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亲记

【寻亲记】

陆宇杰

一夜好睡,周公也不来光顾。许是这几天劳心劳力真的累了。
清晨六点,隐隐传来一阵手机铃声,听声音却不是自己的手机,以为是隔壁人家的,不去理它,继续装睡。响了一阵停了。过一会又响起,这回却象是在耳畔,心中迷惑,自己的手机什么时候自动变换了铃声,于是起身翻找,在枕头底下找出旧手机一个。这才明白,是女儿用来当闹钟的,不知何时扔在了我的床上。
再也睡不着,禁不住去回想一周来发生的事。
这一周,为了寻找走失的姑姑,我们在方圆百公里的范围内四处奔波,寻寻觅觅,整个过程虽说不上惊心动魄,但绝对可以说是跌宕起伏。
姑姑不是我的亲姑姑,是我一位从小就很要好的同学的姑姑。我和同学打小就玩在一起,熟悉她家里的每一个人。伯父、伯母,弟弟二毛,姑姑,姑姑的儿子利民。利民和我同岁,二毛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屁孩,每次我去同学家,都见不到他人影,不知野到哪里去了。
照我们这里的规矩,除了爸爸妈妈我是不能跟着叫的,我可以跟着同学称呼她的每一位亲人。
49号,应朋友之邀,我去湖州参加“江南之春”诗歌朗诵会。诗会结束,又和几个朋友宵夜,回到家里,已是午夜一点。习惯地开电脑,看新闻、上QQ,却看到一条意外的消息:“我姑姑走失了,好多人在找。”同学发来的。夜已深,不好再打电话询问,除了等待,也没有好办法。
一夜难眠。
10号去公司,忙了一上午,中午空下来,赶紧和同学通电话,了解情况。
那几天,正值殷家漾村里举办梨花节。姑姑闲着无事,就天天去看演出。9号下午从家里走出后,不知怎么摸错了方向,从丰登桥往西去了。这一下麻烦大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走失了。出门时,她穿一件紫色的衣服,带一把小红伞。
姑姑虽说精神有点问题,但在伯母的眼里,这个妹妹是她的心头肉,现在忽然走失,自然是心急如焚。只好发动大家寻找,家里人,村上的热心人,分成几组,从丰登桥往西,各处打探消息。
现在,她们都在河山一带寻找。因为据打探来的消息,9号傍晚在河山有人看到过她。我于是安排好工作,驱车往河山。
到河山后,为了方便,特地找朋友换了一辆摩托车,好走村窜户寻访。
那一带我熟,闭着眼睛也能摸到方向。
然而在周围转了好几圈,见人就打听,忙碌半天,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就考虑是不是已经从河山走开去了。那就扩大范围,先往北朝观音堂方向去。到观音堂路边小店一问,说是昨天下午三四点看见她往南去的,从观音堂往南,正是河山方向,结合前面的消息,姑姑曾在河山一带出现确定无疑。正好同学打电话来询问情况,我大致一说,回到河山和她汇合,换了车继续在河山周围寻找。
依然是杳无音信。
我们再次回到观音堂,从头开始。
从观音堂往练市、含山几个方向转了几圈,得到好多线索。好几个人说看到过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在附近转悠,还有人曾询问过她住地姓名什么的,但是那个女人没说。我们希望大增,不过一番周折之后我们才知道,那个人不是姑姑,常年在这一带转悠的女精神病患者,总共有三个。姑姑早已走远了。
夜已深,这时伯母打来电话,让我们早点回去,我们只好听话。
回到家,我给练市的朋友打了电话,让他关照一下夜间巡逻的联防队员,如果碰到在路上转悠的精神病患者,马上联系我。
十几分钟后,朋友回电话,说已经交待完毕,一有消息马上向我报告,让我放心。
11号下午,到河山办点事,事情办完。我和同学通电话问一下情况,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就开车往新市方向去,照例是见人就停车询问,还是一无所获。
