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林夕依寒 于 2013-1-27 08:46 编辑

玩笑,玩笑。铸币也是算是造革命炮弹了。
我只是想找找他玩真炮弹的证据。。。兴冲冲滴乱翻乱搜还以为能找份黄宾虹手绘大炮图纸呢。。。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1-28 13:44 编辑

半窗灵鼠斋:

天下第一委屈人——赵孟頫

因为有了中国画独有的三块路牌,所以中国画才不会沦落成日本画,or印度画,or韩国画,不那么客气地说,如果棒子们认为他们除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装置以外,在传统领域也有无法替代的经典艺术的话。这三块伟大的路牌分别是宋徽宗、元赵孟頫,和明末董其昌。笔者一路写下来,终于轮到了天下第一的委屈人,赵孟頫号松雪斋的这位。

说他是天底下第一个委屈人,绝对不是夸张。他姓赵,宋朝宗室,皇亲国戚,偏偏给元人看上了,立逼着进宫(哦不对进帐篷)给鞑子当差,所以读者诸君看看,北宋的画,堂皇啊大气啊,尺寸都门板那么大,可赵孟頫呢?一般画得都是巴掌大小,最大也就到屁股的直径。一副受尽欺负的委屈相。可怜。

天下委屈人多了,为何要揪出他来做绘画典型?很简单,老话,看一个人的历史地位是不是高,要看这件事情,有没有这个人,是不是不一样。中国画自从有了赵孟頫,变得不一样了。以前都是为他人服务,成教化助人伦,那是宣传部口吻,至少要让皇帝高兴。自从这个窝窝囊囊的赵家王孙出现,咦,画画不是为了别人了,就是为了自己,就是吐露一点所谓胸中块垒,没办法,谁让他委屈呢,块垒多啊。后来他的继承者之一的倪云林,解释得极为到位,说我特么画画,不是为了画得像,就是心里面有点不痛快,发泄一把而已。(不求形似,聊抒写胸中逸气)

另外,修炼到这一地步的大师,事关教养和眼界,这也不能小觑。赵孟頫是王孙,王孙在中古时代,最合算的是什么?玉帛?女子?非也非也,最最沾光的是眼界。宋朝的王府大内,有多少从魏晋到南宋的名家真迹,藏得好好的,裱得挺挺的,砑得光光的,卷得紧紧的,赵委屈一张一张看过啊,这种条件,山野村夫哪里有?所以整个元朝短短几十年乡下人独裁,画家中传承最好的都和他有关。细细数来,元朝四大家,黄王倪吴,其实都不脱赵孟頫的樊笼。诸君请细看,因为《富春山居图》现在当红的老生黄公望,年岁大一些,直接师承赵孟頫;洁癖加偏执狂倪瓒云林几乎所有的画,都是赵孟頫《水村图》的变体临摹;王蒙(不是前文化部长哈,人家号黄鹤山樵)干脆就是赵孟頫的外孙,三代不出舅家门,所以元朝绘画,就是赵孟頫一个人的审美趣味的天下。

笔者最喜欢的一张赵孟頫,是上海博物馆所藏,很小的画,方方的,没几根线,上面薄薄一层青绿,大约叫《吴兴清远》,也有可能是几张小方册子裱在一起。赵的技术手段可以追溯到隋唐,是旧的,可是味道上不同,没什么庄严宏伟的感受,相反,凄凄惶惶的,但是匀整遒劲,富丽幽深,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淡然和优雅,真不是一般的画匠能够得着的高度。

所以这位赵孟頫,家学渊源,人物风流,前前后后的历史,你说他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最最委屈的,不是给叫到大汗的帐篷里去过一宿,他是知道作为一个宋朝宗室,自己做的事情将来要被臭骂上至少一两万年,可是说不清楚为了什么原因,他还是屈辱地做了。唉,看他的画,笔者只好一直一直感慨,这就叫做天下第一委屈人。

赵孟頫的画都很小,手卷类的就更小,那几个著名的手卷没有超过三十公分高的,老子和苏东坡的像是画在赵之手书《道德经》和《前后赤壁赋》的起首处,也就二十七八公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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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的委屈人。。。
哈哈,一直觉得赵大豆腐顶了电影「青蛇」里许仙的脸。
我知道什么?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1-29 13:33 编辑

委屈什么?又没有逼着你学习讲话精神,也没逼着你摸着石头过河、戴三个表、背发展观,由着你愿做官做官,愿回家回家,愿出仕出仕,还让你写汉文画国画,好事都占全了,还想怎么着。比比那个郑思肖,就算有个好名声,可现在有谁知道他?画都没留下几张,留下的看着也不怎嘛样。不过这个郑思肖还是挺敢说的,有首诗还被宝哥回答台湾记者时引用过:“一心中国梦,万古下泉诗。”
全诗如下:
力不胜于胆,逢人空泪垂。
一心中国梦,万古下泉诗。
日近望犹见,天高问岂知。
朝朝向南拜,愿睹汉旌旗。

