。第二天天不亮就各显神通,开车的开车,坐大巴的坐大巴,准时到了指定地点,向兔子安排的“会务组”报到。她们六个中的两个正在外地,一时赶不回来;一个是栖凤市卫生局副局长,不愿抛头露面,她觉得在这种场合给市长献花不合适,就对婉言谢绝了“尚秘书”,并让他转告刘市长说她那天也有活动,去不了。
      兔子在4月18日找了个电影制片厂的老化妆师,给欧阳娟脸上做了一块伤痕,又青又肿,看着挺恶心的。他让欧阳娟回去后给保姆说自己不小心碰到电线杆子上了。然后每隔一天再把“伤痕”处理得像是轻了一点,好像这“伤”正在慢慢消退。保姆不明就里,还以为欧阳娟真的把脸碰伤了。
      4月19日,兔子在给刘之溪情人们打电话的同时,在欧阳娟与保姆在一起的时候,也伪装市长秘书给欧阳娟打了电话。欧阳娟打开免提,说自己脸碰伤了,严重的很,现在还肿着呢,出不了门,没法去给市长献花。保姆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的。这样就可以让刘之溪不怀疑为什么唯独她没有露面。
      刘之溪4月15日早上一大早钻进储藏室,就是由于那个四十多岁的情人梅若开首先向他发难。他与任何一个情人在一起时,手机都是放在静音上。电话来了他不接,什么时候方便了,觉得有必要回复才打回去。那天早上,他起来看到昨晚有梅若开打来的电话,还有其他几个情人的电话,就在储藏室给梅若开回了。
      梅若开向他摊牌说:“我从不到三十岁就和你好了,现在都成老太婆了。你许诺说要娶我有多少年了?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十几年?我丈夫早就怀疑我了,现在他也不要我了。你看我这下半生怎么过?要什么没什么的,你得给我个说法。”
      这种情况刘之溪以前遇到过,无非是拿钱摆平而已,但事情出来了还是让他心烦。他也想早些甩开这个女人,于是渐渐地疏远了她,毕竟她都四十多岁了。不知道她的胃口到底有多大,钱给的少了肯定不行,先拿个整数试试吧,不行的话再一点一点往上加。
      他对梅若开说:“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失望。再耐心等一等,旅游洽谈会结束了我就去找你。这几天忙得昏头胀脑的,顾不上去找你,你受委屈了。我会给你补上的,事情会妥善解决的。听话,别耍小孩子脾气啦。”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百万现金放进皮包,准备回栖凤以后找个时间交给梅若开,同时当面与她把话说开。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拿钱心情总是不好,还不知道这点钱能不能打发得了梅若开呢。所以他从储藏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阴郁,没有心思理会欧阳娟,心里还在盘算着怎样对付梅若开。  
      大人物在女人面前是威严的,再凶悍的女人在手握重权的男人面前也是轻易不敢胡闹的,她们的任性和不讲道理在这种人面前是有分寸的。欧阳娟也一样,他看到刘之溪脸色不对心里就发慌。刘之溪对谁都不放心,他有个习惯,隔一段时间就会把保险柜以及其它密码改动一次。这个习惯这次导致欧阳娟心乱如麻,惶惶不可终日,最终忍不住要给林菁诉说。而这一说让马腾和兔子坏了刘之溪大事。
回禀花间mm:扎,这就发下一节。
桑洛杭现在的译法是伊夫*圣罗兰吧,我的脑筋还停留在80年代,回头修订的时候把它改成YSL。
谢谢花间啦!看来杨某人又得加一盘龙虾啦。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5 21:13 编辑

【续上文】
             第    十 一    章

      2010年4月20日,第十届西京国际旅游产品推介洽谈会在西京隆重开幕。栖凤市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此次会议,为了充分开发利用当地资源,将栖凤市打造成一个旅游大市,市长刘之溪从会前一个星期就开始忙着检查督促下边各个相关局、委、办的配合情况。昨天他亲率旅游局局长等一干人马赴西京参会。刘之溪将为栖凤市展馆开幕剪彩并会见重要来宾。
      会场旁边的朗西商务酒店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蓝色西装,胸前挂着会务组工作人员牌牌的小伙子。小伙子只要一见拿着鲜花的女士就上前问是不是刘市长安排来献花的,确认以后就领她到酒店二楼小会议室去。
      酒店2205号小会议室里,进门一张桌子上摆着签到簿和一个印有“第十届西京国际旅游产品推介洽谈会栖凤市展馆嘉宾接待处”的牌子,桌子后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负责给来宾端茶倒水。两个人胸前都挂着会务组工作人员的牌牌。
      站在酒店门口的会务组工作人员陆续领来了三位女士。这些女士个个花枝招展,身着盛装,一看就是精心捯饬打扮过的。负责接待的小伙让拿着鲜花的女士在签到簿上签名,然后将她的身份证要过来,说是市长秘书交代过,此次活动责任和意义重大,弄错了人可不得了。他将身份证拿到酒店商务中心复印后又还给她们。
      登记完毕,负责接待的小伙给她们一人发了一个工作人员牌子、一个信封和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并郑重地给她们交代说,等献完花以后拿着信封去会议现场的会务组领纪念品,不能自己打开,得由会务组工作人员启封,否则无效;信封里还有两个小信封,红色的是交给会务组的,蓝色的是留给自己的纪念证书;黑塑料袋是套花用的,在献花之前按照本次会议规定必须将花套住,只有走到嘉宾台跟前才能去掉袋子。
      三位打扮鲜艳夺目的女士被身穿蓝色西装小伙分别领进了会场。她们每人举着一束套着黑垃圾袋的鲜花,像举着一个黑色大蘑菇一样。
      栖凤市展馆前边嘉宾台上栖凤市旅游局局长正对着麦克风念稿子致欢迎辞,他背后站着栖凤市市长刘之溪及相关各局、委、办、人大、政协的头头脑脑和特邀嘉宾。旅游局局长讲话完毕,接下来是嘉宾代表致辞。嘉宾代表致辞完毕,轮到刘之溪市长为此次栖凤市展馆开幕式揭幕了。刘市长自然也得讲几句。
      身穿蓝色西装的小伙把散落在会场各个地方、拿着花的女士们叫到一起说:“现在从台子侧面往前边走,刘市长讲话完毕,你们就一起上台把花献给市长。注意步态,要优美,要动感,要扭起来走,腿上要拿着劲儿。这是市长特别安排的。你们听我的口令,我让你们上,你们就马上往台上走。”
      刘市长致辞的结尾,刚刚说了:“我代表栖凤市全体人民,热烈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嘉宾莅临栖凤市展馆参观,欢迎你们来栖凤市做客,并热烈祝贺此次国际旅游产品推介洽谈会圆满成功!”
      不等主持人宣布剪彩仪式开始,小伙子一声令下,一溜三位女士手捧鲜花鱼贯登台,迈着生硬的模特步子,也就是俗话说的猫步,一齐涌向台子中央。
      这三位女士的头发有盘成精致造型高高堆在脑袋上的,有拉成丝烫成小卷卷如飞瀑披肩的,有扎一根独辫子且将辫子搭在胸前的;衣服有穿红底素花旗袍者,有穿一袭连衣长裙的,有穿一身名牌职业套装的,连鞋子和手袋的颜色花纹都和衣服一模一样的;有长脸,有圆脸,有不圆也不长的脸,就是没有方脸,反正个个都好看,都如花似玉;个子有高有低,一个身材有充盈丰满的,一个骨感纤细的,一个不胖也不瘦,多一两肉嫌多,少一两肉嫌少,好像是上帝精心制作的艺术品,电影女明星见了也会顿生妒意。她们年龄也有大有小,从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与四十多岁都有。
      那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就是头上盘着精致发髻,身穿西服套裙的女士,紧张得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腿,但又不甘落后,俩腿捣腾得有些狠了,一只脚别住了自己的另一只脚,把一只高跟鞋甩到了一个嘉宾脚下。她更紧张了,一瘸一拐地过去捡起鞋子,顾不上穿好就抬腿又走,结果脚一歪,咕咚一声跌倒在站成一溜的领导和嘉宾脚下。
      在这么严肃隆重的场合,突然出现这一幕,台下观众轰地一声爆笑起来,人们踮脚伸脖子,争相看个仔细,场面刹那间变得热闹非凡。观众才不管领导讲了些什么,你爱说啥说啥去,反正都是大话废话套话,他们只等着赶紧开馆,但领导不把话讲完他们就进不去,只能在台子前边和周围等着。三个女人扭搭扭搭着上台,其中一个还掉了鞋歪了脚当场栽倒。观众群骚动起来了,像看相声表演时演员抖了个大包袱一样纵声大笑。
      当这三个女人一下子出现在刘市长面前向他献花时,刘之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们怎么来献花了?怎么一下子来了三个相好?!
      刘之溪心里一惊,汗立刻就出来了,但马上又镇静下来。在这种场合下,他还是不失风度地、彬彬有礼地接过了鲜花,除了说谢谢以外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也不能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这个时候他告诫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先把场面应付完毕再说。但他的笑容变得很勉强了。
      开幕式里本来有安排有献花这一程序,会务组刻意把这个节目安排在剪彩结束,嘉宾进入展馆时,由一群小姑娘从展馆里跑出来,给嘉宾和领导献上鲜花,让现场气氛达到高潮。现在这三个漂亮女士上台献花,而且只献给刘市长,把一个个嘉宾晾在一边,一时间台上场面有些尴尬,而台下气氛热烈。观众像看滑稽剧一样兴高采烈,他们对漂亮女人当众出丑尤其感兴趣。有几个家伙对刚才摔倒的女士裙子底下露出的裤头更是津津乐道,对裤头下边是否垫有卫生巾争论得面红耳赤。还有个家伙说他都看见那个女人屁股上有两块苹果大的深色膙子,估计是坐办公室的硬椅子磨出来的。
      刘之溪的三位情人下台以后,他返身将鲜花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然后依然面带微笑,站在台上,听主持人宣布剪彩仪式开始。主持人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才宣布请市长剪彩。
      那些女士们下台以后,按照领她们进场的小伙子提前吩咐的,拿着信封直接到展馆会务组领纪念品去了。会务组工作人员拆开红色信封一看,笑得差点断了气,但是很快又觉得事情严重,必须马上给领导汇报。
原来,这红色信封里的那张纸上只写着一行字:“我是刘之溪市长的心上人,请给我发纪念品。”
      刘之溪的三个情人一看那张纸,也明白是有人做了套,她们稀里糊涂地钻进去了。于是赶忙打开蓝色信封。蓝色信封里装着的打印纸上印有这样一段内容:
      “致与刘之溪关系暧昧的姐妹:
              请你仔细看看其他给市长献花的女士,你以为市长只有你一个情妇?今天来献花的全部是市长的情人。你们每个人的电话号码都在下边,请互相联系,互相交流。谢谢合作。
附:刘之溪各位情人电话号码……”
      三位女士顿时炸了营,花容失色,咬牙跺脚,羞羞愤难当,迅速消失在前来参观的人群里了。但事情没完,她们也不好对付,只是觉得在这里丢人现眼划不来,三十六计走为上,就先开溜了。
      刘之溪一头雾水,正要弄个究竟,底下人急匆匆来报告刚才几位女士拿着一张打印纸到会务组“恶作剧”,把那张纸交给了他看了。他知道自己落入别人的圈套里了,但是现在不能发作,只能先避免事态扩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对下边人说:“有人搞恶作剧,不用理会。你们该干什么还去干什么吧。这事回头再说,不要扩大化,不要传播出去,更不要轻易相信传闻。就这样吧。我会安排人弄清楚的。”
      他叫秘书以最快的速度给各个媒体打招呼,一定不能把献花那段插曲播发出去。秘书去办了。让媒体闭嘴对市长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刘之溪接下来还得按照既定安排去忙活他的事情。他不敢动用手中的权力去调查这意外出现的尴尬事件,那样只能让事情更快地败露。奶奶的,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刘某人头上动土。但这哑巴亏他这会儿得吃,他只能先忍着,等会议结束以后再去查明真相。他心里咕咚咕咚敲着鼓,不知道下边还会发生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沉重的铁块一样压在他心头。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6 07:56 编辑