下班回家,接到同学电话,问我晚上是否方便,让我再去河山周边转转看。她的意思,姑姑晚上有可能在某一个地方过夜,容易寻找,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帮同学做事,我自然是乐意的。于是多穿衣服,开上摩托就出发。为了方便寻找,还特地带着手电。
又是在河山一带转圈。转来转去,在河山镇上的一个小店里问到了点消息。小店里一个少妇说,9号晚上看见一个女人从河山街上往西去了,两个人在路上碰到,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但是没有说话。我问她有没有看到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征,她说没注意,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女人看样子不象是正常人。
这时同学打来电话,说天太晚了,让我不要再找了,回到她家和她们碰个头。
我依言到同学家,伯父伯母,同学两口子都在。
伯母问我情况怎么样,我把寻找的过程大致说说,末了说了我的想法:姑姑基本上已经从河山走出去了,第二天再在河山周边寻找意义不大,应该扩大范围。从河山往西走,大致是这么三条线路:一是往南到洲泉崇福一带,二是往西到新市钟管一带,三是往北到善琏莫蓉一带。明天可以沿着这三个方向寻找。
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寻找的人都往一号二号线去了,就是没有人沿着三号线寻找,而姑姑恰恰就是从三号线走远了。这使我们寻找的过程凭空添了一些曲折。
12号,上午照例要上班忙工作。中午同学打来电话,问我下午有没空,我们一起出去寻找。我一口答应,找人是天大的事,工作只好先让同事顶着。
吃过中饭,我去接了同学两口子。车到含山,同学电话联系了在别处寻找的伯母、二毛,大家在含山碰了个头,他们往南去找,我们往北到善琏莫蓉一带寻找。
沿着公路一路张贴寻人启事,见人就上前询问,递香烟、装孙子、喷口水,过了新隆桥,路边有一个建筑工地,一群工人正在休息,我赶紧上前发烟,询问。
事情至此峰回路转。
一位工友告诉我们:前天晚上,他们村里的狗叫个不停,村人都以为来了贼骨头。第二天一早,大家互相探问,才知道是一个陌生女人闯进了村庄,在某一家的廊屋下安营扎寨,惹得那一夜的狗们都不安生。
我们还想问得更详细一点,他却说他不知道更多,让我们到村庄里问问。他还说,好多人看到过那个女人,早上还是某某把女人送出村庄的,可以找他打听情况。
村庄叫林家堰,从新隆桥往东进去就是。
我们进入村庄,刚把车停好下车,正好一位老伯骑着三轮车迎面过来。我们拿寻人启事上前询问,老伯端详了一会,肯定地说:“就是她。前天晚上,我们在村口的茶馆打麻将,她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也不说话,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喝了一点茶就走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可以到村里问问。”
老伯说的正符合姑姑的特征,同学想打电话通知在别处寻找的伯母、二毛,还有姑姑的儿子利民和他老婆,我说再等等,到村里问问确定再打不迟。
我们开始在村庄里探头探脑地找寻。渐渐地身边围拢来一群人,有在家照看孩子的小媳妇,有放学回家的孩子,有刚刚从地里收工的男人。
我们拿出寻人启事请大家过目一遍,村庄立即显出了它的温度。
村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那个陌生女人的事。在村人的叙述中,整个过程渐渐明晰起来。
