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爱情小说]丰满的边界

边界1:许大年写诗从来不改,随便拿张纸刷刷几笔就算诗了,然后塞进信封寄走,好像放生一样。

有一种动物和诗人非常相似,无能而又弥足珍贵。熊猫生存能力很差,终生只吃竹子。你说那干涩坚硬的东西能有什么营养?所以它一生没有时间做别的,就忙着嚼棍子了。文字显然不含蛋白质,也没有其它营养。说起来比竹子更没嚼头,可诗人偏偏靠这个东西过活。


熊猫早被列为国宝了,诗人的地位却日渐衰微。现在写字的人太多了,那地位能不下降嘛!以前诗人多少还能拿个最佳配角奖,现在只能跑跑龙套了。于是有背景的便去做官,没背景但有钱的便去经商。只可怜那些没背景又没钱的,还抱着三寸笔杆挣扎,名之曰“坚守”!


汤子坤也“坚守”了好多年,他总觉得成名在即,所以对周围女孩不屑一顾。可惜写了好几年,不但成名遥遥无期,连发表都高不可攀,但他还是隔三岔五就去投一回。虽然都是有去无回,却丝毫不能改变他的坚定。汤子坤已经二十五了,他能等他父母却等不及了,便请谭红云到何家提亲。


其实,汤子坤高中刚毕业就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了,媒婆脚长,总能把不相干的男女扯到一块。这是最常见的交往途径,虽然不见得撞出火花,但如果没有人横刀夺爱的话,都会按部就班结婚的。汤子坤没有显出任何热情,又不好违背父母的旨意,只好看一眼就走,没想到这次却要订亲了。


本来汤子坤不想声张的,可刚出菜场就碰上了许大年。许大年是他高中同学,在派出所上班。看他拖着二口袋菜,许大年很是奇怪:“你这是干吗?不会是要结婚吧?”汤子坤脸一红:“瞎说什么啊!只是介绍个对象。”许大年立即伸长脖子:“谁啊?漂不漂亮?”这种事许大年最有兴趣,好象是他要订亲了。


汤子坤心不在焉地说:“是何小丽。”许大年忘记何小丽是谁了:“她是哪里人啊?”汤子坤只好补充一句:“是何家的二姑娘啊。”许大年哼了一声:“是二丫头啊!黄不掉颈的有什么好?”怕被他小瞧,汤子坤立即声明:“据说挺漂亮的。”许大年立即摆出一副专家嘴脸:“正好我去汤庄烧纸,顺便帮你参谋参谋。”


许大年刚下车便要看诗:“最近又写了什么?拿来让我欣赏欣赏。”说是欣赏那也不假,汤子坤的诗他能背了。汤子坤头也不回地说:“扔了。”汤子坤说得轻飘飘的,象是扫掉的龌龊。许大年不赞成这种做法。许大年写诗从来不改,随便拿张纸刷刷几笔就算诗了,然后塞进信封寄走,好象放生一样。


许大年哈哈一笑:“留着啊!等你哪天成名都会发表的。狄更斯就是这样的,成名前退稿铺了一床,成名后都被抢跑了。”许大年恐怕成不了狄更斯!他只要投稿很少不发的,县里的报纸就象他的草稿纸一样。汤子坤没想过要成为谁,他心里谁也没有,也不记得别人东西,他只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汤子坤看不惯这种做派:“自己不满意又何必浪费别人时间呢?”许大年很不服气:“照你这样讲,写得不好就应该扔掉喽?”汤子坤斩钉截铁地回答:“那当然!”许大年还是不服:“我不喜欢改东西,烦!”许大年象个花和尚,光知道吃肉喝酒,一点悟性没有。


汤子坤能有今天的境界,主要还是看的书多。这要感谢许大年了,早几年他为了追求吴凤霞,三天两头往汤庄赶。为了让汤子坤保密,他每次都带上几本书。书是文化站的,半年不到全被他扛来了,最后连《共产党宣言》都来报到了。本来汤子坤只喜欢文学,现在连哲学历史也有认识了。


许大年和汤子坤一直走得很近,读书那会儿别人都忙着考大学,只有他俩忙着写诗。许大年写诗都有明确指向,如果他对哪个女同学想入非非了便奋然提笔。然后闭上眼睛念叨几句,那个女同学就成了他的新娘子。别看许大年的字不怎样,谱儿却摆得很大。写完了往床头一挂,象是示威,因此影响很大。


因为宣纸太贵,许大年只好抄在报纸上,看上去象块洗不干净的尿布。没想到他的虚荣心这么强,趁他不在,汤子坤便在报纸上戳个洞。明知道是汤子坤在捣鬼,许大年也不便翻脸,但他哪肯服输,仍然不屈不挠挂出来。见戳个洞不能解决问题,汤子坤干脆扯下来上厕所。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许大年写诗主要是为了发表。看到汤子坤还在函授,许大年总算找到了弱点:“你还把函授当作捷径啊,其实这是花钱买退稿信。现在你想要发表作品,那必须先交钱,这就是所谓的‘函授’!不要幻想文坛是片净土,其实它和官场一样黑暗。”汤子坤嘴上不肯承认,心里还是认可的。


许大年投稿之所以命中率高,有关系当然是原因之一,关键他能与当前政策紧紧挂钩。他的诗永远和报纸电台一个调调,他是“五一”赞美劳动者,“七一”歌颂党,“八一”歌颂人民军队,“十一”歌颂祖国。许大年最杰出的诗句是“高楼抽风般拔节”,所以汤子坤戏称他为“抽风诗人”。


因为每年都写他也懒得动脑筋,反正都有固定的套路,只要把开头和结尾稍微改动一下就行了。他要的就是出镜率,只要自己的大名印成铅字,就能收获金钱和赞美。对他来说诗歌还有一种妙用,只要在报纸杂志上翻出几首小诗,没有几个女孩不晕菜的。


县里的报刊发多了,他又到市里发点东西,这和干部要求进步是一个道理,几年下来他攒了厚厚一摞诗稿。不过,出诗集让他费了不少周折,因为质量太差,责任编辑一直不同意。自从塞了五千块钱,水平立即提高了。许大年出书除了满足一下虚荣心,也是提拔晋级的资本。


看他们争得面前耳赤的,申翠兰赶紧拉弯子:“算了,不争了,快去上坟吧。” 申翠兰是汤子坤妈妈,瘦高瘦高的,衣服象是挑在竹杆上。知道争不赢,许大年拖起他就走。汤子坤一扭身挣开了:“我去干什么啊?那是你家祖坟!”许大年有点难为情:“又不要你磕头!你去站站还不行嘛!”


许大年是来烧纸祈寿的,他母亲林桂花得了癌症。林桂花本来就迷信,这时更加不敢怠慢。有个病啊灾的,首先想到的就是祖宗。不过,她能活到今天好象与祖宗无关,不是医疗条件优越,坟头早就长草了。他父亲许有福更是深信不疑,据说他能当上副县长,全靠祖坟埋得好。


当官的除了祖宗不能忘,领导更不能忘。祖宗好糊弄,烧点黄纸就行了,领导则要真金白银的。如果你不送礼,干得再好也是白搭!许大年除了带了一捆黄裱纸,还买了不少鬼票子。这下他家祖宗发了,个个都成了亿万富翁。只是贬值太快了,以前烧几张就能对付,现在一大捆反而不够用了。


磕完头许大年便要去看何小丽,也不知他祝祷时想的是谁!这让汤子坤有点为难,他正在犹豫吴凤霞找了过来。吴凤霞胸前吊着孩子,那孩子嘴里叼着奶头,手上摸着乳房。读书时吴凤霞美得象只孔雀,现在却邋里邋遢的。虽说还算漂亮,但孔雀是称不上了,最多算是毛色鲜亮的小母鸡。


汤子坤套着耳朵问:“哎,真长了不少呢!”这句话有个典故,那年吴凤霞才十六岁,因为许大年嫌她乳房太小,她便预言还要长呢!许大年狠狠推他一把:“去,你懂什么啊,童男子!”童男子现在是骂人话了!女人是贞洁为荣,而男人要是推销不掉就丢人了。就象产品积压了,愁都愁不过来了,哪里还敢炫耀!


吴凤霞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发现许大年竟想躲开自己,吴凤霞撑开嗓门就骂:“许大瓜,你不想见我也不至于躲啊!”许大年脸上肉多,圆圆乎乎确实象个瓜。你不要说农民没有文化,这个称呼多形象啊!至于吴凤霞找他没有别的事,就是为了讨点钱。他们的关系谁都知道,她也不要好看了。


这回许大年不肯成捆给了,捏了半天才抽出两张:“给,烦死了,见面就要钱!”吴凤霞锐声骂道:“谁让你作的孽?我一辈子都毁了你也不说!要不是你我能嫁给那个驼背?”吴凤霞正在耍泼,一个男孩跑来了。这孩子也是大眼团脸,和许大年一个品种。给她一闹许大年也没有兴致了,可刚到路边又碰到了阿花。


阿花是谭红云的三女儿,她暗恋汤子坤好多年了,可汤子坤眼里哪有阿花。阿花皮肤太黑,加之识字又少,他不可能考虑的。男女交往都以结婚为前提,既然自己不想娶她,那就不能坏了名声。在农村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乱搞男女关系,而青年男女更是敏感人群。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自然少接触为好。


发现阿花曲线玲珑,许大年立即来劲了:“这位妹妹是谁啊?”汤子坤没好气地说:“你不要拽味了!你连阿花也不认识啊!”许大年眼睛睁得溜圆:“哎哟,阿花怎么变得这样漂亮啊?我看你应该找她!”阿花暧昧地一笑:“我哪能跟小丽比啊!我连人家的手指头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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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界2:何小丽就象她的名字一样,长得小巧而美丽。大眼睛,双眼皮,眼泡似肿非肿,象是雨后的栀子花,娇滴滴,粉嫩嫩的。

既然都说何小丽漂亮,汤子坤决定先去见识一下,省得糊里糊涂订了亲。要说汤子坤也够封闭的,两家相隔不到一里,可他们硬是好多年没见过。汤子坤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只要自己愿意降低姿态,那周围姑娘会抢着嫁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何小丽会看不上自己。写诗的都会盲目自大,汤子坤也把自己当成了国宝。

汤子坤刚到庄头黑狗就扑上了,老不出来狗都不亲了。小时候他一天跑三庄,从来没有狗吠过。汤子坤正想掉头回去,却被何春芳喊住了。何春芳是何小丽大姐,因为何家没有儿子,所以就让她招了女婿在家。何春芳一边把黑狗轰开,一边引着汤子坤进屋。见自己这么受欢迎,汤子坤信心更大了。

何家是两进院子,前面是三间土屋,后面是三间砖瓦房。中间是条碎砖铺成的毛毛路,把院子一分为二。院子东面是丛栀子花,雪白雪白的。院子西面是棵嫩石榴,艳红艳红的,连叶子都那么张扬。何家的房子虽然破点,但也不算太寒酸,大家都是这个状态。

何小芳一直盯着汤子坤,见他快要进门了,何小芳掉头就跑。她得先去通风报信,免得何小丽准备不足。倒是何小丽没有当回事,汤子坤坐下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挪了出来,这让汤子坤微微有点不快。等到何小丽一脚跨出了门外,汤子坤忍不住站了起来。

何小丽就象她的名字一样,长得小巧而美丽。大眼睛,双眼皮,眼泡似肿非肿,象是雨后的栀子花,娇滴滴,粉嫩嫩的。鼻尖微微有点上翘,显得俏皮而又活泼。嘴唇略薄,却又红又润,比石榴花还要艳丽。一头披肩发飘飘洒洒的,额角却辫了一缕小的辫子。

何小丽迈着碎步,身体微微前倾,象朵不胜娇羞的花骨朵。这简直是从画中走下的仙女,清丽出俗,不染丝毫烟尘之气。见汤子坤死死盯着自己,何小丽立刻羞红了脸,就象一抹晚霞映在上面。这一眼望得汤子坤死心塌地,所有的骄傲和原则全被打碎了,恨不得立即把她娶进门。

他觉得形容何小丽只能用一个字,那就是“纯”!那是一汪刚从雪原上流下的圣水,连看一眼都怕玷污了。她的眼神是那么空灵,那么无辜。而何小丽的浅笑就象傍晚的那抹阳光,只要一抬头就能照亮你的心房。这种笑容似乎可以挂在树上,只要她对你笑过一回,那你以后就可以躲在树下偷偷享用了。

而最让人神魂颠倒的是何小丽的风情,这只能用那个“媚”字形容了!“媚骨天生”这个词一定是为何小丽造的。别看女人的装备都一样,可真正的风情与丰乳肥臀无关!如果普天下只有十分风情,那何小丽肯定要掠去七分。只要何小丽的酒涡一现,那任你怎么挣扎也是死路一条。

汤子坤现在也不要求什么志同道合了,连成名成家的雄心也抛到了九宵云外。只要能娶上这样的绝色佳丽,那他什么都可以放弃。何小丽怯生生央了一句:“坐吧。”这一声叫得太陌生了,可汤子坤听着亲切,象是有神灵召唤。何小丽的声音更好听,脆生生,亮晶晶的,象是飞溅的水花。

见汤子坤手足无措的,何小丽也有点扭捏,拿着栀子花左嗅右嗅。何春芳悄悄离开了,只有何小芳非要留下观阵。看到汤子坤一脸蠢相,她卟哧一声笑了。这下何小丽绷不住了,咯咯笑了起来。见她们笑得莫名其妙,汤子坤只好也跟着哈哈。他精心准备的好几套开场白,没想到一句也没用上。

不知道汤子坤在屋里,王桂兰吆喝着一群鹅进来了。汤子坤还坐在门口,吓得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脖子扬得高高的,嘎嘎乱叫。还是公鹅胆子大,低着头撑着脖子逼了过来。何小芳就怕这个凶相,笑着叫着躲在他的身后。何小丽不便和他套近乎,只好对着公鹅又踢又叫。也许是用力太猛,竟把鞋子甩飞了。

汤子坤赶紧出手接住,还顺手摸了摸。何小丽的鞋子很小,只有三十五码。再看她的小脚又白又细,汤子坤恨不得捧在手里才好。见他捧着鞋子发呆,何小丽羞得满脸通红:“把鞋给我啊,我快站不住了。”听她急着要鞋,汤子坤手一软把鞋掉在了地上,差点砸在鹅屎上。

鹅是直肠子,吃过就拉,屁股一撅一泡屎,跟着打扫也臭。就这一会儿功夫,前屋已是一片鹅屎。何小丽跳着让着,一不注意还是踩上了。汤子坤赶紧把鞋放正,何小丽身子一歪,撑他背上了。以为何小丽要暗示什么,这把他激动坏了,差点坐在鹅屎上。

王桂兰的嗓门和她身材一样高亢:“是子坤啊,你先坐着啊,马上烧饭吃。”何家除了何小丽一米六五,其她女性全在一米七五以上,何小芳快一米八了。何小芳才十四岁,恐怕还得长呢。这把何小芳愁死了,连饭都不敢吃了,可她又忍不住饿。只要肚子空了,那立即弄点剩饭垫垫。

汤子坤不习惯在生人家吃饭,他赶紧站了起来:“大婶,我来说个事的,我马上回去了。”王桂兰立即予以否决:“来了还走什么啊!小芳,去逮个鸡杀杀。”何小芳正忙着和他比高呢:“你也一米七九吧,和我一样高啊。”汤子坤往旁边一躲,一米八是男人的标准身高,这一厘米让他特别憋气。

王桂兰一边赶鹅一边催:“赶紧去逮啊,再晚烀不烂了。”这边何小芳忙着撵鸡,那边何春芳也开始烧水了,只有老头何全有没动,他想和准女婿聊上几句。虽然王桂兰很热情,可何小丽死活不着声。汤子坤一看坐不住了:“我走了,我家晚饭早好了。”何小丽憋了半天才央了一句:“吃过饭再走吧。”

汤子坤站起就走:“算了,我来请你进城买衣服的。”在农村,订亲除了要给女家一些现金,还要替女孩添置几套衣服,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别看何小丽说话会脸红,态度却十分坚决:“我不去!”王桂兰立即予以纠正:“那怎么行?明天起早就去。”虽然王桂兰说得很干脆,汤子坤还是一肚子不痛快。

汤子坤刚刚走出屋子,王桂兰就埋怨开了:“小丽啊,你不要心野了,七里八村有比子坤好的吗?子坤要长相有长相,要学问有学问,种田还是把好手。”这回王桂兰不会由着她的性子了,何小丽已经二十四了。女孩就那么几年好光阴,她没有时间再挑!

知道何小丽不甘心务农,何春芳也现身说法:“你看你姐夫,跟不上子坤一个零头,但我们过得不是很好嘛。”何小丽翻了一眼:“我跟你比!我又不会种田,再说我也不想种田。”这不是何小丽怕吃苦,农活确实摧残人,要不了几个太阳,水灵灵的白萝卜就会变成粗不拉叽的硬山芋!

何春芳继续劝道:“不种田也行,结婚了可以做生意啊。”何小丽一句顶了回去:“他会什么啊?除了出死力还有什么用?”何春芳只好叹口气走开:“算了,你不肯就算。”其实,何家老少对汤子坤都很满意,光是那副身板就无话可说,天生就该是何家女婿。

何小芳胆怯地问:“二姐,那你明天不上县啦?”王桂兰一听就火了:“你凑什么热闹?该去的不去,不该去的要去。”何小丽一听转身就走,可王桂兰一直撵到房里:“从小到大我没骂过你,可你今天实在不象话。子坤也是要脸面的孩子,你这样也太让人下不了台了。”

第二天何小丽还是去了,可她真把何小芳带上了。发现何小丽始终扶着车座,何小芳伸手推了她一把:“二姐,你坐他车上吧,我一个人骑。”何小丽一听脸又红了:“不行,你带我。”何小芳没有理她,骑上车就跑:“我可带不动你。”何小芳确实是人小鬼大,她也知道成全人了!

以为是天赐良缘,汤子坤心里暗暗高兴,可他刚刚骑上车,何小丽回身就走。望着何小丽的背影,汤子坤一脸的屈辱和悲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何小芳依旧骑得飞快。等她骑到拐弯口,才偷偷回头望了一眼。一看后面没有人,何小芳只好推车回家。

何小丽刚进门王桂兰就骂上了:“你怎么半路跑回来了?要肯就肯,不肯就明说。”何小丽立即表明立场:“那我不肯了!”王桂兰气极败坏地嚷道:“不行,人家菜都买好了,你现在反悔,那我们以后还见不见人?”别看订亲不受法律保护,但有强大的舆论监督,反悔会遭到众人谴责的。

何小丽也是一着不让:“我又没有卖给他,结婚了还能离婚呢?再说爱情是慢慢培养的,哪有这样强拉硬派的?”本来何小丽挺内疚的,可争了几句反而得理了。王桂兰气哼哼地说:“子坤哪点不好?你这样嫌弃他?”没等何小丽给出答案,阿花一脚踏了进来。

文字很从容.

 边界3:何小丽确实太随意了,让人觉出她没有诚意。上衣洗得发白就不说了,连裤子都起毛了。光脚踏双凉鞋,连鞋把也不拉。

    尽管闹了一点不愉快,订亲仪式还是如期举行了。王桂兰没敢通知亲戚,只带着何小芳出席了,可三丫也要跟来。三丫是她的三女儿,因为有点傻,所以也没有起名字。不过,三丫早就订亲了,筹办着要结婚呢!中国人喜欢养儿子,结果媳妇就成了问题,现在连傻女都不让剩下,可资源还是不够分配。

    何小丽虽然没有拒绝,但她说天中再来,拗不过她只有依着。怕她不来自己下不了台,王桂兰心里七上八下的。汤家的亲戚早就到了,围着王桂兰贡献好话。看到大家兴高采烈的,她只好挤出笑脸回应。因为心里有事,所以笑得很浅。就象新贴的窗花,风一吹就飞了。

    十一点刚过许大年就到了,看到一片尘土呼啸而来,汤明亮赶紧领着亲友迎出门外。这是小民看到官差应有的礼节!许大年能来他觉得脸上有光。汤明亮是汤子坤父亲,头顶亮光光的,确实是人如其名。他的头发掉得差不多了,只有后面那圈细毛顽强活了下来,象盘即将凋谢的向日葵。

    李农机一直在门口乱转,知道他想蹭饭吃,汤子坤没有搭他。虽说李农机也是他同学,可李农机长得太难看了,汤子坤不想和他交往。李农机满脸都是皱纹,一笑腮帮子就弯成两个括号。虽说他才二十七岁,看上去却象七十二了。因为个头太矮,李农机老是跳着走路,象是一只大蚂蚱。

    见他要这要哪的,谭红云小声骂道:“你跑来干什么?要是你老婆偷偷跑了,那你哭都哭不出好声。”李农机嘿嘿笑道:“没事,有人看着呢。”许大年也没有搭理李农机,他进门就要看新娘子。见汤子坤一脸尴尬,他立即打抱不平:“介绍的就是不好,要是自谈的扣也扣不住。”

    王桂兰一听坐不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知道自己说走嘴了,许大年赶紧补救:“她家不远吧,带来不就行了吗?”这话王桂兰爱听,她早想提醒汤子坤了,可又不好张口。汤子坤也怕出岔子,巴不得王桂兰发话。本来汤子坤想去带的,见许大年自告奋勇了,只好让他表现。

    其实,阿花一直在做何小丽的工作,可她始终没个态度。如果何小丽真不赴宴,那就成笑柄了。在农村退亲不算稀奇,临时反悔的不多,这和逃婚差不多。看到阿花寸步不离跟着自己,何小丽非常不高兴:“干脆你和他订亲算了!我看你们挺配的。”本来阿花只是替母亲尽尽义务,给她一说身份就暖昧了。

    何小丽也知道不去不合适,不然不光汤家人不答应,自己老娘也会跳墙的。眼看着已经天中了,阿花正准备再劝劝,何小芳火急火燎跑了进来:“二姐,轿车来带你了。”何春芳莫名其妙地问:“也不是结婚,要什么车?”见何小丽还在往后躲,何春芳和何小芳一人拽条胳膊把她架了出来。

    和二个猛女站在一起更衬得何小丽婀娜多姿千娇百媚了,就象一枝玫瑰花和二根硬木头放在了一块。没想到何小丽这么惊艳,许大年当即蹦了出来,好象屁股下装了炸药。车里冷气打的很足,门一开直往身上扑。看着何小丽笑靥如花,许大年恨不得变成冷气才好,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在一阵目瞪口呆之后,许大年迅速恢复了常态:“何小姐,赶快进来吧!冷气跑掉不舒服了。”为了不浪费冷气,何小丽一猫身坐了进去。许大年还记着阿花,漂亮女人他总是过目不忘的:“黑牡丹,你也请吧!”阿花最怕听到黑字,尽管牡丹是花中之王,她也不觉得这是赞美。

    当何小丽从车里走出,顿时把所有目光拉得笔直。亲戚们羡慕之余,也有几分嫉妒。见长相挑不出毛病,便对何小丽的着装表示不满。何小丽确实太随意了,让人觉出她没有诚意。上衣洗得发白就不说了,连裤子都起毛了。光脚踏双凉鞋,连鞋把也不拉。倒是阿花打扮得象棵圣诞树似的,走哪儿都亮堂堂的。

    何小丽早就听说汤子坤喜欢看书了,所以她刚进门就迈进了房里。这可不是书房,触在眼前的是个高高的粮囤。大床紧贴着粮囤,把房间一分为二。汤子坤没有写字台,只好把老柜改成了书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书。老柜本来是供祖宗的,现在被他用来放书了。不过,对他来说书就是祖宗!