杨世仁一提起花间mm就腿软,多次说花间要是来了该给人家吃什么是好?还有那个酒苗,也恶得狠。
看来花间和酒苗一人得吃一盘龙虾和鲍鱼了。
【续上文】
      市长刘之溪的三个情人在洽谈会开幕式上集体亮相的消息在栖凤市不胫而走,成了栖凤老百姓茶余饭后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老百姓在一起说什么?说蔬菜涨价,说肉蛋涨价,说米面涨价,说汽油涨价,说房价更是涨到领导心里去了。领导说没涨,或者说涨得不多,还要涨。中国人从小就听领导的话,领导说啥就是啥,领导的话一定得听,最起码也得装着听;听了就装着照办,照办的时候打了多少折扣领导不管,领导只管讲话,领导只管开会和发文件。领导觉得汽油很便宜,何况几大石油公司都说自己亏得很厉害,再不给补贴连鲍鱼都吃不起了。不能不让人家吃鲍鱼,就像不能不让老百姓吃咸菜一样,亏了就给补一点,亏了就叫人家涨一点。房价涨得太少,争取再涨点儿,涨了GDP就上去了。领导觉得拿地给出的价格太贵了,而卖给开发商太便宜,钱都让开发商那帮孙子弄去了。所以要骂就骂开发商,要注意正确的舆论导向。领导说要加大拆迁力度,但力度大了就容易死人,就像审讯醉饭一样,力度大了有时候醉饭就自己死了,没经过领导批准就死,有些不像话。死了就死了,死了还给领导添乱,这就更不像话。现在有许多人,下岗以后闲着没事,就喜欢围观,就喜欢起哄,就想知道真相。真相就像二奶的裤头,级别不够你就看不见更摸不着里边,这可是最高机密,怎么能随便让谁都知道呢?老百姓最关心自己盘子里有没有肉,也关心领导身子下边有什么肉。人们绘声绘色,如睹其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眉飞色舞唾沫星子四溅,敲桌子拍大腿,或神秘兮兮或高喉咙大嗓门,越传越邪乎,后来居然把刘之溪有三个情人传成了有十三个。
      两个在一起喝酒的哥们为争论到底市长有几个情人而闹翻了脸。这哥俩是一个车间的工友,平时好得像亲兄弟,又都关心时事新闻。一个说刘市长有七个情人,一个说有十三个。
      说市长有七个情人的家伙,理由是一个星期与每个情人睡一晚上,一周正好轮一回。其中哪一个来例假了也就等于给自己放了假,就这身体也得棒得比砸夯的苦力还要结实。
      说市长有十三个情人的那个家伙说:“人家市长就是有一百零八个也对付得过来,人家一天吃得是什么喝得是什么?人家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特供商品,没有农药残留没有污染,不怕二恶英不怕苏丹红,更不会吃到瘦肉精或者假奶粉,人家人奶都嘬不过来呢。保健医生整天给想着法子保养调理。再就是人家啥补药春药弄不到?南京市的一个小小的车管所所长查金贵就包养了十三个,更别说咱们市长了;湖北省天门市市委书记张二江包过一百零七个女人,算上老婆就正好是一百零八將。书记能弄一百零八个市长弄十六个算什么?江苏省建设厅厅长徐其耀还上了一百四十个女人呢。听说人一当官鸡巴和钱包就会同时胀大,罗锅子的腰不用去医院就自动变直了。”
      最后哥儿俩话不投机,说刘之溪有十三个女人的把另一个拿酒瓶子在脑袋上开了瓢,送到医院缝了十九针养了十一天才勉强去上班了。

      那些情人是被分开了领去“登记”的,又被分别领进了会场,直到上台献花时,她们才被兔子安排的人叫到一起。她们看到还有其他人准备上去献花,但谁也不知道对方是给谁去献花的,也就没有多想。于是就上演了三个情人同时给刘市长献花的闹剧。
      刘之溪本来可以让公安局去查办是谁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的,他不傻,这种事情越查对自己越不利。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的人越多麻烦越大。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给他设了这么个套?
      这回轮到刘之溪主动给情人们打电话了。他匆匆从西京的展会会场直接回到栖凤,挨个给情人打电话询问。回答是一致的,每个人都是接到尚秘书的电话才去献花的。然后每个情人反问与她一块去的其他女人是怎么回事?反问也是出奇的一致,并说她们已经互相联系上了,让他自己看怎么办吧。
      刘之溪对欧阳娟没到场献花有些怀疑,给保姆打了电话,保姆证实说欧阳娟脸碰的不轻,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肿。他排除了欧阳娟坏事的可能。现在他最怀疑的就是栖凤市卫生局副局长赵薇薇,她前一阵子说想在西京买一套房子,让刘之溪给出钱。但她要买的房子是富人区的高档房,得二百多万,刘之溪不想一下子给她那么多,那样的话她会认为他钱很多,这点小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她会越来越贪婪。刘之溪给她说自己没有那么多,但可以想想办法,先替她垫一点首付。他本来打算明年换届的时候活动活动,把她扶正,现在他觉得这个女人野心太大,不能再这样无休止地给她好处了。他怀疑赵薇薇索钱未果而给他弄出这场戏。情人里只有赵薇薇在栖凤市局级领导岗位上,熟悉官场事务,其他人不可能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来整他。难道是她吗?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仅仅是为了报复他对她用情不专吗?
      这六个情人也听到了传闻,好在事情发生在西京,没有人认出献花的那三个,但她们都知道纸包不住火,事情迟早有可能暴露。她们像开电话会议一样互相沟通,最后一致认为先保住自己的名声,不要让自己家里后院失火,也不要急着把刘之溪往死路上逼,他翻了船她们谁也跑不了,纪检委来一查名自己声也就坏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情人们知道这个理儿。她们各怀心事,互相猜忌,谁都想从刘之溪那里捞一把,各人都担心自己弄到的太少,一块蛋糕六个人分总不如一个人独享好。各个情人以前都以为自己是刘市长唯一的心上人,现在一下子冒出来六个,谁知道还有多少没有浮出水面?一想到这一点情人们就生气,但又没有办法,只能怨自己命背,于是纷纷打电话与刘之溪闹。没有去献花的暗自庆幸,献过花的无地自容,所以闹腾的最厉害。
水笺mm有几天没见了,终于露了一面,好好,老夫高兴。问候问候。
花间筒子:不得不说你是眼毒心细,连十六和十三都分得那么清楚,杨监工硬是弄不清16和13。好,老夫这就在底稿上改了。
蓝西装胸前不是挂着会务组的牌牌么?那牌牌是兔子画的。对兔子来说,连手都用不上,画个牌牌用脚趾头就画了。
本来都不再发了,有花间筒子不断加油挑刺儿,老夫想偷懒都不成。你比杨监工狠多了,他才不管我怎么胡写,写成啥样子他都说好好好。
得,那就再发一点。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7 17:56 编辑

【续上文】
      把刘之溪扳倒不是她们的目的,他进去了对她们谁也没有好处,但嘴上还得这么说,这是她们唯一能掐住刘之溪软肋的杀手锏。刘之溪喜欢聪明女人,喜欢在大事上头脑清楚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虽然难对付,但是一旦有事,还是顾及脸面的,不会撒泼耍赖满地打滚,不会像泼妇一样与他闹腾。他最怕名誉受损,名誉完蛋了政治生涯也就完蛋了,那就一切都完蛋了。他和这些情人分别过了一两招以后就清楚了她们想要什么,无非就是想多弄几个子儿。他让保姆给他打电话,只要欧阳娟不在,他就过去把藏在西京那套房子里的现金拿出来。真他妈的,刘某人混得像个贼,而这贼还是被自己贴身挨肉的人儿逼的。本来把钱给别人就像从身上剐肉一样,一想到从自己家里往外拿钱还跟做贼似的,不爽加不爽,就极其不爽。
      一群女人就像不拿欠条向刘之溪索债一样,她们的嘴就是欠条,哪个嘴嚷嚷的声音大,刘某人就得多给一些。他分别给除了赵薇薇以外的五个情妇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一一把她们打发了,从此一刀两断,不再来往。任何一个女人离开他的时候都不会空着手走,他给每个女人都留了一笔分手费。但没想到会在同一时间吃散伙饭,也没想到一下子就让他刘某人破费了那么多钱。如果一个一个地解决,他可以从容不迫地慢慢对付她们,这样就能少花很多钱。这些钱花得他肝儿颤,但咬着牙也得花。不愧是大领导,处变不惊,临危不惧,用他自己常说的话就是:“处置果断,措施得力。”这种时候不能吝惜钱,砸锅卖铁都在所不惜,何况还没有到那个份儿上呢,保住名声保住位子才是最重要的。他把欧阳娟住的那套房子保险柜里的八百六十三万人民币现金全部拿完了,只留下美元和欧元,古玩字画也没动。
      相比较而言,欧阳娟在刘之溪眼里还是老实本分的,她几乎从来没有主动向他提出过要什么东西或者钱,给多少就接多少,好像这么让他养着就行了,一年几身名牌衣服和每月万儿八千块零花钱就满足了,甚至连个车都不往他要,更没有提过要房子什么的,尽管她她家现在住的还是九十年代的砖混楼。其他女人以各种手段往他要钱,欧阳娟似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还傻乎乎地、小心翼翼地给他打电话嘘寒问暖。他觉得还是欧阳娟相对单纯一些,可以暂时继续维持现状。
      赵薇薇既生气又惊慌,惊慌大于生气。她早就猜到刘之溪背着她肯定还有其他女人,只是不肯挑明而已,没想到这次动静会闹得这么大,对她不利的传闻已有所耳闻。刘之溪倒台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后果她很清楚。
      她把刘之溪约到她俩经常幽会的住处,一见面就歪在沙发扶手上伤心地哭。刘之溪想搂着她哄,她身子使劲扭动着用胳膊肘子把他捣开。他只好尴尬地坐在旁边,听她用尖酸刻薄的恶言数落挖苦自己。他一肚子憋屈,但还得耐着性子听着,心想玩女人比玩地雷都危险,再老练的工兵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把自己给炸了,不死也得伤胳膊掉腿儿。
      两个小时过去了,刘之溪还是没有摸清赵薇薇的真实意图。她与自己是眼睛与眼皮的关系,他就是她的眼皮,她敢把眼皮割了,那真是提前瞎了眼了。眼前这个女人难道真的因为妒火中烧而不顾一切了吗?好像也不是。
      刘之溪对赵薇薇说:“你只要守口如瓶,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吐,事情就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只要有我在,所有事情都好办。”
      赵薇薇斜眼看看他,就像他交代的,守口如瓶,咬紧牙关,发呆,不吭气。
      他试探着说:“出了这事儿以后,我手头已经没有钱了,只剩下一幅名画和几块石头,很值些钱,回头给你拿来。”
      赵薇薇不说话,一个字也不说,眼睛盯着墙角发呆。如果她说点儿什么,刘之溪心里就会有点底儿,他最怕别人在这个时候跟他卖关子,最怕女人一会儿一变,他不是神仙,他猜不透赵薇薇到底想干什么。他心扑腾扑腾地跳,他想,中医里所说的心悸和西医所说的房颤可能就是自己现在这种状况吧?
他还有事要去处理,没有时间与赵薇薇打疲劳战、消耗战,只好满腹狐疑、忐忑不安地走了。

      刘之溪最近没有理欧阳娟,也顾不上理她。他胸闷气短,夜不能寐,睡着一会就被噩梦惊醒,通身虚汗淋漓,大口喘气,心脏咚咚狂跳。为了安抚这几个女人,他耗财伤神,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五个,但赵薇薇却让他心惊胆战,这女人过去好像是真的爱他,而且爱得痴迷。要真是这样,那要比与他逢场作戏还糟。他宁可女人图他点身外之物,他深深知道不能玩不花钱的女人,不花钱的女人一旦粘上了你,比蚂蝗钻进肉里还难抖掉。他虽然怀疑过她,但是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他与其他五个情人交手的过程中,没有迹象表明是赵薇薇坏了事。但是赵薇薇的表现让他摸不着头脑,即就是赵薇薇不再给他出难题,这出闹剧的幕后指使者是谁呢?整个事件肯定有人精心策划并导演实施,他感觉身边有个幽灵一样的人物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幽灵随时会扼住他的脖子,将他置于死地,而且让他死得很难看。他毛骨悚然。

【第十一章完】
花间呀花间,杨世仁说你厉害,果然了得。回头修改的时候让兔子托人到会务组弄个牌牌做样本,他就能模仿出可以乱真的假牌牌。让兔子有个朋友在会务组是不是有些过于巧合了?老西安喜欢动脑子,就像大侦探波洛说的:“运气嘛,我是留给别人的,我用脑子。”巧合太多了就有些假了,故在这个地方添上兔子托人到会务组设法将牌牌复印下来(照相也行),然后照着画。这样就把细节交代清楚了。
花间那几声“呸呸”很动听,鄙视自动当鸡的人,也把你自己的性格活灵活现地表露出来啦。
谢谢花间这么认真地挑出本书的毛病,老夫胆大心粗,往往在细节上推敲不够,以后尽量细心一些,但你也别想让老夫一下子就改了这毛病,写得手滑了就顾不上细节了。
看来杨某人严重失职,燕谈是不是该专门为他成立个“帮教小组”?
花间mm:我的算术可能和你差不多,经常连个位数的加减法都弄不清,数个数恨不得二十个指头一齐上。其实多一个情人或者少个把情人,对刘之溪们不重要。
刘之溪已经花钱打发了五个,赵薇薇正在打发中,欧阳娟没有暴露,所以刘之溪还没想到去打发她。如果欧阳娟暴露得太早了,这戏就没法再演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再谢花间,你辛苦了。