林家堰三面环水,只有从新隆桥过来的那一条路才与外面连通。陌生女人进入村庄后,找不到出去的路了,就在村里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早起的村民看到了,估计这是一个走失的女人,就把他送出了村庄。
临近傍晚,村庄开始热闹起来,在外面做工的、种田的,陆续地回来了。这时,一个大块头的男人端着淘箩出现在河对岸,有人提醒我们:就是他送女人出去的,你们快去问问。
我赶紧上前递烟、叫大伯,拿出寻人启事请他辨认。
大伯看了一眼,就确定地说:没错,是她。今天早上,她从新隆桥往西去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大伯记错了,他说的姑姑从新隆桥往西去不是12号,而是11号早上。
我们心花怒放,虽然不知道姑姑又走到哪里去了,但这是几天以来,确切地有了姑姑的下落,并且知道她还安好。
现在可以打电话了。我让同学通知在别处寻找的伯母、二毛,利民和他老婆,让他们都到新隆桥集中往西寻找。
村人在最初帮着寻找了两天之后,都忙各自的事去了,也不好意思再让他们赔上功夫。不过他们还是挺关心的,每一天晚上,他们都要集中到利民家里等候消息。
从新隆桥往西的路比这一边还小。
我们进去以后,找个地方把车停好,开始四处打听。
不过在这里,我们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时间不早了,我要赶着去接下班的老婆,留下他们继续寻找。
晚上,和同学通过QQ交谈,了解情况,下面这些是伯母他们打听到的。
姑姑从新隆桥往西后,在这一带转悠。一个卖早点的店铺的老板娘,曾给她吃过粽子和水,还告诉她不要再到处走了,就留在这里,家人一定会找来的。可是等她中午睡了一觉起来,人已经不在了。
一个在路上开车的小姑娘,曾碰到姑姑。姑姑对她说走不动了,让她帮着送一程,小姑娘赶着上班,又年轻,遇到这种事不知该怎么办,就没有送,后来姑姑就往莫蓉方向去了。
也有人曾问过姑姑姓名住址。姑姑都说了,姑姑本来口齿不太清楚,说的又是石门乡下土白,跟那边的口音有点差别。她说家在陆家下,人家听成了罗家湾。因为那里正好有一个叫罗家湾的村庄,而两地的土白中,陆家下跟罗家湾听起来十分接近。人家于是好心地把她带到罗家湾,可罗家湾的村民说这个人不是他们村的,好心人也没有办法了。
11号傍晚,姑姑曾出现在莫蓉的菜市场,在菜市场里闲逛,好多人看到了,但是她后来从菜市场出来,就不知道到哪去了。
13号,姑姑走失已经五天了,寻找还在继续。
我是下午才赶到莫蓉的。同学他们已经在那一带转了一上午了,但是除了上面的这些,没有更新的消息了。
那么,就以莫蓉为中心再扩大范围。
从莫蓉往南是我们来的那一条路,沿途我们已经贴满了寻人启事,如果姑姑再从这条路往回走,一定会有人认出来并通知我们的;往东是练市方向,这个小镇行政上虽然属于湖州,但我们那一带的人习惯到练市出市,如果姑姑往练市走,也应该有人会看到并通知我们,何况我已经联系了巡夜的联防队员,大网已经撒下,姑姑从这里漏过去的可能性不大。
最大的可能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我们在莫蓉碰了个头,几组人再分头去找。
我往湖州方向去。一路开到重兆,张贴寻人启事,再回头到双林,在莫蓉周边的村子打听,除了有人向我重复上面的情况外,半天劳苦,一无所获。
转眼又是傍晚,看看一天又快要过去了,我们电话联系好,在莫蓉碰个头,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两位女士奔波一天,已经十分劳累,我让她们在车里休息,我和利民老婆的弟弟开摩托再到周边问问情况。
从莫蓉往西,有一个村庄叫姚庄桥。我们过去时,五六个妇人正聚成一堆在聊天。于是停车上前询问。
