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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2 23:55 编辑
75# 稻草人007
回忆起写出来的都是苦中作乐的事情,那些大苦大悲的事情作家们都写滥了,我换个角度而已。如能从头再来我绝不会去插队。
1971年我被大队选为护林员,这活以前都是复员的伤残军人干的,我想都没想过要干这事,现在我想想可能也是因为知青在村里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有关。
我们知青点有6男5女,我们的小组长是个男生,他基本上就没在村里呆过,第二年就被县知青办抽到县里坐办公室去了。女生也有被选中去县里文化馆当讲解员的,也有在村小学代课的。这些人也都是队里记工分,想想我们生产队够冤的,替别人养活工作人员。
护林员是公认的轻省活,虽是季节性的可时间比放马、看青的日子要长很多。从开春起到入冬止,一年基本上不用再下地干活。再说我们大队就一片不大的林地,紧邻村西头。一个小时可以绕着林子转两圈,每天我吃过早饭出门在林子里转一会,找个地方看书。种树和养护数树木的活由四类分子组成的变相劳改队干,干一天好像只给一半工分。我自然不能和他们一起干活,可我也不想当监工。劳改队里有个从通辽法院被打成坏分子的人(他利用职权和犯人家属通奸)无形中成了他们一伙的带头人,这伙人见我很少搭理他们逐渐开始磨洋工。劳改队变成疗养队了,有时我走近他们看他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有人还在那儿抱冤屈,说谁谁整他。我靠,居然翻“变天账!我过去大声训斥他们,让他们干活。我看着他们干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伙人精得很,我的活动规律他们早掌握了,总偷空怠工。时间久了我也习惯了,大家相安无事。
一次大队开斗私批修会,会上有的贫下中农社员给大队干部提意见说“地富反坏”干的活比社员轻松,大队干部问我那些人表现的怎么样?我犯不着替这些人顶雷,我如实报告,还把他们瞎议论的事说了。那想这下子把大队干部们惹恼了,大队书记一拍桌子:四眼子,去,把他们押来!我一听知道有“好日子”让这些人受的。不过,那时我对这些人没有怜悯之心,反之还幸灾乐祸,让你们不把我当回事。这回看大队干部怎么收拾你。
我去树林时他们还坐着抽烟呢,我没好气的对他们呵斥道:这么早你们又歇了!都起来站成一排跟我去大队部!这些人一听大队部三个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跟在我们后面往大队部走,进村后有人让我带他们去小学校,那里一场无情的批斗会已经准备好了。基干民兵由连长带队来了十几个,几个平时会摔跤爱打架的天津知青也来了。这伙人一个个被叫进去交代问题,其实也不用交代,进去的人没说两句就被那个会摔跤的天津知青一个背口袋扔在地让,紧接着就是一阵拳脚。教室里鬼哭狼嚎,最油的是那个坏份子法官,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像连珠炮似地给自己扣了一大堆帽子,几乎没挨拳脚。倒是我想起他平时那副怪异的眼神上去踢了他几脚,少他妈装,平时就你坏!
有个村里的地主分子被那阵势下傻了,一进门就大声交代,可他的开场白却为他招来一顿暴打:广大贫下中能(农)同志们啊,我犯了伟大的罪啦!
挨打最重的有两人,一个是从天津不知为何下到我们村里劳改的,他没事找天津知青去攀道儿,说认识那个会摔跤的那人的师傅。那天他被摔的最狠,一顿拳脚后几乎无法站起。
另一个是村里土产的“坏分子”,他本人成分是富裕中农,离阶级敌人只有一线间隔,他年轻时头脑灵活,能挣活钱。这本已遭嫉妒,可他还和村里几个有夫之妇搞出绯闻,据说搞上了队干部的老婆,这下闯下天塌般大祸,被定为“坏分子”专了正。
批斗会那天他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故意,交代罪行时把和队干部老婆的事说出口。没等他说几个字,大队书记高声打断他的话:不许胡说,基干民兵上,狠狠地打!在村民兵连长的带领下几乎所有男性村民都上手上脚去殴打他,不一会那人的脑袋都肿的变形了。
惭愧地说,我也跟着动了手。
之后不久,我家里为我托了关系,我和女友离开村子转到江西一个新建的工厂当工人去了。离开村子前干的这桩事是我人生中的耻辱,这是在事过若干年后才意识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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