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桃花时节
韧苇是个智商很高的女孩，这公司创办时，各种繁杂事务把她呛得措手不及，但是很快通过学习、加班，把公司行政管理和日常营运的事务搞得滚瓜烂熟，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雄当他的老板兼总经理没日没夜地扑在公司，小虎又是工作狂，其余的人也各有任务，尤其是负责销售的有刀，几乎不在公司，到处在市场上攻城掠地。订单一件接着一件，大雄乐得踌躇满志。柴进明在产品上市后不久，也因质量问题赶紧要给客户维修，组织维修队伍到处去救火，但是柴进明经常回公司，目的是反馈质量问题，让小虎他们去改进。 到上海创业转眼间就过了大半年，居然冬去春来也不觉得季节的变化，上海的五月春风满面，鲜花盛开，是游玩的好季节，韧韦居然像冬眠的动物突然对外界醒了过来。
一个星期天上午，韧苇找出已经放了很久的连衣裙，上海这天气，穿上连裤袜，可以穿裙子出去了，可是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竟然没有伙伴一起上街，心里有一丝幽怨。 韧苇从宿舍区走出大门，一只狮子狗对韧苇汪汪了两声，摇头摆尾，对韧苇表示友好，这只狗还有一段故事，员工小讨厌本来秋茗的财务部工作，但是秋茗嫌她工作能力差，要求韧苇辞退她，韧苇认为小讨厌这个人能力比较差，却比较忠诚，所以把她转到仓库做统计。而这只小狗是小讨厌从街上捡回来的流浪狗，取名为COCO，本来公司不准员工养狗的，可小讨厌有办法，让它站在门口看门，每次吃完饭，小讨厌从食堂捡一点骨头出来，就这样豢养起来，这只狗很有灵性，真的充当第二门为，一本正经看门，巡逻，门卫门也喜欢它，结果大家都默认了看门狗的角色。 韧苇有点寂寞，在阳光下逗小狗COCO，小狗COCO突然对外面狂吠不止，韧苇以为外人来了，谁知是柴进明来了。他开了一辆售后服务车，下车请韧苇上车。 韧苇高兴得合不拢嘴，对柴进明好像几年没有见，其实只有两三个月而已，柴进明一直在外面维修。 柴进明说：好机会，在市郊有个客户去维修，我带上你一起去，顺便兜风。 韧苇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韧苇上车，柴进明发动汽车慢慢驶出生活区，COCO一路跟着狂奔，实在跟不上了，就在路边哭起来，小讨厌差点找不到它。 柴进明的头发被微风吹起，越发显得可爱潇洒，韧苇看到他有一种男孩特有的英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好象有点红红的，只好看窗外： 哇—— 上海的市郊在五一前后，份红的桃花像飘雪一样缤纷落下，而雪白的梨花也在这个时候陪着桃花一起无可奈何花落去，油菜花可是灿烂地盛开着，金黄得让人眩目，整个大地一会儿粉红一片，一会儿金黄一片，一会儿又雪白一片。韧苇来自农村但是对真正锦绣大地的上海郊区还是第一次感受，她像小孩一样连续几次惊叹不已。 韧苇问：这是什么地方。 柴进明：南汇果园乡。 韧苇：真是世外桃源。 柴进明：以前不知道，现在看来真的有。 到了南汇区公安局，柴进明鼓捣了一种中午，饭也不去吃，又是韧苇去外面打包给柴进明。终于修好了机器，两人上车，柴进明边开车边吃韧苇给他团在一起的寿司。 韧苇又上了柴进明的车，一路狂奔，到了东海海滩。
芦苇荡，前面一片，柴进明说：这就是韧苇了。 韧苇笑得很幸福，什么时候拉着柴进明的手都不知道。 芦苇荡美丽极了，象一幅油画一样。 使韧苇想不到的是，那里有很多漂亮的鹭鸟，有的在飞，有的寻食。 韧苇看到这些鸟象小孩一样欢呼起来，一直在办公室突然回到大自然，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柴进明说：这些就是候鸟，大雁，不过这些是从南半球飞过来落落脚的，然后又去北方。 你看这种鸟是成双成对的，据说，如果母鸟受伤了，一只公鸟会留下来帮母鸟寻食，一直到母鸟养好伤再一起走。 真的？韧苇以前好象听说过，看到这些真的鸟，好象才明白鸟类世界的真情。 鸟比人还要有人性，韧苇感慨道。 是的，有些人真的禽兽不如，鸟就是禽嘛！柴进明说。 韧苇突然回过头来，对柴进明说：我有一天突然想到，其实我们这个团队就是一个雁队，本来我们应该相亲相爱，互相帮助，可是，我们越来越为了工作而互相拉远了距离。 柴进明也感慨地说：是啊，当初我就是羡慕这个团队，现在就好像在别的公司打工一样了。 …… 两人说得很投机，一直到晚霞出现在西边天际。 柴进明说：我们回去吧，今晚去新天地玩玩酒吧跳跳舞。 韧苇一听兴奋地说：好啊好啊。