其中有两位妇人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11日傍晚,她们吃过晚饭在公路上散步时,看到一个女人从公路边走过,往石淙方向去了,时间大概在傍晚六七点左右。因为那个女人看上去不太正常,所以她们就多看了几眼,记住了一些特征。根据她们的描述,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就是姑姑。
赶紧通知分散在各处的人,大家往石淙方向去找。
从石淙往西,是菱湖、千金、东林,往西南去又折回到了新市、钟管。
路越来越远,范围越来越大,找寻的难度不用说也是越来越高,但无论如何,寻找还得继续。
不能再象以前一样转圈了。我们一到石淙,就分头往各个方向,沿着大路尽量往远处走,在道路两边合适的地方贴寻人启事,找人打听。忙到天黑,再没有半点消息。
不过幸亏有这一天的劳苦,伯母和二毛他们在东林贴了寻人启事,才有了后来那一个关键的电话。
14号,工作有点忙,我和同学都没有出去。
晚上在QQ上和同学聊天,说伯母他们出去一天,没有半点消息。已经六天了,再不抓紧找,拖的时间越长找到的可能性越小。诚哉斯言。
几天来再没有半点消息,利民两口子也急坏了。平常傻老妈天天在眼前晃悠,也没觉得什么,有时候甚至看着还有点心烦,忽然一下不知去向,才发觉竟然是无比的心痛,想想这几天她在外面怎么吃、怎么睡,人是不是还安好,两口子就要掉眼泪。
我和同学商量了一下,决定15日不上班了,一早出去开始找。她还让我晚上多开动脑筋,想想明天怎么找。
我一直在尽力开动脑筋,上电脑,查路网,看地图,推断姑姑可能行走的路线。
那一晚睡在床上,脑子可能还没停下来。梦里我找到姑姑了,旁边站着几个陌生人,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第二天当我们在派出所看到姑姑时,那情景跟我的梦境太相象了。真是奇怪。
早上醒来,梦境还真实地浮现在眼前,这给了我信心,似乎冥冥中有人在给我鼓劲:去找吧,今天一定能找回来的。
15号一早,我开车接了同学,再回到家换成摩托,往石淙方向疾驰。
在石淙周边的村庄转了半天,伯母打来电话,说姑姑在东林出现过,让我们不要在石淙找了,马上到东林集中,具体情况碰头再说。
我们立马赶到东林。这一天,同学的姨父也加入了找人的行列。
几天的奔波劳苦,伯母已经十分疲惫,喉咙也哑了。我们在东林一碰头,她就开始向我诉说,重复那个我已经听了几遍的故事:有一次,伯母在梧桐镇上,看到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坐在路边,看样子象是迷路了。因为家里有一个情况差不多的妹妹,所以伯母对这样的人很上心,马上上前询问情况,果然那个人是要去姐姐家,可是不认识路了,幸好她还能说出她姐姐家住哪里,伯母就要带她去,那个女人还不愿意,伯母没办法,只好使劲拉着她一路到她姐姐家住的小区,向门口的保安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交给她的家人。末了伯母象是问我又象是自问:我经常做好事,我自己的妹妹走丢了,难道就找不回来了吗?
我安慰伯母:放心吧,好人有好报,姑姑一定会找回来的。
这边的情况是这样的:刚刚,利民接到一个电话,是东林边上一位村民打来的。他和老婆管着一个鸭场,12号那天,姑姑走到了他们的鸭场,他老婆给她吃饼干、喝水,他还摸遍了姑姑衣服的口袋,想看看有没有纸片记录着电话号码什么的,可是什么也没有。后来姑姑从他的鸭场走了,从一个叫新奥特的厂门前的公路上往西去的,时间大概是12日傍晚。今天,他在镇上看到了寻人启事,就马上打电话了。
我当即决定到新奥特门前,看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我们找到新奥特这个厂,正好一位保安走出来,我向他了解了一下周边公路的情况,当机立断:伯母和二毛往埭溪方向;我和同学往青山湖州方向;留下姨父和利民他们在东林周边寻找。