    桌上有本活页做成的小册子,用细毛线密密穿了,这就是汤子坤的诗集。活页拆装很方便,有新作可以续上,不好的就扔掉,不留一丝痕迹。这本诗集早几年就这么厚了,现在还是那样,只是内容换了无数茬。因为反复次数太多,有的纸张泛黄了,有的还雪白。

    诗集旁扔着一张纸,上面划着几句诗歌模样的东西,象是刚刚脱稿。汤子坤写字比较难看,叉腿浪脚的,象是没有收管的野驴。见又有新作了,许大年立即大声朗诵起来。只是他的普通话太差,一点意境听不出。何小芳刚听一句就捂着嘴跑了,吓得老鹅嘎嘎乱叫。

    何小丽也细细看了,看完了脸色潮红:“你写得挺不错的,你应该投稿啊!”听到何小丽这样问,汤子坤腾地红了脸。这是汤子坤的隐痛,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他说自己的诗好,那又无法解释屡投不中的事实。如果他说自己的诗不好,那等于把自己的追求贬得一钱不值。

    也许这个世界只有成功者才有资格解释,听成功者解释,你敬佩的同时,还会产生一种动力。而失败者是没有资格解释的,即使别人寄予一点同情,恐怕更多的还是轻蔑!以为汤子坤不屑和她谈诗,何小丽转身就走。好在酒菜已经上桌了,没有人再深究这个话题。

    坐席是件大事,众人你推我搡的,谁也不肯就范,好象个个都是谦谦君子。那上首虽然人人向往,但必须有公推才能坐得安稳。谁说咱们不讲民主了?这不是最能体现民情民意嘛!最后是王桂兰坐了首席,还有一个谭红云坐了。媒八嘴,媒八嘴,这是第一嘴,所以必须抬举点才行。

    汤子坤这桌都是大孩子,没人为上席下席争叫,只是千方百计把汤子坤与何小丽按在一起,可何小丽死活不肯。看她那个样子,把汤子坤当成毒蛇猛兽了。许大年哪里肯让,强拉硬扯把他们并到了一块。不小心两人倒在了一起,气得何小丽满脸通红,干脆跳到了一边。

    见汤子坤一点刚性没有,李农机冷冷瞅了一眼。自己女人都管不了,算什么男人!李农机本想讽刺讽刺的,考虑到自己女人还不给睡,只好强行咽下了。想到这个李农机就憋气,没等别人坐好,他猛地灌了一杯酒。自己倾家荡产才买下一个女人,可白杏碰都不给碰。

    汤子坤一句话不说,只顾闷头吃菜。菜是他买的,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阿花一直偷偷看着汤子坤,很怕他掀了桌子。王桂兰更是吃得没滋没味,要是在家早就给她两巴掌了。何小芳吃得很犹豫,好象自己是来骗饭的。三丫自然没有上桌,她盛碗饭在厨房吃着。

    吃完饭申翠兰就捧出了礼金,可何小丽死活不要,连胳膊都羞红了。礼金必须当众交付,这是为了有个见证。这可不是随便给的,谭红云跑了好几趟才达成协议。开始何家非要1666元,可汤家只想给1066元,最后以1266元成交。之所以要以六字收尾,是想讨个吉利。偏偏这事一波三折,一天也没顺过。

    见他们推来推去的,何小丽干脆抬脚走了,这下不单王桂兰脸上不好看,汤子坤也挂不住了。申翠兰把包往他肩上一挂:“子坤,还是你送去吧。”本来何小丽走得还有点犹豫,见汤子坤跟来了,她立即加快了脚步,汤子坤只好远远跟着。他又不想参加奥运会,没有兴趣练腿。

    汤子坤刚刚转过屋角,就看到李农机躺在沟边抒情呢。衣服上沾满了呕物,把中午的花色品种又展示一遍,何家的黑狗伸出舌头拼命舔着。这个李农机诗没写好一首,诗人的恶习却应有尽有。李农机边吐边劝:“小黑,你慢慢吃啊,我肚里多呢!”黑狗以为是要打它,夹着尾巴就跑。

    黑狗好不容易改善一次伙食,自然不肯轻易放弃。看到李农机躺着不动了,它又悄悄潜了回来,可刚吃几口黑狗就嚎了起来。这把李农机吓醒了,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发现假牙掉了。估计黑狗是被卡住了,他还想撵上掏出来,黑狗却嚎叫着跑远了。

    那个假牙花了几十块钱呢,李农机哪里舍得放弃,可他刚跑几步又倒下了。李农机对着黑狗叫了一声,头一歪又睡着了。汤子坤最讨厌醉鬼,既然他睡得那么香,那索性让他睡够了吧。他刚刚走出几步,李驼背却追了过来:“子坤,你看到农机了吗?”

    汤子坤手一指:“他喝得太多了,我怎么叫他都不肯起来。”李驼背没有听他解释,跑过去对着李农机就是几脚。李农机好象是醒了一下,看是他的驼背哥哥,他叽咕一句又睡着了。李驼背对着耳朵吼了一嗓子:“你老婆又跑了!”这下李农机不醉了,翻身跳了起来。

   

边界4:在他们眼里买卖婚姻和买猪买牛一样神圣,只要是花钱买来的,那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财产。

    别看李农机的老婆是买来的,婚礼却操办得有模有样。李农机练了十几年书法,这回终于隆重登场了。什么“天作之合”,什么“美满姻缘”,写得龙飞凤舞酣畅淋漓。只是墨汁蘸得太多,顺着红纸往下滴,象是白杏委曲的眼泪。只是不方便闹房了,因为新娘子早被捆上了。

    人家买了媳妇当晚就给奸了,可李农机竟然没有施暴。也许是因为写诗的缘故吧,李农机以为自己有足够的魅力可以赢得“美”人心。自己能写又能说,哪条配不上她?为了感化白杏,李农机天天给她写诗。原本写给女同学的诗,现在也安在了白杏身上,可惜白杏看也不看。

    他不知道白杏为什么不肯看,这些诗可以感天地泣鬼神的,只要白杏看上一眼,肯定会感动得一丝不挂。见他老是拿着本子晃悠,白杏一把夺过来撕掉了:“我根本不识字,你弄这些东西有个屁用啊。”听到白杏终于说话了,李农机赶紧把碎纸拼在一起:“你不识字不要紧啊,我念给你听。”

    白杏气哼哼地说:“亏你还是读书人,难道你不知道买女人是犯法的吗?”李农机一听涨红了脸:“我也没办法,你已经拿了我的钱,你就是我的女人!”白杏唾了他一脸:“呸,我什么时候拿你钱了?”李农机尴尬地说:“不是给你表哥了嘛!”白杏一听更气了:“那是我表哥吗?那是人贩子!”

    李农机也急了:“那我不管。只要你不还我钱,那你就是我的老婆!我不能人财两空。”白杏一听也没办法了,这件事她确实有责任。不过,她也没有想骗李农机,原本她确实想找个好人家的,电视上老说江苏很富,她以为这里都是大款呢,却糊里糊涂被人卖了。

    白杏已经逃过好几次了,可惜这次还是没能成功。李农机刚叫了一嗓子,李姓亲戚全去帮他找人了。在他们眼里买卖婚姻和买猪买牛一样神圣,只要是花钱买来的,那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财产。既然牛啊猪跑了要找,那老婆跑了更得抓回来。李农机边找边发狠,等他抓到了白杏,却舍不得下手了。

    李驼背指着李农机吼道:“你不要低三下四的,这种女人不打不会给你睡的。”李驼背比李农机更丑,不但背是弯的,连脸也斜到了一边,看上去象只掰弯的鞋底。没事他还喜欢抽鼻子,一抽下巴一抖,这样又成弯弓了,插根筷子就能射下麻雀。别看李驼背浑身都是曲线,小腿却绷得笔直,象根粗壮的大萝卜。

    虽说李驼背平时说话没人听,但这个意见却得到了一致赞同,他们一哄而上按倒了白杏。李驼背将白杏捆好之后,便把绳头扔上上树杈。没等白杏叫出声,身子早已悬在了半空。李驼背拖根鞭子冲了上去。这鞭子是打牛的,有五六尺长。刚抡几下衣服就花了,一片一片飞在肩上,连乳房都露在了外面。

    这把那帮爷们乐坏了,起劲跟着叫好,狠不得冲上去操两把才过瘾。除了自家女人,哪有机会这么从容欣赏女体。孩子们却被吓坏了,看到大人呲牙咧嘴的,不知道他们乐什么。吴凤霞也挤在中间和大家一起欣赏,她没想到李驼背今天这么武勇!

    发现白杏的奶头黑乎乎的,谭红云赶紧上前捏了捏,等她退下立即就骂开了:“你连姑娘大娘也分不清啊!这奶子软不拉叽的,连孩子都生过了,几千块钱白花了。”李农机没睡过女人,哪里分得清姑娘大娘!给高人一点拨这才如梦初醒。旧仇新恨一起涌上心头,他冲上去就是几拳。

    汤子坤一直坐在屋后看书,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他便出来看了看。见李驼背疯狗似的又跳又纵,汤子坤赶紧夺下鞭子。没想到他会多管闲事,李驼背脸都气青了,他冲上去还想把鞭子夺回来。李驼背个儿小,汤子坤一拨拉他便踉踉跄跄摔倒了。李农机一看迅速摆开架势,呵哈吆喝几声,便往汤子坤胸口攻来。

    李农机练过几年拳脚,所以打人讲究套路。这和他练书法一样,那一撇是王羲之的,那一捺是颜真卿的,必须弄清楚。他先是一招老鹰展翅,见汤子坤轻轻让开了,他又来个黑狗钻裆,可还是没能碰到。这下李农机急了,他双手乱舞转着身子欺了上来。你别以为李农机这是乱来,他是合着狂草的神韵呢!

    汤子坤不懂什么招式,他本想躲开的,却被李驼背抱住了腿。李农机叫声迷踪拳,啪啪着了几拳。既然连劝架的也打,汤子坤也不想客气了,他往下一蹲,用肘关节往头上一敲,李驼背便歪在了一边。这下李农机更疯了,摆着腿就是一阵乱踢。汤子坤伸手一抄,他就四仰八叉倒下了。

    李农机认为自己武功挺好的,最起码打遍汤庄无敌手,这一跤摔得太没面子了。他爬起来又朝汤子坤的腹下撞去,见他出手狠毒,汤子坤挥起一拳击在了他的嘴上。这下李农机嘴唇立即破了,一股黑血顺着嘴角往外直冒。见他蹲下不动了,汤子坤转身就走,可李农机哪肯服输,拖住胳膊就是一口。

    汤子坤大叫一声甩开了,没等李农机逃开,他回手就是一拳。这回把他鼻子打破了,污血激射而出。李农机双手捂着脸,睡在地上就哭。见没人理他,他索性耍赖了。杀鸡就是这样的,拉一刀必须扔远点,不然会脏了衣服。此时的李农机真象只濒死的鸡,在地上乱滚乱游,粘了一地的血。

    汤子坤迅速解开绳子,没等白杏站好,李姓亲戚全围了过来,纷纷指责汤子坤多管闲事。别看他们声音很大,但没人敢动手。汤子坤长得虽然斯文,可拳头硬着呢!再说汤姓亲戚也在看热闹,看到李家人气势汹汹的,大家都磨拳擦掌的。汤子坤拉起白杏就走:“你想回家吗?我送你!”

    李农机呼地跳了起来,见汤子坤扬着拳头,他立即垂下双手,表示不想再比武。白杏吓得浑身直抖,连脚都迈不动了,很怕汤子坤扔下她不管。看到众人的目光只往白杏的怀里钻,汤子坤赶紧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为了保存证据,他还让白杏把坏衣服穿在里面。

    何小丽一直在看热闹,她见汤子坤这样狭肝义胆,心里一阵激动,差点丧失立场。汤子坤没功夫理会,他不是表现给哪个人看的。他必须立即把人送走,不然李农机还会想办法抢回家的。汤明亮忍不住劝道:“你不要多事,他们已经成了一家人,你出这个头干吗!”

    阿花也不赞成把人送走,怕他发火,只好小心和他商量:“子坤,你把人送走了,那他的钱不就白花了吗?”汤子坤一听就恼了:“他是活该,谁让他买女人!这是强奸!你懂吗?”李农机呆呆望着汤子坤,夺又不敢,不夺又不甘心。吴凤霞一拍胸脯说:“去派出所也不怕,我帮你要回来。”

    也许是用力太大,她竟把奶水砸了出来。觉得湿衣服贴在身上难受,吴凤霞干脆把奶子掏了出来。见好吃的来了,小儿子立即接住了。吴凤霞就是这样没皮没脸,早几年说句话都羞羞答答的,结过婚却比老母猪还放肆!或许女人也渴望粗俗吧!喝酒骂娘多痛快啊!谁愿意整天扭扭捏捏!

    看他真把白杏送走了,李姓亲戚全跟了过来,而汤姓一族也来了不少。汤姓族户大,来了有七八十口人。怕太晚派出所没人,汤子坤一矮身把白杏背上了。见他竟敢乘机揩油,李农机气得差点吐血。他不敢上前夺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汤子坤搂着白杏的大腿。

    汤子坤刚到街上就碰上了许大年,派出所全体出动正向饭店进发。许大年嘻皮笑脸地问:“在哪儿找的姑娘?要登记到民政去啊!”汤子坤喘吁吁地说:“这是李农机买的女人,差点被打死了,你想办法把她送走吧。”许大年满脸的不耐烦:“你多这个事干嘛!这种人每年都有,你救得过来吗?”

    见警察也这样说,白杏扑嗵跪下了。许大年正准备严肃处理,吴凤霞风风火火冲了上来。刚才许大年还一身正气,听了几句态度立即变了:“子坤,你先回去吧,我负责处理好。”估计不会有事了,汤子坤也就回去了,可当晚又听到了哭声。汤子坤跳下床就想出门,想想实在没有理由,只好长叹一声躺下了。

    汤子坤真的灰心了,既然警察都不闻不问,那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可以把白杏再救出来,甚至可以把白杏送走,可他能阻止李农机再买女人吗?也许李农机没有钱作孽了,可他能控制“张农机”、“王农机”们不买女人吗?只要人们的子嗣观点不改变,那买卖婚姻永远不会绝迹!

    当晚李农机没有手软,他决心要做强奸犯了,可他缠了半夜也没有攻下。估计是无法得逞了,李驼背和吴凤霞只好上去帮忙,他们按腿的按腿,拽胳膊的拽胳膊。李驼背一辈子不会写字,自从把白杏的双腿掰开,他就会写“大”字了,比上扫盲班还管用。怕再有意外,他们还留在旁边观敌掠阵。

    估计是逃不掉了,白杏只好任他糟蹋,再说没有衣服也护不住了。自从尝到了妙处,李农机一遍一遍攻打,就象练字一样不厌其烦。看到那个“大”字终于粘上了牢牢的一“点”,吴凤霞捂着嘴跑了出去。这个场面太香艳了,她必须立即上床才能消化这份激动!

边界5:这一刻他觉得天塌了,仿佛看到了死神狰狞的面孔,而爱情却象遥远的月亮,明媚而又虚无飘渺。

    汤庄人一直吃土井水。土井就是在塘边挖个深坑,一夜过来就能渗出半坑水。土井水不太清,必须用明矾打了,所以挑水前要把淀下的泥浆刮掉。晴天还好,一下雨土井就和沟塘连上了,浑浑黄黄的。沟塘水不能吃,那不是什么雨水,一旦下大了,那厕所猪圈里的东西全冲进了塘里。

    汤子坤不肯吃土井水,嫌有泥滋味。反正挑水都是他的事,既然他愿意多跑路,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了。水井离家有几里地,来回要一个多小时,和吃油差不多。好在汤子坤有的是力气,所以并不觉得吃力。汤子坤刚刚挑着水桶出门,阿花的扁担上肩了。

    阿花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她总是想法设法接近汤子坤。阿花要求不高,只要能和汤子坤说上话就满足了,可她又不敢太露骨。发现汤子坤下班就隐在家里,阿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最近找小丽了吗?”一提到何小丽,汤子坤心就揪一块儿了,他没精打采地说:“没有。”

    阿花小心翼翼劝道:“那你怎么不去?男的要主动啊!”虽然汤子坤有倾诉的欲望,但又怕提起这个话题:“我去干什么?她又不理我!”阿花鼓励说:“小丽对你印象不错的,没事多跑跑。石头还能捂热呢!何况是个大活人。”这是她用在汤子坤身上的方法,现在又推荐给汤子坤了。

    听说对他印象不错,汤子坤立即兴趣盎然了,还以为是何小丽私下说的。为了多剌探一点情报,他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阿花怕别人闲话,不敢和他并排走。通常都是不远不近跟着,需要说话时才会赶上几步。再说汤庄的路也窄,并排走水桶不时会碰上。

    汤子坤刚把水桶放到井里,何小丽就从街上回来了。看到了心上人,汤子坤便想展示一下负重若轻的潇洒动作,可一紧张竟然滑到了,沾得满屁股都是泥水。他怕何小丽笑话,赶紧转过身子,可何小丽根本没有下车。汤子坤悄悄松了一口气,可阿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汤子坤撩水泼了一把:“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裤子湿了嘛。”阿花立即撩水还击,这下两人都成水鬼了。他们光顾着玩了,没想到突然下雨了。夏天就是这样,刚才还是个艳阳天,转眼却是一阵瓢泼大雨。这下阿花的衣服全贴在了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肉色。

    汤子坤没见过女人裸体,看到阿花胸前圆鼓鼓的,恨不得摸摸才好。而下面则更加激进,早把裤子顶了起来,象是平地拔起的大蘑菇。阿花脸红气粗的,胸口波涛汹涌,象是刮起了十二级台风。只要汤子坤一伸手,她就准备扑过去了。当她看到汤子坤两腿之间的凸物,吓得她挑起水桶飞奔而去。

    夏天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一会儿又放晴了。天空湛蓝湛蓝的,象是刚刚抹净的玻璃。长长的暑气突然间消失了,空气潮湿而又清冽。鸟雀叫喳喳的,羽毛鲜亮,浑身透着精气。土儿松松软软的,透着一股泥腥味。青蛙一个追着一个,赶上就堆一块了。蚯蚓爬得满地都是,一弯一弯展着身体。

    汤家屋后是面荷花塘,雨后的荷花象是刚刚出浴的少女,明艳而又不失清纯。荷叶绿油油的,象是精致的纸伞。不甘心将清水让出来,菱花也一点一点浮在水里,象是害羞的眼睛。小草清亮亮的,晶莹的水珠一闪一闪的,象是调皮的笑容,一碰却滚落得无影无踪。

    雨后的荷塘最宜读诗了,可在毫无文化氛围的乡下,却显得酸文假醋。汤子坤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拿本诗集又迈上了荷花塘。这是学生时代的习惯,读书时没人说什么,现在却特别讨人嫌。没事打打牌串串门多好,一个人到处招摇,浪骚啊!只有阿花非常羡慕,希望挽着他一起走才好。

    荷花塘的尽头便是何家了,汤子坤一脚跨到了门口。何家的黑狗已经认识他了,撒着欢迎了上来,还抬起前爪乱拱。不相信它变得这么快,汤子坤想掉头逃跑,见它摇头摆尾的,这才放心落脚。为了回应它的热烈,他想摸摸头以示奖励,可黑狗竟把舌头伸了出来。

    树上沾了不少雨,何小芳正一棵一棵摇呢,淋得满头满脸都是水。小时候汤子坤也玩过,跑过去狠跺一下,然后掉头就跑,可雨滴落得更快,打在身上凉丝丝的。老远就听到何小丽叫喳喳的,可看到汤子坤过来,她竟然转身进了屋。这个动作让他很伤心,可他已经不好掉头了。

    看他傻乎乎站在那里,何小芳笑嘻嘻过来拉他。以为何小芳是好意,汤子坤跟着她就走,可他刚刚走到树下,何小芳猛地往树上踹了一脚。没等汤子坤反应过来,已经落了一头一脸的水。比雨滴更大的,是何小芳的笑声。玩了半天也没有这么过瘾,她跳着脚乐!