问候水笺mm和WHY兄,谢谢您二位推着我走。

明天要外出,最近可能上不了网,今天就多发一点。
【续上文】
                          第   十  二   章

      兔子到栖凤市帮马腾整理一些绘画用具和书籍,马腾像蚂蚁搬家一样慢慢把放在栖凤的常用东西往西京捣腾。回到栖凤,马腾的哥们自然要和他聚一聚。
      马腾听到刘之溪情人在西京献花的故事栖凤市已经风传开来,估计刘之溪日子不好过,又听欧阳娟说刘之溪最近住院了。兔子得知后,高兴得眉飞色舞,但又有点担忧:“哈哈,我导演的戏挺叫座,姓刘的有些扛不住了。不过是不是该收收手了?弄得过了一旦让这家伙发现了,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马腾说:“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姓刘的把咱们一根毛都动不了。”
      俩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兴奋地谈论着栖凤市关于刘之溪三个情人献花的种种趣闻。眼看大半天时间不够用,俩人准备第二天再返回西京。
      拍卖行收集拍品的员工电话报告马腾说,北山小脊峪有一户人家祖上过去在上海滩当过交际花,家里有几件老瓷器。他们已经去看过了,但拿不定主意,瓷器鉴定师李玉景出差在外,问马腾该怎么办?马腾不想错失良机,正好也想带着琪琪格到山里去转转,第二天就和琪琪格去了。
      这家人房子正厅八仙桌上放着一个青花小缸当香炉用,几枝香袅袅燃着,满屋子一股藏香味儿。女主人说当家的下午回来,有啥事可以先跟她说。她沏上茶,热情地招呼他俩坐下。
      马腾开门见山:“听说你家有几件老瓷器,能不能让我看看?”
      女主人说:“都是祖上留下的。可以让你看看,当家的不让卖。你进里屋来。”
      女主人揭开一个硕大的麦柜盖子,里边有一只嘉靖青花应龙纹大缸,龙缸体型大,口径足有70公分,专供皇家使用。明代御窑厂专门为这种缸设计专窑烧造,名为龙缸窑;还有一对嘉靖青花莲托鹤纹大罐,高约60多公分,也是官窑。这些都是重器。马腾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拿出来,仔细观看。大罐里塞满了民国时期的画报和杂志。他翻了翻,距今最近的出版日期是1933年。马腾没看出瓷器什么地方不对,他鉴定瓷器的知识不能与李玉景比,但他怀疑这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女主人介绍说:“这些都是俺那口子他奶奶从上海带回来的。”
      马腾问:“啥时候带回的?”
      女主人说:“民国二十三年,先用火车运到西京,然后用马车拉回来的。”
      马腾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个精心策划的局。可惜主人把西京通火车的年代提前了,一般人没有谁会注意、会考证西京是什么时候通火车的,但是马腾自小在西京长大,又喜欢钻研当地历史,对西京历史上发生的大事件比较清楚。那时候这山里根本就不能走马车,牲口走着都很艰难,路太险。沙土车道是六十年代才修通的。这些器形巨大的官窑瓷器很难用牲口驮进来。再说为什么要把这样贵重的东西从热闹繁华的上海往这穷乡僻壤运?当时中日没有开战,上海滩是一派繁荣。如果真发了财,为什么要住在这下雨天都无法出去的地方?为什么不在西京买房住下?当时用一个罐子就可以在西京置一院不错的房子。
      想到这里,马腾像吃了个苍蝇一样,兴致全无,没心思再看了,就说:“先放着,等你当家的回来再说。”他拉着琪琪格离开了那个村子。
      马腾和琪琪格出去一趟,虽然差点钻进那户农民设的套子里,琪琪格爽朗单纯,一路上尽出洋相,她自己还很认真,这让马腾乐不可支,很快把差点钻进圈套的事情忘到脑后去了。
      回到西京,欧阳娟、林菁、兔子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了。欧阳娟最近心慌得厉害,她在兔子和马腾的怂恿下配合他俩把刘之溪狠狠折腾了一下,现在听着动静大了,又害怕给自己带来大麻烦。兔子劝她不要慌,她还是放不下心,非要听见马腾的话心里才安稳些。
      马腾回来了,欧阳娟忐忑不安地又在马腾跟前诉说她内心的恐慌。马腾听着听着就火了,重重地把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掼,眼睛瞪得滴溜圆:“娟娟,咱老百姓什么时候能抓住这样一个机会收拾这种人?他收拾我们可是毫不心慈手软。你可知道刘之溪还在我们这里干拿股份吗?这也是我们要给你帮忙的原因之一。”他转身对兔子说:“凭什么一个子儿不出就拿咱们20%的股份?这不跟给黑社会交保护费一样吗?他那么多钱和古玩字画是哪里来的?包养情妇是什么人干的事情?这种阴险狡诈得像个鬼魂一样的人渣,就是要让这种家伙提心吊胆,叫驴日的出丑,叫他们耗尽钱财而后身败名裂。”
      兔子问:“你的意思是还要折腾他一下?”
      马腾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次把他收拾个够。这事情不能着急,得想好了再动手。”
      兔子大大咧咧地说:“娟娟,你还真把个刘之溪当回事了?现在就是要让他睡不着觉,他乱了阵脚咱们才更好下手做下一步的事儿。要我说你干脆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全部拿走,那些东西不愁没人接手,我替你找人一锅端了。”
      林菁问:“然后呢?然后让刘之溪派人把娟娟当贼抓了关进去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是真被抓住了,罪名可不会轻。”
      兔子笑道:“给娟娟一家提前办好投资移民,到国外去,走以前把他的东西全部卖了,看他能把娟娟怎么办?问题是娟娟愿不愿意在国外定居。如果愿意,只要有钱,哪个国家呆不成?”
      马腾听明白了兔子的意思,他赞同兔子的说法:“其实现在把刘之溪的古玩字画拿走了对娟娟也没什么,他不敢报案。报了案第一个进去的是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一等吧。娟娟,你不用怕,你现在很安全。他没有怀疑你,你就接着装傻吧,出来进去、饮食起居只要和以前一样就行了。他心思不在你身上。你真有什么事,有我们给你想办法。”
      欧阳娟和马腾来往一段时间以后,觉得马腾确实像个大哥,是个爷们,遇事镇定自若。听马腾这么一说,心里踏实了一些。
      马腾刚劝走了欧阳娟,胡老大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他满头大汗,热得脸色通红,用手在脸上一抹,把汗水就往地毯上甩;又把衣领下边一揪一揪地快速扇风,对琪琪格嚷嚷道:“嫂子,快给我拿杯凉水来,凉茶更好。”说完抓起茶几上林菁喝剩下的多半杯茶水就往嘴里灌。琪琪格赶紧去给他倒茶,但胡老大等不及,说凉水也行,只要是人能喝的都成。
      林菁不答应了:“你讲点儿卫生好不好?那可是我喝水的专用杯子,除了我谁都不能动。你也不嫌是我喝剩下的?到卫生间去洗洗脸,别把臭汗往地毯上甩。”
      胡老大说:“好我的林妹妹呀,我回头给你买个水晶做的杯子行不行?先让我解了渴再说。”
      兔子问:“胡哥,您今天是怎么啦?刚从塔克拉玛干沙漠里走出来的么?可没听说您要去沙漠里玩穿越啊。”
      胡老大说:“大热天的,脑子进中石油了才往沙漠里钻。今儿个胡爷可淘了个好东西,拿出来馋死你。嘿嘿,上眼啦。”说着得意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报纸包了一层一层的圆疙瘩。
【续上文】
      所有人都故意把脸扭开,不看胡老大的东西。胡老大见没人理他,又把圆疙瘩放回包里,说:“哼哼,有眼不识金镶玉。我数三下,再不睁眼可就没机会再见到宝物了。”
      兔子说:“那您就朝三十万数吧。别着急,慢慢数。我就不招呼您啦。菁菁还不快给胡哥续上茶?”然后扭头对马腾说:“咱们刚才说到哪儿啦,腾哥?接着说吧。”
      胡老大又看着马腾:“这兔子故意跟我作对,你也看笑话?”
      马腾道:“老胡就别卖关子了,拿出来我瞧瞧。”
      胡老大把报纸打开,一个红彩花叶纹水盂露了出来。胡老大说:“嘿,为了这个小玩意,我跑到山里去了,从一个过去的大户人家掏箱子底儿掏腾出来的。看看东西对不对?落款是大清雍正年制,官窑!”
      马腾接过水盂,翻来倒去看了看,问:“多少钱收的?”
      胡老大说:“两万。是不是捡了个漏?”
      马腾说:“你就当买了个工艺品放桌上摆着吧。别低估了农民兄弟的智商,把农民当傻子的,自己就是个冤大头。今天我就差点打了眼。”
      胡老一听就急了,头上的汗一下子又冒出来了:“我好懒也钻研了这么长时间,听了不少讲座,别拿我当棒槌。你说这水盂哪儿不对?”
      兔子凑过来说:“不用上手,更不用让李玉景掌眼,一眼就知道是个开门的瞎活,连高仿都算不上。其它地方我不敢说对不对,画功太差了点儿,叶纹僵硬,运笔滞涩,描摹痕迹很重。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它不对。官窑的东西只要有一个地方不对劲儿,就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说说吧,人家是怎么给你讲故事的?”
      胡老大说:“昨天我在古玩城转悠,有个看着挺老实的农村人跟着我,问我要不要老玩意,说他家里过去有人当过大官。现在要盖房了,想把祖上留下的宝贝拿出来变几个钱。我问他东西带了没有?他说不敢拿来,拍城里人坑他。还说看着我也是个厚道人,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今天一大早我就按他说的找过去了。”
      兔子说:“您面相看着就是比较厚道,脸上都刻着字儿呢。那人眼力可真是不错。”
      马腾说:“这故事就不用再讲下去了,大家都听腻了。古玩城里那种人叫“盯屁虫”,专门找新入门的藏友下手,十天半个月逮住一个“棒槌”就够他吃一阵子的。老胡,以后遇到什么玩意,再让你动心,也不要当时就买,先请行家掌掌眼再说。我这儿有一套大收藏家刘勇先生编写的《明清瓷器过手录》,图文并茂。每样器物的图片从各个角度拍摄,文字深入浅出,对明清瓷器从器形、构图、发色、底足、款识以及器物上所绘人物故事都有详细解释。刘先生过手瓷器无数,收藏的好玩意真是不少,许多可以称得上是重器。你把书拿去好好研读,肯定会有所收获。反复熟读之后,如果能亲自到他家去拜访人家,和刘先生呆上一段时间,当面向刘勇先生请教,多看看人家收藏的那一屋子真东西,眼力慢慢就练出来了。假东西看多了,再加上基础知识不够,眼力自然不济。”
      胡老大把水盂接过来,低头反复观看,一脸沮丧:“合着我花钱劳神,就弄回来个装油泼辣子的小罐罐,还没有盖儿?”
      马腾说:“老胡,认了吧。想入这个行当,一开始打眼很正常,权当交了点儿学费,也好让你长个记性。”
      胡老大说:“你们哥俩在这一行里时间长了,给我当老师简直就是在教小学生。要么收下我这个徒弟吧,挑选个日子我跪地拜师,行不行?我小时候也学过绘画,是真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二位,你们看是现在就叫师父呢还是挑个日子?”
      兔子道:“给你当师父还我还差了点儿,我只对部分画家有一点研究。你先多看看书,最重要的是要多上手,多看真东西。把目标锁定在一个时期的东西上,比如清代某一朝的青花瓷。别想着一下子就能把所有时期的玩意都搞懂。”
      胡老大说:“拍卖行需要资金不?要么我也入伙算了,一边干一边学。二位愿不愿意让出一点股份?多一个人分红,但也多了个人担风险,是不是?”
      马腾说:“做生意什么时候都缺钱,钱多多益善。但是我劝你不要蹚这池子浑水,进来了想拔腿走人可就不容易了。几句话也给你说不清,这个行当不比你挖金子容易,甚至更险恶。还是从长计议吧。”
      胡老大又想起自己平白无故地就让人涮了,心有不甘,说:“我带上几个人去找驴日的退去,凭啥叫老子吃哑巴亏。”
      兔子说:“信不信由你,你带多少人去了都不顶用,弄不好你们连村子都出不来,再惨点儿可能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人家敢懵你,就不怕你找后账。再说这一行里的规矩是打了眼自认倒霉,出了门就别想再退回去啦。”
      胡老大说:“这个规矩我知道,但是就这一半天功夫就让我当了个冤大头,实在他妈的窝囊。我叫金辉找几个弟兄,把狗日的从村子里弄出来,在外边收拾他,不信就治不了他的毛病。”说着就拿出手机,让金辉准备一辆面包车,换上假牌照,把人叫齐了就出发。
      马腾问胡老大:“怎么把人弄出村子?”
      胡老大说:“我就说这个水盂经人鉴定是真的,多夸他几句,让他感觉我是真的上当了,而且还执迷不悟,还想抢在别人前边再要几件东西。把几捆子钱让他看看,表明诚意,就说懂行的朋友在车上,腿不方便,下不了车。让他把东西拿到车上叫我的朋友看看。上了车就不由他了。开车直接就走。剩下的事情金辉他们就办了。不把狗日的那些核桃枣儿给全部倒出来,胡爷拿着大顶走路。”
      马腾说:“算了吧,两万块钱对你来说也不是个大数字,以后多留心就是了。你这么弄,说不定会把事情搞得不可收场。”
      胡老大匪劲儿上来了,他要用黑道上的规矩解决问题,哪里肯听劝:“胡爷自打出道以来,还没有人敢这样给老子设套。钱倒是不多,这口鸟气咽不下去。不但要回钱,还要他一只爪子。不能让他接着害人,老子让他也长点儿记性。”没人能劝住胡老大,他气哼哼地走了。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8 09:45 编辑