一路欢歌笑语，跨过黄浦江，直奔上海淮海路。 上海的夜景也让人陶醉不已，韧苇还回味着刚才的情景，在没日没夜的一段紧张生活中，突然来一段轻松愉快的插曲，不免让人感到在梦境一般。
韧苇靠柴进明身上，突然感觉脸热热的，可能是柴进明身上那股味儿在作怪，韧苇一向对人身上的味道比较敏感，对柴进明的这股味儿她倒是不讨厌，反而觉得似曾相识。韧苇打开车窗，让风吹散自己的头发，她很喜欢这种感觉，疾弛的，迎风的，贴近地面的灯光位移渐渐的在意象中变成了时空的穿梭，韧苇的思绪回到了她的大学，回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想起了自己所经历过的叫人醉心的校园恋情，想起了那个经常在梦里打搅她的人……………………
“韧苇，想什么呢？”柴进明冷不丁的打断了韧苇的沉思，
“哦，对不起，我，走神了”
“你不出声的时候显得比平时成熟。”声音很温柔，柴进明的目光透过镜片盯着韧苇，让韧苇感觉到一阵心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孩之间可能不再简单，可是刚才想起的那个人让她觉得还是简单点好，韧苇回过神来，很随意的拨弄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头发，冲着柴进明做了个鬼脸，“我成熟吗？哦，何以见得？我看你是说我老了吧！”
“就是就是，快成老太婆了”
“好啊你……”
车里的空气顿时解了冻，两个人孩子般的不依不饶，柴进明君子动口不动手，韧苇被惹急了就使劲给了柴进明掐几下，柴进明说：开车危险，警察要抓的，笑声一阵阵的飘出车外………………
两人刚才还在桃花源中享受人间仙境，一会儿进入世俗的闹市区，新天地附近连停车场都找不到，只好停到徐家汇附近，再打的进去。 上海的酒吧一条街真有品位，和北京三里屯相比，小资温馨得多，来这里的男孩女孩几乎不想不牵手的。
酒吧的一个角有个演艺台，很小，只容得下五六个人在上面表演，韧苇仔细看了看，一共有六个人，一名鼓手，留着长头发，一名电子琴师，一身黑衣，两个吉他手，则全身亮晶晶的，用的是电吉他，还有一名调音师和一名歌手，韧苇注意到那歌手的脚下放着一把萨克斯管，这乐器顿时让韧苇对这个小酒吧产生了好感，他们俩找了个正对演艺台但有比较僻静的位子，韧苇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一段劲曲结束，开始比较缓和的音乐，那名男歌手留着板寸，还带着副眼睛，看起来象个学生，用低沉的嗓音对观众报了下一时段的音乐主题，是美国乡村音乐，用萨克斯演奏，这让韧苇和柴进明都很高兴，两人相视一笑，看来他俩都对这些比较怀旧的曲子感兴趣，听着《卡萨布兰卡》优美的前奏，韧苇觉得这个夜晚真的不错，那歌手的嗓音也很好，至少听起来很舒服。
韧苇和柴进明要了两杯橙汁，边听歌边小声的讨论着两人各自的人生观点，韧苇还好奇地问了柴进明童年、少年的生活，韧苇发现自己和他的共同点还是很多的，而且柴进明显然对流行音乐有些比较独到的见解，对欧美的音乐流派也比较熟悉，最让韧苇激动的是，柴进明居然也是冰岛女歌手比约克的歌迷，韧苇心中暗叹真是他乡遇知音，读书时韧苇都很难在这点上和好友达成共识，尽管韧苇一再向她的好友宣传连王菲都是比约克的模仿者，但是大家似乎只对王非感兴趣，对韧苇的比约克不以为然。这个共同点再次拉近了她和柴进明的距离，她特欣赏那些懂音乐的男孩，觉得懂音乐的人一定很懂生活，和谐的聊天使刚才车上的尴尬烟消云散，柴进明是个很会照顾人情绪的男人，他不时的点评一段，还有意滕出些空间让韧苇小发挥一把，两人似乎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直到这个时段结束，下个时段放的是交谊舞曲，周围的男男女女接二连三的相拥而上，跳舞对韧苇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她对柴进明是否会跳舞没有把握，交谊舞对男士的要求比较高，韧苇可不想让柴进明尴尬，她故意不去看舞池。
其实柴进明早就留意到韧苇的神情，他觉得很感动，韧苇这女孩就是善解人意，不过柴进明也参加过扫舞盲，他很绅士的站了起来，向韧苇发出了邀请，这时，韧苇突然拉住柴进明，“等等，你看，那是谁？”
十、青萍之末