郑思肖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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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窗灵鼠斋:

老僧本焕

话说那正是花开繁富的天下。僧众接了水,在院子里上下冲洗,更显得寺内粉墙白净,满缀青藤,稠密相叠,一叶覆着一叶。老和尚本焕,坐在石凳子上,看看花,看看小沙弥,吃喜欢吃的木瓜。僧人洒扫到老和尚左近,紧一紧手脸,致意,请他略站,好把笨重的石凳子挪换个地方。九十五岁的本焕,自己提起身下石凳,似乎那就是半个木瓜,往干净地上轻轻一放,坐下,继续笑盈盈的,看他眼中的繁花。

年高,经历的庙多,本焕老和尚每到一个庙,总是先要去厨房转转,细细地验看,底下和尚吃的是什么,倘不洁净,不丰富,他就要怒骂;见庙里的饭碗有盆这么大,便兴高采烈,嘱咐大家好好吃,好好用功。饭前给僧众布菜,老和尚一边使筷,嘴里总有说道,冬菇是“东成西就”,番茄不免“事事如意”,他自己喜欢的吃食,豆腐算一味,顶顶考究,就是几个素饺子。饭罢走走,跑香跑久了,寻常散步也是那个姿势,高低甩着手,偶尔想到个公案,停下来,给徒众讲。正巧有只小土狗,摇摇摆摆的,迈进方丈室。大家发一声喊,要追打,老和尚止住,摸出饼干来喂,说这也是众生,有佛性的。

反右,老和尚被执,伤了右耳,从此有些重听。除此,他目力、记性、判断、胆魄分毫不减。年过百岁了,给人打电话,拿起来就拨,几十个号码都存在脑子里。凡有红尘里的电话来,问他,老和尚,你喜欢点啥?他一概答:我喜欢钱,我喜欢红包。有钱我可以盖庙子,给盖庙子的工人发红包,和尚生活也可以好一点,能好好用功。不过你看老和尚,逢到他吃完斋饭,抽张餐巾纸,折一折,撕作两份,自用,另一份递给徒弟。

耳朵虽然不好,老和尚却是非常喜欢自己打电话,给徒弟们,也给居士,他喜欢的,需要照顾的人,就慢慢地煲电话粥,告诉人们出家的好处,放下的好处,用功的好处。某僧发愿,学老和尚早年刺血写经,写着写着,发觉文字变黑色了,老和尚教导:刺血这个事儿,要戒盐,平素需吃淡食,久了写的字才是红色。老和尚某爱徒,在庙里修得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想还俗,就想上班娶媳妇儿当个普通人,收拾完行李刚要迈腿儿走,不想老和尚电话来了。你今天好不好?生病了没有?老和尚问:有没有用功?就自管自说起公案来,山下女人是老虎。徒弟一听,不由得泪下。老和尚说完,嘱咐一句,将来你是有大成就的,好了行李放回去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念经呢。徒弟今天也不曾明白,身居他庙的本焕老和尚,怎么会晓得他会打包要走。

本焕老和尚未出家时,以纯孝名,母亲去世,自家肩颈窝里倒上油,点起来供养;圆寂时候,摇几下扇子,就过去了,不晓得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昨夜得信,舍利无数,莹润如玉。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1-29 14:31 编辑

本焕简介:
本焕长老,祖籍湖北新洲[1],出生于清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7年),俗姓张,学名志山,7岁入私塾,  本焕长老祈福玉树
[2]6年后到本地一家杂货店当学徒。22岁在新州报恩寺出家,1930年到武昌宝通寺受戒,同年6月去江苏扬州高旻寺拜来果法师为师,在此修行7年。1937年2月,他不辞辛劳,发大愿朝拜五台山,后住碧山寺,1939年9月荣任该寺第三代方丈,在此苦修10年期间,用指血抄写了一部《普贤行愿品》,共19卷,计20万字。1947年2月他又先后朝拜了北京弥勒院、天津居士林、上海普济寺。1948年11月离开五台山到广东南华寺诚接虚云大和尚的法。1949年元月就任南华寺方丈。1980年4月,应仁化县人民政府和佛教界邀请,就任丹霞山别传寺住持。1987年元月任广州光孝寺住持,1992年—2008年兼任深圳弘法寺方丈,被誉为“佛门泰斗”。本焕法师曾任中国佛教协会名誉会长,湖北省佛教协会名誉会长,广东省佛教协会名誉副会长,深圳市佛教协会会长,韶关市佛教协会名誉会长,广东省政协委员。于4月2日凌晨零点36分在深圳弘法寺安详示寂,世寿一百零六岁。

年表显示,本焕从1958——1980年是待在监狱里的。

本焕和尚




窑化七天后开窑的情境


清理出的无数舍利,包括那些细小的沙粒状的


两颗最大的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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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1-30 10:44 编辑

半窗灵鼠斋:

王维

王维这个名字取得不好,字摩诘,维摩诘是阿三文字,意思清净宅男大菩萨,拆开做名和姓,不通得很,比如建国初,李某人信仰共产主义,儿子取名李斯字大林,这个被本埠翻译家黄昱宁老师晓得,当心被伊吃生活。不仅仅名字尴尬,王维说到操守,和周作人有的一比,几乎怀疑就是直接投胎过来的。安史之乱,他弄了个不算很小的伪官做做,后来要追究,但是流传出来,说当时写了诗,怀故国之思,免大罪,严重警告处分,听起来似乎有点儿戏。其实他弟弟那个时候官不小,一准是官官相护保下的,诗赋文章能翻盘,笑话,金圣叹就不死了。

不过对于后世文人画家而言,王维的地位不得了,几乎就是最早的达摩老祖,这个可能也要和董其昌的忽悠有关,现存王维的真迹肯定和吴道子李思训一样稀罕(可能更稀罕,因为他不是主流),但大量王维伪作的出现,就是在明代。明朝的审美,需要一个王维,于是苏州扬州造假的同行们,只好起大师于地下了。

什么使得王维如此重要呢?两个字,纯水墨;一个字,水墨。自王维始,中国的画家们开始尝试自废武功,放弃了所有的颜色,只留下黑白。这个在审美上固然无比伟大,唯一的缺憾是一千五百年以后的拍卖场,特别是高档的海外拍卖场,对于中国画哪怕工笔,总是有种你“不就一张study”的歧视,价钱一直升不上去。洋人看见黑白的,本能都当素描卖,你说冤不冤。

水墨能够在中国盛行如此多年,至今画家们包括现在码字的笔者,都宁愿少活十年也渴望一窥门径,其中紧要的一条,容我道破下下:黑色和黑色,是完全不一样的。洋人早年也和我们一样,懂这个道理,人家的黑色温暖细腻,是用银子削成细尖画在羊皮上,氧化以后的效果;或者用动物骨头尤其是象牙研碎后灸黑,称作牙黑;还有就是中东或者阿三那边流行,用油烧出黑烟来,聚集起来称灯黑。这末了一个办法和中国取黑色的法子几乎一致,弄得笔者总是怀疑那是我们传给他们的,玄奘手把手教他们的。这些缓慢费劲而且肮脏的办法,会得出世上最持久敏感美妙的黑色,层次多到自己都想不通,而且层层透明,可以无限叠加。

王维那会儿,墨还不是这么讲究的东西,也没有这么好的做工。墨真的发起烧来,要等候到五代北宋,第一个疯子数李后主,二一个叫苏东坡,以后就没数了,大家一起发逼疯。所以古代画论上,评价吴道子有个很中肯的说法:有笔而无墨。意思线条唐朝人够了,但是墨法还属于草创。王维因为弄得是水墨,和那些主流画家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对于墨彩,虽然没有以后的人那样子敏感,毕竟做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不过请注意,今天我们看不到王维板上钉钉的真迹(据说日本有,万恶!),只能揣摩下,他善于画雪景,也就是类似于全因素素描,黑白灰很多个层次,用绢来保证透明感(绢比纸要透明很多,这个问题以后到南宋的时候要具体大说特说),笔势温和微妙,诸如此类。细细想一想,还真是明朝人崇尚的审美,所以,王维被宗师了,尽管他重重尴尬,但是人家文字好,冲淡,于是那些没有流传下来的画,可以被后人无限神往而拔高,好比重金属乐队“枪炮与玫瑰”那张最著名的专辑封面上写的——《use your illusion》。

会画两笔的人文章好,其实很格算,比如王维,或者区区在下。王维的五言直追陶渊明,以后就没得人可以比肩,说到传递心态的平静和温润,他实在有玉一样的质感,那个孟浩然和王维比,就是个屌丝。算了,这么说不厚道,反正我们都是屌丝,一样一样的。

王维诗文中的那份从容晶莹,要在明清顶尖的小品文里才能重现;同样,他那些失传的画中所谓的平淡天真,也要靠明末董其昌才发扬光大。读者诸君请惋惜一下,猜想一下,王维要是活在明末清初,是不是一个艺术上无比成功的贰臣?

王维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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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1-30 10:42 编辑

王维的绘画和书法都没留下片纸只字,因此关于他的传说就越传越神。在绘画上,苏东坡和米芾是他的忠实追随者,可惜这两人的绘画作品也是非常罕见。苏东坡留下一幅枯木竹石图,古怪而已,难以和王维的诗意对接。米芾有幅春山图,倒是有点诗意,可历来就有人怀疑其真实性,看那拘谨的用笔,确实也难和米芾书法的潇洒对上点。

苏东坡枯木竹石图


米芾珊瑚帖,春山瑞松图




项圣谟王维诗意图


陆俨少王维诗意图


李可染王维诗意图


彭先诚王维诗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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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ironland 于 2013-1-30 22:28 编辑