【续上文】
      第二天上午,胡老大大摇大摆、踌躇满志地来了。就是嘴唇肿着,说话的时候嘴张不大,呜噜呜噜的,好像说小舌音的法语。他大刺刺地一屁股坐进沙发,身子往后仰着,翘起二郎腿晃悠,就像率领突击队深入敌后,端了敌方大本营归来一样,憋了一肚子五马长枪要给马腾和兔子炫耀。
      胡老大也不管马腾和兔子愿不愿意听,自己先兴奋得按捺不住,踢里吐噜地光顾自己说着过瘾:“奶奶的,老子昨天找到那个家伙,把钱一亮,对他说‘你这人实在,那个水盂是真东西。要是还有啥好玩意就尽管拿来,我带着现金,看上了就直接拿走。’那兔崽子一听高兴得连滚带爬地回去,拿来一大堆破烂来,还想蒙老子。他一上车,金辉就说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这儿人多,静不下心看。那小子不知是计,还连说好好好,就找个清净地方看。车没开出去多远,金辉像瓦尔特砍德国鬼子一样,一掌砍到这厮脖子上,狗日的立马就软了。”
      兔子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胡老大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使劲搓了搓,把俩肥熊掌猛地一拍,然后狠狠地攥着拳头,像拼命把湿毛巾往干里拧一样,胳膊和手还因为使劲而痉挛得抖了几下,努着肿嘴说:“弄死他就像捏死个小鸡,老子不把他的尿挤干就白忙活了。把狗日的拉到离他家几十公里远一个树林子里,扒光衣服,捆得像个粽子,然后让他打电话叫人送十万块钱来,还要带上家里所有坑人的东西。不然就把狗日的吊在树上喂蚊子。蚊子咬不死也把他饿死渴死了。”可惜胡老大嘴肿得不争气,说出的话比不上他的动作有力。
      马腾问:“你嘴怎么肿了?然后你把他怎么办?”
      胡老大说:“那兔崽子反抗,一胳膊肘砸到老子嘴上了。我拿着这家伙的电话与他家人联系。他家人凑了七万块钱,送到我指定的地方。金辉用电话指挥他离开,然后开车去拿了钱和一麻袋瓷器。回来把一堆瓷器当着那家伙的面砸了,连那个辣子罐罐也砸了。然后放下他,拿榔头把左手五个指头敲了个遍,又给脸上划了一刀,留个纪念,以后远远地看见了就知道是他。”
      兔子倒吸一凉口气,心想这胡老大心黑手辣,要是知道自己坑过他,他兔子恐怕得变成一盘麻辣兔块让胡爷下酒才能解胡老大的恨。
      胡老大眉飞色舞地把辉煌战绩说的告一段落,又嚷嚷要喝水,兔子赶忙端来一杯晾温了的茶递上。胡老大咣咣咣一口气喝了,理直气壮地把杯子一伸,连兔子看也不看:“再来一杯。还要凉的。”
      马腾说:“老胡,你就不怕人家报案说你绑架抢劫?”
      胡老大拿大拇指掐着小拇指尖,眯着眼不屑地对马腾说:“伙计,你跟兔爷都是文化人,胆子就这么大一点。这社会法律不吃来,我要是告他,你说说哪个部门会管?告状无门,只能自己解决了。你经常说的什么程序正义,在这个国家根本就不存在,那是给老百姓看的,有名无实。”
      马腾没有接胡老大关于社会问题话题的茬儿,胡老大的水平不够和他讨论这种问题。
      马腾说:“老胡,这种事情也就是遇到你,才解决的这么干脆利索,其他人遇到了只能牙掉了和着血往肚子里咽。这一行里打了眼也没有人声张,怕丢人。还是你老兄牛。”
      胡老大说:“我不是还赚了五万块钱么,除了给兄弟们拿了些辛苦费,还剩了一点。为了庆祝我胡某人打假初战告捷,今儿个请诸位去肥吃海喝,然后去嚎几嗓子,找几个漂亮丫头伺候着。晚上接着干,洗浴捏脚捶背,把咱哥儿几个伺候舒坦了算。一块去吧,现在就走。”
      马腾说:“现在才不到十点,吃哪门子饭?得,您留着自己享用吧,这饭我不吃,更没工夫去捏脚。”
      胡老大说:“不给我面子是不是?那就晚上吧。”
      马腾说:“晚上有事,忙着呢。回头再说吧。”
      兔子见马腾执意不去,也就附和马腾说这几天拍卖行事情多,确实没有时间去。胡老大也不再多强求,他来主要是要让马腾他们知道他胡爷已经挽回了面子,于是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胡老大迷上了瓷器收藏。他挖金子来钱直接了当,把石头很快就能变成黄黄的、闪闪发光的金子。他淘换古玩也是个急性子,拿挖金子的套路来淘换古玩,或者说他认为淘换古玩与挖金子区别不大,反正都是挣钱。他知道马腾和兔子的长项是鉴别古字画,瓷器知识也只是比一般藏友强些,就不再提要拜他俩为师那一茬了。读书对他来说,有些难为这老兄了,他浮皮潦草地翻了几本,耐不住性子往深处钻研。于是整天和一群藏友逛古玩城,互相观摩彼此的藏品,交流收藏心得。哪知道这些藏友中半吊子居多,就像前边说过的孙德芳教授一样,淘换回一大堆赝品,还觉得自己运气好,眼睛毒,要么捡了漏,要么买回的玩意升值空间巨大。胡老大整天看到的绝大部分是赝品,见了真东西反倒觉得不对。他就像个一开始就没有调好音准的钢琴一样,照着谱子都能把曲子弹得五音不全而荒腔走板,但他自己还觉得颇有心得,进步很快。他很为自己的精明老道而自豪。
【第十二章完】
这几天在外地,今天回西安办事。晚上去见老程兄,给筒子们汇报一下。现在就得走了。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12 08:04 编辑

晚上九点多见到程兄,开心开心。天南海北说个没完。午夜1:00整才分手。向程兄介绍了几种西安小吃和玩的地方。在咖啡馆里聊,没吃饭,不幸坐到卫生间旁边了,味道……哼哼。程兄说回头要与杜版、何大姐专门组团来西安,专吃西安小吃。这会儿已经瞌睡来了,明天还要外出,就不多说了。汇报完毕。
问水笺mm好,问候傻瓜大姐。向花间mm致敬,与程兄谈起您,程兄说您认真仔细,反正都是好话。
今天很晚才回来。没能再见到程兄,很遗憾。
我还以为程兄来西安傻瓜大姐早都知道了,程兄没告诉您?瞧那个兔儿撞墙撞得狠,哈哈。
谢谢去意兄夸奖,老哥宜再接再厉,我这边厢有礼啦。
杨兄,这几天没有写多少,是抽空写在本子上的,第十五章才开了个头。你转来的白庚延画价暴涨的报道已经看了。按照领导的指示,马腾已经把靳儒隽的画价炒到天上去了,就像股票涨停板。靳儒隽老先生已经溘然长逝啦,明天接着写。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16 18:51 编辑

【续上文】

                  第   十 三   章

      费局长没能入股嘉富比拍卖行,很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在局长的位子上坐一天是一天,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自己不定哪一会就坐不住了。再过几年自己也就该到站了,现在就得提前给自己找好退路。他可不想离休以后整日与巷子口的那些老家伙一样,提个鸟笼子,要么遛弯要么下棋,再就是和老伴一起看孙子。他觉得自己还能干得很着呢。他已经把儿子送到澳大利亚定居了,老婆斯敏在天然气公司工作,收入颇丰,抄表工每月拿个七、八千都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何况老婆还是个小头头呢。他几年前就给老婆办理了签证,并和天然气公司老总把关系弄得像亲兄弟,老总对他老婆网开一面,这样她就能定期在澳大利亚居住一段时间,为将来移民澳洲做准备。他给自己也设计了两条退路,一离休就加入澳大利亚国籍,然后每年在中国居住一段时间,在澳大利亚居住一段时间,哪边气候好就呆在哪边,当个候鸟。他这些年弄了不少钱,但要让钱保值可不容易。他看准古玩字画的行情在节节攀升,觉得投资什么都不如投资古玩字画保值,只要东西是真的,不愁不升值,不愁没有下家接。投资什么就得钻研什么,他文化底子厚实,肯动脑子。他所在的渭北市几乎找不到真正懂古玩的藏家,于是他频频往西京跑。
      他找靳儒隽和柔柔给他介绍古玩行业里的资深藏家和专家。但专家只能给他一些泛泛的指导,真正的硬功夫还是得自己在实战中总结。
      他经常出没于西京的几个古玩城,慢慢也认识了一些古玩店的老板和藏友。他现在最大的困惑就是遇到好东西不知道该不该出手。书上的理论一套一套的,好像挺实用,挺有道理,但古玩这种东西每次见到的都不一样,拿书套简直就像用粗眼渔网捉跳蚤。当一件东西出现时,你认识的专家不一定就在跟前,更没有时间去查找相关资料来证实它的真伪。卖家往往是现场谁出价高,东西就归谁。能让你把东西拿去鉴定的,一般是开古玩店的或者是老藏家,价钱上你肯定占不到便宜,二十万拿来的,你再转手的话,可能连十五、六万都卖不到。除非你有耐心再等个十年八年再出手。
      今年夏初,费局长就遇上这么档子事儿。他正在古玩城转悠,一个年轻小伙子拿着一个五彩方斗杯,到卖古瓷器的铺子问人家收不收。小伙子说已经让博物馆的专家鉴定过了,是明代嘉靖年间官窑的东西,开价六十万。那个铺子的老板外出,只有个二十来岁的伙计娃看摊子。伙计娃表示自己无法做主,让小伙子到其他铺子去问。几个正在那里转悠的藏友围过去,把那个方斗杯看了又看。这个杯比巴掌大一点,其口成正方形,外撇,里外都绘满纹饰和花卉,还有蜜蜂、蝴蝶、立龙和行龙。
      一个五十多岁的藏友拿出放大镜,又戴上老花镜,把这方斗杯拿到亮处,一边观察一边说:“这玩意是仿计量粮食的量器斗而制作的,应该是官方祭天用的祭器。落款为大明嘉靖年制。落款看着有些不太规矩;龙虽然是五爪,但发色有些糊;画功挺不错,流畅自然,线条一气呵成。我看可能是民国仿的。”
      没有人能断定东西的真伪,也拿不准价格。费局长眼睛一亮,他隐隐感觉这玩意应该是个真品,但他又不能一下子就断定。他心里煎熬得不行,想出手又怕打眼,放走了就坐失良机。大家讨论得正热闹时,斜对面瓷器铺子的老板过来了。这人年近六十,脸上堆满疙瘩肉,一只酒糟鼻子像从一堆石头上长出的草莓,鼻头上几个酒刺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在旁边看了一会,问了句:“各位,有人接这东西没有?”看大家都不做声,就说:“没人接了就让我过过眼。”那老板对小伙子说:“那好,你到我这儿来吧。”大家还想跟进去,那老板客气地回绝了几个藏友,然后把小伙子领进里屋。十几分钟后,小伙子空着手和那个老板一块出来了,往古玩城旁边的自动提款机走去。老板在提款机上操作完毕,小伙子把自己的卡插进去验证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走。费局长于心不甘,一直在远处观察,看到小伙子与那酒糟鼻老板分开了,就跟上去,问小伙子多少钱成交的。小伙子说:“老师傅,您就别问了,卖得那个价我说出来都嫌丢人。要不是急着买房,我才不会卖老人留下的东西呢。”
      费局长心里惦记着那个五彩方斗杯,过了几天,他带着博物馆瓷器研究组的退休老专家,又到那个古玩店去。这回那个五彩方斗杯放在一进门最显眼的地方,用玻璃柜子罩着,在聚光灯的照射下,那方斗杯显得五彩斑斓,煞是可爱。让老板拿出那个方斗杯,专家一看就说东西是真的。专家介绍说:“这个方斗杯又叫方斗碗,是明代嘉靖年间特有器形,造型看似简单,实际成型工艺极其复杂。这个杯色彩丰富,构图协调。由于方器不能拉坯,所以制作难度大,存世量稀少。”
      费局长问店老板多少钱可以出手,那个老板把带红刺的草莓鼻子隔着柜台伸过来,几乎要碰到费局长的鼻子,笑嘻嘻地伸出一个指头,亲切地说:“一百万,这个数以下咱们免谈。”
      费局长佩服这个老板功底深厚,眼力老道,但心里也暗自作酸,眼看着一串又大又甜的红葡萄进了狐狸的嘴,自己连舔一舌头的份儿都没有。真他娘的,就他奶奶的十几分钟。十几分钟,费某人就与这个宝物擦肩而过,而让这个鼻子上长满红酒刺的家伙转眼工夫就赚大发了。他越看那个酒糟鼻子越像个烂草莓,越看越恶心。
      这就是民间古玩买卖最常见的交易方式之一,打眼捡漏就在几分钟之间,看准了敢当机立断拿下,你就能或大或小赚一笔;看走了眼就等于用大把真金白银换回一件不值几个子儿的工艺品。收藏古玩不是坐在办公室里考古,你可以边翻查资料边喝茶,什么地方有疑问了可以找同行商量。 在这种地方你孤立无援,你只能靠你自己。这里比的是学问,比得是眼力,比的是智慧,比的是真功夫。目标出现后,如果有人与你抢同一个东西,你得在别人还没有下决心的时候就做出决定。要下手的话,你得像美国西部牛仔片里的快枪手一样以闪电般的速度拔枪就打,而且要准,要一枪致命。你没有时间瞄准,没有时间思考,你只能凭经验凭直觉瞬间作出决定。民间交易玩的就是当场出枪,拔枪慢一秒都会死得很惨。经常浸淫其中的玩家见到这种交易场面,表面上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就像现场观看两个人真刀真枪决斗一样惊心动魄。在旁边围观的人都揪着心,手心捏着汗,更不用说买家或者卖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了。
      费局长在古玩城逛得久了,就像小孩逛巧克力糖果店,看见什么都想抓一把尝尝。他收的东西越来越杂,最近又花了八千块钱淘了一幅春宫图手卷,卖家说是民国初年名家的东西。收其它东西时他很注重出处,唯独对这幅手卷,不管是谁画的,他是真喜欢,如果是名家的更好,不是名家也无所谓。他想,也许这才是收藏的真谛,喜欢了就收下,不要过分注重出自谁手。他时不时拿出来把玩欣赏,越看越觉得画里的女人像自己以前的情人蕴歌。对了,很久没有蕴歌的消息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在哪里?应该去找一找。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18 16:10 编辑

