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妈祖故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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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说写点什么,好保存这份记忆。

    事情源自2012年6月14日-17日,承蒙福建莆田学院妈祖文化研究所的邀请(实际要感谢孟老师的提携),吾参加了在莆田市举行的“第八届湄洲妈祖●海峡论坛——妈祖信俗学术研讨会”。这次会议,邀请方囊括了会费旅费,只身前来,受宠若惊。于是小心与会学习,的确收获不小。

   三天会议,都安排在“三正半山温泉酒店”国际会议中心。 酒店位于莆田市郊群山之中,无论是站在会议中心高高门厅外,还是立于五楼卧室小小露台里,放眼望去,蓝天如盖,白云缭绕,远处山势绵邈,近处林木青葱、鸟语花香。据说,当地政府赞助此次会议几近半百万。

    福建省“海峡论坛”迄今办了八届,主会场在福州,分会场有厦门、莆田、泉州等地市;吾想这大约是福建民间为主、官方资助的一个定期的海峡两岸联谊性质的文化交流活动。虽然国台办有文宣意味(用一个台湾词,大陆这边叫“政宣”),但作为设在分会场莆田的这个“妈祖信俗学术研讨会”,却开得格外严谨和认真。

    吾者是首次参加莆田“妈祖信俗研讨会”。开幕那天,看到与会的专家学者及同仁大约六七十人左右,好奇的是有近一半人都是来自台北大学、台湾“中研院”等学府和研究机构的专家教授,另外一小半是福大、厦大、暨大等沿海高校的教授学者。会议中知道他们要么著述赫赫,要么一拥再拥地拥有国家课题。还有一小半(十来个吧)是台湾或内地妈祖文史馆的文物文化司职者和我这样的边缘爱好者及几个年轻学术新秀MM们。由于与会的是必带有一篇于己深刻的研究新说者,所以主办者开会前已经将提交论文(论说)装订成册,以便翻阅学习。

    开会那天,面前条案上一本厚厚大开的论文集计有五十四篇三百八十二页之多。这还不算后来随人带来与会的九篇论文。研讨会一共开了四场,我作为一个学术边缘的爱好者,扼腕叹服台上发言者的渊知博识、洞见卓解。

    研讨会紧张和松弛兼备,最有意思的,是除了研讨会上丰富精巧的茶点,就是大会发言中出现的群儒“对决”。

    主办方安排每场研讨议程,是由发言和点评两个环节组成。由于会上这种“发言—点评”议程的安排,客观上形成了时不时的观点交锋、莺飞燕舞的局面。你发言、我点评的结果,是发言人回头又对点评人的点评不满意,又返之讲台对点评进行反点评。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发言—点评—反点评”, 一时间你来我往,反正都是为学问而学问,自当越名教而任自然地佯狂。所以台上好看的就出现了,说者蓝天白云不客气,天高任我鸟飞;但话者心底坦荡涧自宽,游曳之鱼无遮栏。于是乎其间,话语也有冒火花的现象。——这就使得会场紧张严肃而生动活泼。在同时,于安坐台下的吾者,一边看专家学者的执拗,就恍惚像看一场妈祖戏,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心里大叫过瘾。

    自称学术边缘人,吾其实还很不好意思这么叫。我的文字《全球化环境下妈祖信俗文化的新叙述》,大段“引用”了《福建移民史》一书。结果会场上发现该书的主编林国平正坐在主席台上做点评人,弄得我忸怩不安,好像随时口舌之剑要向下朝我刺将而来。整个会议期间几乎嘴不敢出声、头不敢抬高、人不敢露形。这是无学术功底的悲哀,没有扎实系统的学术训练所致,眈眈怯怯,怪不得别人。好在林先生大概是顾不上我这道小菜,或者高抬贵手,装作没看见一个学术矮子罢了!

    研讨会小结时,主持人将会议收到的论文分为四类:一类是妈祖信俗在两岸传承与现状的研究,如谢国兴、刘正刚对个案的追溯、田野的描述;一类是对妈祖文化史实的专题考释,如柯立红、蔡孝辉等,从六篇文典序言中考释王朝更替中莆田仕士的表现;一类是妈祖信俗与相关产业发展的研究,如林美嫆女士等提出通过创意、创新来延伸妈祖文化产业;一类是对妈祖信俗从传播交流角度来进行探讨。

    吾那花了整整一个月“撰写”出来的《全球化环境下妈祖信俗文化的新叙述》文字,当归入最末一类。

    这次参加研讨会前后,吾对妈祖及其延伸历史的关注中有一个重大的改变,除了对妈祖信俗学术的了解,就是对福建历史的文化性格有了深深的敬畏和感动:福建的历史就是一部面朝大海的冒险史。这次湄洲岛祭拜妈祖日,居然在过海轮渡上看到一个来自遥远南非的妈祖(祖灵)分灵团。几个女人怀抱装饰华纛大盖的黑面妈祖神龛,顶着炎炎烈日,拥挤在熙攘祭奠信众中。她们要分一匙湄洲香火到非洲乡下小镇上,以获得生灵寄托和生意护佑。吾跟其身后久久端详,感到她们粗粝肩膀下,真是其心可悯,其情可哀。

    不过俗话说得好,叫“哀兵必胜”。从祖上遗传下来的“哀兵”情结下的福建人,由此对生出一副凶险性格和一腔拼命意念。

    这就是胖小子说的,那些在美国南方能够看到一家五口的福建农民,开餐馆送外卖,一个洋文不懂,也照样经营繁衍的原因;也是为什么传说美国使馆对福建人发签证尤其难的原因;更是为什么福建人能够飘洋过海,能够在再险再难的异国环境,挤进去、扎下根的原因。——妈祖后裔的性格和意志太倔了!

    随福建地理的边缘性和闽人性格的野蛮性而相生相长的妈祖文化(闽文化),由此显现出具有遇绝地而后生的“一唱雄鸡天下白”似的变更能力。在与世界接轨的时代,在台海政治体制关系走入死胡同的当下,或许能够在中国最具存在性的面朝大海的闽台文化中,从边缘走到中心,生出一段春暖花开的新天地呢?!

    这个便是吾会上所递交文字背后的心愿,关于妈祖,关于莆田。

    莆田孟老师是几年前在珠海一个会议上熟识的。那次儒学分组会上聆听了他一段关于一家闽台家族的研究叙述,谦恭不敏,细微见著,儒雅印象沁入吾潜意识中。几年来网络有限的交往,虽未再谋面,却一直心存魏阙。这次去莆田,心里知道实是他的好意。会上三天相伴相随,再一次感受到孟老师谦谦君子风度,加之与会的诸位闽地学者风采,如沐春风。这就更使我在写作此文过程中,想象丝丝如缕,有了妈祖供香一般的温度和绵邈的祝福。
沙发!
我的每一篇论文都是为了去玩写的,都能说出为了去哪写了什么破论文,呵呵!
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欵乃”声,方不虚此生耳。
也想为了玩写论文,可惜再破的论文也写不出。只好自己去玩。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学文科有个好处,有各种各样的学术会议可参加。这些可都是神仙会啊。
笛兄好福气,有人请你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