    王桂兰一边笑,一边骂何小芳不学好。何春芳一仰身倒在了丈夫李前进怀里,发现还有观众,她立即蹦了起来。看到汤子坤抹脸,赶紧拿条毛巾给他。何全有嘴一张烟掉了,连捡是捡还是湿了。何小丽正在打线衣,手一软掉到了地上。何小丽不想让别人看到,转过身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李前进倒是没有笑,只是递上一支烟。香烟是男人表达善意的手段,比握手更能拉近距离。见汤子坤不接,他自己只好叼上。刚要点火却被何春芳夺下了:“你不能跟子坤学学?抽得满嘴都是怪味。”刚说过何春芳脸就红了,可大家都听到了,全把眼睛对着她。

    何小丽不关心何春芳说什么,她想着怎么逃过汤子坤的目光。王桂兰赶紧起身招呼:“子坤,你和小丽到后屋坐吧,我们烧饭。”见王桂兰叫烧锅,何小丽一头钻到了锅门口。往常何小丽没有这么勤快的,今天却喊着抢着奔上了。知道又是躲他,汤子坤很难堪。想起捂石头的话,他硬着头皮坐下了。

    王桂兰烙饼非常有名,又白又软,不焦不黄。乍看象是生面,吃到嘴却香喷喷甜丝丝的。别看她性子急,烙饼特别有耐心。何小丽闷头烧锅,一把一把往锅堂推草,面没下锅已经起烟了。王桂兰赶紧把她拖出来:“你这是烀肉啊!烙饼要用文火的。”

    何小丽本想躲到后屋的,又怕汤子坤追过去。看到汤子坤坐在前门,她紧靠着后门坐了,可干坐着又无聊,她只好拿根草在地上一下一下划着。以为她要写诗,汤子坤目不转睛盯着,可她除了画叉,什么名堂没有。侧面看何小丽更美,睫毛长长的,鼻梁俏俏的,下巴尖尖的。

    知道汤子坤盯着自己,何小丽立即甩开头发,把脸庞遮住一大半。既然看不到脸了,他只好把目光锁定在手上。何小丽的手指更漂亮,长溜溜,细糯糯的,象是纤细的葱白。汤子坤恨不得捂在脸上才好,那肯定软乎乎凉冰冰的,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望着。

    看来她是不准备抬头了,既然这样自己还留下干嘛!汤子坤正想抬脚离开,他妹妹汤子月一脚迈了进来。汤家没有矮子,汤子月也过了一米七。汤子月长得很一般,只能算长相端正而已。汤家没有美女,倒是男人个个身材高大鼻直口方。汤子月低着头说:“大哥,爷叫你回去呢。”

    爷就是父亲,他们称祖父才叫爹爹。只有许大年那样的干部子女才叫爸爸,象他们这样世代种田的根本没有资格。何小丽管父亲叫大大,听着更是怪异。而阿花则叫二爷,这又是什么出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叫法虽然繁多,但叫的和答应的都非常明确,从来没有人混淆过。

    看到妹妹眼泪层层的,汤子坤起身就走。何小丽却客套起来了:“吃过晚饭再走吧。”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就是山珍海味他也吃不下。汤子坤刚出门就拉住了汤子月:“小妹,是不是妈妈查出毛病了?”汤子月哇地哭了出来:“大哥,妈妈是癌症,已经是晚期了!”

    申翠兰的胃一直不好,她老说要去查查的,因为没钱死撑活挨拖了好多年。没想到竟然拖成了癌症!等到了家门口,汤子月却迅速擦干眼泪:“大哥,妈妈还不知道,你千万别露出来。”其实,申翠兰也猜出不是什么好病了,为了不给家人增加压力,她只好装作不知道。

    看到妈妈锅上锅下忙活,汤子月赶紧出去扯草。等她扯完草,水已经烧开了。申翠兰刚想站起来,汤子月又把锅盖揭开了。以前汤子月很少烧饭,这一刻却想为妈妈分忧了。她恨不得把所有事都揽过来,可越是这样申翠兰越不好受,好象她活不了几天似的。

    这一晚大家都没吃好,汤子坤喝碗稀饭就进屋躺下了。有父母撑着,他没有考虑太多,除了做些现成事,只想着把诗写好。这一刻他觉得天塌了,仿佛看到了死神狰狞的面孔,而爱情却象遥远的月亮,明媚而又虚无飘渺。绝望象黑夜一样,没头盖脸压了上来,诗却和着泪水悄悄流了出来。

   

边界6:农村的陋习太多了,人一旦穷了是非观念就模糊了,而所谓的需要就是真理!尤其是生理需要。

    在农村只有感冒发烧是必须治的,其它病只能看家境了,有钱则治,没钱就算。别说申翠兰是个半老婆子,即使花季少女得了癌症,那也只有坐在家里等死。申翠兰没有打算去治,即使想治也没钱。申翠兰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儿子结婚,只要汤子坤结了婚,她就能闭眼了。

    不过,看现在这种情形,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汤子坤不但不肯去找何小丽,连提起何小丽都苦着脸。看他下了班就往房里钻,申翠兰真为他着急:“子坤啊,今晚放电影你不去约约小丽吗?”汤子坤也不甘心就此罢手,可又怕遭到拒绝。既然母亲已经提醒了,那还是去看看吧。

    汤子坤把书一合,便开始洗头洗脸洗身子,还用香皂密密打了,洗完他又找来镜子。汤子月笑嘻嘻地问:“大哥,你从不照镜子的,今天怎么这样尽心啊?看来爱情的力量真大!”汤子坤往头上一拨,又把头发打乱了。汤子坤老是这样莫名其妙,明明想打扮的,可偏要装出不修边幅的样子。

    汤子月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乱糟糟的就有个性啊?干干净净多精神,女孩子不喜欢邋遢鬼。”见妹妹这样鼓励自己,汤子坤有理由细细打理了。他把头发梳得一根不靠一根,象狗舔似的!看看天色不早了,汤子月伸手拿开了镜子:“好了,嫦娥看到都要动心了。再不走就找不到人了!”

    汤子坤刚要动身,申翠兰却叫住了他:“子坤,你把毛线带给小丽吧,她线衣打得很好的。”估计何小丽不会肯的,汤子坤不想带:“子月不是会打嘛!”汤子月笑嘻嘻地说:“你有对象就不是我的事了。”申翠兰也鼓励道:“怕什么,你只要放下,她自然会打好。”

    看电影是最具代表性的恋爱方式,只要一男一女好上了,看场电影关系就会迅速升温。去时还一前一后保持距离,回来就勾肩搭背了。不但身子粘在一起,两张嘴更是密不可分,就象一株巨大的并蒂莲。许多爱情种子就是在电影场播下的,这里的“种子”是指受精卵。

    汤子坤正满怀憧憬呢,何小丽却一口回绝了:“我没时间,最近忙死了。”不知道她晚上还有什么大事,汤子坤抱着毛线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何小芳本来想替她接下的,见她始终冷着脸,只好又缩回手。王桂兰伸手接下了:“晚上少睡会儿,不就打好了吗!”

    见汤子坤还站着,王桂兰赶紧央他坐下:“你还没吃饭吧?吃过一起看电影吧。”汤子坤还没答话,何小丽一口封死了:“我不想看。”既然她什么都不肯,那自己还待着干吗?汤子坤转身就走。王桂兰只好打圆场:“不看也罢,反正都是老片子。”为了给他们留下独处空间,锅碗没刷一家就出门了。

    以为逮着了机会,汤子坤死死盯着何小丽。觉得气氛太压抑,何小丽干脆去刷锅洗碗了。汤子坤又气又急,捡根稻草一截一截揪着。锅碗洗完了,何小丽又去扫地。其实,何小丽也不是成心要赶汤子坤,只是因为憋得慌。她怕看到汤子坤那火辣辣的眼神,她不肯向那个眼神屈服。

    其实,汤子坤长得很出众的,她也不是一点不动心。只是汤子坤太懦弱了,一个眼神便让他止步不前了。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扑上来,那所谓的防线也就荡然无存了,她也会死心塌地融化在温柔之中。可她不知道,再坚强的男人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也是软弱的。

    汤子坤满腹悲凉,他木然地望着门外,想离开又舍不得。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你越是在乎,越是患得患失。如果女孩这样欲言又止当然很动人,而男人一旦哆哆嗦嗦就显得猥琐了。汤子坤虽然渴望和何小丽待在一起,可又怕见到她,这场恋爱消磨了他仅有的一点自信。

    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地上满是斑驳的影子。远处突然传来鼎沸的人声,以为是电影散场了,汤子坤站起来就走。望着汤子坤苍凉的背影,何小丽突然有点歉疚。她一句话也没说,她不想传达错误的信息,更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劳苦一生。汤子坤是老实人,正因为太老实才可恨。

    汤子坤留下的那团毛线还在,何小丽找出针打了几下。她在想打什么花色最好,甚至想象着穿在汤子坤身上的样子,可她刚起头就罢手了。她虽然愿意为汤子坤做点什么,但象征意义太大了,她怕汤子坤陷得太深。她不想伤害汤子坤,可她的一举一动却象把刀子,把汤子坤割得伤痕累累。

    汤子坤刚走上荷花塘,就看到有个黑影。没等他看清,那人已经迎了上来。汤子坤不知道阿花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更不知道怎么面对阿花,正如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何小丽一样。阿花没看电影,她一直守在这里。这段时间太漫长了,象是过了几个世纪。

    汤子坤漫不经心地问:“阿花,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干什么?”想到自己对何小丽的感情,汤子坤突然明白了什么。阿花对他的感情,就象他对何小丽差不多,阿花也在小心呵护那段永远得不到的爱情。汤子坤不想误导阿花:“阿花,我们不可能的,这样你很苦的。”

    阿花突然哭了:“子坤,我不会要求什么的,我只希望这样默默爱着你。你放心,别人不会知道的。”汤子坤叹了一口气:“这又何苦呢?”表面看汤子坤是在劝阿花,实际上他也是在劝自己。看她还是堵在面前,汤子坤劝道:“阿花,天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阿花希望他能搂自己一下,可他竟然擦肩而过了。看到阿花还是站着不动,汤子坤只好折了回来:“阿花,走吧,你一个人不害怕吗?”阿花可怜巴巴地央求:“子坤,你陪我坐一会儿好吗?我现在不想回去。”汤子坤不好再拒绝,只好远远找个地方坐下。

    今夜的月亮很好,映在水里一闪一闪的,象只忧伤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汤子坤捡起泥块一点一点掰开扔进了水里。水被荡开了,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月亮就或圆或扁没有固定形状了。或许他的爱情也象这水里的月亮吧,看上去一伸手就可以够到,实际上却是那样虚无飘渺!

    汤子坤不想这样干坐着,只好找了一个话题:“阿花,你该谈个对象了!”汤子坤不说还好,一提这个阿花哇地哭了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汤子坤顿时手足无措了:“阿花,对不起,是我不该问!”阿花憋了半天终于说话了:“我妈让我给我弟弟换亲!”

    换亲是个普遍现象,越穷的地方越多。农村的陋习太多,人一旦穷了是非观念就模糊了,而所谓的需要就是真理!尤其是生理需要。看到阿花倒在自己怀里,汤子坤也不好强行推开。只好两手伸得笔直,他以为只要不接触身体就不用承担责任了。

    别看阿花姐妹几个漂漂亮亮的,她弟弟王仁义却奇丑无比。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巴。那眼睛不是一般的小,就象一不注意拉了个口子。鼻子更小,几乎看不到凸出物,只是朝天开个洞洞,下雨了估计会倒灌的。嘴巴却出奇地大,象是恶意撕开的豁口。

    如果他光是丑点也就罢了,关键他什么事不肯干,整天叼着烟到处转悠。这和他家的黄狗爱好一样,整天和骨头较劲。好在他姐姐多,再忙也不用他动手,到中到晚还要弄个菜给他下酒。别看他好吃懒做的,可谭红云并不认为是什么坏毛病,她只担心断了香火。这个功能王仁义肯定具备,并且超乎寻常地旺盛。

    见阿花越哭越伤心,汤子坤在背上拍了两下。听到哭声小了一点,汤子坤以为这是灵丹妙药呢,所以又在头上拍了拍。难得汤子坤这样怜惜,阿花突然搂住他的脖子。汤子坤还想劝劝的,没等他说出声,已经被堵上了嘴巴。被人爱的感觉真好,汤子坤真想与阿花相好算了。

    他们都不会接吻,只是胡乱吮吸嘴唇,象两只小狗在撕咬。不知道怎么继续,汤子坤只是死死搂着,可下面却要破茧而出了。他们正是如火如荼的年龄,经过这番挣扎,情欲已经涨满了。可惜地面不太平整,后背更是硌得难受。正是这个提醒了汤子坤,觉得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他粗暴地推开了阿花。

    给别人当厨子的,闻到菜香自己竟然先吃了。阿花象个偷嘴的孩子,又是害怕又是满足。两人正有点不知所措,突然有个黑影急急奔了过来,吓得阿花立即跳开了。见到有人了,白杏突然跪下了。一看是阿花,她又赶紧挪到汤子坤面前。阿花和李农机是表兄妹,肯定不会帮她的。

    没等汤子坤说话,那群人已经撵到了面前,逮住白杏就是一通恶打,打完了抬着就走。这把汤子坤惊得目瞪口呆,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群人已经消失了。既然逮住了白杏,李农机就不急了。看到阿花和汤子坤混在一起,李农机又气又恨。他把棍子一扔,哼了一声就走。

看题目很情色,内容也一般。
大树就是个广济寺旁穷扫地的.

 边界7:想想农村人真苦,一辈子都在为口牢食挣命,可还是吃不如人穿不如人。在中国只要你不是城市户口,那除了种田之外,就只能捡破烂了。

    汤子坤一直在码头扛水泥,虽说活头很重,但时间由自己支配,多劳多得,不劳不得。在水泥厂上班的都是关系户,关系硬的坐办公室,关系差的下车间,只有装卸工不要关系。汤子坤本想出去闯闯世界,因为父亲有肺结核,做不了重活,他只好留在家里。现在母亲又病了,他更加寸步难行了。

    家里没有壮劳力不行,别说是田里的活,就是挑水碾米也要力气。挑水就已经够远了,可碾米跑得更远。为了不耽误上班,他都把稻子拖到街上。上班前放在机房里,下班后再去碾。碾米不但累得半死,而且还特别脏。等他碾完了一身都是糠,头发衣服全白了。蓬头垢面的,跟要饭的差不多。

    机房前有截上坡很陡,必须先跑上一段,才能勉强冲上去,可有个孩子就是不让。一旦停下再想拉上去就难了,他正撅着屁股奋力向前,突然有辆车横在了面前。以为哪位领导相中了自己,汤子坤一阵激动。仔细一看又失望了,有个特征别人没有。许大年眉毛特别重,呈半圆形,象是熊猫的黑眼圈。

    汤子坤哈哈一笑:“我以为哪个大人物呢?原来是大年啊,这么牛啊。”这“牛”字后面略了一个字,大家都知道的,是母牛的生殖器,一般表示愤怒和惊喜都要捎上的。许大年扶了扶帽子,抖擞精神下了车,可他不帮着推一把,却朝汤子坤屁股拍了拍,象是吆喝驴一样。

    汤子坤赶紧稳住板车:“你来得正好,这个上坡太陡了,你来搭把手。”许大年伸出手指一靠立即缩回了,好象板车有毒:“上面全是灰,我怎么下手啊?”看他翘手粘脚的,汤子坤老大不痛快:“撇什么味!幸亏是在农村长大的,怎么进城就忘了本!”

    许大年就怕这张嘴,他掏张纸擦擦车框,这才把手搭在上面。汤子坤大声叫道:“喂,你要帮就帮,不帮就不要做样子。”估计他确实累了,许大年只好躬下腰。这下他和汤子坤一样了,躬着身子弯着腰,活象一只大虾米。这个上坡有二三百米,刚走几步许大年就冒汗了。

    汤子坤吆喝一声:“加把劲啊,快到平地了。”说着他两腿一绷劲,迅速加快了脚步。没想到他会突然加速,许大年身子往前一栽,差点摔在路上,连帽子都掉了。他一手抄起帽子,一手扶着车框,好不容易才把板车送到平路。等他松开手,发现车框有个明显的手印。

    许大年正在拍灰,何小丽推着车子过来了。她的面袋歪在了一边,推起来十分吃力。何小丽本想绕开的,心一慌车子竟然翻了。汤子坤刚想过去帮忙,许大年一个跃身冲到了跟前。没等何小丽申请,他伸手操起了口袋,可弄了半天也绑不紧,褂子裤子全是白面,象是包了十桌饺子。

    汤子坤一把提了过去:“不要绑了,放我车上吧。”许大年气极败坏地问:“那你早说啊,弄了我一身面。”何小丽脸又红了:“真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许大年立即补了一句:“那你帮我洗啊!”许大年倒会见缝插针,好象做了什么英雄壮举,何小丽必须以身相报才行。

    本来何小丽只是客气一下,听许大年这样一说,她反而没话接了。见许大年一副暖昧不清的下流样,汤子坤拉起板车就走:“大年,你回去吧,我走了。”许大年哪里舍得离开,他非要跟在后面押车。何小丽娇娇怯怯的别有一番韵致,这种类型他没玩过,必须想办法勾上手。

    他可不管什么朋友妻不可戏的原则,只要能弄到手,即使和汤子坤翻脸也值得。何小丽好象并不讨厌他,推着车和他并排走着。别看许大年挺胸凸肚的,但并不臃肿。再包身笔挺的警服,别有一番威武。发现许大年喜欢自己,这让何小丽生出无限憧憬,可她又怕成为第二个吴凤霞!

    两人正在难分难舍之际,林巧巧轰地推开车门,叉着腰跳了下来。本来林巧巧已经够难看的了,可她偏要摆出一副夜叉样:“许大年,林书记等你呢!”林为民是她爸爸,是分管政法的副书记。按说任命一个副所长不用他亲自到场的,为了让许大年知道自己为什么受到提拔,林为民只好破例。

    刚上车林巧巧就发火了:“你怎么就改不了呢?见到女人就眼馋,你想要多少才罢手?”既然许大年是她父亲提拔的,那她自然有权训斥。许大年立即予以反驳:“你瞎说什么啊!那是汤子坤的女朋友。”许大年的哲学是死不承认,任何人和他在一起都是他的唯一。

    因为自己的面袋还在车上,何小丽只好跟在后面。看着汤子坤躬着身子一步一低头,何小丽心里一阵凄凉。如果自己真要跟了他,那一辈子就得这么过了。想想农村人真苦,整天为口牢食挣命,可还是吃不如人穿不如人。在中国只要你不是城市户口,那除了种田之外,就只能捡破烂了。

    想到趾高气扬的林巧巧,何小丽更是气不忿。那个林巧巧哪点比自己高强呢?可她坐的是铮明瓦亮的轿车,而自己则踩着锈迹斑斑的破自行车。何小丽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读书又读不下去,做生意又没有本钱,更没有什么一技之长,那除了嫁人之外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何小丽正想找个理由脱身,阿花骑着车过来了。看到汤子坤满脸都是脏汗,她赶紧喊开何小丽。她不想让别人玩赏汤子坤的狼狈!更不能让汤子坤在何小丽面前丢脸!何小丽正愁没有理由,既然阿花叫了,那她正好可以逃了。阿花大概是何小丽唯一的玩伴,其她女孩何小丽一般不搭理的。

    回到家汤子坤就到屋后的树荫下坐下了,汤子坤的事多,想要看书只能抄档抽空才行。他家的房子虽然破点,但屋后的树木长得特别茂盛。这是看书休息的好地方,汤庄还没有通上电,就是靠树荫消夏。而且杨槐树不会生虫,可以放心坐在树荫下看书。

    汤庄人喜欢种杨槐,不单因为木质好,槐树花还是极好的菜肴呢!没菜的时候就靠它下饭!一到春天铺天盖地都是雪白雪白的槐树花,象是没有溶尽的雪。其次便是桑树了,桑树柔韧性好,是做扁担的上好材料,柔软且不易折断。桑果更是极好的吃物,小时候他整天挂在树上。

    有书看他就什么不想了,搬把椅子往树下一放,便与世隔绝了。这对他来说太奢侈了,天一亮就要上班,天中天晚才能回家。正当他看得神魂颠倒的时候,阿花又来叫他了。以为阿花要他答应什么,汤子坤一阵紧张,可他没有怎么阿花啊,她总不至于赖上自己吧。

    阿花双手抱着辫子不停捻着,小脸涨得红红的。想想自己昨晚真够大胆的,她又是惊喜又是羞愧。喜的是总算和他亲近了一回,羞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了。看到阿花一脸的娇羞,汤子坤心里痒痒的。要是何小丽对他这样就好了,一想到何小丽心就揪着疼,脸上的光彩立即暗淡了。

    汤子坤忐忑不安地问:“阿花,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阿花好象有点过意不去:“你是看书入迷了吧,下雨了你也不知道吗?”汤子坤抬眼一看,地面果然湿了:“我还真没注意呢,我说怎么突然凉快了许多,原来是下雨了!”阿花笑了笑说:“小丽在路上呢,你去接接她吧。”

    汤子坤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这雨也不大啊!”阿花解释道:“我们这边下的小,可街上已经淌水了。”汤子坤不解地问:“那你是怎么回来的?”阿花甩了甩鞋子:“我扛着车先回来了。”知道这是立功受奖的大好机会!汤子坤立即冲进雨中。

    何小丽头发早已湿了,顺着发梢往下滴水。何小丽的车又笨又重,骑也没法骑,扛又扛不动,挪几步就用棍子剔一下。路边没有别的东西,何小丽只好折棵小树。汤子坤现在知道小树为什么长不大了,原来都当棍子使了。从记事起汤庄就在不断栽树,叫着喊着要绿化,可没有一棵长成了。

    何小丽一直怕见汤子坤,这一刻却觉得特别亲切!汤子坤今天还算勇敢,走上前就搭车把上了。何小丽还想客气的,见汤子坤抵在了自己身上,她赶紧松开手。她从来没和汤子坤站得这么近,一瞬间竟然有些晕了。何小丽又冷又累,真想靠在他怀里歇口气。

    汤子坤没敢乘人之危,只是把雨衣给她披上了。何小丽悄悄望了一眼,她好象想说什么的,却默默低下了头。这回何小丽没有落下,跟在后面象个温顺的小媳妇。雨虽然不大,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汤子坤一点不急,他希望永远这样走下去才好。

   

边界8:对于许大年来说,女人只是个吃物,要吃就得乘着新鲜劲,放久就变味了。林巧巧倒是很新鲜的,可他恨不得风干了藏进冰箱才好。

    这个场景虽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却让汤子坤捡回了一点信心。其实,汤子坤根本不懂女人,他要么把女人当作神,要么把女人当作泥。喜欢了觉得高不可攀,讨厌了又不屑一顾。而对于许大年来说,女人只是个吃物,要吃就得乘着新鲜劲,放久了就变味了。林巧巧倒是很新鲜的,可他恨不得风干了藏进冰箱才好。