事后发现,这个决定实在是英明正确。当时要是稍一犹豫,在东林转圈,错过了时机,恐怕结果就会完全变了样。从东林往西有一条大河,只有一座桥能过去,而姑姑,偏偏就从这座桥上摸到了埭溪。
我和同学从东林出发,沿着104国道往青山、湖州方向,沿途在公交站张贴、到派出所散发寻人启事,一直到湖州西门,向几个用摩托载客的人散发了一些寻人启事,让他们平时出去时多留意一下。考虑姑姑大概不会再走到前面了,我们也不再往前走。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伯母打来电话,商量在电视台播寻人启事的事,最后决定在湖州电视台播一个。我赶紧和电视台的朋友联系,编辑好文字发过去,让他们当晚播出。办好这一切,我们原路折返东林。
104国道的两旁,青山翠绿,风景优美,山民们挖了自产的竹笋在公路边摆摊叫卖。要不是记挂着找人,在这里小憩一下,带点新鲜的竹笋回去,倒是蛮惬意的事。
回到东林,我们沿着公路到钟管、下昂方向转了一圈,根据这几天的情况判断,姑姑一直在不停地走,说不定她又从这条路上转回来了。转了一圈后,没有线索,再回到东林,在东林周边的村庄打探消息。
在东林小镇东边,我们看到了一个鱼塘边废弃的窝棚,我进去看了看,空无一人。不过旁边一个鸭棚的女主人告诉我们,前一天凌晨,大概是三四点钟左右,她看到一个人从窝棚走出来,她以为是小偷。我们让她描述一下那个人的样子,她说天太黑,没看清,只看到一个背影,往东林方向去了。
后来等我们找到姑姑,问了她,她说前一天晚上确实是在那个窝棚过了一夜。
大家这时又到东林集中,已经是第七天了。虽然大家没说出来,但其实大家都做了准备,多穿衣服,带了手电,准备晚上继续寻找。
晚上七点多,天色已黑,大家在东林加油站集中商量了一下,分头再找。
分开没多久,利民就打电话过来,说他刚接到电话,埭溪派出所打来的,他们所里刚刚收留了一个人,让我们马上过去认人。
一接到这个电话,我的心情立马轻松了。虽然还没看到人,但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姑姑,没有仔细核对过,派出所的警官是不会轻率打电话过来的。
我们集中往埭溪赶。
一到埭溪,还未进门,我从窗口往里一望,看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是姑姑的背影。
她媳妇已经抢先一步进去了,一进门就嚷:是她,是她。
我们鱼贯走进派出所,看到姑姑精神还很健旺,只是这几天餐风宿露,黑了许多。地上放着一个编织袋,里面几个空瓶子是姑姑一路捡来的,小红伞已经扔了。
一看到姑姑,伯母就抑制不住哭出来了,伯母一哭,姑姑嘴一扁也要哭,我赶紧上前劝解:现在人平安找到,该是高兴,不用哭的。我一劝,两人才停止哭泣。
伯母问姑姑:一天来吃过什么东西没有。姑姑说没有。
对面就是一家小餐馆,我们把姑姑带过去,叫了一碗清汤面,怕她饿了几天,一下不能多吃。
那边利民马上给小舅子打电话,让小舅子开个汽车来,好把人接回去。为了方便寻找,我们都是开的摩托。
一周来的奔波劳苦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大家心头悬着的石头都落了地,一边等车,一边到处打电话,向所有关心的人报告这个好消息。
村上的人们还聚在利民家里等消息,估计到家已经很晚了,伯母打电话让大家都回去,第二天再来看姑姑。
伯母和同学找商场去买衣服,准备一回家就让姑姑冼个澡,把那些旧衣服全换了,去去晦气。
电话打完,我们就围着姑姑说闲话,问她一些这一周里的事情。不过好多事情要不是我们提起,她自己也记不清。
半夜十二点,我们把姑姑接回了已经离开了一周的家。
我看了看摩托车的里程表,这一天的行程是整整二百五十公里。咦,咋会是这个数呢?