来的两人是大雄和紫瑚，大雄西装笔挺，酷着个脸，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紫瑚有点紧贴大雄，妩媚娇柔，高档的连衣裙显得很贵气，胸口上精致的项链依稀可见，还有一颗发出菱形光芒的钻石，在光线暗淡的酒吧中分外耀眼。紫瑚来了几个月了，和大雄的关系变化那么大，让韧苇吃了一惊，她们两个以前是同学，在大学里只知道紫瑚是认真学习的才女，从不和外面的有钱人勾三搭四，可是人在社会上成长都是不可预料的。 他们两人没有注意到韧苇和柴进明在这里，在酒吧的另一边背靠韧苇他们坐下，他们是并排坐的，一坐下来两人就开始亲密地谈话，显然没有在欣赏什么音乐。 柴进明和韧苇尴尬起来，跳舞的兴致也没有了。两个人想去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最后索性走了。
当晚韧苇失眠了，她来到真铭都是在激烈的节奏中度过，生活紧张、充实得喘不过气来了，过去那段不愉快的心情被冲洗得一干二净，在这几个月内，总是感到睡眠不够，一回宿舍就想睡觉。今天的情景，那些和柴进明愉快在一起的片段，还有大雄和紫瑚的亲密状，突然构起了某种回忆，一股幽情涌上心头，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话说两头，大雄领紫瑚到酒吧里来其实在商量工作，而且还是很紧要的工作，紫瑚是读电子专业的，而且其他的知识也非常广博，那次，她不打草稿把操作规程写出来，让大雄发现了她的才华，从此大雄特别安排她在核心岗位工作——技术开发，真铭公司是高科技公司，技术开发决定命运，小虎在兴趣高昂时，连续几个晚上不睡觉，能把程序开发出来，小虎给真铭公司在开创阶段起到了爆破手的作用，可是小虎情绪很不稳定，没有管理能力，单打独斗的匹夫之勇，这使大雄很头痛，这不是现代技术管理的人才，发现紫瑚后，他觉得紫瑚是更有培养前途的。 大雄本来是真心培养紫瑚出发，所以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办企业想法教导给紫瑚，在紫瑚那儿确感到了大雄的思维深度和成熟男人的魅力，如沐浴思想的春风，听大雄指点是一种高级思维享受，她崇拜大雄到不能自拔的地步，以至于一天不听到大雄的指点，一天不舒服。 大雄和紫瑚一个是管理专家、一个是技术尖子，工作上两个人心领神会，而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人关系，似乎也越走越近，紫瑚是个敢作敢为的姑娘，在大雄面前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和爱慕，在紫瑚心里，真正的男人就应该是大雄这样，有胆识，有魄力，有谋略，而且，大雄的经济实力也是紫瑚所看好的，她所向往的中产小资生活大雄都有能力做到，紫瑚觉得自己的未来会因为大雄而改变，她是个成熟的姑娘，懂得如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新的一天又来临，大雄精神抖擞地来到办公室，他今天继续和紫瑚商量解决产品质量和开发新产品的问题。 秋茗也想找大雄汇报工作，看见大雄和紫瑚在办公室谈个没完，只好在门外等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大雄会跟紫瑚走得那么近，她的思绪不由得飞翔起来： 刚出学校的秋茗由于各项素质都出类拔萃，很快被一家国企相中，从学校到社会几乎是一个平稳的自然过渡，秋茗性格安静内敛，做事有章有法，待人随和亲切，长得并不出众，身材丰满匀称，五官精巧，一对杏仁眼，内外气质很是协调，也让她成了不少男生的梦中情人，可秋茗从小就对自己有着不俗的期望，她虽然没有很精确的形容过，但是内心总是希望一个又有能力又有知识气，又有事业基础的男人是心中所追求的，所以当班上的女孩子们纷纷有了自己的白马王子时，她仍旧很从容的读书交友，与每个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进入社会后，秋茗凭着自己的良好素质很快游刃有余，两个非常有才干的男人几乎同时进入了她的生活，就是大雄和有刀。 大雄具有自然的领导能力，男人味浓，有四十岁了，听说和妻子已经离异。