    林巧巧长得比较富态,团胖脸,窄脑门,尖下巴,象个大肚瓶。头发稀花花的,又细又软,象是盐碱地里的茅草。这可不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她的身子特别茁壮。尽管林巧巧的身材相貌都很极端,可真正让她自卑的是皮肤。虽然脸上不断加工,可脖子老是泄密,她恨不得夏天也戴上围巾。

    因为林巧巧约他看电影,所以许大年不敢外出,只好对着电视一个一个翻着频道。许大年要么泡在酒桌上,要么泡在女人堆里,要是独自呆会儿就无聊得不行。他正有点昏昏欲睡时,电话突然就响了。林巧巧的声音比她身材苗条多了,细细的,粘粘的,象是摔不烂的面团,扯多长都不会断的。

    刚进门林巧巧就拉住他的手,吓得许大年赶紧跳开。这下林巧巧反而不好意思了,脸一直红到耳根。丑女人温柔起来更难看,没办法,你能指望河马会倾国倾城吗?好在她长得黑,等她把害羞的信息传达到位,许大年已经掉头走了。不知道这是厌恶,林巧巧还以为碰到了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林巧巧在法院上班,可她不喜欢穿制服。她认为自己表情生硬全是服装闹的,只要换上花花绿绿的便装,自然就顾盼生情了。许大年没心思换来换去的,他还戴着大盖帽,左边挂着警棍,右边别副手铐。林巧巧低头走在前面,许大年昂首跟在后面,活象押着个三陪小姐。

    两人刚刚走到车站,许大年突然把她拽到了墙角。以为许大年要吻她,林巧巧有点胆怯。她认为在电影院亲热最好,那是法定的恋爱场所。许大年并没有动粗,相反却一脸紧张,原来是吴凤霞抱着孩子下车了。以为许大年和她一样纯洁呢,林巧巧更激动了,雀斑涨得亮光光的,象是烧饼上烘焦的芝麻。

    至于电影好不好看林巧巧不知道,她光顾着看许大年了。许大年抽烟太凶,熏得她眼泪直淌。她本想借着灯光细细欣赏的,现在只能远远侦察了,这样观感反而改善多了。侧面看许大年的脸上肉更多,腮帮子圆鼓鼓的,象个刚出锅的叉烧包。她试探着伸向许大年,却握住一截又粗又硬的东西。

    原来许大年比她更激动!过了好长时间,林巧巧才悄悄望了望。发现是电警棍横在腿上,林巧巧卟哧一声笑了。许大年早就入戏了,看到男主角扒衣服,他也薅住了林巧巧的乳房。发现不是那个女主角,许大年本想抽回手的,又怕林巧巧发脾气,只好前胸后背掏摸一番。

    林巧巧觉得应该先从拉手开始,然后再亲嘴唇,最后才能登堂入室。许大年却把前奏全省略了,上来就把战略要地攻占了。这属于程序违法,作为法官自然不能容忍,可麻酥酥的又特别舒服,她只好徇私舞弊一回。她紧紧贴在许大年怀里,身子一个劲扭着,象是里面有虫子。

    林巧巧套着耳朵叫道:“大年,我们回家好吗?”许大年不敢推辞:“好吧,正好我家有个空房子。”许大年刚走到楼梯口,林巧巧双腿往腰上一勾,身子立即缠了上去,象支刚出锅的大麻花。可惜许大年身上的挂件太多,长的圆的全有,连钮扣都是铁家伙,抵在身上难受死了。

    许大年好不容易把她端到门口,林巧巧这才慢慢滑了下来。许大年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门竟然自动开了。看到窝被别人占了,林巧巧甩手一个耳光:“乡巴佬,敢跟我抢男人,也不看自己什么样!”吴凤霞不管林巧巧是谁,一把将她扔在地上。林巧巧哪肯服输,跳起来一头把她撞翻了。

    许大年赶紧上前拉开,可林巧巧回手就是两个嘴巴:“你敢玩我?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让你好看。”知道事情闹大了,许大年只好抽了吴凤霞一个耳光,可林巧巧还是哭哭啼啼跑掉了。许大年刚想去追,却被吴凤霞拉住了:“我不是有意的,因为咱们儿子生病了,我只好守在这里。”

    许大年恶狠狠骂道:“什么咱们儿子!我知道那个小杂种哪来的!”吴凤霞冷冷一笑:“是不是杂种你最清楚!听说你的对象在法院,如果你敢不付住院费,我就到法院告你。”许大年立即降低音量:“凤霞,你别生气啊,我也没说不给啊。只是儿子得的是什么病啊?”

    吴凤霞眼睛一红:“肝炎。”一听是肝炎,他立即退了几步,好象吴凤霞身上有毒。许大年气冲冲地质问:“你怎么让他得这个病啊?”吴凤霞一听就火了:“是我让他得的吗?汤庄连口井都没有,得肝炎的多了。”怕她再要打井钱,许大年不敢再追究,只是冷着脸问:“你要多少钱?”

    吴凤霞坚定地说:“必须五千才行。”知道许大年抠门,吴凤霞只能漫天要价。许大年果然坐地还钱了:“生个肝炎要那么多吗?有一千足够了。”吴凤霞不肯降价:“那是医生要的,孩子还躺在走道呢,交不上钱就不给住院。”许大年一听也没办法了:“那你先拿一千看着,明天我再想办法。”

    看她拿着钱走了,许大年也有点发愁。他倒不是担心儿子,而是怕林巧巧不肯原谅。第二天他买了一大捧鲜花,可他敲了几遍门,林巧巧才肯打开。为了表示自己还在生气,林巧巧把眉毛倒挂着,象是两把秃扫帚。鼻孔眼不断扩张,象是呼呼生风的吸尘器。

    尽管林巧巧毫无审美价值,许大年还是象见了仙女似的。林巧巧紧紧绷着脸:“去,谁跟你嘻皮笑脸的。”知道是耍耍小脾气,许大年充分满足了她。许大年单腿一跪,把花捧得高高的:“巧巧,我是负花请罪来了。”林巧巧厉声质问:“你还和那个狐狸精来往吗?”

    许大年眼皮一耷,痛心疾首地悔罪:“不敢了,从今以后我许大年只属于你一个人!要是再和她来往,让我生儿子没有屁眼!”许大年最喜欢发毒誓,可他从不惩罚自己,相反还把过错让下一代承担。林巧巧果然笑了,伸手在他脑门戳了一指。看她接过了花,许大年索性连人也抱住了。

    林巧巧假装挣了挣,便粘在怀里不动了。知道态度好转了,许大年赶紧把嘴凑上去。林巧巧还想再躲,却给他一口吸住了。等他们松开嘴,玫瑰花已经揉碎了,落了一地的花瓣。许大年把花一扔,抱起林巧巧就往床上冲去。这是巩固友谊的最佳途径,只要占了她的身子,那怎么吵都属于内部矛盾。

    林巧巧本想让他好好检讨再给近身的,这样也算奖罚分明了,可给他一摸一咬,情欲已经调动起来了,所以只好草草了事。这和她断案一样,本来要执法如山的,可只要领导打声招呼,法律只好服从权力了。好在法律就跟橡皮筋一样,无论拉多长都是合理的。

    尽管许大年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他还是给扑面而来的穷山恶水惊得目瞪口呆。林巧巧那对乳房象是斜挎的包裹,呈巨大的“八”字形。而乳头粗大乌黑,似写意画乱泼的墨团。乳房上布满了放射状裂纹,就好象在满天乌云之间,突然划出的道道闪电。

    说时迟那时快,林巧巧已一头撞进怀中,巨大的乳房一下子把他击昏了。许大年就象是汪洋中的一条船,挣扎在惊涛骇浪之中。本来许大年想用最热烈的性爱致歉的,可林巧巧的腰太粗了,握在手里全是肥肉。他换个地方试试,可屁股也是一嘟一嘟的肥膘。

    虽然许大年一直嫌她丑,此时却愿意效犬马之劳!可下面终始不肯动作,他只好套着耳朵说了一大筐废话。没有实实在在行动的语言是苍白的,甜言蜜语必须有强大的功能支撑才会悦耳动听。正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忽然有人开门了。许大年立即翻了下来,拿起衣服就往头上套。

    林巧巧正想发脾气,一听是自己老爸和小保姆回来了,她也只好作罢。本来她想下楼问声好的,林为民却搂着小保姆心肝肉儿叫了起来。这让林巧巧非常失望,她一直以为父亲很正派的,没想到也在偷鸡摸狗。而许大年却暗暗得意,他早在打小保姆的主意了,既然有了把柄在自己手里,就不愁她不就范了。

   

 边界9:王仁义原以为要坐牢的,没想到罚点钱就完事了,这让他更加蔑视法律。就当这次是白偷了,下次要偷多偷点。

    阿花一直关注何小丽的动向,汤子坤想知道什么,她就去打听。看到何小丽要上街开店,她认为这是分手的前兆,于是立即做了汇报。汤子坤没往这方面想,他正愁没有机会效力呢。见他推起车就走,阿花很是伤心:“子坤,小丽不在街上,她在田里拖土呢!”汤子坤还是没有说话,放下车又拿起了铁锨。

    到了地里发现只有何小丽一个人,这把汤子坤心疼坏了。何小丽那个身子多娇贵啊,哪能干这样的粗活。别看何小丽是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女孩,可她竟然不会使锹,只知道扶着锹柄一点一点往上挑。这哪是挖土啊,分明是掏耳朵嘛!看她手心红红的,汤子坤恨不得揉揉才好。

    何小丽没让他多看,两手一绞站到了旁边。这要怪何小丽自己了,本来是何全有在忙,可给她气走了。何全有要她跟汤子坤商量,可何小丽一句回死了:“他是我什么人?”何小丽和别人说话细声细气的,对父母却象吃了枪药。何全有把锹一扔:“你有本事自己干吧,没见过这样不懂事的孩子。”

    轮到汤子坤单独表演,他更加卖力了,他不光脸上出汗,连鼻涕都下来了。何小丽一点也不感激,相反还有点恶心。等到土上满了,汤子坤发响车就要开走。何小丽担心地问:“你会开吗?”汤子坤大胆说:“会一点。”说着一松离合器,车子猛地冲了出去。空车他开过,没想到重车的感觉完全不同。

    何小丽赶紧叫他停下,可汤子坤已经摔下了。幸亏他还算灵活,伸手拉住了车把,一个跃身又翻上了车。没等他熄火,车子一头撞在了树上。本想表现英雄气概的,没想到却出乖露丑了,汤子坤羞得满脸通红。以为汤子坤受伤了,何小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

    给她这样一望,汤子坤又想逞能了。这回油门加得小,可刚松离合又熄火了。何小丽不肯让他再试,真要摔断了胳膊腿,那自己不嫁都不行。两人正在僵持不下,李前进走了过来。既然驾驶员来了,汤子坤只好让位,可他没有回去,街上还有他效力的地方!

    汤镇的门面少,做生意都是自己搭棚子,再说何小丽也没钱租房子。何小丽转了好多趟,总算看好了一块地方。这里离菜市场不远,早早晚晚不断人。她不知道地是谁的,见别人都是乱搭的,她也来个先下手为强。她以为这是占山为王呢,估计只要占下了,那就是自己的地了。

    对于砌墙汤子坤还算在行,他先和了一滩泥,然后拿起瓦刀就开始砌墙。可他刚砌了二尺高,就被人一脚踹倒了。看到这帮人戴着大盖帽,汤子坤又是敬烟又说好话,可人家还是乱踢乱踹。这就是汤子坤没有眼色了,他也不想想自己敬的是什么烟,那东西能拿出手吗?

    何小丽悄悄捅捅他:“你同学不是在派出所吗?请他说说情吧。”汤子坤也想到了,但他不敢让许大年掺合。要是知道何小丽在街上,恐怕许大年比他跑得还勤。他没有别的熟人,只能去求许大年。汤子坤刚进院子,却看到李农机在弓着腰搬砖。派出所盖房子不用找小工的,这些犯人更卖力。

    警察都是这样折腾小偷的,这是一举两得的惩罚手段。估计是干了很长时间,李农机蔫不拉叽的,象只快要咽气的瘟鸡。对待犯人不用讲人道的,怎么难受怎么折磨。夏天拉你出来晒太阳,冬天脱光了让你淋雨。据说这不算严刑逼供,只要不破皮破肉都行。

    不知道办公室在哪儿,汤子坤刚想找人问问,却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许文化正用膝盖猛撞王仁义胸口,没几下他便吐出一口鲜血。练沙袋就是这样的,派出所没有体育设施,要练拳脚就拿犯人做耙子。这把李农机吓坏了,没等问他已经磕头如捣蒜了。见他一点骨气没有,许文化赶上去就是几脚。

    发现有人偷看,许文化凶神似的,对着汤子坤吼了起来,好象要拖进去打一顿才好。汤子坤不怕警察,不过也没有好感。他笑嘻嘻地问:“请问许大年在哪儿?”估计是所长的朋友,许文化立即笑容可掬了,象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这才象人民警察嘛!整天冷着脸那是狼!

    许大年把门关得死死的,连窗帘也拉上了,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汤子坤刚想掉头走开,却听到里面有细细的呻吟声,还有粗硬的喘息声。以为许大年也在逼供,汤子坤啪啪敲了几下。这回不但没人开门,连声响也突然消失了。汤子坤又拍了几下:“大年,我是子坤啊。”

    等了好一会儿,许大年才拉开一条门缝,可刚挤出来就把门带上了。看他一头一脸都是汗,汤子坤估计犯人是活不了了。好容易等他不喘了,许大年却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什么事啊?”汤子坤伸手推了一把:“别摆谱好不好,干个副所长烧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许大年一脸的无可奈何:“别闹了,有什么事说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呢。”许大年最怕见到同学庄邻,有的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有的是看着他长大的,一旦他想耍官腔,对方就把他光屁股的丑事揭了出来。没等汤子坤答话,林巧巧把门拉开了:“你就是子坤?听说你挺能写诗的吧?”

    见她泄露了天机,许大年狠狠盯了一眼。林巧巧没有理会,她故意留着一粒纽子不扣,好让汤子坤做个见证。汤子坤礼貌地笑笑算是回答:“大年,小丽想在街上搭个棚子,可人家不让,你去说说吧。”许大年一听来劲了:“那你让她自己来啊!”汤子坤讽剌道:“你架子不小啊!不想给我面子吗?”

    许大年拉起手就走:“别生气啊,跟你开玩笑的。”觉得自己反应过头了,汤子坤只好又来解释:“小丽跟你不熟,她怎么好意思啊?”看到许大年走了过来,李农机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汤子坤忍不住问道:“大年,你干吗把他弄进来?”许大年神秘一笑:“你家的鸡最近老是少吧?都是他们弟兄几个偷的。”

    汤子坤恨恨地问:“既然是一起作案,怎么看不到李驼背?”许大年暖昧地一笑:“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关关受点罪就行了。”汤子坤一句点破了:“罢了吧!其实李驼背更恶,你应该让他受点罪。我说这二天凤霞怎么老是上街呢,原来是让老情人刀下留人啊。”许大年最讨厌提这个,要是别人他早就翻脸了。

    见许大年过来了,那几个人老远就伸出了黑手。许大年朝何小丽一指:“这是我的好朋友,你们行个方便吧。”刚才那帮人还义正严辞的,这会儿笑得跟佛一样。他们以为何小丽是许大年相中的女人,所以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就是权力的魅力!汤子坤求了半天都没用,可许大年一句话就摆平了。

    那几个人刚走,许大年就凑到了何小丽面前。既然自己帮了大忙,那套套近乎也是应该的。汤子坤没想那么多,既然有何小丽陪着说话,那他就去干活了。许大年觉得汤子坤太可悲了,光知道卖苦力有什么用?这样反而让女人瞧不起。既然汤子坤没本事,那他只好赤膊上阵了,省得便宜了别人。

    知道何小丽心气高,许大年决定来点新鲜的。他伸手在汤子坤屁股上拍了拍:“子坤,下个月有个诗歌朗诵会,你去玩玩吧?”他让汤子坤捧场是假,关键想在何小丽面前露一手。如果单独邀请何小丽显得太唐突,必须让汤子坤去做做样子。女孩子都很崇拜作家的,相信何小丽也不会例外。

    许大年正与何小丽聊得兴起,许文化来请示工作了。听说王仁义死不交待,许大年腾地火了,拿起电警棍就走。何小丽想去看看热闹,被许大年劝住了。何小丽满口学生腔:“你们不会刑讯逼供啊吧?那可是犯法的哦!”许文化轻描淡写地说:“你别幼稚了,不打他能说吗?”

    许大年狠狠横了一眼,给他这样一说那警察和屠夫还有什么区别!别看许大年装得一本正经,可他刚进门就把电警棍插进了王仁义的脖子。电火花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王仁义杀猪似地叫了起来,热尿淋了一裤裆。估计这回他会说了,可电警棍一拿,王仁义又不吭声了。

    不相信他这么有血性,许大年把王仁义反铐在椅背上,然后把长椅推倒在地。那长椅是用杨槐树打成的,有几十斤重。见他还是不吭声,许大年一抬腿坐上了。这回王仁义抗不住了,哭嚎着要交待。许大年没有理他,而是慢慢点了一根烟。等他悠悠吸了几口,确信烟圈已经吐圆了,他大笔一挥罚了二百。

    王仁义原以为要坐牢的,没想到罚点钱就完事了,这让他更加蔑视法律。就当这次是白偷了,下次要偷多偷点。李农机还想讨价还价的,许文化立即赏他一个大嘴巴。倒是王仁义很爽快,当天就把罚款交了。眼看着中秋节就要到了,这种事早了早好,要是传到贾宝云耳朵里,那多影响形象啊。

边界10:既然何小丽不肯接受自己,他也没有必要委曲求全了。男人没有爱情可以,但不能没有尊严!

    对于订了亲的男人来说,有三个节日是必须进贡。一个是端午、一个是中秋、一个是春节。以前端午节只要送点粽子就行了,现在粽子只能打头了。就象演电影一样,属于领衔主演。为了显出诚意,还得加上二百个鹅蛋、二百个鸭蛋、二百个鸡蛋。

    按规矩蛋和粽子都应该是熟的,因为大多人家没有冰箱,只好改送生的了。这给市场造成了极大混乱,端午前买的人特别多,价格一路飞涨。端午后又争相脱手,价格便疯狂下跌。好在是意外得来的,卖多卖少都是赚的。这就是养闺女的好处啊!过年过节跟当官似的,坐在家里收礼就行了。

    中秋和春节也是这样,说起来送点月饼大糕就行了。其实,烟酒补品才是主打产品,有个原则必须把握好,市场流行什么就必须送什么,不然买得再多也不落好。因为正宗产品价格太高,所以充斥市场的都是假货。好在没有吃死人,工商部门不会过问的。只要费用交了,管你卖什么呢!

    而换亲和交换俘虏有点象,一个换一个,谁也不吃亏。贾宝云今年才十六岁,瘦瘦小小的,一米五还不到,看上去象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脸上白一块黑一块,也不知是虫斑,还是营养不良。贾宝云刚读初三,本来今天要上学的,可贾宝蛋硬是把她押来了。

    只是贾宝云一点也不好看,这让王仁义有点不甘心。倒是贾宝蛋觉得赚大了,好象捡到了金元宝。看到王仁义凶神一样,贾宝云一直躲在后面,连头也不敢抬。贾宝蛋心里也在打鼓,可他是男人啊,所以不得不挺起胸膛。再说了他是拿妹妹换的,没有什么可心虚的!