第二天,村上的人到利民家看姑姑。大家闲谈,说想不到我们还真的能把姑姑找回来,在我们正急着找人的时候,他们不敢说出这想法,怕打击我们的信心,现在人找回来了,他们可以说了。在他们看来,我们基本是白费功夫,走失的人,十有八九是找不回来的。这一路上,我们在找人的过程,其实也有人不止一次向我们表示过这样的担心。所幸这一回,我们用坚决的行动让大家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叫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就是。
回想整个过程,我觉得用三句话来形容恰当不过:一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二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世上还是好人多。
一路上,听说我们是找人,大多数的人都很热情,积极地向我们提供线索,有些人主动要一张寻人启事带在身边,好看到姑姑就联系我们。而且,很明显的一点,农村的人普遍比城镇上的人热心;朴实的人一般比那些衣着光鲜的人热心。
这也是当今整个中国的现状,越是底层,越具有浓厚的道德感,越往上走,道德的血液越是稀薄,直至消失到地平线以下。就象小悦悦,最后抱起她的是一位拾荒的阿姨。
凡事当然都有例外。我们在石淙时,在一个厂门口商量怎么办。正好老板开车出来,看我们一堆人聚在厂门前,就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把情况和他一说,他马上热情起来,让我们在他厂门口贴一张寻人启事,还让关照一下传达室的人,让他和上下班的工友说一说,让工友们在路上多留意,有情况就打电话。不过做老板的能有这样的热心肠,现在可是难得一见了。
也难免有窝心的时候。在千金,我们遇到一对老年夫妇。男的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溜光水滑,一副绅士派头,女的装束整洁,看样子慈眉善目,正在路上健步行走,边走边拍手锻炼。我拿着寻人启事上前询问,这二位看我的眼光象是我的额头上贴着骗子的标签,都不愿意停下来和我搭几句话,瞄我一眼顾自拍着手走远了,样子恰似拜佛。我心说你二位这般自私冷漠,佛若真有灵性,是不会保佑你们的。
幸亏还有那么多的好心人。在姑姑流浪的过程中,在我们寻找的过程中,如果没有那些好心人热心地提供线索和帮助,如果没有那一个关键的电话,我想:我们寻找的过程肯定还要艰辛,姑姑的身体也不可能那么康健,结局也可能不那么圆满。
虽然他们不一定能看到我的文章,但我还是要在这里说一声谢谢,感谢所有帮助过、关心过我们的陌生人。
祝好人一生平安。
帮同学找回走失的姑姑,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哈哈,自夸一下,看官莫笑。


2012416
帮同学找回走失的姑姑,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看到这句话,放心了。陆友是个有同情心的人。
谢吹笛兄。这次的结果真的很圆满,谢谢所有的好心人。
老年人走失是件令人操心的事,也许,老去本身就是件令人操心的事。

二十来年前,家父同事的八十岁老母亲走失,全家一通乱找,还到北京晚报登寻人启事,结果第二天,启事还没见报,老人就在郊县找到了,精神不错,身上还多披了件衣服,想是晚上别人见老太太冷,送她的。问她在哪儿过的夜,她说回上海去了一次。老年痴呆了,跟她说不清楚。

于是全家小心谨慎的看着她,可过了一年,一个不留神,她又从家里出走了,这回,再也没找回来。

这同事那时不到六十,就一直在担心自己到那个岁数也老年痴呆,一个研究院院长,脑子那么好,想到自己未来可能变成那样,自然忧心忡忡。结果,郁结于心,得了癌症,七十刚过就去世了,不知幸还是不幸。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文章中没有写明姑姑是在哪儿找到的。
邱版好,老人走失真的很麻烦,我们能找到实在是很幸运。
老程,我写了,在湖州埭溪找到的,你没仔细看吧,哈哈。
转眼我同学的妈妈走失两年了,当年我们几乎跟楼主一样走遍大街小巷,不同的是因为是在城市,周边街口都有录像监控集中在110监控中心,可是小民百姓求爷爷告奶奶的也看不到,110的大爷们一个个端着脸好像老子欠了他们八辈子。倒是基层派出所的小干警有点人味,肯帮我们看看监控。

日本人丢个车,武汉民警跟丢了娘似的,俄罗斯人丢个护照那啥也跟丢了爹似的,他国的P民在基国都能享受厅局级待遇。。。。不说了,反正只怪我同学没当官,所以他妈妈就在布满监控的大街上走失了。


6# 陆宇杰 罪过、罪过。的确是看贴不细,我看寻人这类文章一般先看头,再看尾,中间往往粗略而过。
哈哈,老程好,这样看也不错,知道怎么发生的,再知道怎么结束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