春宫图里的人物比例虽然不协调,但有些图里的摸样还是大概清楚的。俺让费耕从图里的小人儿想起他的人儿,只是做个引子,好让下文过度得自然一些。蕴歌一文以前发过,觉得不用在费耕同志身上有些可惜,就把它拿来了。反正是自己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
【续上文】
      他找出蕴歌一个同学的电话,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打了过去,没想到对方说蕴歌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在西京,并给了他蕴歌的手机号码。
      蕴歌离开后,他也经常沾花惹草,但是除了柔柔和林菁,他对别的女人只是逢场作戏。林菁现在与兔子重归于好,他恨得牙痒痒,但又没有办法;柔柔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上手的。眼下他正闲得无恶可作、乏善可陈。
      蕴歌复现,如同火种,瞬间引燃费耕胸中那团死灰,烈焰腾空,像萨达姆点燃了油田,纵是把黑河水库端过来灭火,也是杯水车薪。现在的蕴歌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现在是蕴歌主动找他要了还要,直把费耕要得英雄气短,累并快乐着。
      钟点房开到第三次,不幸碰上全城严打卖淫嫖娼。服务员蹑手蹑脚,轻轻地、麻利地、兴奋快活地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公安同志率领协警勇猛扑向床头。费耕正在埋头苦干,蕴歌仰天长啸,两人同心协力,一心要把魂魄送出天外,居然都忽略了开门声。猛然间被粗暴扭扯下床,费耕大小两头,同时垂头丧气。
      扫黄的同志们群情激昂,手执警具,围定二人。一个协警把他俩的衣服抢在自己怀里,生怕他们穿上衣服之后消灭了证据;宾馆的保安们也争相配合执法,挨肩接踵,探头踮脚,形成铜墙铁壁,他俩粘上毛都飞不了,何况裸身。二人蹲于床边,一丝不挂,尊严扫地。可怜蕴歌,身上连块毛巾都没有,慌得两手不知道该捂何处是好,就那样任人观赏。
      没有结婚证明,就得单位领人,或者认罚认关,三者可选其一,政策向来是宽大的。费耕本来想找局子里的熟人说情,只要解释清楚自己和蕴歌并非嫖客和鸡的关系,即可全身而退。费耕的大舅子和小姨子都在公安系统工作,所以他老婆在公安系统朋友很多,有些人后来也成了他的朋友。但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为这种事找人,等于自杀。还好,脑子还没进地沟油。费局长爱惜羽毛,更怕河东狮吼,虽然心疼银子,但也别无选择,只好认罚五千元了事。本来可以讨价还价,但费耕认为为这事情讨价还价很没面子,就按索付款。
      被严打之后,费局长大小两头同时一蹶不振。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费耕同志的感情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费耕同志很受伤。费耕同志虽然有点儿黄,但不在严打范围之内,打击费耕同志的同志作法很黄很暴力。蕴歌被严打之后,也很受伤,近半年时间只有费耕打电话给她,再没见过面。
      费耕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越急越不行,再不能像以前一样给老婆斯敏施以甘露,斯敏也不缠他。前些天他和几个老铁杆相聚,酒逢知己,思想全无压力,直喝到月落参横,酒阑方才兴尽。真是酒祓清愁,他脑子一片空白,忘掉了所有不快,只剩下莫名的兴奋 。午夜回家,顾不得斯敏睡得懵里懵懂,霸王硬上弓,居然攻下一城。但酒精和老伙计们营造的氛围只让他放松了一次,随后还是萎靡不振。他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和谁一块跌倒就得和谁一块爬起来。他想找机会好好把蕴歌哄一哄,把感情加温一下,男女最怕长时间不见,长时间不见最容易出问题。

      自从上次和蕴歌开钟点房被警察拿住弄走五千块钱以后,他一直为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而大伤脑筋,他不敢去酒店了。今天晚上,费局长的好消息到了。他老婆斯敏一进门就说,公司要派她到深圳去一趟,机票买好了,明天上午走,大后天回来。费局长像判了无期正在服刑的重犯,突然听典狱长对自己说,你可以回家玩两天再来。他高兴得头昏,俩腿直接变成了弹簧,站着就颤,不由得笑逐颜开。他怕亢奋之情溢于言表而引起老婆怀疑,赶紧钻进厕所,用凉水洗掉了一脸傻笑。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虽说家里地方腾出来了,但好事只成了一半,还不知道蕴歌能不能答应和有没有时间来他家。他想马上就给蕴歌打电话,把她约一下,时间紧迫,必须妥善安排才好。他对斯敏说:“吃完饭我帮你收拾行李。去了多买点你喜欢的衣服。”
  
      费耕三十几岁就当了正处长,重权在握。那一年,费耕从小费变成了费处长,服装学院请费处长莅临考察一个项目,安排了一场学生模特时装秀。有个女学生细腰长腿,前挺后撅,凹凸有致,踏着动感猫步和乐而行,在聚光灯下艳若天人,这学生就是蕴歌。费处长看得忘情,不由得喝一声彩,不知高低。他身轻如雾,在笙清簧暖间魂入粉薮脂林,表演结束半晌,方才神归躯壳。
      院方宴请,把蕴歌安排在费处长旁边陪酒,以便费处细瞻芳泽。这蕴歌身高1米73,鸭蛋脸嫩得吹弹可破,一掐就能出水。席间蕴歌轻启樱唇,频频敬酒,声如微风振萧,一会儿就把费处变成了小费。小费不是费处,费处得顾及党员干部也就是领导的形象,得端着;小费要比费处随和亲切得多,小费敢胡弄费处不敢。小费吃了一肚子海鲜同时饱餐秀色。
      翌日院方派人带着蕴歌去找费耕,费耕眼睛看着蕴歌,手下笔走龙蛇,批准立项。从此费处在蕴歌面前彻底变成了小费。当时,在费耕看来,世界上再没有比蕴歌更漂亮更完美的女人了,她就是上帝精工细作的艺术品,这个看法直到今天也没变。先是你来我往,后来暗通款曲。费耕经常上下其手,揉捏得指头儿消乏,欲想更进一步,蕴歌就立马整衣起身。费耕如同苍蝇叮鸡蛋,眼看着此蛋已露缝隙,岂有不下蛆之理?于是加强攻势,玫瑰花加衣服化妆品,硬是把缝弄大了一些,终于在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了了夙愿。
      蕴歌毕业以后,费耕费尽周折,帮她联系到市财政局。可她一听一个月才几百元,不够衣服和脂粉钱,不肯当公务员(当时公务员远没有现在吃香),到温州的一个时装公司去了,月薪两千多元,九十年代的这个数目很有吸引力。后来蕴歌又数次跳槽,辗转沿海各地,结了婚又离了婚,没有孩子。前一段时间又回到西京,住在父母家。
      
      费局长得知老婆明天要出差,心想渭北市离西京开车就是个把小时,等老婆一走就过去把蕴歌接过来。他跑到外边给蕴歌打电话,蕴歌居然没有开机。过一会再打,还是关机。他几乎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老婆走后,他又给蕴歌打电话,还是关机。
      费局长从知道斯敏要出差的时候起,就把自己变成了音乐家,为他和蕴歌谱好了一首琴瑟奏鸣曲,只等着琴瑟合鸣,可现在找不到瑟了。没有瑟,他一下子找不着音准,心里那把孤琴也不争气地不弹自响,嘈嘈切切,错杂恼人。他得去找蕴歌,这才想起来,他从来没有去过蕴歌父母的家,唯一能联系上她的就是电话。他只能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按着电话上的那几个按键,直按到指头忙乱不听使唤屡按屡错屡错屡按最后指头儿告了消乏。手机短信功能在半个月前就坏了,只能接,不能发,还没去修或者买新的。     
      晚上10点多,接通了。由于昨晚几乎没睡,由于一天多来猜疑焦急希望失望的交替折磨,费耕同志几近崩溃,在绝望之时突然接通了电话,一时间张口结舌思维混乱语无伦次,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你咋现在才吃饭,我去接,你在哪里?”那边蕴歌问:“你找谁啊?打错了吧?”蕴歌听出来是他,只是莫名其妙,才故意这么问的。他本来想说“你咋现在才开机,在哪里?我去接你。”结果把开机说成吃饭,语序也说颠倒了。他越急越胡说:“小云你怎么了,小云你连我都听不出来了?小云?啊?小云?”费耕单位有个叫小云的女同志,他一急把蕴歌叫成小云了,重复了几次小云硬是没发现自己说错了名字。这下蕴歌真生气了:“你找错人了!”挂了电话。费耕愣了一会,满脑子只是想蕴歌怎么突然这样对他,死活没想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又打过去,这下蕴歌干脆关机了。
      蕴歌手机的电池最近出了毛病,接触不好,说几句话就断电了,刚才关机不是故意的。但费耕的话让她感到他是喝了酒而酒后吐真言,把她当成什么小云了。蕴歌最近也灵醒过来了,一直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和费耕来往。第二天早上,她下了决心,给费耕发了个短信:“不要再打电话,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我不当第三者。你应该珍惜自己那么温暖的家。祝你幸福。”
       费耕就像一个犯了重案的醉饭,知道自己是死刑,但只要能缓期执行,就有希望保命,法官在说了“判处死刑”以后,要么说“立即执行”,要么说“缓期执行”,醉饭想听的是后一句。但法官在念了“判处死刑----”以后,又是咳嗽又是喝水,还要吐痰,然后才念下半句,这档口醉饭可是度秒如年。刘基昨晚听到“你找错人了”的时候,就像听到“判处死刑------”他惶恐不安生不如死欲死不能,切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度日如年;今天早上看到蕴歌的短信,就和听到“立即执行”一样,费耕的感觉比被严打还要难过。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个礼貌的女声:“您好,请问您是138******78机主的家人吗?哦,是就好。我是凯撒度假山庄的。您夫人把手机落在我们这儿了。看到手机上通讯录里都是人名字,就这一个写的是老公,想着您可能是她爱人,就和您联系了。请您通知她来取吧。”
      费耕像遇到第三次严打,彻底崩溃。
本来还给前边和后边都后边加了一些笑料,可杨世仁不喜欢热闹,大斧头一抡,砍掉了。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22 06:13 编辑