我猜王维不会太过写意。毕竟是唐代,而且当时有把王维图画做成冷盆的。要把香菇、青菜、豆腐什么的摆成写意画,似乎难度有点大。
我知道什么?
我猜王维不会太过写意。毕竟是唐代,而且当时有把王维图画做成冷盆的。
ironland 发表于 2013-1-30 14:30
我想也是,单就改变金碧辉煌的主流风格这一点,他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用最朴素的水墨表达心性,绘画开始脱离功事,画家逐渐变成文化人,身价不一样了。王维肯定就是个文人画的开端,限于文化的惯性,突变的可能性是不大的,即使写意也不会是明代以后的那种水墨淋漓。何况那时候大部分画是在绢上画的,材料的局限也限制了意外效果的出现。这样看,米芾的《春山瑞松图》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宋代能有这样的胆儿,已经非常不错了。这个路子一直到了高克恭,还是没有大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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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ironland 于 2013-1-31 10:06 编辑

是喔,忘了材料了。
不知古代的绢和现在是否有差。很久前用过一次,只记得颜色乖乖的一笔是一笔,不会爬开去。
我知道什么?
是喔,忘了材料了。
不知古代的绢和现在是否有差。很久前用过一次,只记得颜色乖乖的一笔是一笔,不会爬开去。
ironland 发表于 2013-1-31 10:05
差别肯定是有的,但好绢应该差得不大,发烧友总喜欢把差别夸张,其实有时是为手上的活差找借口。古人原以为生纸不能用,其实还不是没有掌握它的性能。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1-31 18:26 编辑

半窗灵鼠斋:

徽宗

徽宗在正史上,和在美术史上,评价肯定是截然相反。美术史,音乐史,将来还有什么dota史,大菠萝史,都一样的,就是游戏史,游戏肯定和正经东西没啥关系,徽宗把特别不正经的事儿当成了特别冠冕的国家要务,于是他输惨了,搭进去的有他本尊,他儿子,三宫六院,各种官儿,最要紧的是,整个儿大宋江山。

一个人干文化事业,首要的一点得有雅根。什么叫雅根呢?就是得感觉上要敏锐,表达上要异样。这个东西说不好,现在写文章的画画的,别看上亿身家牛逼哄哄,写教材啊上央视啊多了去,有雅根的太少,北京阿城算一个,陈丹青也算一个,就没了。没办法,上帝按照平方公里分配天才,你跟爷娘可以犟,跟天犟不了。徽宗得天独厚,北宋王朝自打苏东坡以后,除了少许匀给米芾一点点,剩下那点儿雅根全交给他一个人承担了,该着他亡国。

徽宗那时候的画院,真是所有天才画家的梦境,待遇优厚,师资强悍,顶尖的材料储备,丰富的历代名迹,不相信的请读读《宣和画谱》,唐朝以前的画就有几千张,不会画画的,看两年,也看会了。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们这些画画的,都属于枯骨这个级别。徽宗就成了将,他画得有多好?大师朱新建统计过,画史上有十只好鸟,其中有三只都是徽宗手笔,没有二话的好,姿态生动,笔墨鲜活,不仅仅是像,还有神韵,看完徽宗的鸟,回过头来看现实生活里的真鸟,会觉得大自然有点偷工减料,有点无精打采,不够。这才叫画画。

弄出这么个皇帝,别看那些关在画院里的画家吃得好住得好,未必能睡得踏实,因为领导太内行了,他们这些属下一不小心,就要被收拾。其中最令人椎心泣血的纪实故事就是王希孟小朋友。这个小正太还没成年,十来岁就进了宫学画画,本来人家随便看看,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出息,不想邂逅徽宗皇上反而觉得这孩子可以教,拉在自己身边手把手地传授他技术,您瞧这份激情,结果真给盘得像模像样,末了,王希孟花了半年时间,画出一张传世名作《千里江山》,把徽宗也吓了一跳,说孩子,就你这岁数二十不到的就画成这样,将来怎么办?没有将来,画画太辛苦,王希孟过没多久,积劳成疾,死了。《千里江山》因为实在画得太传神,徽宗自己也看着伤心,就转赐给了自己的平生第一知己——蔡丞相京。

所以徽宗在美术史上的最大功劳,不仅仅画得好,主要还是他成为了首屈一指的艺术运动推广者和伟大的美术教育家,从此,北宋等于倾全国之力,使出了吃奶拉屎的劲儿,拼上了亡国的血本,创造出空前绝后的艺术奇迹,现在拿本剑桥西方美术史,随便翻哪页,上至希腊下到沃霍尔,跟宋画没得比,都是些弱项。代价呢,是他和他儿子在北京郊区的一口深井里,连驴肉火烧也吃不着,活活给饿死。

当年伦勃朗给他朋友讲画理,口吐莲花,朋友问:你丫知道这么些不传之秘,社会如何回报你?伦爷浅笑,斜45度仰望星空,说:这些屌丝会让我饿死。成为艺术界将军的下场,大抵如是,所以笔者觉得,做一块枯骨,杜撰些爱国主义小文章,挺好。

徽宗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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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1-31 19:13 编辑