    谭红云煎煮烹炸忙得不亦乐乎,满院子都是油香,引得贾宝蛋不停咽口水,可阿花似乎更馋人。看他色迷迷的,阿花狠狠剜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低头。快要天中了,阿花也该走了,可阿花还是不想动身。这把王仁义急坏了,只要贾宝蛋走了,他就可以下手了。

    汤子坤也不能免俗,可他刚拐过街角,却看见许大年进屋了。以为何小丽有了什么麻烦,他三步两步赶了过去。何小丽的缝纫店是用空心砖砌成的,上面盖了几块石棉瓦。一张案板,一台缝纫机,一台锁边机把小屋挤得满满的,连转身地方都没有。进来更压抑,手一伸就到屋顶了。

    看到汤子坤堵在门口,许大年有点尴尬,好象偷东西被踩着手了,只好说是来借剪子的。许大年现在天天过来,何小丽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总是笑眯眯的,好象对他的话题很感兴趣。许大年知道有门了,但又不敢冒然出手,万一惹恼了就没有机会了。

    汤子坤不会绕弯子,有事说事,没事就走:“小丽,我是来带你回家过节的。”何小丽依旧不紧不慢缝着衣服:“我不去。”以为她会磨蹭一会儿,没想到一口回绝了。汤子坤恨不得回头就走,可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你要不愿意就明说,何必这样拖拖拉拉的!我又不会缠着你。”。

    听他说得难听,何小丽一下子脸红了。她对汤子坤的感情很复杂,要说不愿意也不全是,但以汤子坤现在的条件,娶她肯定不够格。再说退亲就要退钱,她现在又没有多少生意,要退也得攒够了钱才行。而她父母肯定不会掏钱的,他们千方百计想逼她就范呢。

    看她那副娇娇怯怯的样子,汤子坤心里一阵阵揪着疼,他舍不得再逼了:“小丽,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先回去了。”听说汤子坤要走,何小丽又站了起来,也不知是送别还是挽留。汤子坤刚出门,何小丽也锁了门。以为要和他一起回去,汤子坤惊喜非常,怨气立即消了。

    因为街上人太多,他们只好推着车走。何小丽不想和他并排,总是有意无意躲着。刚到人少地方,何小丽跳上自行车就跑。这让汤子坤非常生气,即使不愿意也犯不着这样啊,好象丢她人了。汤子坤邪性上来了,何小丽越是要逃,他越是猛追,一直把她逼到路边。这下何小丽不敢骑快了,她怕掉进沟里。

    看她急得满脸通红,汤子坤偷偷笑了。这样不是挺好嘛!非要一个人单溜。汤子坤正在得意呢,链条突然掉了。汤子坤希望她能等等的,可何小丽竟然越骑越快,震得车身乱响,象是恶毒的嘲笑。看她绝尘而去,汤子坤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坐在了地上。

    等他把手洗干净了,何小丽已经没影了。他正在垂头丧气发呆,贾宝蛋却驮着阿花过来了。贾宝蛋精瘦精瘦的,没有几两力气,连个小上坡都爬不动,累得满头是汗,张着大嘴一口接一口吸气。不过,他的信心很足,只要是背着阿花,别说是几里路了,就是让他翻越千山万水也行。

    见汤子坤坐在路边,阿花立即跳了下来。贾宝蛋正埋头狠踩呢!没想到后面突然轻了,车子猛地冲了出去。幸亏沟里没水,可他还是粘了一手烂泥。阿花没有理会,她幽幽望了汤子坤一眼,转身把车扶了起来。贾宝蛋回头笑了笑,撵着车蹦了几蹦才爬上。

    看到汤子坤一人回来了,申翠兰满脸的怜惜:“小丽呢?你怎么不叫她?”汤子坤往床上一倒,被子一拉蒙住了头,他真想找个僻静地方大哭一场。知道他又受了委曲,申翠兰小声劝道:“子坤,你再去叫一趟,我们不能短了礼数。”汤子坤狠狠甩了一句:“我不去。”

    申翠兰无可奈何地说:“菜已经上桌了,一家人等着她吃饭呢!再说下个月就过大礼了,她肯了就定个日子结婚,不肯就拉倒。”这是男家惯用的招数,实在没棋走了,就将上一军,逼着女方应对。为了不至于人财两空,通常就定个日子结婚。如果女方不愿意,就得把礼金吐出来。

    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是男方提出退亲,那花多少钱都算作废。如果是女方提出来,那连酒菜钱都要认。男方一般是看中了才花钱的,所以退亲的很少。而女方往往因为不肯退钱,最后就勉强结婚了。这样的婚姻自然没有什么爱情可言,但只要进了洞房,好坏都是一辈子。

    等到汤子坤进了门,王桂兰也悄悄松了口气。这桩亲事让她气疯了,她也怕汤子坤不来面上难看。如果中秋节何小丽还留在家里吃饭,那就让人笑掉大牙了。汤子坤脸板得死死的,好象是来讨债的:“小丽呢?”何小芳把门一拉:“在她房里呢!”害怕何小丽没有准备,她又叫了声二姐。

    以为是喊她吃饭,何小丽慢慢吞吞下了床,可她刚刚站起来,汤子坤已顶到了面前。他们从来没有站得这么近,何小丽仿佛被电流般击中了,浑身麻酥酥的。如果现在被抱住了,那她可能不会挣扎。她不敢抬头,她怕一抬头就会改变想法。也许她内心还是喜欢汤子坤的吧,可她又不肯向自己的感情屈服。

    看她脖子后面白腻腻的,汤子坤真想摸一下。也许是呼气太重了,何小丽的头发一动一动的。他不由自主抬起手来,可刚刚触到发梢,何小芳突然跳了进来。看他们几乎靠在了一起,何小芳抹头就跑。何小丽迅速恢复了常态,一声不响跟在他后面。汤子坤以为这是个重大转机呢,可何小丽吃过饭立即回家了。

    汤子坤也没心思计较,田里还有稻把要拖呢。他和何小丽不能比,何家全是强劳力。别人刚刚开镰,她家已经收得差不多了。汤子坤放好稻把又去了何家,这次是去租车的。现在没人用牛打场了,老牛打场太慢,得转上整整一夜。不但人受不了,连牛也吃不消。

    拖拉机虽然也是带着石碾在场上反复碾打,但速度比牛快了几十倍。何家的大门没关,车子停在门外,碗筷也泡在锅里。他在前屋望了一眼,看看没人又到房间瞅了一下。何小丽倒是清闲,一家人都下地了,只有她弓着身子睡在床上,象张蓄势待发的弓箭。

    看她屁股绷得溜圆,汤子坤真想摸上一把。想到何小丽清冷的眼神,他又缩回了手。也许是怕她热着吧,汤子坤竟然拿起扇子扇了几下,没想到何小丽竟然醒了。一看汤子坤站在床前,以为他有什么歹念,何小丽蹬地跳下床。听说是来租车的,她一边刷锅一边说:“我姐夫去买柴油了。”

    见她不信任自己,汤子坤心里一阵悲凉。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和何小丽好好谈一次。如果何小丽一点意思没有,他也不想再勉强。打定了主意汤子坤反而平静了。既然何小丽不肯接受自己,他也没有必要委曲求全了。男人没有爱情可以,但不能没有尊严!

[em08]大家都在看,可能是没功夫说话!
真的要一点一点挤出来,没写完吗?

应该是写完了,我见楼主在这儿贴过一次,语言很生动的。
碧天清远楚江空,牵搅一潭星动。
url=http://www.zmwblog.cn/user1/131/index.html]金丝铁线的博客[/url]
我贴的不算慢吧,我这一章三千多字呢。

 边界11:阿花想想挺灰心的,明明是自己做出了牺牲,可弟弟一点也不知道感激,甚至把换亲当成了自己的义务。

    汤子坤刚刚走到王家门外,便看到贾宝云冲了出来。没等他看清,贾宝云又被拖进了屋里。他本想过去劝劝的,想想自己也是包办的,只好长叹一声走开了。也许何小丽更委曲吧,他应该给她一个主动选择的机会。不过,汤子坤还是在门口站了站,如果贾宝云真要呼救,那他是不能不管的。

    谭红云老俩口早就下田了,虽然不是故意的,客观上却给王仁义作恶创造了条件,大概这也是他们期待的结果吧。王仁义急吼吼的,他们实在不好留在家里。再说,现在是秋收大忙时节,他们也不能闲在家里。家里已经养着一个闲人了,如果都留在家里,那真要喝西北风了。

    本来贾宝云也想一起下田的,可谭红云让她在家里歇歇。谭红云刚刚走出家门,王仁义就把贾宝云往床上拖。看他满眼冒着绿光,贾宝云转身就往外跑。她以为只要跑到门外就没事了,可庄邻只喜欢看热闹,要想让人帮着说句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回王仁义把门关死了,可贾宝云还是不肯就范。王仁义站在桌子这边,贾宝云躲在桌子那边,只要他一动,贾宝云立刻就跑。王仁义恶狠狠地说:“你看你那个丑样,上身不象女人,下身不象男人的!你要不肯跟我,你哥九辈子找不到女人。”也许这句话杀伤力太大,贾宝云刚一犹豫就被抓住了。

    贾宝云长得确实有点单薄,该圆的不圆,该凹的不凹,胸口全是尖锐的骨头。乳房象个青涩的毛桃,罩在手里空空的。乳晕倒是红艳艳的,象是刚刚绽出的花蕾。而乳头则尖尖的,象根鲜艳的红腊笔。王仁义没有心情欣赏,爬上去就往里突击了。

    虽说王仁义心急火燎的,但他并不知道做爱是怎么回事。只是小麻雀憋得难受,迫切需要展翅飞翔。他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撞进去的,疼得贾宝云惨叫一声晕了过去。以为贾宝云会死,他赶紧滚下来实施急救,可他刚在人中掐一把,贾宝云就应声而起。

    既然身子被他占了,贾宝云书也不想读书了,不然就给同学笑话了。其实,贾宝云成绩很好的,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本来她还想升高中读大学呢,现在一切都完了。吃过晚饭贾宝云又被逼进了房里,看到儿子生龙活虎的,谭红云心里暗暗高兴。为了不耽误儿子的好事,他们也早早睡下了。

    王仁义只图自己快活,根本不管别人死活,任凭贾宝云哇哇乱叫,他照样薅着头发咬住了嘴唇。也许是受到了感染,谭红云骂声畜生也和老头干上了。做完了王仁义也不下来,睡得象死狗一样,口水淋了她一脸。贾宝云不敢掀他下来,只好绷住劲硬撑。想到自己一生都要陪着这个畜生,她不仅泪如雨下。

    贾宝云正在胡思乱想,有人咚咚敲门了。一开始她没在意,听是阿花声音,只好推了推王仁义。王仁义睡得正香,根本没有知觉。她只好在王仁义脸上拍拍,也许是拍重了,王仁义眼一睁就骂开了。贾宝云不敢回嘴,只是小声报告情况。听说阿花回来了,王仁义呼地翻了下来。

    本来阿花打算晚上回家的,可贾宝蛋死活拖着不放。换亲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贾宝蛋自然不肯吃亏,可他刚往床边一坐就被推到了门外。贾宝蛋不敢用强,只好回到房间躺下。贾家的房子是一正两房,连房门都没有,只挂了一条布帘。怕他胡作非为,阿花连衣服也不敢脱。

    贾宝蛋哪里睡得着,熬到半夜实在受不了,就摸到了阿花身上。贾宝蛋力气小,根本按不住阿花。两人翻了好几个回合,他也没能得手。见阿花不敢着声,贾宝蛋胆子更大了,搂住腰死也不放。这哪里求爱啊,简直是摔跤嘛!阿花狠狠给他一个耳光,跳下床就跑。

    贾宝蛋父母也认为他没出息:“阿花早迟都是你女人,你急什么急?三十多年都熬过来了,几天也等不及啊。”可阿花已经走了,也追不回来了,一家人只好唉声叹气。想到自己妹妹可能遭了毒手,贾宝蛋忍不住放声大哭。如果阿花真要反悔,那自己妹子就白白便宜了王仁义。

    觉得自己亏大了,贾宝云坐在地上就哭。王仁义也知道不公平,对着阿花吼了起来:“你早迟都是人家女人,还装什么假正经。”见他不说人话,阿花甩手就是一个耳光。这下王仁义气炸了,捡条板凳便砸。从小到大连父母也没打过,而阿花竟敢老虎嘴上拔毛!

    眼看看就要闹出人命,王守业只好上前夺下。王仁义哪里甘心,他把老子往后一推,冲进厨房拿把刀就砍。王守业也不顾屁股疼了,爬起来就来夺刀,谭红云见状也赶紧抱住王仁义。贾宝云没见过这种场面,她也不敢再哭了,躲在墙角浑身直抖。

    中秋节的月亮又圆又亮,照得大地白灿灿的。小风微微漾着,吹在身上凉丝丝的。这样的夜晚本应该是浪漫而又温馨的,却被王仁义杀得充满血腥。汤子坤正忙着扬场,他早就听到王仁义在叫骂了,但他不想多管闲事。后来见阿花逃到了他家门口,他只好上前护住。

    王仁义哪里肯让,非要阿花再回贾家。见他象条疯狗似的,汤子坤只好把他拽住。汤子坤力气大,王仁义怎么也挣不脱,可他哪肯服输,照着胳膊咬了一口。汤子坤刚一松手,他拿着刀又冲向了阿花。谭红云连拉是拉,却把自己划伤了。王仁义不肯罢休,非要杀了阿花不可。

    汤子坤伸腿一绊,王仁义摔了个狗吃屎,刀扔出几米远,汤子坤又一脚把刀踢进了阴沟。见汤子坤竟敢跟自己作对,他挥拳就朝脸上打去。汤子坤伸手一拉,他又栽在了地上。既然上盘攻不下,王仁义只好抱住双腿。汤子坤不想和他纠缠,甩开腿就走,可王仁义照着小腿又是一口。

    这一口太恶了,连皮带肉咬下一块,疼得汤子坤跳了起来。以为他会就此罢休的,汤子坤想吃点亏算了,可王仁义照他后脑勺又是一拳。汤子坤不想再忍了,他回手就是一拳。以为他会服输的,可王仁义跳着蹦着又欺了上来,汤子坤只好再给他几拳。这下王仁义眼也青了,鼻子也歪了,连牙齿也掉了二颗。

    因为是晚上,没人看清楚,第二天谭红云心疼死了,儿子再坏她也不想让别人管教。因为汤子坤是帮忙的,她也不好怪罪。从此以后王仁义再耍酒疯,只要看到汤子坤爬起来就跑。怕王仁义再闹,阿花只好睡到汤子月床上。汤子坤把稻子扬干净,也洗洗睡下了。

    阿花想想挺灰心的,明明是自己做出了牺牲,可弟弟一点也不知道感激,还把换亲当成了自己的义务。难道自己一生就该守着那个矮子吗?她原以为汤子坤会进来跟她说句话的,可汤子坤一声不响上了床。想到贾宝蛋急吼吼的样子,她突然不想为谁守节了。

    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映得屋里亮光光的。阿花悄悄溜到床前,看着汤子坤熟睡的脸庞,她悄悄在脸上蹭了蹭。见他没有感觉,阿花又在胸口摸了摸。汤子坤脸上瘦削,胸口却硬梆梆的,按都按不动。如果汤子坤是她男人那该多好,想到贾宝蛋猥琐的样子,阿花一阵酸楚。

    汤子坤突然翻了身,吓了阿花一跳。见他没有醒,阿花在床边坐下了。看看床边空出一大块,她悄悄躺了下来。中秋的夜晚有点凉了,阿花轻轻把被单拉开,一猫身子钻了进去。汤子坤身上热乎乎的,贴在上面特别舒服。她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静静躺着。

    未婚男人通常都是夹着被子睡觉的,只有这个姿势才能消解裆部的压力。汤子坤突然一个翻身翘她身上了,这让阿花特别受用,感觉汤子坤已经属于她了。她紧紧抱着那个热身子,小腹一个劲往上贴,可汤子坤什么知觉也没有。看来还是男人比较安全,要是女人睡得这么死,早就贞洁不保了。

    觉得膀子麻麻的,汤子坤用力抽了抽,没想到怀里竟然贴着个光身子,他赶紧往外推推。阿花一夜没睡,汤子坤的一举一动都让她激动不已。这一夜好象非常漫长,又象是非常短暂。这可能是她唯一的一夜,也可能是最后一夜了,以后她可能再也没有这个勇气了。

    汤子坤本想劝劝阿花的,下面却呼地立了起来,好象要穿墙破壁。没等他坐起来,阿花翻身骑了上去。见他紧紧闭着嘴巴,阿花舌头一顶拱了进去。汤子坤还想拒绝的,但火样的激情击溃了他,他死死搂住了阿花,恨不得立即和她融为一体,可他竟把阿花推下了。

    阿花已经完全沉醉了,嘴里喃喃说道:“子坤,要了我吧。”其实,汤子坤又何尝不想这样呢,但他不能毁了阿花。既然自己不能娶她,那就不能坏了她的清白:“阿花,别这样,你还要嫁人呢。”这让阿花很绝望:“子坤,我不会要你娶我的,我只想你要了我!”

    汤子坤喘吁吁地说:“不能啊,那样你怎么嫁人啊?”阿花一下怒了起来:“我凭什么把贞操留给那个矮子?我能嫁他已经很不错了!”汤子坤还想再说什么,阿花屁股一抬嵌了进去。女人被人夺了贞操往往会呼天抢地,而男人只会心存感激,甚至还沾沾自喜的。

边界12:改诗和做美容不一样,不是割个双眼皮就算美女的,诗歌打动人的是她的内涵。

    汤子坤不想白占便宜,既然不能与自己的爱人结婚,那娶个爱自己的也不错。汤子坤第二天就找到了街上,他本想与何小丽谈谈的,却被许大年拉走了:“这是我要朗诵的作品,你帮我改改。”帮别人改诗就象帮别人照顾女友一样,这个分寸很难拿捏。浅了人家会说你敷衍塞责,深了又怀疑你不怀好意。

    汤子坤倒是没有客气:“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又是红旗又是党的,你能不能说句人话?”别看许大年已经念完了本科,可汤子坤还当他是文盲。许大年是在党校拿的文凭,这东西虽然不影响涨工资,但和正规文凭相比,就象日元对美元一样,一大把也抵不上一张。

    许大年倒是挺满足的,到哪里都以大学生自居。知道他讨厌这个,许大年又翻出一首,可诗没找到,倒带出一根又粗又大的人参。汤子坤忍不住调侃一句:“你吃这个干什么?纵欲过度了吧。”许大年哈哈大笑:“别人送给我妈养病的,我拿来补补身子。”

    这首诗假大空的毛病没有了,却又成了肉麻话,通篇都是关于某事的暗示。语言晦涩阴郁,意象含糊混乱。这和作诗的潮流暗合了,现在流行这个,好象什么都说了,又象什么都没说。他以为多绕几个弯子就叫含蓄了,所以吞吞吐吐扭扭捏捏,死活不肯说明白。

    看着有点恶心,汤子坤抬脚就走。许大年赶紧追上去:“你帮我改改啊,我还指望镇住那帮小子呢。”汤子坤头也不回地说:“改诗和做美容不一样,不是割个双眼皮就算美女的,诗歌打动人的是她的内涵。”许大年大嘴一咧:“别拽了!你看第一句多棒!”汤子坤冷冷一笑:“也就是第一句还象人话!”

    许大年笑嘻嘻地说:“那说明还有改的价值。”汤子坤不想再说,只是哼了一声。许大年软软央求:“下午就要用了,你这样不是塌台嘛!”没想到自己还成了罪人,汤子坤只好接下:“写诗和生孩子一个道理,不是生下就算完了,还得把他培养成人。孩子可以雇人服侍,写诗哪有让别人改的?”

    许大年嘻皮笑脸地说:“我不喜欢改诗!”看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汤子坤不想废话了。古人说诗品如同人品,这话确实有点道理,许大年的诗和他为人一样恶俗!许大年本想再求求的,何小丽一脚迈了进来。这种事必须背着何小丽,要是知道自己求汤子坤改诗,那就前功尽弃了。

    既然没有机会了,那只好将就用了,反正好不好都无所谓。汤子坤本想回家的,却被许大年拖上了车,可他坐好没一会儿,何小丽也钻了进来。何小丽已经脱胎换骨了,一身灰色套裙,看上去象个机关干部。汤子坤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了,他可不想替别人背黑锅。

    诗会是朝阳诗社举办的,这可不是民间机构,它隶属县文化馆。因为许大年是理事,进门便被邀上了主席台。上面穿制服的不是他一个,台上全是大盖帽。文化馆是个穷单位,全靠这帮人拉点赞助。对于文化馆来说,许大年比大熊猫还要珍贵。

    几十年来文化馆好象没有什么变化,房子还是那个房子,桌子还是那个桌子,连干部都没有动过。别看这些人都号称才子,可没有人当回事。有前途的是绝对不会到文化馆的,除非得罪了县里领导。许大年虽然喜欢写诗,但文化馆的干部他一个也瞧不上。

    何小丽紧紧盯在台上,能坐上主席台自然水平高,她在心里马上把汤子坤比了下去。这段时间许大年老是找她,来了就不空手,不是衣服鞋子,就是香水和化妆品。许大年买东西档次都不低,至少在何小丽眼里算是好货。何小丽原本不肯要的,可他撂下就走了。

    私下里何小丽却一一试过了,没想到竟然非常合身。既然已经送来了,那放着太可惜了,她只好穿出来。开始还怕许大年看到,见人人都夸好看,她也就安心了。那天她穿了一身红色运动装,没想到许大年也有一套。这把她羞坏了,明摆着这是情侣装嘛。

    看到汤子坤衣服皱巴巴的,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要是两人换下位置那该多好,汤子坤有才华有长相却没钱没地位,而许大年有钱有地位长得却不好看。这不是说他如何丑陋,关键那满脸的霸气讨人嫌。对他的人品更没信心,许大年对她越好,她越是担心。何小丽正在胡思乱想,李农机悄悄摸了进来。

    李农机对这些活动特别热衷,只要节日到了,他都屁颠屁颠跑来念首诗。别看汤县地方不大,但怀揣着文学梦想的人不少。看到前来的诗迷挺多,主持人十分满意。至于说什么汤子坤没有听清,只到介绍许大年了,他才削尖了耳朵。刚才许大年还让他改诗的,转眼却成了著名诗人。

    许大年没有急着朗诵诗歌,而是先送了一人一本诗集。这招效果奇佳,刚才还有人横眉冷眼呢,这一刻全部恭恭敬敬伸出了双手。许大年没有现场签名,扉页上早划好了。等众人叽叽喳喳议论完了,主持人往前伸了伸脖子,好象前面有麦克风似的:“下面有请著名诗人许大年先生为我们朗诵诗作。”

    许大年双手扶了扶帽子,一个立正站直了。这个动作挺威严的,可在吊来郎当的文学青年看来太可笑了。李农机更是笑得呱呱的,象只哑了嗓子的老乌鸦。何小丽狠狠剜了他一眼:“自己没本事还嫉妒别人!”李农机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发脾气,但还是闭上了嘴巴。汤子坤没笑,却起了一身疙瘩。

    第一首诗是为国庆节做的,从建党到建军再到建国,说得血泪斑斑哀声连连,顺便又声讨一下国民觉蒋介石。后来又把建国后的曲折历史叙写一回,这回林彪江青倒霉了,被提出来狠狠骂了一通,好象林彪江青昨晚偷了他家的鸡。骂人是他的强项,文革期间他爸被斗过一次,他正好借此机会讨还血债。

    正当众人对他的口诛笔伐有点共鸣时,许大年却突然昂扬起来。原来是写到改革开放了,当然得浓墨重彩予以赞美,以显得他和党中央保持一致。许大年满脸红光,象是喝了六两老白干。可惜他的普通话太差了,咬唇咂舌的,象头撑得太饱的叫驴!