【续上文】
                     
                            第   十  四   章

       柔柔虽然与兔子翻脸了,但靳家和兔子关系非同一般,柔柔没有把她和兔子那段情史告诉她爸靳儒隽,所以没有影响到靳家父女继续在兔子的画廊销售画作。靳儒隽老先生身体每况愈下,柔柔只好继续与兔子打交道,她隔一段时间就得到画廊结算账务。柔柔从画廊伙计娃的嘴里得知兔子现在又和林菁好上了,更加证实了费局长对她所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兔子吃了个哑巴亏,但是又无从解释,他也蒙在鼓里,还以为柔柔突然与他断绝关系是发现他造假画。他几次想借柔柔来结账的时候问个究竟,但是柔柔不给他发问的机会。兔子怕柔柔,也就不敢多说什么。
      栖凤市百姓对刘之溪保养情妇的街谈巷议传到相关上级部门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刘之溪早就预感到事情迟早会暴露,他得提前打点一下,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如果相关部门认真调查的话,一定会水落石出,但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睁眼或者闭眼,全凭领导一句话。领导这句话不白说,刘某人得出点血。他听陈启南说嘉富比拍卖行最近收购了两幅黄宾虹画的花卉,暂时放在兔子的画廊里保管,就到兔子的画廊看画来了。
      柔柔正和兔子一脸严肃地说事儿,刘之溪不期而至。按说他被女人整得焦头烂额,这次就是专为解决女人的问题而来的,应该有所收敛,但让猫见了鱼绕着走可不容易。他虽然憔悴了许多,眼泡也有些肿胀,精神状况大不如以前。刘之溪一见柔柔,眼睛立刻亮得像探照灯通了电,电压还偏高。
      刘之溪以前在兔子这里也见过靳儒隽和柔柔的画,这父女俩的画挂在画廊最显眼的地方。刘之溪从未对靳家父女多加注意,他知道靳儒隽是西京的名画家,但是对其作品并不欣赏。他从落款认出墙上有一半画作是靳老先生的手笔,柔柔的作品也有几幅。他对柔柔那种粉嘟嘟、轻飘飘、非常女性化的作品更不感兴趣。出于礼貌,兔子把柔柔介绍给刘之溪,简要说明了他与靳家三代的交往历史,说靳老老爷子是他的恩师。
      刘之溪故作惊讶,如同见到毕加索的女儿一样,连说:“久仰久仰,久闻你们父女大名,就是无缘相识。原来你就是靳柔小姐啊。我还一直想专门去拜访靳老先生呢,没想到今天有幸在这里遇到你了。幸会幸会!”
      “无缘相识”和“幸会幸会”几个个字是他的肺腑之言,一点都没掺假,接下来说的都是假话。
      柔柔起身给刘之溪让座,让他坐到沙发上,自己往旁边凳子走去。刘之溪眼睛像舞台追光灯一样罩着柔柔,脑袋也随着柔柔的移动而转动。由于注意力全在柔柔身上,把根雕茶几下边的污水桶踢翻了,响声把自己吓得急忙往旁边一退,那根雕好像故意伸出一条腿绊他,他无可奈何地往下倒去。上身路过桌面的瞬间,他本能地不甘心,手往茶几上扒拉过去,一巴掌把电热壶拍翻了,滚烫的水溅出来,右手当时就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柔柔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好。兔子赶忙说:“赶快到医院去。我去开车。”
      刘之溪舍不得离开柔柔,他怕去医院的功夫柔柔走了会错失良机,就咬着牙装硬汉,挡住兔子:“不要紧不要紧。到医院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只要能争取时间,尽快用牙膏抹一抹比去医院强。”
      兔子其实也是装着要送他去医院,一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坚持。柔柔让店里一个员工帮忙,去街对面药房买一管烫伤药膏。员工去买了,很快就回来了。
      刘之溪涂上药膏,忍着疼,接着对柔柔说:“栖凤市与欧洲、日本、韩国以及东南亚许多城市结为友好城市,我正想把你们父女的画当作礼品送给他们呢。你们父女的作品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师古而不泥古。靳小姐一定要把令堂介绍给我,老先生可是中国画坛泰斗级、国宝级的人物。你也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我让文化局为栖凤市物色中外文化交流的使者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见了这些作品,觉得你们父女完全可以担此重任。”
      柔柔说:“我爸现在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经常住院,已经没法参加社会活动了。刘市长美意我们领了,谢谢您了。您的手背已经起泡了,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刘之溪装着不在乎,说:“没关系,现在去医院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药挺管用,已经不是很疼了。倒是可以把靳老先生和你作为栖凤市特聘专家,接到栖凤去,让医院腾出一套干部病房,安排最好的医护人员治疗。”
      柔柔感激地说:“爸爸已经做搭完桥手术,病情还比较稳定,在家里养一段时间,感觉不好去医院就行了。西京这边的大夫对爸爸的病情熟悉,就不麻烦刘市长了。”
      刘之溪把那只红手像唱歌打拍子一样在空气中来回扇动散热,嘴里继续给柔柔描绘美好前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吧,回头我拜访一下靳老先生,把靳老和你聘为栖凤市文化交流使者,享受特聘专家待遇。如果老人家身体状况不允许,挂个名就行了。靳小姐如果能支持本市的对外文化交流事业,我可是求贤若渴。你要是能走得开,就到栖凤来吧。我们市对外文化交流活动多得很呢。”
      刘之溪几乎忘了自己到这里干什么来了,与柔柔大谈书画和中外文化交流,并说要由政府出资给柔柔父女在国外举办画展。他充分发挥自己的语言优势,搜肠刮肚,精选了一些诘屈聱牙但颇显文采的美术评论专业词汇,从靳儒隽和柔柔的作品说起,直把柔柔夸得心花怒放,以为真的遇到了知音。他不愧是学中文的,骂起人如利箭穿豆腐,夸起人来能把瘸子夸得以为自己能追上刘翔。
      兔子见刘之溪睁着眼睛胡说,心里骂道:“你丫以前什么时候对靳氏父女的画感冒过?给你介绍人家的作品,你他妈的就像看见广告招贴画一样不屑一顾。看见柔柔漂亮你就满嘴跑舌头,只差把泥鳅夸得以为自己能爬树。”
      兔子知道柔柔与人打交道时脑子没有国人那么多弯弯,经常傻乎乎的,在加拿大把脑子都呆傻了,回国后很不适应国人那些弯弯道道。兔子现在在柔柔眼里还不如一只豁嘴长耳朵的兔子可爱,想揭穿刘之溪的把戏,柔柔都不给他机会。他看着刘之溪对着柔柔大献殷勤而束手无策。兔子气得恨不得一脚把刘之溪踹出画廊。但他得忍着。把市长一脚踢出去,市长会生气,后果很严重。
      人都喜欢被人夸,柔柔也不例外。柔柔情绪一激动鼻尖就冒汗,两腮露出淡淡的绯红,更显妩媚。兔子在床上发现了柔柔这个特点。她表情虽然平静,但那些细小的汗珠和由白转红的粉腮暴露了她的内心活动。她情绪越激动,鼻尖细细的汗珠越多,甚至连鼻子两边都挂满汗珠。刘之溪还以为柔柔因为天热而出汗。兔子醋劲上来又不能发作,只好把一股子怒气往下边压,憋得腿脚痒痒,恨不得一脚刘之溪像足球一样踢出去。他急得像球星踢球以前作势晃悠腿。柔柔知道兔子急了就不由自主地跺脚,心想人家市长和我说话,你那兔脚扑朔个什么劲儿?又没人提溜你那兔耳朵。
      兔子知道刘之溪来肯定是想看名家书画,就打断他说:“刘市长,拍卖行最近收了几幅老画,您要不要过过眼?”
      刘之溪说:“好啊,来这里不看画干什么?把你的宝物拿出来吧。”
      兔子说:“刘市长楼上请。画在楼上放着。”
      刘之溪对柔柔说:“靳小姐一块来看看,你是行家里手。”
      柔柔与兔子翻脸以后,就再不上画廊二楼了,在一楼和兔子公事公办,办完就走。现在刘市长请她上楼,她不好推辞,就跟着上楼了。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22 06:15 编辑

【续上文】
      兔子装模作样地戴上白手套,拿出一幅黄宾虹的《梅花》和一幅《蒲公英》。这两幅画自己和马腾按照黄宾虹的画风和笔法臆造的,然后又自己“收购”的。他和马腾猜测刘之溪最近得打点相关人员,也许会用“雅贿”平息丑闻风波,就提前给陈启南放风说收购了两幅黄宾虹的花卉。这两幅画的价值不高不低,用于摆平刘之溪这种事情应该比较合适。在这个时候抛出这个诱饵探探刘之溪的底儿,如果刘之溪闻风而来,说明刘之溪确实遇到的麻烦大了,也说明他俩对陈启南和刘之溪的关系的判断是正确的。兔子想,上次“借”走胡公寿的《兰草图》还没有还呢,兔爷为画那幅画可没少费工夫,丫又来掏腾老子的箱子底儿了,我们给您准备了一盆兔爷和马爷的洗脚水,喝吧您哪。
      兔子说:“这是拍卖行刚刚收购的,两幅总共花了三十六万,已经做过鉴定。准备放到拍卖会上拍卖,按照现在的行情保守估计,单幅拍到三十万以上应该没问题。”
      这两幅画很招刘之溪喜欢,但他和往常一样不动声色,只是把画赞美评论了一番。他已经动了心思,准备让陈启南出面买下。
      “我是来西京开会,抽空过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新收的老画。我对这些大师是推崇备至,不过也就是过过眼瘾。谁让我喜欢而买不起呢?” 刘之溪惋惜地说。
      刘之溪临走前要了柔柔的电话号码。
      刘之溪刚走,兔子就给马腾打电话说了刘之溪到画廊看画的事。
      马腾说:“现在就等着陈启南出场了。陈启南如果来把这两幅画买走,这个人肯定就是刘之溪派来的,咱俩的预感就是正确的。”
      过了两天,柔柔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他是栖凤市文化局副局长郝天如,受刘市长委托,想到柔柔家里看看靳儒隽老先生,问柔柔方便不方便?
      柔柔问爸爸接待不接待?靳老说:“有朋自远方来,怎能拒之门外呢?”
      刘之溪自从接到欧阳娟转交来的那只绿釉碗之后,对郝天如颇有好感。郝天如一看老上级收下了绿釉碗,胆子就大了,后来又弄了几件老玩意让刘之溪帮他掌眼,当然是无限期让领导先把玩把玩,不急着还。现在刘之溪经常把一些重要事情委托给他办理,还说了“老郝办事,我放心。”之类的话。老郝同志自然不辱使命,把靳老聘为文化局艺术顾问。听靳老说柔柔在加拿大呆过,英语和法语说得跟老外一样好,立即向刘之溪汇报。刘之溪指示把柔柔聘为市对外交流中心特聘专家,不用坐班,以后有重要外事活动,只要与文化相关,就派车接柔柔参加。天上突然掉下巨大的荣誉和不菲的待遇,靳老和柔柔自然高兴。
      靳老的画被栖凤市买走了不少,当做礼品送给友好城市。每次赠送礼品,柔柔都作为栖凤市的艺术界代表出席仪式,还成了刘之溪的英语、法语翻译。
      刘之溪出访卢森堡、比利时、英国等国家的几个友好城市,带着柔柔,让柔柔既当翻译又当“文化使者”,把靳儒隽先生的画作当作礼品送给那些城市。在英国的苏格兰,好客的主人奉上各种当地著名的威士忌。柔柔在加国就学会了喝威士忌,那晚对着不同风味的苏格兰美酒,有些贪嘴,一不留神就多喝了几口;刘之溪也品尝了不少。两个人都有一点飘飘然。
      晚宴散后,两个人一起沿着花径散步。刘之溪自然地把胳膊绕过柔柔的背,把手搭到柔柔的肩上。柔柔站住了,她仰起脸,眼睛直直地看着刘之溪,嘴唇在朦胧的灯光下性感得像个熟透了的樱桃。刘之溪以为她暗示自己亲吻她,就把嘴凑过去。柔柔把头一低,刘之溪吻到一嘴头发。他想捧起柔柔的脸吻她。
      柔柔说:“刘市长,您不能吻我。”
      刘之溪自从当上市长以后,还是第一次听到女人跟他这样说话,他以为柔柔跟他撒娇,接着用双手去捧柔柔的脸。
      柔柔这次语气更冷硬了:“刘市长,请您松手。您不能吻我!”
      刘之溪住手了。他疑惑地看着她,发现她挺认真,马上心灰意冷,兴致全无。他愣愣地看着柔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台。
      柔柔虽然感激刘之溪,也想做些事情回报他,但是她是想以其它方式回报他。她觉得他比她大那么多,他有家有室,他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最重要的是她对刘之溪没什么感觉,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柔柔性格至淳至真,不会拐弯,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委婉拒绝大人物这种要求,或者实在逃不过了就半推半就,柔柔是说翻脸就翻脸。她对刘之溪说:“您代表党和政府,我不想给您脸上抹黑。我也要保持一份清白,不能让人说我们家用不妥当的方式换取了这份荣誉和收入。”
      刘之溪觉得自己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要搁其他女人早就自己投怀送抱了。他不甘心,有些急了,说:“你在西方呆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还这样保守?咱俩在一起,除了你我,还有谁能知道?”
      柔柔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知道。”
      刘之溪知道自己遇到油盐不进的铜豌豆了,再试着咬就会崩了牙,只好装作喝多了酒,说:“对不起,我多喝了点儿,糊里糊涂地冒犯了你。请你不要生气。”
      柔柔说:“好吧,我们回饭店去吧。您也该休息了。明天日程安排得挺紧的。”
      回国以后,柔柔辞去了“特聘专家”职务,给靳儒隽说她不适应那个工作。靳老仍然保留着栖凤市文化局艺术顾问的虚衔,但再也不见栖凤市来人买他的画了。
      柔柔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海滨城市的画家李泉,她欣赏他的诗和画,喜欢上了这个精干有才的爷们。他们没日没夜地视频交谈,柔柔把自己和老爸的作品拍成照片让李泉看,李泉也把自己的作品传给柔柔。半年以后,柔柔去了趟海滨城市,回来的时候带着李泉,给老爸说:“就是他了。他挺会关心人,知冷知热,也会做家务,周围的朋友都是文化人。我想给爸雇个保姆,然后我和李泉去海边。现在交通挺方便的,想回来当天就能回来。我们在海边住一段时间,在西京住一段时间。”
      柔柔嫁给了李泉。
      兔子和马腾共同执笔,精心创作了一幅荷花图,作为结婚礼物送给柔柔。那荷花画得冰清玉洁,亭亭玉立。
      兔子红着眼睛对柔柔说:“你放心去吧。西京有我和腾哥招呼老爷子,家里有事我们会去的。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想西京的老朋友了就回来住上一阵子。”。虽然有些说不清的情结让兔子心里五味杂陈,但他还是真心为柔柔找到自己的归宿而欣慰。柔柔毕竟是恩师的亲孙女,毕竟和自己好过。祝柔柔幸福,兔子心里说。