徽宗算是历史上活得最丰富多彩的一位皇帝了,他的真实形象和真实才能完全展示给了后人,让我们看到伟大的艺术原来是这样的宁静平和。同时,徽宗还让我们感到非常亲切,这种亲切建立在一种同情的基础上,我们居然可以居高临下地同情一把这可怜的亡国之君,这能带给多少人快感啊,是个人都会认为他做皇帝肯定比徽宗强,中国人太需要这个了。

仅靠文字的历史多不可信,徽宗可算是有图有真相。你别说他一点政绩没有,文化建设精神文明功莫大焉,据说还派童贯出征西域收回了中唐就丢掉的一块不小失地。就说他最无能的议和不成投降了金国,还是有功绩的,起码避免了大规模的生灵涂炭,识时务者为俊杰也,这个俊杰还是以自己的生命做了代价。被俘后被押解北去的路上,徽宗没有怨天尤人哭鼻子抹泪,而是触景生情,吟诗作曲,很淡定,英雄又能是怎么个乞丐,哦,气概。可恶的是金太宗这个没文化的家伙,只以成败论成败,不知道对徽宗应该感恩,人家又不是没有兵马弓箭,还有火炮呢,把江山拱手让给你,你竟然把人家父子俩双双活活虐待致死。这也罢了,死后还假惺惺地把徽宗封为二品昏德公,把钦宗封为三品重昏侯。妈的,你才是个十足的大昏头。这人的人品实在有问题。
《听琴图》丝丝入扣,意境高远,崇拜!。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2-3 10:39 编辑

半窗灵鼠斋:

李唐

徽宗败家,索性传给儿子,拍拍屁股去做太上,可惜来不及了。金兵打过来,二主被擒,高宗南渡,这些有点闹心的波折,可不仅仅是宋朝的大转折,也是我国文化上的超级大事件。想当年,南北朝有过一次南渡,南北宋又添一次,因此上把有资质有手艺有感觉的读书人整体逼往江南。现在多流行这句话啊,人都是逼出来的,以后明清至今六七百年江南文化繁盛,金朝这一逼,有贡献。

有意思的是,南渡以后,代表中国人精神面貌的山水画,不仅不像后来明清那样温和雅致,小山坡啊小水沟啊柳树桃花,反而变得更加追求高山深壑,万松云集,一派北方太行山的巍峨气象,究其原因,原来习惯了画院气氛的北方画家,心中怀有“故国之思”,这其中四位鼎鼎大名,我们这里读过刘(松年)李(唐)马(远)夏(圭),但是台湾那边按照艺术成就高低读成李马夏刘,读快了有点奇怪是不是……

李唐是南北宋交界的人物,也是这南宋四大家中,画得最好,历史地位最高的一位。确切地说,李唐是从北宋走到南宋的,徒步,真的走,11路,美术史上的评价是承前启后。靖康国难,徽宗和他儿子钦宗被金人掳走,其他大大小小官员太监宫女老妈子housekeeping一勺烩,画院也不例外,李唐一根绳索绑定,陪着大小皇帝一块去的北方,不过他心思比较活络,艺术家么,读者懂的,多会找机会,抽空逃了出来,过了黄河,心定一定,一路走着去的杭州。想当年杜甫“麻鞋见天子,衣袖露两肘”,笔者猜想,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李唐一到杭州,立刻入画院,成为领袖级人物。为什么呢?因为他的画作,即使在宋代画家中,也是力量最大的。唐宋的画,和明清的不同,就是力量。中古的画作都是大屏风,小画也就是个团扇,不上品,非得巨幅,全景山水,见气势。所谓大行不顾细谨,大的画作,是不在乎墨色的细小变化和审美的,严格说来,唐宋两朝的画,依董其昌赵左莫是龙的标准,全是有笔而无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了十来张中国的传世好画,其中就有李唐千辛万苦画出来的《万壑松风》,现在看这幅东西,黑压压一片,仿佛毫无头绪。国画科班的孩子,要是训练临摹这幅画,就得使绢,用最浓的墨汁,一笔一画先画上一礼拜的松针,什么叫万壑松风,松针总得够数吧。要命的是后头,每一块都仿佛铁打的,画的时候必须咬牙切齿,每一笔都要送到位。这种皴法,古人言之凿凿,尊称它叫做“刮铁”,读者诸君想想,就知道是怎样的力气活。笔者在国美临摹室,突然聊发少年狂,发了宏愿说要临摹《万壑松风》,学生老师十来个人都死命拉住了笔者,泣告,说我们都是为了救你一命,你一身的病,千万不要动这个念头,否则两个月后,阁下就是一具尸体。笔者只好叹口气,去画董其昌了。

李唐还存着两件轶事,一是逃回杭州途中,遇盗,强盗翻翻行李,发现除了笔墨纸砚外一无所有,居然大为感动,刀一丢不做强盗了,改行画画,后来也是赫赫有名的画家,叫萧照。可见一般逢到乱世,老百姓素质都会变得很高,乱世都是官在乱。其实,萧照这故事,笔者一直觉得,还是要归结到宋徽宗的艺术普及工作做得好,对艺术家尊重。二来,李唐写过一首诗,末两句: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牢骚诗,也说明虽然贵为画院首席,可能钱不太够。艺术家么,又不是商人,衡量成功与否,应该不拿钱做准绳。今天拿拍卖价说事的主儿们之流,应该反省下自己。