    看到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汤子坤也觉得脸上发烧,好象是自己闹了笑话。何小丽也有点不以为然,拿到诗集时的激动一点没有了。李农机嘴一撇挺直了胸脯:这种货色还来丢人现眼,自己比他强多了。等到许大年念完了,大家还是拍了拍巴掌,算是肯定了他的辛苦。

    汤子坤刚把手放下,许大年笔直指了过来:“下面有请汤子坤先生为我朗诵一首爱情诗。”以为自己听错了,汤子坤伸了伸头:他朗读叫自己干吗?总不会要现场改诗吧。要不是何小丽拉了拉,他还以为许大年气糊涂了。见他还在犹豫,许大年又叫了一遍,没办法他只好走上台。

    许大年套着耳朵叮嘱:“你的普通话好,替我镇住那帮小子。”汤子坤低头扫了一眼,这种诗他念不了,句子太长了,读起来非常吃力。他干脆把纸条放下了,看到何小丽眼睛亮亮的,一丝柔情悄悄涌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写爱情诗,竟要冒领别人的名字。

    许大年挺恼火的,自己明明是请他读诗的,可他竟然搞起了即兴创作。看到反应奇好,他也听了几句。发现比他强多了,便毫不犹豫抄袭了。正是这首诗打动了何小丽,知道许大年是为她写的,何小丽佩服得五体投体,仅有的一点犹豫也一扫而光。

    后来李农机出场又引起了一场轰动,看他迈着短腿一摇一摆走到台上,众人哄地笑翻了。李农机没敢计较,只是翻了翻白眼:“鄙人李隆基。”听到有人跟着念了一句,李农机知道又误会了,他赶紧予以纠正:“此‘隆基’,非彼‘农机’也,我是开辟大唐盛世那个李隆基是也。”

    大家正奇怪他夹了许多卷卷干嘛,李农机哗地一声展开了:“这是鄙人的诗歌兼书法作品,请大家一边欣赏,一边听我朗诵。”现在他有抒情对象了,虽然老婆是买来的,但一点也不影响浪漫。他以为只要把白杏压在了身下,那就是天荒地老的爱情了。

    主席台上光溜溜的,他刚松手宣纸就滑了下去,主持人只好帮着按住。见有人帮忙了,李农机转身跑了出去。大家正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满头大汗跑了回来。李农机肚子一挺把碎砖头顶上了桌子,又三把两把展开了卷卷,再用砖头压上。觉得有辱斯文,大家不想再听,都忙着交朋友留地址。

    主持人也有点尴尬,撵他走吧不妥,不撵又闹得不象话。许大年和众理事耳语一番,便让主持人宣布散会。诗会是他们掏钱赞助的,那自然不能让李农机抢了风头。李农机一听就想骂娘,考虑到自己是文化人,他只好强压着怒火。上天的罚款还没交,真要顶上了,许大年肯定要报复。

    后来李农机又想把作品塞给部分理事,本来这和敬献哈达一样,属于最高礼仪,可那些家伙竟然逃开了。李农机恨得咬牙切齿:“揣着宝贝不知道珍惜!等我成名了,你们慢慢后悔吧!”因为作品没能派掉,他只好别在车后。可惜刚走不远就下雨了,他精心准备几个月的作品都成了泥巴。

   

 边界13:对于许大年来说,女人就象货架上的鞋一样,价钱越高,式样越新,对他越有诱惑。而一旦被他穿过了,那就可以乱扔了。

    许大年虽然没让李农机搭车,却把汤子坤一直送到家门口。以为何小丽也会下车的,可她窝在车上一动不动。汤子坤不想再犹豫了:“小丽,你先下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以为他会羞辱自己,何小丽预备了许多反驳的话,可汤子坤只说声分手便进屋了。

    这让何小丽有点过意不去,可又不能做出任何妥协。她早就想分手了,之所以拖到现在,主要是还不起财礼钱。许大年安慰道:“你不要怕,除了那点彩礼钱,你也不欠他什么,那些钱我帮你出。”何小丽连声道谢:“谢谢你啊,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许大年大手一挥:“还什么啊,我又不缺那几个钱。”何小丽红着脸说:“那怎么好啊,我怎么能用你钱呢?”许大年哈哈一笑:“你也不要客气了,你能给面子我已经很高兴了。”以为何小丽从此属于自己了,许大年立即拉住了她的手:“没事,我们去看电影吧。”

    何小丽挣了几挣,见他始终不肯松开,也只好随他了。许大年知道循序渐进的重要性,象何小丽这种传统女孩,必须慢慢调教才行。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何小丽只好看起了报纸。她刚刚翻开报纸,又看到了许大年的大名:“大年,你的诗又发表了。”

    何小丽从来没有叫过“子坤”,却把“大年”喊得情深意切!许大年轻描淡写地说:“我现在过两天就能发表一两篇。那些编辑都是我的哥们,只要是我的稿子,没有不发的。”何小丽微微有点不快,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也许诗人都很狂吧,要是没点傲气恐怕就不叫诗人了。

    以为何小丽会陪陪自己的,可到了缝纫店她又做起了衣服。虽然许大年答应借钱了,但她还是要还的,所以工作不能耽误。许大年把衣服往旁边一拉:“别做了,搞得那么辛苦干什么。”何小丽微微一笑:“我可比不得你啊,你到月有工资拿,我不忙就没有饭吃了。”

    许大年大手一挥:“如果你想上班,我明天给你找个事。”何小丽笑了笑:“上班那么容易吗?我一没学历二没户口,哪个单位要我啊?”许大年一拍胸脯说道:“只要你想上班,那肯定有地方。”何小丽冷冷地说:“那等你找好了再说,现在我还得赶活儿。”

    看来光靠几句好话没用,要想赢得美人心,必须动点真格的。派出所通常只有几名警察,其它事务都由临时工完成的。至于懂不懂法就无所谓了,反正只是打打下手,所以只要有点关系都能进去。当然,工资待遇与警察是不能比的,通常只有警察的三分之一。

    以为他是说着玩的,可第二天许大年就来通知了,这让何小丽喜出望外。为了迅速把她搞到手,许大年在自己办公室加了一张桌子,他要让何小丽天天面对自己。现在他有条件假公济私了,刚开始许大年还象领导,见何小丽笑微微的,他便从头发摸起,开始了征服之旅。

    何小丽特别讨厌这样,见他还想进一步动作,何小丽发话了:“许所长,你是想玩玩呢?还是想正经谈恋爱?”被她道破了阴暗心理,许大年先是一愣,继而尴尬地一笑:“我当然是认真的,你怎么会这样想?”看他还是嬉皮笑脸的,何小丽真想掉脸就走,可又抛不下自己的锦绣前程。

    以为可以开展工作了,许大年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何小丽一把打开了:“别急,口说无凭,想谈恋爱你得表现出诚意。”许大年有点莫名其妙:“怎么表现啊?”何小丽冷着脸说:“你得给我写情书,哪天我感动了,我就嫁给你。”怕他玩玩就扔,何小丽决定留个凭证,这和买东西要发票是一个道理!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许大年只好瞎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必要走这个形式吗?要说什么当面讲不就行了?”往常找女人没有这么多是非的,许大年也没有耐心,可何小丽太迷人了。何小丽还是不肯妥协,她只能以山盟海誓为准:“不行,我喜欢书面的东西,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大年痛下决心,从此写情书成了他的工作重心。写情书是他强项,什么肉麻说什么,他一直这样哄女孩的。这些话永远不会过期,而且可以反复使用,谁看了都不嫌陈旧。有些东西还是早年写给吴凤霞的,后来又给林巧巧抄了一遍,现在又转给何小丽了。

    看他写得歪歪扭扭的,何小丽卟哧一声笑了。本以为诗人的情书应该是感情真挚文采风流的,可许大年除了赤裸裸的求欢语言什么也没有。这哪是她心目中的诗人啊,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嘛!不过,这样也好,写得越多越能拿住他,至少表明他是喜欢自己的。

    何小丽也预见到了这场感情的巨大风险,可她以为美貌是无坚不摧的!而对于许大年来说,女人就象货架上的鞋一样,价钱越高,式样越新,对他越有诱惑。而一旦被他穿过了,那就可以乱扔了。许大年只尊重处女,而被他睡过的女人就是破鞋一个。

    没见过这样寄信的,从这个办公桌递到那个办公桌就行了,比电子邮件还快。见她一边看一边笑,许大年一把搂住了。这回何小丽没有挣扎,许大年还想进一步动作,可她一转身跑了,气得许大年一跳三尺高。想到爱情不归自己领导,许大年只好耐住性子。

    何小丽没让他等到太久,收到第十封信,便让他吻了。收到第二十封信,乳房也开放了。收到三十封信,何小丽已经没有秘密了。何小丽实行的是逐步放开的政策,而且单位时间内只开放某一局部地区。这和特区的意义一样,都是为了吸引投资。

    收到第三十五封信时,何小丽还想再接再厉的,可被许大年强行剥光了。看她扭扭捏捏不肯就范,许大年把她往沙发上一压,便开始往里掘进。许大年是老枪了,可何小丽一点兴趣没有。下面又干又涩,加之又是第一次,所以撞了几次也没有顶进去,疼得何小丽啊啊喊了起来。

    大家都在上班呢,这要是让人听到,太影响警察形象了。许大年赶紧把嘴封住,这下何小丽果然不叫了。许大年成天抽烟喝酒,嘴里一股恶臭,比上好的迷香还管用。据说采花大盗都是这样的。没法喊了,何小丽只好拼命扭动身子,想到吴凤霞的下场,她真的有点后悔。

    沙发本来就窄,这样一动竟然翻到了地上。这回何小丽没法再躲了,许大年找准穴位,一挺身撞了进去。何小丽疼得一咬牙,可她忘了嘴里还衔着口条。许大年哎哟一声跳了起来:“你咬我干嘛?我又不是强奸你!”何小丽心里悔啊,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可身子已经破了,再骂已经没用了。

    她强忍着泪水说道:“我是没注意碰上了。”许大年气极败坏地问:“你这是碰上吗?舌头破了吧。”何小丽只好安慰他:“没事,只有几个牙印,没有多少血。”许大年不信,觉得嘴里咸咸的,往地上一吐全是血。这幅画面太惊艳了,许大年顺着嘴角渗血,何小丽沿着大腿落红。

    许大年端盆水企图毁尸灭迹,可何小丽非要嫁他。这让许大年非常为难,他是城市户口,何小丽是农村户口,他不能污染高贵的血统!后来何小丽发狠要告他,许大年才勉强答应了。既然双方同意了,那就属于夫妻了,那作为妻子自然应该尽到义务。这回何小丽没有叫疼,不过还是涨得难受。

    许大年刚出来就问是不是安全期,何小丽没好气地说:“我不知道。”知道他怕担责任,何小丽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许大年嘴一撇:“连这个都不懂啊,告诉我月经什么时候来的,我来帮你算算。”关于避孕知识他已经学得很透了,可一直没有机会炫耀。

    何小丽没功夫听他演讲,她把沾满鲜血和精液的内裤小心收了起来。看她一脸的茫然,许大年又来个普及版:“就是前七后八啊,月经前七天和月经后八天都是安全的。”这回何小丽不但听懂了,而且还牢牢记住了。她知道许大年的风流韵事不会少,要是他敢玩弄自己,这就是他的罪证。

    何小丽正在打着如意算盘,许大年又搂着她求欢了。何小丽往旁边一跳让开了:“你只顾自己快活,根本不顾人家死活!我身子疼死了,你还要糟蹋人家!”许大年嘻皮笑脸地说:“没事没事,多做几回就好了。”何小丽身子一扭:“去去去,等我好了再说。”

    何小丽本想逃出去的,可许大年就是不肯松手。许大年又掐又摸正在得趣,外面有人咚咚敲门了。趁他一愣神的功夫,何小丽拉开门就跑。许大年刚想追出去,李农机却挤了进来。李农机是来交罚款的,他最近手气不错。偷鸡欠下的罚款,竟要靠赌博来还债,这也算是天下奇闻了!

   

边界14:谭红云是难得的全能型人材,说媒相面是她的主业,接生看病她也懂一点,可以说是汤庄的百科全书。

    李农机最近活得非常安逸,白杏总算不闹不逃了。李农机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回家能有口热饭,他就心满意足了。现在他不给白杏念诗了,又喜欢帮白杏描眉画眼了。其实,白杏并没有明显的岭南人特征,倒是和本地妇女差不多。要不是她侉腔侉调的,谁也看不出她是外地人。

    村庄是相对封闭的单位,都以本地方言为主导,对外来东西不是拒绝就是嘲笑。语调柔和一点的,说人家是蛮子;语调硬朗的,又说人家是侉子;说来说去就自己是正宗的。其实汤庄人讲话并不好听,多为上声和去声,虽然不乏铿锵,却缺少平和婉转,跟吵架似的。

    吴凤霞常和白杏一起玩,说是陪她打牌,实际上也是在监视。白杏怀孕就坐上了麻将桌,一直到肚大腰圆还不肯耽误。白杏知道快到预产期了,可她根本不当回事,直到肚子隐隐疼了,她还想把四将打完。她今天手气特别好,她一人独赢,所以死活不肯着声。

    现在打麻将都是记账,要等打完了才能兑现,这时候她要是不打,那赢来的全是空头数字。看得脸上汗珠直冒,嘴里丝丝抽着冷气,吴凤霞不耐烦地问:“你怎么了?嚼了生辣椒了!”白杏艰难地说:“我想拉屎。”吴凤霞嘴一撇:“那得夹着,挪窝财气就跑了。”

    白杏一听果然不动了,两腿不断绞着。赌鬼有许多穷讲究,不相干的事都会看成是破财的前兆。这时正好土狗放个屁,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吴凤霞把麻将摔得山响:“屁都下来了,你还能忍住啊!”白杏咧开嘴笑了笑,可一弯腰裤裆湿了一大片。估计是羊水破了,她不敢再坚持了。

    吴凤霞找块塑料布往床上一铺,三把两把将她裤子扒了,又小心翼翼将她架到床上。李农机的土屋太小,大白天也看不清东西。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照得墙壁黄惨惨的,象个常年喝药的病夫。床上扔条柴席,磨得亮光光的。墙边拉条绳子,衣服被子全挂在上面。

    吴凤霞吩咐白杏一声,立即去找李农机。李农机整天战在赌场上,小日子过得麻木不仁。有钱就掏两把,没钱就帮着吆喝。对他来说饭不吃可以,钱绝对不能少赌。本来他家粮食就不够吃,这样一弄就断顿了。好在李农机从来不愁,只要早上还有粥喝,他绝对不管晚上睡在哪里。

    李农机以前不这样的,读书那会儿他还用“诗穷而后工”来激励自己。后来辍学了也没有自抱自弃,整天在家练书法,因为买不起墨他只好在地上划。他没有王冕运气好,前面写了,后面就踩上了脚印。看到大人不当回事,孩子也跟着取笑,他写一个孩子踏一个。

    李农机也恨这帮东西无知,可一年二年没有起色,他也就绝望了。其实,李农机挺有天赋的,学什么象什么,只是他想学的东西太多了。既然写诗打拳练书法吹唢呐都搞不出名尝,那还假清高干什么。抛开了酸文假醋,一夜之间吃喝嫖赌全会了。这下李农机终于成名了,七里八乡都知道他是个流民鬼!

    吴凤霞正愁找不到李农机,却看到李驼背回来了。估计他又赢钱了,吴凤霞笑嘻嘻地伸出手。李驼背身上只装五块钱,赢了就回来,输了也不准再赌。听说白杏要生孩子,李驼背回头就跑,可吴凤霞也要跟过去。李驼背叫她留下照看白杏,吴凤霞嘴一撇:“又不是他的种,还当个屁宝呢。”

    因为最近抓得紧,赌鬼们一天换一个地方,今天又挪到大塘下面了。偏偏赌鬼们不肯将就,还抬了几张桌子过去,几十口子围着,山呼海啸的。现在是全民皆赌,哪个村没有几十桌麻将牌九?农村没有别的文化活动,除了赌钱没有别的法子打发时间。

    李农机早就输光了,不过,他今天没怎么心疼,反正那是罚款的钱。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早成了许大年的泡妞经费。看到大家都在忙着,他只好逗逗三丫了。自从知道白杏是个二手货,他迫切想尝尝处女是什么味。看到三丫傻乎乎的,他想寻个机会下手。

    三丫长得还算周正,尤其是那个身子,象个烂熟的桃子。三丫不知道保护隐私,整天敞襟留怀的,胸前露了一大块。肚脐眼满是泥灰,裤子挂到腿丫也不知道提一下。李农机不但没有嫌弃,相反还垂涎欲滴的,恨不得立即弄上手。也许是玩累了,三丫说声尿尿,裤子一拉便蹲下了。

    这下不单李农机兴味盎然,几个老男人也伸长了脖子。三丫一边撒尿,一边用石头砸他。本来李农机不好动手的,现在总算找到了理由,他伸手在三丫的屁股捏了一把。三丫不认为这是性骚扰,反而笑得更欢了。怕他再掐自己屁股,三丫双腿一蹦挪了个地方。

    王仁义伸手给他一巴掌:“老表,你能不能长点出息!我看你书墨水喝到狗肚里了,连二百五都不放过。”自从强奸了贾宝云,王仁义突然提高了品味,再也不屑与李农机为伍。李农机脸上一红,头一缩钻进了人堆。三丫立即提上裤子,喊着叫着追了过去。

    看她裤裆潮兮兮的,王仁义大吼一声推开了。三丫独怕王仁义,吓得哇地一声哭了。三丫光顾着擦眼泪了,手一松裤子掉到了脚面。这个场景李农机没有看到,要不然非流鼻血不可。见女儿嚎开了,王桂兰只好挤出来。她狠狠瞪了三丫一眼,伸手帮她提上了裤子。

    听说白杏要生,李农机回头就跑,可吴凤霞就是赖着不走。李驼背劝道:“你还是回去吧,生孩子是大事,做嫂子总要帮帮忙的。”吴凤霞眼一翻:“我要不呢!等我带两把再走。”李驼背不敢深讲,只好自己先回去。以为有什么热闹,三丫跟在后面就撵。

    等李农机跑到家,白杏已经要死要活了,他一拍脑门赶紧去找谭红云。谭红云是难得的全能型人材,说媒相面是她的主业,接生看病也懂一点,可以说是汤庄的百科全书。例如哪家牛跑了,请她打一卦,她就能说出大概方向。至于姑娘出嫁小伙子娶亲,挑良辰吉日更得请她。

    李农机找了一圈没有见着人,只好去问阿花。看到汤子坤和阿花眉来眼去的,李农机决定刺激刺激他:“你还有心思逗阿花啊,何小丽跟许大年搞上了。”汤子坤头也不抬:“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和何小丽已经分手了。”本以为这是致命的一击,没想到却放了空枪。既然这样他只好说正事:“阿花,表婶呢?”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阿花理也不理。李农机伸手拽了一把:“阿花,杏子要生孩子了。”见白杏安心过日子了,李农机叫得情深似海的,好象是前世的姻缘。阿花头也不抬地说道:“生孩子去医院啊。”李农机急得满头大汗:“不是没钱嘛!你快告诉我吧,孩子快要出来了。”

    听说真要生了,阿花跳起来就跑。等谭红云赶到了,孩子已经露头了。谭红云赶紧把她架到床下,让她背靠着床框,又在面前铺了几把干草。谭红云刚刚鼓励几句,孩子哧啦一声冲了出来。也许“落草”的典故就是这样得来的吧。谭红云抓住小腿在屁股上一拍,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谭红云把剪子放在油灯上烤烤,烤红了用布条擦一下就算消了毒。然后把脐带剪下,再扯根布条包上,又让阿花撮点青灰,把有血的地方盖一下。这就是接生的全部过程,在很长时间被认为是极规范的手术,无数孩子都是在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下死里逃生的。

    看到母子平安了,李农机又请吴凤霞去熬粥。这是不掺玉米面的精米粥,他家平时很少吃到的,算是对产妇的特殊礼遇。刚生过孩子身体很虚,白杏吃了一头的汗,但她还是坚持吃了两碗。谭红云很不高兴:“阿花,你回家拿几个鸡蛋,再挖点白糖。生孩子怎么能光喝粥呢!”

    知道谭红云是在气她,吴凤霞脸上讪讪的,可李农机什么也没有,她拿什么煮。她家当然是有的,但已经分开另过了,她没有理由捐助。等到鸡蛋煮好了,谭红云又浓浓冲了一碗糖水。白杏饭量很大,什么都能吃下。刚吃了两大碗米粥,又吞了十个鸡蛋。

    谭红云又吩咐李农机:“你去逮个鸡杀杀啊,光吃粥哪来的奶水!”李农机一脸尴尬:“我家没鸡。”白杏气得眼泪直淌:“还想吃鸡呢!他家油都没得吃,我肠子快要生锈了。平时吃的不好就算了,生孩子还让我喝汤。”白杏倒是一点不内疚,把鸭蛋生在鸡窝里还想吃好的!

    怕她生气没有奶水,谭红云又让阿花回家逮只鸡。等她分派好任务,立即指着李农机骂道:“你怎么这样不成器啊!你就不能少赌几回吗?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还这样不学好。”因为李农机父母死得早,只好由谭红云代骂了。不过作用不大,李农机看上去心服口服的,可屁股一掉该做什么还是什么!

    看他还傻愣愣站着,谭红云又来气了:“你去买点馓子啊,做月子不能只吃三顿饭吧!”李农机讪讪笑道:“我身上没钱。”谭红云不想跟他讨气,只好又给他十块钱。等他买完馓子回来,正好碰上了邮递员。因为李农机也喜欢投稿,邮递员便让他带了一封信。

边界15: 李农机只恨父母死得太早,要是给他生个妹妹,那阿花就是自己老婆了。他和汤子坤比没有优势,和贾宝蛋一比他就是抢手货了。

    看是诗歌研讨会的邀请函,李农机心里又泛酸了。以为这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他也打算过去混混。本来他不想交给汤子坤的,可没注意掉在了地上。看是汤子坤的名字,阿花立即夺了起来:“你怎么老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这是子坤的信,你拆它干什么?”