      不出马腾和兔子所料,陈启南果然来买那两幅画。陈启南手里拿着一个画轴盒子来到马腾的办公室,提出要买那两幅黄宾虹的花卉。
      马腾为难地说:“咱们拍卖行才刚刚起步,好不容易收购、征集了几件像样的东西吸引大买主。现在是创牌子、竖名声的时候,虽然说卖给谁都是个卖,但是这隐形损失就大了。”
      陈启南并没有空手而来。刘之溪现在人民币现金剩下不多了,美元和欧元他不想动,每年要给在美国上学的儿子汇去六、七万美金,还准备在美国买房,就让陈启南拿来了一幅画。陈启南把拿来的画轴往茶几上一放,展开,是一幅虚谷和尚的《松鼠图》,尺幅挺大的。
      马腾一眼就认出这是刘之溪保险柜里的画,他见过欧阳娟拍的照片。可惜欧阳娟没有拍摄字画的经验,照相机角度不对,闪光灯正好打在画的落款处,形成一片死光,看不清落款。他当时就隐约感到可能是虚谷和尚的作品,现在一看果然就是。他把画用放大镜仔细看了,没看出有人为作旧的痕迹。但还是不放心,就说:“先放下,我再找人鉴定一下。”
      陈启南说:“马总放心吧,这幅画已经鉴定过了,有专家出具的证明。”说着从皮包里掏出几张鉴定证书让马腾看。又说:“这个比黄宾虹的那两幅画更有分量吧?你看是不是这样,我拿这幅换那两幅。这一幅拍多少是多少,拍卖行该赚的所有费用我都认。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那两幅咱们估个价,我买下,好不好?”
      马腾故意说:“陈总能不能也支持一把咱们拍卖行?你把黄宾虹的花卉挑上一幅拿走,给拍卖行留一幅吧。”
      陈启南说:“我拿这幅画来,就是为了帮咱们拍卖行一把,有精品不怕招不来大客户。这两幅黄宾虹的作品又不是他的精品,不能和我拿来的这幅相比。你就让我都拿走吧。”
      马腾笑着问:“为什么一定要买这两幅黄宾虹的花卉呢?拿一幅虚谷和尚的精品换小品,你不觉得亏了么?”
      陈启南一脸苦笑:“最近手头紧,生意上需要一些资金,只好把多年珍藏的东西先出手。虚谷的这幅画应该能拍到一百多万甚至两百万吧?我只需要几十万,用余下的钱收这两幅黄宾虹的花卉,也算给自己一点安慰。”
      马腾表示理解:“既然这样,就把虚谷的画留下吧。那两幅画你看着给,都是自家人,差不多就行了。”
      陈启南着急着要那两幅花卉,马腾给兔子打了电话,吩咐兔子把黄宾虹的画让陈启南拿走。
【续上文】
      兔子用8×10英寸的超大底片大画幅相机把虚谷和尚的原作拍摄下来。这种贵族机器的优点是分辨率、清晰度高得惊人,能最大限度地还原所拍物象,达到纤毫毕现的效果,是发烧级摄影器材里的顶级玩意。兔子和马腾之所以不惜工本购置这机器,就是为了将短暂过手的名家作品拍摄下来,然后将作品局部放大,就像对着原作一样分块临摹研习。他俩反复揣摩原作气韵,分工合作,直到对其线条、设色、皴法、笔墨浓淡变化等等都了如指掌,成竹在胸,练习得对每个细节都能挥洒自如、一气呵成,描摹得惟妙惟肖、天衣无缝,丝毫没有亦步亦趋的局促感时,才开始正式制作赝品。这样画出的赝品,就是专门研究这个书画家的专家,也难以找出漏洞。兔子和马腾本身的绘画技巧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在许多地方还超过了原作者。他俩如果一直坚持追求自己的风格,这么多年下来,也一样会成为名家,可惜一开始就把路走歪了,反倒没有自己的风格了,于是只好将错就错,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清以前的画作存世稀少,且绝大部分残缺不全,品相很少有完好无缺的,加之不易鉴别真伪,行家也经常意见相左,争论不休,故买家也极其小心。马腾和兔子的主要模仿对象是清代画家和民国画家,偶尔模仿明代名家。他俩淘到真迹就留下,模仿一张与原作一模一样的,然后再揣摩该画作的风格和笔法衍生臆造出许多类似的作品,用行里的话说,还要再“下”几个“蛋”,也就是在揣摩透原作的精气神以后,再照葫芦画瓢,臆造出几幅该书画家的作品,做旧以后就成了某个名家的“真迹”了,然后再伺机抛出。他俩把伪造的“真迹”自己“收购”进来,然后以各种渠道卖出。买家中许多人是行贿大户,只是买卖双方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嘉富比拍卖行由于成立不到一年,名气还没有叫响,征集到的拍品里精品不多,兔子和马腾的伪造的名人字画自然就成了精品,所以他俩的主要收入不是佣金、图录费、保管费等等,而是造假收入。为了保险起见,他俩派人把伪造的字画先拿到知名鉴定师那里作鉴定,得出结论为“真迹”以后,才拿到拍卖行往出拍,或者由兔子和林菁找买家收购,兔子的画廊也能卖出一部分。
      离拍卖会还有两个个多月时间,他俩有足够的功夫造出一幅赝品来取代刘之溪的真迹。但还是得拍摄下来留底,万一在赝品造出之前刘之溪反悔了,要把画拿回的话,他们也能根据照片复制出来。
      刘之溪把两幅画送出去之后,心里宽松了许多。他最近又收了一个承包商八十万的好处费,本来想把这些钱给赵薇薇,但又一想,现在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你赵薇薇以后还得抱着刘某人的大腿才有好日子过。他暗示赵薇薇自己已经把闻风前来调查他的相关部门领导摆平了,再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了。他没有兑现给赵薇薇答应要把一幅字画和几块玉石送给她的承诺,就像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一样。赵薇薇看到刘之溪情妇风波已经发生了几个月,他还是稳稳当当地坐在市长的位子上,还是威风八面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凭她在官场的经验,也猜出刘之溪能量不小,自己以后还指着他更上一层楼呢,也就不再与他闹了。
      欧阳娟与刘之溪混了几年,自己没捞到什么,实在不甘心,还担心刘之溪发现是她坏了他的事,就频频来找马腾和兔子,让他俩给她出主意。马腾和兔子虽然有些烦,但他俩已经卷进去了,想不管也不行,其实也不是不想管,而是他俩认为现在还不到做大动作的时候。马腾和兔子怎么安慰她,她都安静不下来。
      马腾对欧阳娟说:“现在只能等你再打开刘之溪的保险柜,看看里边还有什么东西再说。”

      刘之溪又找欧阳娟来了。她夜里偷偷翻看刘之溪手机,把保险柜密码记下来,等刘之溪走后,趁保姆出去买菜的功夫,打开了保险柜。里边的人民币还有八十万,但装钱的袋子换成了塑料袋,捆扎的方式也与以前见到的不一样。美元和欧元还在,字画少了一幅,古玩和玉石一样没少。少了的字画是马腾和兔子伪造齐白石的《秋佳蟹肥》与虚谷和尚的《松鼠图》真迹。刘之溪把伪作《秋佳蟹肥》送出去打点,把虚谷和尚的画让陈启南拿到拍卖行去换那两幅黄宾虹的花卉小品了。
      欧阳娟把保险柜里剩余的东西一一给马腾和兔子报告了。
      马腾分析说:“看来刘之溪这次确实已经动了部分老底。他得打发情人,还要对付查处他的人。等风声一过,他就会变本加厉地敛财,把前边的损失弥补回来。保险柜里边还放着那么多钱和古玩、玉石,说明娟娟还很安全,他没有怀疑娟娟。”
花间mm:您能笑一下,老夫就很满足啦。长篇小说不能太沉闷了,隔上一段时间能让大家把嘴往上微微咧一下,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您能把那几句话摘出来单独夸,我的嘴咧开啦。
WHY兄傻瓜大姐:您二位把这么长的东西一路看下来,没有耐心是不行滴。谢谢二位捧场!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22 23:58 编辑

【续上文】
                             第   十 五   章

      马腾和兔子在《古玩界》、《收藏与品鉴》等数家行业杂志购买版面,将赝品混到真迹里一起发表。一些真迹人们已经很熟悉了,不明就里的藏友很容易将赝品与真迹联系起来。许多真迹是马腾和兔子从藏家那里拍几幅照片然后发表的。持有名家真迹的藏家一看能在国内知名杂志免费宣传自己的藏品,提高藏品价值,许多人很乐意配合。这一招效果显著,他俩的伪作拍出的价格往往出乎意料。后来他俩又把这套办法移植到当代画家身上,靳儒隽自然成了他俩首选的炒作对象。
      一些知名拍卖行不知道兔子自己也是干拍卖这个行当的,只知道兔子开画廊,也收售名家字画,就派人来兔子这里征集拍品。兔子当然不会让肥水流入外人田。
      虚谷和尚的真迹被马腾和兔子狸猫换太子,弄到自己手里了。他俩把伪作当作重点之一加以宣传。
      拍卖会现场,有个竞拍虚谷和尚《松鼠图》的人举着牌子,几乎不肯放下。兔子认出此人是赵显才的助手,曾经和费局长、赵显才一起到他画廊去过。赵显才的助手一手拿着手机与场外的什么人通话,一边频频举牌。最后这幅画以880万的价格被他收入囊中。
      兔子想,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每次拍卖会都会遇到一些熟面孔,财富确实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而这少数人里,许多是和自己一样的王八蛋,甚至比自己更他妈的坏。刘之溪的画,也就是兔爷和马爷的画,又被另一个不能见阳光的家伙买走了。到底是赵显才买了还是费耕买了这张画,还真不好说。
      嘉富比拍卖行从年初就开始炒作靳儒隽的画。经过几次自导自演的预热以后,在秋季拍卖会上,靳儒隽先生两幅作品《高原秋色》和《秦岭尽翠》分别以196万元与220万元的价格落槌,爆出一个大冷门,在全国收藏界和书画界激起惊天波澜。
      靳儒隽先生是西京当地的名画家,所谓地方名家就是不断参加本地及本地以外展览的画家,以期走出本地,多年来在省市和全国乃至国际上各种各样的画展上都拿过奖,家里奖状、奖牌、奖杯堆得都嫌占地方,但拿的奖多不等于名气就大,在全国范围内,靳儒隽名气远未达到一流大家。他的画年初的价格也就是每平方尺1000元左右,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暴涨到每平方尺10万元。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来得这么突然,这么让人不可思议,但确确实实发生了。几乎是同时,北京、天津也爆出冷门,一个和靳儒隽名气差不多的画家,其作品在五十天里暴涨了十四倍,超过齐白石、张大千的画价。
      拍卖会刚结束,靳儒隽家的电话就响个不停。靳老正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听广播,忽然间老伴把电话拿到他的床头,说好像有什么喜事。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就像打开了免提,都是兴奋愉悦、高八度的大嗓门,有些道喜的人激动得似乎比中自己了五百万大奖还兴奋。靳老耳朵不聋,他不得不把听筒拿得离耳朵远一点。接到这一惊天喜讯,靳老高兴不已激动无比惊愕万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抖抖索索颤颤巍巍地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又是刮脸又是梳头。让老伴帮他换上只有在重大场合才穿的西装。把领带选了又选,先挑了一条大红色的,扎上又觉得太艳俗了,会让人通过领带的色彩感到他是大喜过望,显得他沉不住气,没见过世面,于是又换了一条黑、灰、红相间条纹的。他吩咐保姆把所有家具都仔细擦了一遍,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给客厅的茶几上摆放了水果、瓜籽、饮料等等,就像过年家里要来客人一样。他知道出了这么大的新闻,各路新闻媒体肯定会来采访,他的亲朋故旧也会前来向他道贺。
      颂歌盈耳,恭维话潮水般从话筒里涌出来。靳老对着电话应酬个没完,说得唇焦舌敝中气不足虚汗直冒。长时间举着听筒,胳膊和手腕子都酸疼得不行了。他让老伴替他接听电话,自己一个人进了书房。电视台和广播电台的摄像机、录音机到时候都会对着他,还有其他媒体也会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记者提问时自己临场发挥不当,那可就尴尬了。他要把记者可能提到的问题提前罗列出来,想出最佳回答方案,草拟一个答记者问提纲,事先默记在心。
      市美术家协会主席打来电话,要和靳老说话,老伴把座机上的无绳电话拿到书房让靳老接听。她见他趴在书桌上睡了,就过去摇他。茶杯倒在桌上,水浸湿了稿纸。但是,靳儒隽老先生已经再也听不见老伴的呼唤了,他心脏病突发,溘然长逝。
      靳老突然去世,是马腾和兔子万万没有预料到的,这绝非他俩想要的结果。他俩悲恸欲绝,更懊悔不已。只有他俩知道,要不是他俩暗地里操纵媒体和拍卖过程,靳老的画永远不可能卖出如此高价,靳老也不会喜极而生悲。
      靳儒隽老伴按照靳老桌上的名片和电话簿里记录的名字挨个打电话通知老伴逝世的消息。也打电话告知了刘之溪和费局长。刘市长安慰了靳夫人几句,就挂了电话,此后再没什么消息了。柔柔母亲通知费局长时,费局长对靳夫人说:“您和柔柔多多保重,我现在就找几辆车,带几个人过去。”柔柔母亲并没有想到让他来帮忙操办丧事,只说柔柔不在西京,预计明天下午就能到家,自己有人照顾,丧事有人帮忙操办,就不给费局长添麻烦了。靳夫人没想起来告诉费局长柔柔已经嫁人,柔柔结婚靳家没有通知他。要是知道柔柔已经嫁人,费局长会过来送个花圈,给靳老爷子烧柱香,再说上几句节哀保重之类的话就可以了,这样做于情于理于礼都说得过去。问题是他不知道柔柔已经结婚了。
      费局长在第一时间就行动起来了。赵显才在西京预定了宾馆,把自己的助手和行政部主任派给费局长,当着费局长的面交代他俩说:“费局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去了多长点儿眼色,腿脚放勤快,不要什么事情都要让费局长操心,该买什么东西你们自己看着办。”
      费局长带着两辆小车和一辆克斯特旅行车来了,车上拉着花圈和足以布置一个小礼堂的鲜花。他想表现一下,在柔柔赶回来之前帮忙把丧事办得体面隆重一些。他对靳儒隽的夫人说了许多感人肺腑的话,还说车辆和他带来的人随时听候夫人调遣,并毛遂自荐充当“执事”。“执事”这活儿可不是好干的,事无巨细都得把心操到,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疏漏,是丧事上最忙的人。
      费局长身着黑色西装,白衬衣,系一条深灰色领带,胸前别着一朵白纸花,左胳膊上戴着黑纱,神情凝重。他指派赵显才的助手出去买了白色桌布、香炉、腊烛、挽幛、黑纱、白色胸花等等用品。用带来的鲜花把灵堂布置得肃穆气派。又指挥一个司机出去买了电线、灯头、插线板、开关,给院子里拉上了三个灯。看到院子里没有树荫,费局长又派车回去把单位的大帐篷拉来两个,在院子里支起来;同时还把会议室的折叠椅子拉来了十几把。来吊唁的人多了,屋里坐不下,就在帐篷里先坐着。
      靳家院子里放了两张桌子,桌子后边撑着大遮阳伞。一张桌子上摆着毛笔、墨汁和裁成条的白纸,兔子负责给送来的花圈上书写挽联;另一张桌子上摆着来宾签到簿和账簿,林菁坐在那里纪录并保管来人所送物品和现金。马腾在灵堂陪着靳夫人招呼来宾给靳老的遗像上香;琪琪格和保姆在厨房里忙活,给远道来的客人和在场帮忙的人做饭。
      费局长亲自到厨房去看琪琪格和保姆做什么饭,还缺什么材料不缺。他与琪琪格打趣说:“做任何事情都是男的做得最好,裁缝也罢,厨师也罢,能做到顶级的都是男人,这个规律就是到火星上也适用。”
      琪琪格把菜刀“咣”地往案板上一扔,假装生气说:“费局长,那您就来当顶级厨师吧,合着我们女人忙活半天还是个垫底儿的。姑奶奶不伺候啦。”说着就解下围裙,追着往费局长头上套。
      费局长边后退边说:“可别,几十号人还指着你吃饭呢。你这个岗位责任重大啊。你看还缺什么,我安排人去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不能误了事儿。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回头忙完了我在希尔顿摆酒席慰劳你。”他俨然像这家的主人,生怕得罪了琪琪格而让大家吃不上饭。
      保姆说没顾得上出去买菜,现在这点菜和肉恐怕只够几个人吃。费局长叫来赵显才的行政部主任,让他开车去买,并嘱咐多买点熟牛肉和香肠、葱花饼之类的熟食。行政部主任买菜回来后被费局长安排在厨房给琪琪格和保姆帮厨,剥葱捣蒜抹桌子倒垃圾兼刷锅洗碗还捅了一回下水道。
【续上文】
      兔子见费局长忙前忙后,感到有些不对劲儿,把马腾叫到一边,说:“这个费局长以前想巴结柔柔,现在人家都嫁人了他还献什么殷勤,怎么像是给自己的老丈人办丧事一样上心?他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那要咱们俩干什么?我闻着味道咋怪怪的,你觉得呢?”
      马腾说:“这时候来帮忙的人越多越好,我还正愁人手不够呢。别管人家心里怎么想,能带着人和车过来,又买了那么多东西,给咱俩省了多少事儿?让他忙活他的吧,你也快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费局长正在以靳儒隽“自家人”的身份忙前忙后的时候,柔柔领着李泉回来了。柔柔和李泉都是一身黑衣,胸前都别着一朵白花,戴着黑纱,与大家不同的是,俩人头上都戴着一圈白色孝布。李泉搀扶着柔柔。费局长一见到李泉,心中那杯本来一心要敬给柔柔的红葡萄酒发酵过度,几秒钟就成了陈年老醋。心想奶奶的,合着费某人费心劳神,白他妈的忙活了!林菁飞到那只流氓兔怀里了,这小姑奶奶怎么悄没声地就让别人给弄走了?这不成心耍老子么?我费某人是窝窝头翻跟头,有多大眼现多大眼。他把大话已经给靳夫人说出口了,不得不咬着牙坚持把承诺的事情办完,心里窝火得像孝子哭得嗓子都哑了,才发现哭错了坟。他倒是替马腾和兔子省了不少事儿。
      马腾和兔子以及费局长为靳老操办了隆重的葬礼。葬礼上记者如云。刚刚刷新了当代地方名人作品拍卖纪录的画家,还未及召开新闻发布会,就与世长辞,对媒体来说,这可是难得遇到的双料抢眼素材。这一次用不着马腾、兔子花钱制造新闻,各路媒体自动自发地极尽夸张渲染之能事,添油加醋地报道了靳老生平及葬礼的盛况,还用很大篇幅介绍了参加葬礼贵宾的头衔,以此来反衬靳老的名望果然名副其实;省市在任的与退居二线的、过了气的前领导发来唁电或者送了花圈,更说明靳儒隽大师在中国绘画史上所占的重要地位。惯于推波助澜的猴蛇还发挥说,靳儒隽大师必将在中国当代绘画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即将翻开(有的说已经翻开)中华绘画史上最为辉煌灿烂的、跨世纪的一页;靳老对泱泱中华美术的贡献,不亚于毕加索和莫奈之于欧洲美术的贡献。可惜靳儒隽老先生听不到这些溢美之词了。
      马腾和兔子知道,将一个出了西京市就没多少人知道的画家作品价位拉到天上去的状况不会持续多久,就像股市的泡沫一样,疯涨之后必然会狂跌。他俩每人挑选了一幅靳老的画留作纪念,其余作品大部分被疯狂逐利的半吊子藏家像追股票涨停板一样买走了。靳老的遗作竟然卖了一个多亿。
      费局长庆幸自己买了两幅靳儒隽的画,虽然当时是为了讨好柔柔才买的,现在可是跟捡了漏一样;想着靳儒隽老先生的画价虽然已经涨得像起飞的火箭,但这才是第一个涨停板,不急着抛售,压一压还能再涨。靳老不是已经作古了吗?当官的是人一走茶就凉,画家是人一走茶就升温,走的时间越久温度越高。费局长不知道的是,有些画家的作品是金子,温度再高还是金子;有些是镀了一层金的铅块,经不住加热。费局长虽然白给靳家操办了一回丧事,但一想靳老爷子的画已经升值,心里也就平衡了许多。
      葬礼结束,柔柔在饭店答谢前来吊唁与帮忙料理丧事的来宾。费局长借口自己还有事,不肯去饭店吃饭,匆匆走了,走得很尴尬。