万壑松风图




采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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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ironland 于 2013-2-3 17:59 编辑

李唐遇匪那段真是传奇。
记得讲故宫藏品颠沛迁移,有一拨遇上了劫道的,馆员说他们都是穷文人,没钱。劫匪愤然撕了一张徐渭真迹,释之。当事人已汗流浃背,怕极了他们再多拆几个箱子。

宋徽宗的画大概是题材和背景的缘故,虽然雅致,终究是种富贵雅致。家里一堆高仿,他的野鸡在书房里挂了大半年,瞅着就腻了。终究不如《溪山行旅》、《万壑松风》来得相看不厌。
我知道什么?
铁地敢说真话,我也是看着宋徽宗的画有些空洞,看比亚兹莱似的,技术的迷惑性由此可知。

宋代绘画的伟大,肯定建立在像《溪山行旅》、《万壑松风》一类绘画之上,而不是董其昌推崇的北苑、巨然的绘画,这是我个人的观点,我坚持。北苑、巨然也了不起,但不意味着就此可以画一条南北宗的线,来否定李唐、马远、夏圭他们。其实董其昌也很矛盾,范宽他就没有归宗归类,他归为南宗的荊浩、郭熙,我怎么看也没觉得应该和董源、巨然放在一派。
空洞!没错啊,就是这个词。好像没什么情绪或精神在里头。

那是什么让他的图画空洞呢?个性使然?风格原因?
我知道什么?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2-4 18:28 编辑

画得那么具体,同时又很空洞,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似乎这也是个很不容易的事情。不过再怎么不好分析,我们也知道空洞和空灵的差别何止千万里啊。或许有些人就是对标本一样的东西着迷,他们完全可以用空洞代替空灵,鲤鱼旗被风鼓起来,摇摇摆摆也很生动。我也喜欢宋徽宗,可能是看着不沉重。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2-4 18:45 编辑

半窗灵鼠斋:

李思训

李思训那会儿,文人画这种怪物,还在吴道子的心里酝酿呢。表面上,所有大小画家都规规矩矩,都是匠人。不过李思训本人,还包括他儿子昭道,那就不是一般的匠人了,大匠,后来想靠画画卖钱的,包括笔者,都要跟在人家后面亦步亦趋。

画画这种东西,在唐朝那会儿,本来不管你是将军也好,宰相也好,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工匠,要遵守的也是工匠的那套规矩;后来到了宋元,东坡鲁直倪云林一闹,于是不再是普通的工匠了,变成一个文艺的工匠,要讲韵味讲气息讲笔墨,三讲;到了明清两朝,文艺也不够,三讲也欠缺,于是这个工匠只好走二逼之路,徐渭啊八大啊扬州八怪啊齐白石啊,各种神经病,朱新建我老师他老人家,在这条二逼之路上,目前看来是走得最远的一个,活生生把昆曲唱成了二人转。
那么在二逼和文艺之前的绘画,有什么特点呢?现在可以清楚地发现,全是标准工匠程序,跟今天水电工啊泥瓦匠啊其实一模一样,只是里面会突然出现两三个手艺好的不正常的家伙,那就叫大师。

绘画还在草创时期,就好比男孩子刚发育长个儿那会儿,比什么?比眼力。谁画得细谁称王,中西方都一样。文艺复兴早期,在意大利,有一位画家去砸另一位的场子,敲门,二话不说,给佣人递张纸,上面画根线,细如毫发。在家那位看看,也不说话,取支笔画根线,把对手那根线一劈为二。砸场子的扭头就走,认栽。

李思训那个画,叫工笔大青绿金碧山水,金碧什么意思?就是都画完了以后,取纯金加了胶做成颜料,把勾勒的细线再复勾一次,等于一劈为二的炫技。画面于是金碧辉煌,杜甫不是说了:十日画一水。诸君可以想象这么画画,跟日本人做漆器差不多慢,费工费时,于是,钱就赚来了,和今天画家随便弄弄就一堆银子相比,那时候画画的,真还不如小姐。

摄影技术出现以前的绘画,负担的使命太多了,好比今天电影新闻电视报纸杂志照片网络,一网打尽,所有的视觉功能都要靠绘画一件事情搞定。所以画画的,如果社会地位高一些,就会产生出类似李思训《明皇幸蜀图》这样的纪实类杰作。