    李农机也觉得悖理:“我以为是用稿通知书呢,想敲他两杯酒喝喝的。”李农机嘴上虽然认错了,心里却骂了一万句。阿花这丫头真贱,明知道汤子坤不喜欢,还整天送货上门。看他们粘粘乎乎的,估计早就上过床了。汤子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不爱阿花,干吗还把阿花骗得神魂颠倒。

    他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以前汤子坤还敢拽文,现在想娶阿花恐怕也没门了。想到阿花最终便宜了贾宝蛋,李农机更是恨得牙痒。李农机只恨父母死得太早,要是给他生个妹妹,那阿花就是自己老婆了。他和汤子坤比没有优势,和贾宝蛋一比他就是抢手货了。

    阿花拿他也没办法,和他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讲。阿花不想再说废话,她拿着信就走,可李农机也悄悄尾了上去。阿花刚把门敲开,汤子坤一把将她抱了进来。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嘴对嘴狠狠吸着。这个镜头确实够香艳,可惜李农机看不见,不然非气昏了不可。

    阿花毕竟是他表妹,要是有什么小便宜,那也应该先尽他才对。汤子坤算什么东西,又不想正经谈恋爱。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他决定留下来听听。既然要捉奸,那得捉在床上才行。要是瞎吵吵,汤子坤不会饶他的。以为两人会立即上床,可阿花却把信拿了出来。

    汤子坤立即火了,他怕吵醒妹妹,只好低声质问。别说阿花只是朋友了,即使嫁了他也不行。怕汤子坤骂自己,阿花赶紧声明是李农机拆的。一听阿花供出了自己,李农机转过身就跑。怕他找自己算账,李农机连家也不敢回,而是跑到墙角躲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来,他又悄悄潜了回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太蠢:汤子坤这时怎么会出来呢?阿花已经送货上门了,他还不乘机占点便宜嘛!这东西看上去挺正派的,私下里却是偷香窃玉的高手。想到自己守着个二婚女人还喜滋滋的,李农机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汤子坤没法和李农机计较,看到阿花胆怯地望着,他伸手搂在了怀里。现在他不嫌阿花不识字了,那肉乎乎的身子比什么文字都动人。汤子坤伸手解开了纽扣,他先在阿花的小腹抚摸一会儿,然后又将胸罩慢慢拉掉了。别看阿花身子很黑,皮肤却细腻光润,象条滑溜溜的大鱼。

    阿花已经软了,闭着眼睛任他在身上游移。原以为汤子坤不会再碰自己的,没想到他会这么怜惜。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那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想到自己必须嫁给那个矮子,阿花悄悄流出了眼泪。以为阿花嫌弃自己,汤子坤立即拉上衣服:“阿花,我不该这样。”

    阿花赶紧声明自己是愿意的:“子坤,我是太高兴了,我从没想到你会主动爱我。”爱一个人往往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在付出,却看成是上天的恩赐。看他束手束脚不敢动作,阿花伸手搂住脖子,舌头一伸剌进了嘴里。既然阿花主动了,汤子坤也不想再憋着了。

    他悄悄把台灯移了过来,他想看看阿花到底有没有白的地方。阿花的身子确实有点暗,乳房和小腹呈米黄色,把胸罩和内裤的形状复制在上面,就象穿了一套粟色内衣。这种肤色在西方人看来很健康,白种姑娘要想晒成这样,要花去很多精力和金钱,可惜中国人只知道以白为美。

    阿花除了有点黑,挑不出任何瑕疵,就象是上等美玉一般。可惜这是块黑玉,所以必须打点折扣。嫌自己黑乎乎的不好看,阿花赶紧吹灭台灯。知道阿花有点自卑,汤子坤也不好再盯着。他把阿花往怀里一裹,一口噙住了乳头。阿花嘤地一声搂住了脖子,腰肢一拧迎了上去。

    李农机一直守在窗外,可他什么也看不见。他见窗户没有关,便悄悄拨开了窗帘。也许是太心急了吧,竟然捣在了玻璃上。按照偷鸡时的经验,这样的动静会惊醒主人的,于是他悄悄躲到墙角。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他又迅速潜了回来。可惜他刚拨开窗帘,灯光已经熄了。

    确信这回是干上了,李农机气得跳了起来,好象睡了他的老婆。他刚跳起来就后悔了,既然看不到那听听也过瘾啊!他搬了几块石头,悄悄站了上去。偏偏阿花不肯呻吟,只听得大床吱吱乱响。估计阿花是贞洁不保了,李农机恨不得把她揪出来。想到阿花不是自己亲妹妹,他只好咬咬牙忍了。

    既然自己治不了汤子坤,那就把能治他的人请来。王仁义刚听到就跳了起来,想到汤子坤无情的拳头,他又垂头丧气坐下了。见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李农机只好通知谭红云。谭红云也没有跳脚大骂,反而叮嘱他不要乱说。这种事只能吃个哑巴亏,要是吵吵出去,丢人的是自己。

    阿花没敢缠绵太久,完事便坐了起来。汤子坤把她往身下一压:“别走了,我还想要。”阿花轻轻刮了一下鼻子:“小馋猫,刚才还没吃够啊!看你那个凶相,好象能把人家吞了。”汤子坤捻了捻乳头:“我就是想吃你,你这身嫩肉太美了。”阿花悄悄问:“你不嫌我黑了?”

    汤子坤狠狠揉了一把:“只要黑得健康就好。”阿花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是哄我吧?时间长了你就嫌了,男人都喜欢白皮肤的。”汤子坤不知道阿花为什么要自卑,这样的身材即使再黑他也不会嫌弃。汤子坤咬着耳朵说:“我真的不在乎黑呀白的,真心相爱比什么都重要。”

    阿花甜得快要化了:“看你平时不言不语的,可说起甜言蜜语却比什么都动听。”汤子坤认认真真地说:“我不是嘴上说说的,明天我就去你家提亲。”阿花一听顿时冷了下来:“没用的,我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汤子坤一听就急了:“为什么?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阿花幽幽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换亲本来就不光彩。再说这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我妈嫌丢人也不想大操大办。”汤子坤安慰道:“你也不要担心,我明天去跟你妈说说,我不相信我会不如那个矮子。”阿花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要是我跟了你,我弟弟非杀了我不可!再说宝云已经怀孕了,我也不好反悔。”

    汤子坤翻身坐了起来:“那我们怎么办啊?”阿花紧紧抱住他的腰:“有你这份心我已经很满足了,如果老天有眼,就让我为你生个孩子吧,那样我们也算没有白好一场。”说完阿花往床上一躺:“子坤,我们再疯一次吧,日后身子脏了就不能伺候你了。”

    汤子坤狠狠捧起她的脸:“阿花,我不是为了你的身子,我要和你结婚。”阿花头往旁边一掉,眼泪流了下来:“我看还是算了吧。你的心思不在我身上,即使结婚也不一定幸福。”没想到阿花会这样说,他一倒身伏在阿花身上。他不否认自己不爱阿花,但他无法不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两人正在难分难舍的时候,有人咚咚敲门了。阿花一听就跳了起来:“子坤,你赶紧起来。好象是我弟弟的声音。”倒是汤子坤没了顾忌,知道了反而更好,省得自己多费口舌。汤子坤刚要点灯,阿花呼地吹灭了火柴:“不能点灯啊,要是看到我光着身子,他非打死我不可。”

    汤子坤还是把灯点着了:“我不会让人碰你的!谁要是敢打你,我就要谁的好看。”阿花飞快套上了衣服:“算了,你不要再费心了,这就是我的命!”汤子坤刚刚打开大门,王仁义已经冲了进来。他没敢和汤子坤比武,而是寻个凳子坐下了。谭红云盯了阿花一眼,也没精打采坐下了。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汤明亮申翠兰赶紧披上衣服。汤子月躲在房里没敢出来,阿花进门她就怕上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觉得自己报信有功,李农机大大咧咧靠在门上。王仁义把他往外一推,伸手拴上了门。李农机对着门缝叫道:“老表,你怎么这样对我啊,要不是我去告诉你,你还蒙在鼓里呢。”

    王仁义恶狠狠地说:“闭上你的臭嘴!要是你敢露出半个字,我拧断你的脖子。”感觉自己的脖子不是太结实,李农机只好气咻咻离开了。李农机不肯走远,估计他们开始谈判了,他又悄悄潜了回来。李农机希望打起来才好,可他们竟然怄上了。

   

 边界16:自从和何小丽分手的那刻起,他就不再相信爱情了。恰好有个阿花爱着他,那还犹豫什么呢?可爱情不是备用轮胎,不是随便换上都合适的。

    阿花的心思早就不是秘密了,汤明亮也心知肚明,他之所以没有提亲,是因为阿花配不起自己儿子。既然到了这种程度,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的孩子都这样,有几个婚前会安分的!汤明亮咳嗽一声就开口了:“他婶娘,我看阿花和子坤也算一对了,干脆成全他们吧?”

    谭红云还没有答应,王仁义已经跳了起来:“阿花跟了汤子坤,那我怎么办?”汤子坤一听就火了:“看你那点出息,你找不到老婆与阿花有什么关系?”王仁义也是一着不让:“那不行,她答应了就不能再反悔。再说宝云已经是我的人了,阿花跟了你,那贾宝蛋怎么办?”

    汤子坤真想给他几拳:“你真有本事啊,歪理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好坏也算个男人,有出息你就自己找女人,拿自己姐姐换算什么本事!”王仁义头一扛:“那不行,我们两家已经说好了,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吧。”汤子坤腾地站了起来:“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王仁义也有点心虚,他不敢跟汤子坤较劲,可嘴上还是不肯服输:“你要娶阿花也可以,那你把子月嫁给我,我不能一头滑一头没。”汤子月立即从房里冲了出来:“你别做春秋大梦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那个死相,我就是一辈子不找人也不会嫁给你的。”

    汤子坤伸手把妹妹推进了房里:“你放心睡觉吧!哥哥不会那么没出息的。”他回身又对王仁义说道:“亏你想得出来啊!你也不看看自己那个德行?”这句话不但王仁义听了跳墙,连阿花也觉得不入耳。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你们不要争了,我会嫁给那个贾宝蛋的。”

    这下不但王仁义睁大了眼睛,连谭红云也不理解了:“既然你要嫁给贾宝蛋,那为什么还要弄出这档子事?”阿花理直气壮地说:“子坤是我最爱的男人,我不给他给谁?”汤子坤把阿花往身边一拉:“那你还说疯话做什么?你又不欠王仁义的,干吗要毁了自己!”

    阿花身子一扭挣了出去:“子坤,我不是你要找的女人,你不必委曲自己。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会找到意中人的。”汤子坤还想劝劝她的,可阿花已经冲到了门外。没想到会这样收场,谭红云也只好起身走了。只有王仁义不太甘心,既然阿花付出这么多,那汤子坤多少要给点补偿吧。

    阿花狠狠推了他一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一辈子都毁了你还不知足。”王仁义也知道这桩亲事来之不易,可他并不感激阿花,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王家就他这么一根独苗,阿花必须为王家的香火做出牺牲!只是汤子坤有点莫名其妙,他以为已经说服了阿花,没想到竟是这个结局。

    倒是汤明亮松了一口气,尽管阿花是个好孩子,可做他家媳妇不太合适。如果没有何小丽也就算了,既然有了一个标准,那就不能找比何小丽差的。汤明亮心里也没底,何小丽算是绝色了,难道还有比她更漂亮的吗?这恐怕要找个城里姑娘才能把她比下去。

    王仁义一直守在门口,他可不相信阿花的鬼话,要是她偷偷跑了,他就没法交待了。尽管谭红云看不得这副德行,但她也没有法子。一个是儿子,一个是闺女,她也不知道向着谁。要是阿花真的跑了,她也只好算了,大不了赔点钱吧。一个萝卜一个坑,反正有人顶着。

    阿花第二天始终没有出门,汤子坤转了十几趟也没看到。等到傍晚他实在急了,抬脚就朝王家闯去。王仁义腾地跳了起来,伸手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把菜刀。本来拿刀是为了吓唬阿花的,没想到阿花真的信守诺言。既然阿花都认命了,那汤子坤更没有理由纠缠了。

    汤子坤昂着头往前逼了一步:“王仁义,你不要耍横,有种你砍一刀试试?你只要敢把手抬起来,我就拧断你的胳膊。”王仁义知道他厉害,只好乖乖把手垂下。听他们吵吵闹闹的,阿花从屋里冲了出来。以为阿花想要逃跑,王仁义把她抱得死死的。

    阿花狠狠把他甩开了:“你给我死远点,我要跑早走了。”看到汤子坤一脸怒气,阿花强作欢颜笑了笑:“子坤,你回去吧,不要吵吵闹闹的。我已经决定了,你再说也没用。”汤子坤脸一冷:“你怎么这样不负责任,这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那个矮子配不上你!”

    阿花叹了一口气:“可我也配不上你,娶了我你会不甘心的。”汤子坤承认阿花说得有道理,他娶阿花确实有点勉强。自从和何小丽分手的那刻起,他就不再相信爱情了。恰好有个阿花爱着他,那还犹豫什么呢?可爱情不是备用轮胎,不是随便换上都合适的。

    汤子坤还想再劝劝阿花的,可阿花把他往门外一推,伸手关上了大门。没等汤子坤离开,她转身钻进了屋里。汤子坤真的难以理解,要说阿花也不是个笨姑娘,可她怎么会这样固执呢?他原以为王家会拼命反对的,没想到真正的阻力来自阿花本人。

    不过,阿花真要跟了他,可能形势会是另一种样子。虽然王仁义未必会去杀人,但要是天天睡在他家里,那他也没有办法。至于谭红云老两口表面上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实际上还是在纵容王仁义耍泼。只要阿花松了口,那所有损失肯定要汤家来承担。

    汤子坤天天在王家门口转,希望阿花能回心转意,可阿花阴在屋里死活不肯露面。王家这两天开始热闹了,王仁义请了不少亲戚过来帮忙,说是帮着操办婚事,实际上是怕汤子坤闹事。这种事李农机表现得最积极,他干脆守在阿花房里不动窝了。

    李农机也替阿花惋惜,不管怎么讲那个小矮子是比不上汤子坤的。李农机也知道以貌取人不公平,可拿阿花这么美丽的姑娘给那个小矮子糟蹋,就象是把满汉全席送给乞丐消遣一样。这不是说乞丐没有消化能力,而是他根本品不出滋味。

    其实,相貌也是人生的重要资源,他是人生幸福的重要资本。金钱地位还可以通过后天努力,而相貌是与生俱来的,那是什么手段都无法改变的。这不是说帅哥就得配美女,但起码得彼此欣赏吧。只要真心相爱,哪怕对方是侏儒是残废都无所谓。

    看到王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汤子坤真的绝望了。既然是阿花选择的结果,他也没有办法。如果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就让人戳脊梁骨了。阿花是个好女人,她还得过日子。他不能让阿花背上淫妇的恶名,可他这样缩在家里算是成全阿花吗?

    阿花也不知道值不值,她有时也想自私一下。既然汤子坤接受了自己,那她还顾虑什么?她以为把初夜交出来就算遂了心愿,可她多想永远搂着自己的爱人啊!汤子坤是个善良的男人,它不会让自己受罪的。要说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有点屈辱,那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则注定不幸!

    想想自己也真够蠢的,难道王家的香火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吗?可她如果怀上汤子坤的孩子,那贾家岂不是又要断后了?想到这里阿花又有点惭愧,好象在鸡窝里换上了鸭蛋。这种事不象掉包来得那么明显,估计贾宝蛋也分不清。只是从此要把身子供那个矮冬瓜消遣,阿花真的不甘心。

    谭红云表面上一团喜气,其实她的心里更虚。虽然她也知道委曲了阿花,但又觉得阿花不该失身。要是贾家追究起来,那婚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万一阿花两口子过不好,那王仁义也没有好日子过。如果王仁义整天打打杀杀的,那她下半辈就遭罪了。

    等到鞭炮乌烟瘴气地炸开,阿花哇地一声哭开了。她真想跑掉算了,可亲亲友友把她围在中间,连挪挪身子都不方便。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了,王仁义躬身趴在了床前。这是要背她上车呢!据说姑娘出门不能带走娘家的一针一线,连地上的灰尘都不能带走,不然会穷娘家。

    阿花真想狠狠踹上一脚,可她还是服服帖帖爬上了后背。王仁义平时什么劲不肯出,此时劲头足着呢,他一溜小跑把阿花送上车。手扶拖拉机早就停在外面了,为了不至于太颠,车里铺了一尺多厚的稻草,又在草上放了一条被子。阿花一边哭一边朝汤家张望,等到汤子坤真的走了过来,她却捂住了双眼。

    汤子坤有点恨阿花,他不知道阿花为什么这样绝情。想想自己也真够失败的,和何小丽那叫什么恋爱啊,说白了就是单相思。从头到尾何小丽没有半点意思,要不是自己明白早,说不定还要落下笑柄。阿花倒是爱自己的,没想到她也抛弃了自己。他真想把阿花抢回来,只要阿花喊一声,那他肯定会不管不顾的。

    眼看着车子已经发响了,可阿花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捂着脸不停抽泣。他不知道阿花在哭什么,哭嫁也是汤庄的风俗之一,谁知道阿花是不是在例行公事?而王仁义和李农机兄弟紧紧围着车框,他们也怕阿花突然跳下来,更怕汤子坤会突然冲上来。

   

  边界17:别看贾宝云一百个不愿意,此时却迫不及待往房里钻,好象那里有她的白马王子似的。

    刚才阿花是主角,一旦阿花出了门,就该来折腾王仁义了。李农机没有别的目的,只想借机多要点东西。因为他掌握了特殊情报,所以王家人特别高看他,可李农机当天就告诉了李驼背。李驼背又传给吴凤霞,而吴凤霞又迫不及待向娘家人汇报。至于吴老太就没有义务保密了,她见人就说阿花是个淫妇。

    等到李农机要足了喜糖喜烟,他又把房门堵住了。新娘子要想顺利进门,必须先让他满意才行。别看兄嫂平时话都不说,可结婚这天你怎么调戏都可以,甚至可以做些适当的身体接触。当然,仅限于不太敏感的部位,如果太过火了,不但新郎倌不让,事后也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大多亲友没见过贾宝云什么样,看到车上下来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他们也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新娘。现在规矩不怎么严格了,贾宝云除了穿件红外套,没有明显的新娘特征,反而有个送亲的姑娘艳惊四座。徐红花上身是件超短的红色外套,下身是宽大的黑色长裙。

    看到大家把她堵在门口,徐红花索性装起了糊涂。她经常给人送亲,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送亲的责任就是保护新娘子,所以她尽量拖延时间,既不拿糖也不进屋。别看贾宝云一百个不愿意,此时却迫不及待往房里钻,好象那里有她的白马王子似的。

    见第一道防线被轻易突破了,李农机立即挺身而出。李农机不会弄错的,他张开双手抱了一个满怀。见找错了对象,大家一哄而上围住了贾宝云。原以为新娘子都是成熟娇艳的大姑娘,没想到却是一脸青涩的丫头片子,众人实在不好意思下手。

    李农机不管她有没有成年,只要嫁给了王仁义,那就是他的老表娘子,那自然就可以吃点豆腐。贾宝云年纪虽小,可她知道结婚的规矩。别说李农机是抱抱了,就是亲她摸她都是合法的。新房三天无大小,这时不单平辈可以肆无忌惮,连长辈也可以掺合掺合。

    既然众人都不敢上前,李农机只好做孤胆英雄,他搂着贾宝云一个劲浪笑。这让王仁义十分恼火,明知李农机不怀好意,可又不能剥夺他的合法权利。贾宝云挣了几挣,可李农机却越搂越紧,还在胸前掏来掏去的,说是掏糖吃。可惜贾宝云胸前太平了,根本没有他要的东西。

    贾宝云急得快要哭了,可又不敢随便流泪。进了夫家不能苦着脸,别人做什么都得笑脸相迎。徐红花赶紧过来救驾,没等她靠近,却给李驼背拦腰抱住了。既然新娘子被人占了,那他只好拿送亲的开涮了。现在闹房越来越野,亲嘴摸屁股都是常事。

    贾宝云实在挣不开,只好大声叫了起来,可李农机非但不肯松手,反而更加热血沸腾。估计他是不肯松手了,贾宝云抱住手背咬了一口。李农机大叫一声放开了,看到手背已经渗血了,李农机气极败坏要找新娘子算账,可被王仁义连推带搡拖了出去。

    见场面不再那么火爆了,贾宝云乘机钻进房里。大家不肯就此罢体,刚刚过了一会儿,又把王守业押了进来。这是必不可少的节目之一,结婚当天除了闹闹新娘子,另外一个节目就是折腾老公公。在传统的婚礼文化中,老公公都是准爬灰精,必须在结婚当天予以警告。

    爬灰公的打扮比较特别,前面系着一个醋瓶,后面背着一个竹扒子。而头上则用红纸糊了一个高帽。左边写着一句“早就想爬灰了”,右边则对上一句“今天总算得逞了”,而横批则是“我是爬灰精”。别看对仗不怎么工整,却把老公公的心态刻划得惟妙惟肖。

    王守业昂着头眯着眼,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好象盼了好多年。虽然王守业十分配合,可大家还是不肯饶过他,非要他一边走一边叫。这可能属于“爬灰宣言”了,反应了每个老男人的向往和罪恶。这个节目确实开胃醒酒,看到王守业一走一摆的样子,大家几乎笑疯了。

    等到吃饱喝足了,大家又拥到了新房。这时才是真正的闹房,可惜没有什么新鲜节目,只是动作更野蛮罢了。其中让新郎新娘同吃一块糖,是所有婚礼场面都能欣赏到的。当然,吃糖是假,主要是想看看他们接吻的样子,以满足偷窥的欲望。可惜发明人没有申请专利,所以只有被不断盗版。

    估计下一个就该折腾送亲的了,徐红花悄悄溜了出去。她以为走到门外就算安全了,可吴凤林早就留意了。吴凤林刚和汤子月订过亲,转眼却又盯上了别人。看她一头钻进了厕所,吴凤林悄悄跟了过去。农村的厕所没有男女之分,都是轮换着使用。如果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那咳嗽一声就行了。

    徐红花倒是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来客里面有人正在办公。吴凤林根本不听,反而蹑手蹑脚逼了过去。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徐红花只好提高音量,可吴凤林还是不肯站住。这让徐红花有点恐慌,可又不能提上裤子,只好连声咳了起来。吴凤林没有理她,他伸手掀开了帘子。

    虽然天上没有月亮星星,可吴凤林感觉那儿比天空还黑。徐红花大声问他是谁,吴凤林笑嘻嘻地说:“我是那个挑嫁妆的啊。”吴凤林眉眼很好,徐红花还向他抛过媚眼。徐红花一边系裤子一边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人家解溲你也要跟来。”吴凤林伸手在她屁股捏了一把:“我想看看你啊。”

    徐红花呸地唾了一口:“油嘴滑舌的!这么大人也不知道害臊。”看他还是堵在门口,徐红花低着头就往外拱,却被吴凤林伸手抱住了。结婚看起来是新郎新娘的事,可也是青年男女交往的绝佳途径。也许是气氛太热烈吧,有人便会比新郎新娘提前结合。

    徐红花扭了扭身子:“你干什么啊?人家又不认识你。”吴凤林伸手在她胸前揪了一把:“你这样讲就无情无义了吧,我一整天眼睛都在你身上了,你难道没有看到!”徐红花把他往外一推:“你说得倒是好听,那送亲带亲的好几个呢,谁知道你是看谁的。”