有刀为人随和，风趣，是块销售的料子，但令人不能信任，两人不约而同的对优雅能干的秋茗产生了好感，秋茗也成了他们竞争的目标和动力，一向矜持的秋茗也就从容的保持着她的矜持，这场在潜流中进行的战斗并没有影响大家的工作和友谊，秋茗对自己处理这类问题的能力很有把握，她在两人之间游走，从不给任何一个有过多的希望，也从不让任何一个绝望，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含糊是不太道德的，三人行，必有伤者，可是，有很多事情都是无法用理字形容的，连秋茗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更喜欢哪个，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两个都不喜欢，就这样，几年来三人一直保持着这种面上的协调，而且各自在工作上取得了成绩，有刀成了联想公司销售主力，而大雄，凭着他才能在安亿公司成为出色的项目经理，秋茗对大雄的真才实学非常钦佩，其实，这么多年的感情拉锯战也使秋茗迷失了自己的感情，一直到大家集体辞职创业，她也没能给自己下一个决心，不过秋茗从未怀疑过大雄和有刀对她的情意，直到紫瑚的出现。
紫瑚让秋茗产生了危机感，尽管秋茗一再的回避这个问题，但始终都是存在的，紫瑚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才，各方面都出色，而且，她比秋茗年轻漂亮，对男人来说，可能这是很致命的，秋茗回忆起最近，大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把她单独叫到办公室谈心，也没有再趁着有刀出差的时候请她吃饭，反而常和紫瑚关在办公室讨论问题，一次柴进明还无意中提到在酒吧里碰到大雄和紫瑚，秋茗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糅合在一起，她几乎肯定的得出了结论，自己已经不再是这两个男人中间的平衡点了，这个平衡被很多物质的东西，包括紫瑚，给打破了。 秋茗想着想着，被有刀一声招呼打断了思绪。 秋茗惊讶地说：我们的销售将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几个月你都扑在外面销售，我们以为你把自己都卖掉了。 有刀满面春风，他总是那么讲究，西装革履，和装着微型笔记本的黑色公文包搭配得恰倒好处，他笑笑说：没有钱收回没有脸面回见江东父老，我要向李大雄董事长兼总经理汇报市场辉煌战果。 秋茗：那你不如把支票直接给财务部门吧。 说完秋茗正想拉着有刀走：你不要老到大雄那里邀功领赏，本来就应该入帐，你得应收帐款本来还有很多，大雄是知道的。 有刀说：是啊，所以李大总经理看见支票回来，心里是件多么舒服的美事啊。你怎么搅和他的美事。 秋茗没好气地说：你去了搅和他们的美事。
有刀奇怪，没有听懂秋茗的意思，好奇地从玻缝里看见紫瑚和大雄正讨论得十分深入。做了一下鬼脸，明白了。 只好跟秋茗去她办公室。 两人在会客沙发上坐定下来，秋茗说：我先向你这个大股东汇报一件事儿。明年的10亿的销售计划，在资金上很难保证，一定要想办法扩大融资，或者扩充股本， 有刀楞了半天，不知怎么回答，他笑笑说：我真不知怎么搞，这种事只有李总才能想办法，我是不懂，我只讲销售方面的意见吧，这次经商商劝说我，到中央台投放广告。 秋茗说：那需要很大一笔费用。听说动辄上亿，等于真铭公司刚赚到利润， 有刀：从几个广告成功的公司看，投入一个亿，出来十个亿。 秋茗说：这么大的数字，那只好等大雄拍板，我是反对的。 两人终于看见紫瑚出了大雄办公室，就双双去找大雄汇报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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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9 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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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9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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