      办完靳老的丧事,马腾到兔子画廊来坐。他想让兔子请柔柔过来坐一下,把兔子与柔柔之间的疙瘩解开;就是解不开疙瘩,最起码也应该把关系缓和一下。马腾也以为柔柔是发现兔子造假画才与兔子分手的。
      兔子一听马腾是为这事来找他的,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转着圈走,心情郁闷,他无奈地对马腾说:“腾哥,柔柔发现我造假的事情,这事给柔柔咋解释?她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把左手又甩又抖,像猫爪粘了泥:“我总感觉刘之溪和柔柔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这家伙在画廊见到柔柔言行举止就像上足了发条的玩具青蛙,紧接着老爷子和柔柔就被聘为栖凤市的什么顾问和什么交流中心特聘专家,可柔柔跟他出了几次国以后就突然不干了。老爷子突然撒手去了,那家伙连个花圈都没送一个,你不觉得蹊跷吗?腾哥,我不好问柔柔什么,你也不过问一声!”
      马腾站起身,点上一支烟,眼睛盯着墙上兔子给柔柔画的肖像,挠着头说:“柔柔的脾气你我都知道,从小就倔,谁能管得了这小姑奶奶的事儿?她突然辞去栖凤市的职务,老爷子去世,刘之溪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顾,我也有些纳闷,前一阵子事情太多,没顾得上问问她。要么我先和她谈谈,把情况弄清楚再说。”
      马腾回到拍卖行给柔柔打电话,让她到自己办公室来。柔柔很快就来了。马腾给柔柔倒上茶,坐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表情严肃。
      马腾说:“柔柔,你和兔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很长时间不理兔子,能不能给大哥说说?咱们三个人情同手足,你跟兔子怎么会把关系处到这种地步呢?这也怪我,想着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有什么问题自己能解决,就没有问过你们。”
      柔柔认真地说:“腾哥,我几次想找你说,又忍住了,不想给你添堵。既然现在大哥问到了,我就给你说说。”
      柔柔告诉马腾,她和兔子好了以后,兔子白天和她在一起,一到晚上就跑到林菁家里去了。
      马腾问:“你是怎么发现兔子晚上在林菁那里的?”
      柔柔说:“费局长想从我这里了解兔子卖给他的画是不是真的,无意中提到林菁。他说林菁说兔子把老画都在她家里放着,晚上兔子就在她家住着。听费局长转述林菁的话,好像兔子跟林菁都快结婚了。兔子给我说,他把张慧慧安顿好了就和我结婚,没想到他和林菁还没有断了来往。我讨厌兔子脚踩两只船,就不理他,结果他很快就和林菁公开出双入对了。大哥想想,本来我是把兔子当哥哥看待的,他这么薄情寡义,我怎么能继续与他来往下去?”
      马腾万万没有想到柔柔不理兔子,并不是发现了兔子造假画,而是听费耕那么一说,认为兔子还与林菁保持着情人关系而导致的。当时兔子还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他爱柔柔胜过爱林菁,而自己也没有仔细了解他俩的情况,没有及时帮他俩把事情弄清楚,以至于弄出这么大的误会。一个是自己恩师的孙女,一个是自己的师弟,怎么老天爷就这么不开眼哪?他不会撮合他俩成为夫妻,但不希望俩人把关系搞僵。马腾懊悔地用拳头砸了自己脑门一下,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把头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只能把这个事情先放一放再说。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5-23 21:28 编辑

【续上文】
      马腾说:“柔柔,兔子没有你听说的那么过分,他当时并没有与林菁在一起。那个费局长的话不是真的。你相信我没有对你撒谎吧?”
      柔柔盯着马腾看了一会,然后才点头说:“我相信大哥。可是兔子和林菁那么快就公开好了,这怎么解释?”
      马腾道:“就品行来说,兔子不配和你在一起,甚至我都不配当你的大哥,你们俩就是在一起,你也不会容忍他的一些做法,迟早还是要分手。但是兔子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大哥再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你和李泉过得好吗?”
      柔柔道:“他比兔子会关心人,是个好丈夫。”
      马腾觉得这就够了,如果现在非要把兔子前边的事情弄清楚,让柔柔感到她冤枉了兔子,柔柔就会负疚,就有可能影响她与现在的丈夫之间的感情。不说明白也许更好。
      马腾又问:“刘之溪不是聘请你当栖凤市的什么专家吗?据说还要给你们父女在国外办画展。怎么没多久你就不干了?老爷子过世,他连个花圈都没有送,这又是怎么回事?”
      柔柔鼻尖上又冒出细汗珠了,她红着脸说:“刘之溪想占我的便宜,我可能拒绝得太直截了当了,让他下不了台,得罪了他。我怕继续在他那里干下去他还会来纠缠我,就辞职不干了。”
      马腾怒从心起,把身子往前倾着,敲着茶几说:“柔柔,姓费的和姓刘的,都是衣冠禽兽。刘之溪也给你设了个套,你要是不自重的话,肯定就会沦为他的玩具。还好,你醒悟得早。这也正是我钦佩你这个小妹的地方。”
      柔柔说:“大哥才是我钦佩的人呢,你怎么说反了?大哥和琪琪格姐姐的感情,拿钻石和金子也换不到。人一辈子有这么一回纯净的爱情,死而无憾。”
      马腾说:“今天晚上你把兔子叫到馆子吃顿饭,一方面感谢大家帮忙,主要是与兔子把关系缓和一下,你主动一些。”
      送走了柔柔,马腾把这一团乱麻理了一下。如果让兔子知道是费耕在他与柔柔之间捣乱,兔子一旦较起真来,势必要把柔柔和林菁牵扯进去,他们三个人就会没完没了地陷入与费耕对质求证的怪圈里去。费耕能言善辩,柔柔说不过他。打赢了这场口舌官司只能证明费耕是个小人,同时却会引出兔子与两个女人的问题,这个问题怎么解决,能不能解决,马腾心里没底,何况柔柔能不能斗过费耕还是个未知数。即就是证明了兔子还爱着柔柔,也只能让柔柔和兔子产生另一种痛苦,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他俩都不得安宁。林菁也会很尴尬,也会和兔子闹腾。他不想把费耕对柔柔说的话再让兔子知道,兔子脑子一热只能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算了,就让兔子受点儿委屈吧。还是让他觉得柔柔发现他造假画才不理他的,自己不能向兔子说,让他自己猜去吧。
      马腾知道以后兔子几乎没有与柔柔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人多的时候兔子没法给柔柔说什么,还不如将错就错,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往下走吧,以后他俩也许还有机会把事情说清楚。马腾对兔子说:“我也不明白柔柔为什么突然不理你了,但是柔柔已经不讨厌你了。”
      晚上柔柔做东,请马腾、兔子、琪琪格、林菁在酒店吃饭。柔柔主动与兔子说话,因为林菁在旁边,兔子倒显得拘谨。看到柔柔又对他好了,还是感到心里暖暖的。这李泉也是个性情中人,听柔柔说过马腾辗转千里寻找琪琪格的故事,对马腾肃然起敬;又听柔柔说兔子从开画廊以来,靳家父女的画都是由他经销,且销售业绩不错,居功厥伟。山东大汉喝酒豪爽,举起杯子频频给马腾和兔子敬酒。是夜,马腾和兔子、李泉三个人都喝得飘飘欲飞。哥儿几个乘着酒兴,到兔子画廊挥毫泼墨,柔柔也乘兴添了几笔,合作了一幅《酔素书蕉图》。兔子第二天醒来,发现墙上贴着这幅画,一拍大腿,揉着兔眼问林菁说:“谁的画?这么好?”原来,四个人画完,忘了题款。
杨世仁筒子这回和花间mm抢着当监工了,他害怕到时候除了请吃鲍鱼什么的,还多了一笔整容费。所以今天主动把前边的文字仔细看了,还真的找出了一点毛病。看来监工也要竞争上岗啦。
傻瓜大姐,老西安问候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