李思训要是在今天,地位高的一定不愿意去画画。他是将军,曾祖父和开国的皇上是亲兄弟,标准官二代。学过几天写字的都知道李北海有个碑就叫《李思训碑》,历来评价很高,说它有龙象之姿,开张极了,开卷浓厚的盛唐派头扑面而来。这个碑一看碑额就明白,是为李思训本尊写的。能混到请李北海写碑,肯定不是一般角色,不是有钱就得有地位,这两样,李思训作为一个皇室宗亲,是兼而得之。
《明皇幸蜀图》,现在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幅完美的新闻照片来看,可惜那个时候没有普利策。安史之乱以后,唐明皇做掉杨妃,自己躲在四川的深山里,心情低落可想而知。《明皇幸蜀图》画面右下角那个穿红衣服的,就是玄宗李隆基,连他的马都是战战兢兢,看见那么样一个小水塘子,都不敢迈过去。这种艺术上的再现和加工,要一直到徽宗时代,再重新捡起来,细致,大气,周到,简直是在用画笔体恤着这位落魄的皇上。白居易那个什么长恨歌,跟《明皇幸蜀图》一比,小case,视觉的力量,打动起人来,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李思训的画因为年代久远,今天可靠的流传下来的,只有宋摹本,但是摹本因为皇家画院的严格质检,堪称下真迹一等,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后来我国文人画兴盛,李将军这一路,很少有人再涉猎,那么要看比较新鲜的真迹,怎么办呢,没事礼失求诸野,日本有很多的屏风画,很好地保留了这些金碧山水的特色,尤其是一个叫狩野永德的,就很出彩,倒是这一派的正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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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话怎么可以信呢?十日画一水,保证有九天半是在玩的。这个老鼠大概是画写意的人碰到太多了,不习惯做细的。要是做惯了,那样的又染又勾也不慢。
李思训的双勾还好,山西那个什么庙里的壁画,那双勾才吓死人。两三米长的线,恐怕要用肩膀发力才行。
我知道什么?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2-5 17:43 编辑

就像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怎可当真。

我小时候在县城看拍电影的画外景,用一个大竹竿绑一支广告笔,站在地上往一个二层旧楼的山头画布景广告,画的是三十年代的那种月份牌美女,简直太神奇了,对我画画的信心产生了很大的打击,我觉得一辈子也练不成这样的本事。现在知道那不是个太难的事,我现在画画的毛病就是愿意画长线,画多了长线,画面就显俗。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2-5 20:29 编辑

半窗灵鼠斋:

荆浩

五代的山水大名家——荆浩,隐居在太行山系的洪谷,干脆就号洪谷子。唐末五代,乱,大家都喜欢隐居什么的,是个风尚,好比今天在微博yy。此地位于河南林州,与山西交界,端的好地方,满山柿子树,吃得画画的我们个个不想回旅店,当然,载客的司机因为从柿子树上负重掉下来,屁股上肯定好几天一大块青。

对太行山脉的倾力描绘,是中国写实山水画的一个重要源头,功不可没。中国的写实山水画,魏晋草创,南北宋达到巅峰,至今人类有所谓landscape这样东西以来,谁也弄不过宋朝人,认输是必须的,而这个巅峰的主要的表现题材,就是太行山。要是元朝以前的山水画大师都醒过来,大家也需要唱同一首歌——叫《我们在太行山上》。

五代十国到北宋初年,山水画共分三脉,荆浩关仝,李成郭熙,董源巨然。董巨虽然铮铮有名,但是说到影响力,要靠五百年以后,另一个姓董的(其昌)忽悠,明朝以后才渐渐牛叉;李郭画枣树,妩媚妖娆,就是太行山靠近河北左近的姿态;荆关最古也最正气,到过太行的人都明白,非得写生,否则画不出这么厚的气魄。三脉六个人,四个和太行山有关系,读者请想象,这个地位还了得?
笔者对太行山的感觉,和傅青主对书法的体悟相近似,叫:重,拙,大。三个字都包含在里面。山厚重沉稳,体势威严,荆浩找这种地方隐居,摆明了是要画画的啊。因为层次多,植被的姿态好,再加上人居的朴素入画,很多景致无需加工,只要坐下来安安心心地写生,画面就像模像样了。荆浩,就是历史上第一个安安心心画太行山的大师。

和前辈大师不同,荆浩倒是留下来几幅画。不过史上最著名的《匡庐图》,现在看看似乎有点疑问,线条波磔,造型烂熟,虽然还是宋的格局,但是技术过分纯熟,几乎想到南宋的画院作品,五代,那是很生涩的时候,请看同时代赵干《江行初雪》,画得质朴有力,傻乎乎的,绝不如《匡庐图》这般左右逢源。倒是另外一张藏在海外的(大概是纳尔逊?)的《雪景山水》,浓墨空勾,稀里哗啦涂了很多白颜色在树上山上,手忙脚乱的,看起来有意思极了,像一张抽象画,这种朴茂有力的风格,时代特征鲜明确凿,符合历史上对荆浩的描述,也和我们眼中的太行山如出一辙。

早期山水画,文化中心还在北方,所以墨色枯槁,造型高峻,树木张扬跟打人柳似的,而且造型简单,空勾没有皴法,量感和质感的表达,从写实标准上看,并不充分。第一个将山水画进行了成功造型改变的就是荆浩。他给山顶上画上植被,使得即使很高大的山,观者也没有仰望的感觉,而是平视,此变革极为重要,这是中国绘画和西方最大的不同,通过造型处理让人和自然亲近,而非一味模仿。

从此,宋代以降的宫廷也好,有钱人也好,家里的屏风上都是高山峻岭,层岩万壑,松风响涛,云蒸霞蔚,全景式的山水画开始改造一代代中国人的审美基因。荆浩是这种风气的始作俑者,此后审美趣味的首度大变革,要等到米芾的儿子米友仁登场,那将是几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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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画上乱涂乱写的家伙,真该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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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什么?
在别人画上乱涂乱写的家伙,真该剁手。
ironland 发表于 2013-2-6 16:04
那乾隆老爷该要准备多少只手啊,连八爪章鱼都不够,剁了就长还要有个时间啊。
半窗灵鼠斋:

即将重弹的古韵

无论有多少前期的准备工作,靳尚谊说过:绘画必然是一种一秒钟就可以打动人的艺术。当然,恶心人也只需要同样的瞬间。这有点像某位睡眼惺忪,渴望提神的客人走进低效率的咖啡馆,要了双份的意式特浓,尽管等候要长达半个钟点,喝完它只需要一口。

众所周知,东方艺术因为历史的积淀远胜西人,故而在材料质感、表现手段和理论体系上,都曾经具有领先世界的优越地位。在两种艺术形式不断交汇沟通的漫长历史进程中,以中国绘画为领军的远东艺术,曾经一次次令真正的西方内行震撼,甚至被感召,然而可惜的是,内行永远是极少数。一个半世纪前,大清帝国国运的衰微,数次战争的失利,国内滋生的不满情绪和腐败现状,导致了文学艺术居然也受到传染,变作了古怪的自卑和自毁。接着,雪上加霜地迎来了后继的五四运动和“文革”,中国绘画沦落成为一种脱脱戴戴老花镜的游戏,介于唱红歌和跳老年迪斯科之间的地位,实在令人痛惜。

审美上,尽管49年以后,艺术家还在孜孜不倦实践着,但是这种实践的深入程度和美学意义被大大低估,艺术作品意识形态化的影响,使得至少三四代艺术家因为被宫廷豢养而无奈地早衰,语言上一蹶不振,几乎到了根基血脉全部萎谢的可怕地步。

且慢,历史还是宽容地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机会。著名美术评论家郎绍君先生在著作中预言:复古的新生中坚力量,将会在80后的青年中诞生(大意)。当极权的意识形态在“文革”后逐步退出艺术表现领域,幸运的是,高质量数字印刷时代正巧同时到来,这二者的美妙同步,使得深入完善地学习和体悟中国古典传统绘画的精深博大成为可能。所有九十年代初进入大学如笔者一样,读过几天美术学院的都记得,我们的教科书如何一天天变得清晰而且精美,大师的动作怎样从模糊不清的一团脏颜色变成干净爽朗的笔触。可以说,80后乃至更小年龄段的艺术院校学生们连上述体验都无需经历,他们直接面对着比二玄社更为优异的图像质量,宋朝绢本的每一根丝线都历历在目,再加上网络的推波助澜,在
选取材料的便捷和全面上,他们是真正的富翁,前无古人。这种滋养,让具有天赋的年轻中国绘画艺术家可以迅速地掌握远东文化的真实特质,并且使得个体特征变得鲜明而强烈。

好消息还不仅仅止于此,2005年以后,艺术品市场开始变热,用行内人的俏皮话就是“天上下化肥雨”。虽然操作上,有着诸多不够规范的弄险和危机,但是大量海内外资金的流入和策展人+画廊的努力运作,给大批艺术家提供了足够的生活保障,艺术家可以专心于建构自己的梦想,这对于晚明以后至今的艺术家来说,都是不敢想象的优越条件。

艺术表达的手段,其实也就是观看世界的方法,有怎样的世界观存在,必然有怎样的艺术品诞生。在今天的中国,当一种主流艺术思潮,试图以巨大的爆发力,渴望发展到繁盛兴旺的地步,它肯定需要尊重传统,用经过历史检验的某些手段来达到目的。正如文艺复兴一样,在中国被一再重演的文化复古行为,将再一次被证明不会失效。中国画家的视野里,是没有抄袭之一说的,好比唱曲子一样,前人唱过,我要是唱得比你好,那还得算是我狠。80后的狠角儿已经悄悄登场,经过最近的拍卖和画廊运作,那些年纪轻轻的孩子们,已经开始点上新票子了。

古韵即将重弹。
啥子才算古韵?真的会有传统的复兴?数码技术的进步,高质量的复制品,材料及技法细节的展现,会使八零后的某个天才变成董其昌?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3-2-7 13:32 编辑

我找了下子八零后画国画的画家,还真不好找,主要是我不熟悉。这位无锡女子王濛莎看着有点意思,试着猜猜将来能有多大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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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CG国画吧。
我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