    吴凤林知道有门了,他不但不肯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徐红花也不再挣扎了,任他在身上乱摸乱捏。厕所是个是非之地,尤其是酒足饭饱的时候。他们刚刚转过墙头,便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徐红花伸手拉了他一把,两人便掩在了草堆后面。

    估计这会儿安全了,他们往草堆上一滚便摞在了一块。吴凤林乘机掀开了她的衣服,一头扎进了怀里。李农机早就喝多了,他根本没进厕所,反而倚在了草堆上。吴凤林正在陶醉呢,李农机掏出家伙兀自尿了起来。怕他尿在自己身上,徐红花只好埋在身下。

    吴凤林不在乎那点尿骚味,有个姑娘让他这样乱啃乱摸,就是把他淹在尿里也值得。这泡热尿足足淋了几十秒,把他灌得满身都是腥骚。看到李农机总算走了,吴凤林立即脱下外套。他早就不想穿了,这下正好有了理由。见他这样大义凛然,徐红花不知怎么报答,只好任他安排。

    这个草堆太不安全,必须立即换个地方,他们一溜小跑冲到了汤家门口。两人没敢脱光,只把要害部位露了出来。好在需要的就是那个,别的地方无所谓的。等到完事了,吴凤林才想起问她叫什么,徐红花一边系裤子一边把家乡住处说清了。原以为他会找人说亲的,可吴凤林第二天就忘了。

    和王家一样,贾家今天也热闹非凡,只是没想到阿花这么漂亮。看到贾宝蛋只有阿花的肩膀高,大家都替阿花可惜,好象自己才是当之无愧的佳婿。既然娶不到阿花,那折腾折腾也过瘾。只是阿花的力气太大,没等你拉住手,早被阿花甩了几尺远。

    贾宝蛋一直跟着阿花,只要有人上前,他立即用身体隔开。看他忙来忙去煞是辛苦,众人只好吊了一个苹果让他们啃。这是百玩不厌的节目,看到新郎新娘嘴对嘴碰在一起,那比自己咬上还过瘾。只是贾宝蛋个头太矮了,他跳了几跳也没有够着。

    阿花苦着脸一声不吭,要是这个苹果吊在她和汤子坤中间那该多么浪漫啊!她一直向往着这一天,可眼前只有贾宝蛋蹦来蹦去的,象只志得意满的大蝗虫。为了不让大家太扫兴,阿花只好啃了一点皮,而贾宝蛋却满满咬了一大口。农村没有喝交杯洒的习惯,只好把巨大的象征意义赋予了这个节目。

    一旦上床就万事皆休了,当贾宝蛋急吼吼地压住了,阿花也由一个对爱情充满向往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循规蹈矩的少妇。她不可能为爱情守节,既然嫁给了贾宝蛋,那身体的使用权也随之转移。只要贾宝蛋愿意,那怎么折腾都可以。她的身子不过是个运动场,她既不能选择运动项目,更不能选择运动对象。

 边界18:男人的占有欲都很强,只要在关系存续期间是绝对不允许第二个人染指的,甚至分手了也希望为他守节。

    阿花不知道自己怎么表现才算合适,只好盯着花花绿绿的天棚。这个天棚是贾宝蛋自己搭的,虽然只是几张廉价的彩纸,看上去却极其花哨。床头贴个巨大的喜字,象是两个木讷的男女,绑在一起就得一辈子。灯光红红的,映得皮肤红乎乎的,看上去象条狰狞的蚯蚓。

    阿花心里虽然讨厌,身体却接纳了,甚至还很享受。阿花有点难为情,她以为今生只会为汤子坤疯狂的,没想到只要插入就有快感。阿花不想动,她也不敢动,好象一动就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可体内象有一万只蚂蚁在叮。阿花悄悄抬了抬屁股,那嵌入骨髓的麻痒立即让她把爱情抛到了九宵云外。

    阿花原来不在乎贾宝蛋什么感受,现在却怕他发现自己不是处女了。和汤子坤的一切已经结束了,而压在身上的肉体才是她能把握的幸福。她不想再和自己较劲,既然跟了贾宝蛋,就得把日子过好。当然也包括性生活!只是她不知道怎么隐瞒曾经有过的历史。

    好在贾宝蛋完事就翻到了一边,看他紧紧贴在自己怀里,阿花忍不住往外推了推。贾宝蛋长得并不难看,只是个头太矮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只要有副漂亮脸蛋,那基本就算美女了。而男人只要个头矮了,那无论长得多帅都是次品。

    阿花也顾不上委曲了,她悄悄扎破手指,然后放在屁股下面。开始她并不想这样做,甚至想刻意渲染自己的历史。她认为贾宝蛋不配得到自己,她想看看贾宝蛋气极败坏的样子。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说她后悔了,而是她不能老活在梦里。

    现在虽然没有人大张旗鼓查验床单,但婆婆还是会悄悄看看的。别看贾宝蛋睡得很死,可第二天一直站在旁边。看到床单上有块血迹,他得意地笑了。之前他听过许多传言,他也打算认了。不过,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只要阿花是处子之身,那他就算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了。

    第二天汤子坤又碰到了阿花,原以为她会哭天抢地大倒苦水的,可阿花却是一脸的光辉明净。汤子坤绝望地望着阿花,看来他得把所有幻想都抛下,阿花已经是别人妻子了。阿花站了一会儿还是进屋了,她不是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而是实在没办法选择。

    况且她已经无颜面对自己的爱情了,她为自己的情欲羞耻。再说她也不能再犯错了,一个女人好吃懒做无所谓,但千万不能偷人养汉!她能做的就是尽快忘记汤子坤,可她今生还能忘记吗?除非她不回娘家,只要回到娘家,就等于把伤口重新撕开了。

    贾宝蛋今天很是兴奋,他没有任何理由再自卑,他现在是堂堂正正的王家女婿。只是王家几个女婿都是大高个儿,而他只有阿花的肩膀高,这让他记起了婚姻的来历。不过,他不想考虑那么多,只要阿花睡在自己身边,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丈夫。

    只有李农机一脸的不屑:当了王八还这么兴高采烈,这种男人真是不可救药。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是别人的种,李农机更是一腔怒火。现在的女人真是太可恨了,自己糊里糊涂就戴了绿帽。贾宝蛋的绿帽还有个来历,可是谁让他蒙受的屈辱都不知道。

    他想了一下又平衡了许多,至少他知道白杏离过婚了,而贾宝蛋根本不知道自己当了王八,还把阿花当作一块宝呢。看到贾宝蛋频频举杯,李农机真想透点消息给他。阿花没有资格享受美满婚姻,女人一旦失身,那根本不值得尊重。

    吃完饭阿花就回家了,她不想再呆在娘家,这会让她想起许多不该想的东西。阿花刚刚走到街上,却碰上了何小丽。阿花本想悄悄绕过去的,何小丽却笑嘻嘻迎了上来:“阿花当上新娘子了!你昨天结婚我也没去,真不好意思。这是五十块钱,算是我的贺礼吧。”

    别看五十块礼钱在城里不算什么,可在农村绝对算是大礼了,阿花的姐姐才出了五十,所以阿花犹豫着不敢接下。何小丽见她还在推让,只好强行塞进她手里。阿花收了礼钱就想走开,何小丽却把她拉到了一边:“那是你的女婿啊?长得不错嘛。”

    阿花脸一红:“那还叫不错啊?我都恨死了,只有三拳头高。”何小丽悄悄说:“我以为你和汤子坤好上了,没想到却嫁给了他。”阿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有点恨何小丽。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何小丽刚订亲时她嫉妒得要命,后来分手了她又为汤子坤抱屈。

    见阿花骑上了自行车,贾宝蛋赶紧甩开短腿跳上后座。许大年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好一朵鲜花却插到了牛粪上。”何小丽狠狠剜他一眼:“你可惜什么啊?她又不是你什么人。”许大年无可奈何地说:“我是替汤子坤可惜啊!”何小丽脸一红:“你可惜什么啊?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嫁他。”

    许大年悄悄在她屁股捏了一把:“也是啊,汤子坤确实配不上你。如果让你去收麦栽秧那太可惜了。”想到自己的归宿,何小丽又追了一句:“大年,我们什么时候订亲啊?我不能老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躲着让着吧?”何小丽毕竟是黑市夫人,只要林巧巧一来,她就得躲得远远的,省得林巧巧吃醋发飙。

    许大年最怕这个话题,况且自己也没有打算娶她。以许大年的意思何小丽就这样跟着最好,林巧巧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而何小丽则是翻云覆雨的好搭档。现在许大年不再整天和她粘在一起了,不但把何小丽的办公桌挪了出去,连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所长做派。

    知道他又犯难了,何小丽一肚子怨气:“那个丑丫头有什么好啊?我真不相信你会对她有兴趣,要是我别说是睡在一起了,就是看着也恶心。”别看何小丽说的是狠话,其实这也是许大年的心里感受。她对林巧巧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上了床,他连碰都不想碰。

    何小丽光顾着体恤别人了,其实她的感受也好不到哪里去。许大年穿着衣服还凑合,一旦脱光了,就象刮了毛的大白猪。特别是那堆下水,身子一歪把床都堆满了,象个灌满脏水的猪尿泡。何小丽自然不敢嫌弃,相反还要千娇百媚地迎合,就怕许大年忽略了她的美艳。

    许大年不敢得罪林巧巧,如果他要提出分手,不但林为民不会放过他,连他父亲也不会同意。官场上的联姻都有政治目的,一旦他甩了林巧巧,那等于是树起一个强劲的政敌。据说林为民要提县长了,这样的话那不单是他的顶头上司,连他父亲也得归他领导。

    许大年又舍不下何小丽,不管怎么样何小丽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她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尤其是上了床更让他心醉神迷。何小丽表面上清纯无比,上了床却比任何女人都放肆。这才是女人中的极品,既有欣赏价值,又有实用价值。

    如果没有林巧巧的话,许大年倒是可以娶她的。现在户口管得松了,只要花钱就能买到,可他什么也不想给。何小丽心气太高,一旦有了户口,恐怕也看不上自己了。要想牢牢绑住她,那只能一点一点施舍。这样她才会依赖自己,才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有能力的男人。

    而何小丽之所以没有以死相逼,也因为她还有别的想法。她根本看不起许大年,如果许大年不是有个好老子,他连自己都养不活。不过,身份就是最好的本钱,这些干部子弟比大熊猫活得还滋润。大熊猫还要自己掰竹子吃,而干部子弟什么都是现成的。

    两人正在说话,汤子坤又远远过来了。汤子坤是去南京的,他竟然把所谓的诗歌研讨会看成了人生转折点。既然有那么多名家出席,那肯定会有人欣赏自己。只要有一个诗人欣赏自己,那离成功就不远了。为了能脱颖而出,他把最得意的几首诗带在身上。

    汤子坤以为有了阿花就会忘了何小丽,没想到胸口还是一阵一阵揪着疼。见他还是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许大年顿时挺起了胸脯。抢夺别人的女朋友真爽,就象把对手的老婆搞上床一样有成就感。况且即使自己不出手,何小丽也是别人嘴里的货。

    汤子坤刚刚绕开何小丽,又与阿花碰上了。看她起劲地蹬着自行车,汤子坤狠狠盯了她一眼。阿花不敢再看汤子坤,倒是贾宝蛋呲了呲牙。汤子坤实在太失败了,自己爱过的女人和爱过自己的女人都离自己远去了。想到自己的光辉前景,汤子坤狠狠甩了一下头发。

    从写诗的第一天,汤子坤就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名,而找个志同道合的女人则是不可缺少的。从这个意义来讲何小丽和阿花都配不上他!何小丽除了相貌身材出众之外,好象并没有太深的内涵。至于阿花本来就不是他要的女人,他根本没想到会走那么远。

 边界18:男人的占有欲都很强,只要在关系存续期间是绝对不允许第二个人染指的,甚至分手了也希望为他守节。

    阿花不知道自己怎么表现才算合适,只好盯着花花绿绿的天棚。这个天棚是贾宝蛋自己搭的,虽然只是几张廉价的彩纸,看上去却极其花哨。床头贴个巨大的喜字,象是两个木讷的男女,绑在一起就得一辈子。灯光红红的,映得皮肤红乎乎的,看上去象条狰狞的蚯蚓。

    阿花心里虽然讨厌,身体却接纳了,甚至还很享受。阿花有点难为情,她以为今生只会为汤子坤疯狂的,没想到只要插入就有快感。阿花不想动,她也不敢动,好象一动就背叛了自己的信仰,可体内象有一万只蚂蚁在叮。阿花悄悄抬了抬屁股,那嵌入骨髓的麻痒立即让她把爱情抛到了九宵云外。

    阿花原来不在乎贾宝蛋什么感受,现在却怕他发现自己不是处女了。和汤子坤的一切已经结束了,而压在身上的肉体才是她能把握的幸福。她不想再和自己较劲,既然跟了贾宝蛋,就得把日子过好。当然也包括性生活!只是她不知道怎么隐瞒曾经有过的历史。

    好在贾宝蛋完事就翻到了一边,看他紧紧贴在自己怀里,阿花忍不住往外推了推。贾宝蛋长得并不难看,只是个头太矮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只要有副漂亮脸蛋,那基本就算美女了。而男人只要个头矮了,那无论长得多帅都是次品。

    阿花也顾不上委曲了,她悄悄扎破手指,然后放在屁股下面。开始她并不想这样做,甚至想刻意渲染自己的历史。她认为贾宝蛋不配得到自己,她想看看贾宝蛋气极败坏的样子。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说她后悔了,而是她不能老活在梦里。

    现在虽然没有人大张旗鼓查验床单,但婆婆还是会悄悄看看的。别看贾宝蛋睡得很死,可第二天一直站在旁边。看到床单上有块血迹,他得意地笑了。之前他听过许多传言,他也打算认了。不过,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只要阿花是处子之身,那他就算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了。

    第二天汤子坤又碰到了阿花,原以为她会哭天抢地大倒苦水的,可阿花却是一脸的光辉明净。汤子坤绝望地望着阿花,看来他得把所有幻想都抛下,阿花已经是别人妻子了。阿花站了一会儿还是进屋了,她不是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而是实在没办法选择。

    况且她已经无颜面对自己的爱情了,她为自己的情欲羞耻。再说她也不能再犯错了,一个女人好吃懒做无所谓,但千万不能偷人养汉!她能做的就是尽快忘记汤子坤,可她今生还能忘记吗?除非她不回娘家,只要回到娘家,就等于把伤口重新撕开了。

    贾宝蛋今天很是兴奋,他没有任何理由再自卑,他现在是堂堂正正的王家女婿。只是王家几个女婿都是大高个儿,而他只有阿花的肩膀高,这让他记起了婚姻的来历。不过,他不想考虑那么多,只要阿花睡在自己身边,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丈夫。

    只有李农机一脸的不屑:当了王八还这么兴高采烈,这种男人真是不可救药。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是别人的种,李农机更是一腔怒火。现在的女人真是太可恨了,自己糊里糊涂就戴了绿帽。贾宝蛋的绿帽还有个来历,可是谁让他蒙受的屈辱都不知道。

    他想了一下又平衡了许多,至少他知道白杏离过婚了,而贾宝蛋根本不知道自己当了王八,还把阿花当作一块宝呢。看到贾宝蛋频频举杯,李农机真想透点消息给他。阿花没有资格享受美满婚姻,女人一旦失身,那根本不值得尊重。

    吃完饭阿花就回家了,她不想再呆在娘家,这会让她想起许多不该想的东西。阿花刚刚走到街上,却碰上了何小丽。阿花本想悄悄绕过去的,何小丽却笑嘻嘻迎了上来:“阿花当上新娘子了!你昨天结婚我也没去,真不好意思。这是五十块钱,算是我的贺礼吧。”

    别看五十块礼钱在城里不算什么,可在农村绝对算是大礼了,阿花的姐姐才出了五十,所以阿花犹豫着不敢接下。何小丽见她还在推让,只好强行塞进她手里。阿花收了礼钱就想走开,何小丽却把她拉到了一边:“那是你的女婿啊?长得不错嘛。”

    阿花脸一红:“那还叫不错啊?我都恨死了,只有三拳头高。”何小丽悄悄说:“我以为你和汤子坤好上了,没想到却嫁给了他。”阿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有点恨何小丽。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何小丽刚订亲时她嫉妒得要命,后来分手了她又为汤子坤抱屈。

    见阿花骑上了自行车,贾宝蛋赶紧甩开短腿跳上后座。许大年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好一朵鲜花却插到了牛粪上。”何小丽狠狠剜他一眼:“你可惜什么啊?她又不是你什么人。”许大年无可奈何地说:“我是替汤子坤可惜啊!”何小丽脸一红:“你可惜什么啊?即使没有你我也不会嫁他。”

    许大年悄悄在她屁股捏了一把:“也是啊,汤子坤确实配不上你。如果让你去收麦栽秧那太可惜了。”想到自己的归宿,何小丽又追了一句:“大年,我们什么时候订亲啊?我不能老是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躲着让着吧?”何小丽毕竟是黑市夫人,只要林巧巧一来,她就得躲得远远的,省得林巧巧吃醋发飙。

    许大年最怕这个话题,况且自己也没有打算娶她。以许大年的意思何小丽就这样跟着最好,林巧巧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而何小丽则是翻云覆雨的好搭档。现在许大年不再整天和她粘在一起了,不但把何小丽的办公桌挪了出去,连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所长做派。

    知道他又犯难了,何小丽一肚子怨气:“那个丑丫头有什么好啊?我真不相信你会对她有兴趣,要是我别说是睡在一起了,就是看着也恶心。”别看何小丽说的是狠话,其实这也是许大年的心里感受。她对林巧巧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上了床,他连碰都不想碰。

    何小丽光顾着体恤别人了,其实她的感受也好不到哪里去。许大年穿着衣服还凑合,一旦脱光了,就象刮了毛的大白猪。特别是那堆下水,身子一歪把床都堆满了,象个灌满脏水的猪尿泡。何小丽自然不敢嫌弃,相反还要千娇百媚地迎合,就怕许大年忽略了她的美艳。

    许大年不敢得罪林巧巧,如果他要提出分手,不但林为民不会放过他,连他父亲也不会同意。官场上的联姻都有政治目的,一旦他甩了林巧巧,那等于是树起一个强劲的政敌。据说林为民要提县长了,这样的话那不单是他的顶头上司,连他父亲也得归他领导。

    许大年又舍不下何小丽,不管怎么样何小丽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她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尤其是上了床更让他心醉神迷。何小丽表面上清纯无比,上了床却比任何女人都放肆。这才是女人中的极品,既有欣赏价值,又有实用价值。

    如果没有林巧巧的话,许大年倒是可以娶她的。现在户口管得松了,只要花钱就能买到,可他什么也不想给。何小丽心气太高,一旦有了户口,恐怕也看不上自己了。要想牢牢绑住她,那只能一点一点施舍。这样她才会依赖自己,才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有能力的男人。

    而何小丽之所以没有以死相逼,也因为她还有别的想法。她根本看不起许大年,如果许大年不是有个好老子,他连自己都养不活。不过,身份就是最好的本钱,这些干部子弟比大熊猫活得还滋润。大熊猫还要自己掰竹子吃,而干部子弟什么都是现成的。

    两人正在说话,汤子坤又远远过来了。汤子坤是去南京的,他竟然把所谓的诗歌研讨会看成了人生转折点。既然有那么多名家出席,那肯定会有人欣赏自己。只要有一个诗人欣赏自己,那离成功就不远了。为了能脱颖而出,他把最得意的几首诗带在身上。

    汤子坤以为有了阿花就会忘了何小丽,没想到胸口还是一阵一阵揪着疼。见他还是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许大年顿时挺起了胸脯。抢夺别人的女朋友真爽,就象把对手的老婆搞上床一样有成就感。况且即使自己不出手,何小丽也是别人嘴里的货。

    汤子坤刚刚绕开何小丽,又与阿花碰上了。看她起劲地蹬着自行车,汤子坤狠狠盯了她一眼。阿花不敢再看汤子坤,倒是贾宝蛋呲了呲牙。汤子坤实在太失败了,自己爱过的女人和爱过自己的女人都离自己远去了。想到自己的光辉前景,汤子坤狠狠甩了一下头发。

    从写诗的第一天,汤子坤就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名,而找个志同道合的女人则是不可缺少的。从这个意义来讲何小丽和阿花都配不上他!何小丽除了相貌身材出众之外,好象并没有太深的内涵。至于阿花本来就不是他要的女人,他根本没想到会走那么远。

 边界19:看来所谓的字如其人也是假的,谁说好人就会有一手好字?别看汤子坤长得高大俊朗,他的字却潦潦草草的,象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

    汤子坤没去过南京,他对南京的全部理解就是长江大桥。这是座让中国人倍感自豪的大桥,准确地讲它是一种象征,是中国人自强自立的代名词,也是用来抗衡列强的利器。汤子坤没看出有什么好,那栏杆灰青青的,象个常年不洗脸的乞丐。路面更是坑坑洼洼,比他脑门上的青春痘还多。

    汤子坤方向感极差,刚下车就转向了。汤庄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的,只要看看大门就知道了。而城里的房子到处都是门,根本不能当作参照物。好在汤子坤很聪明,看到人流都朝一个方向涌,估计那就是出口了。到了门口他又犯迷糊了,这车水马龙的,他看着就眼花。

    他望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正在犯愁却看到一个人腿上挡着一块硬纸板。估计是来接站的,汤子坤赶紧凑了过去。他以为会有人领着去,可老师只交待了坐车路线。知道写诗的都穷,所以老师讲得很细。汤子坤虽然是点着头离开的,可刚走几步他又犯迷糊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站台,却又忘记该做几路车了。等他打听明白了,就拼命往里挤,象个惯常逃票的家伙。司机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你上车还买票啊?”汤子坤赶紧掏出票子,司机没有理他,只是指了指钱柜。汤子坤问道:“放多少啊?”司机不耐烦地说:“一块。”

    汤子坤翻了半天也找不到硬币,只好放了一张五块进去。他以为司机会找钱的,可司机好象没看见一样。这就奇怪了,你不买票他都知道,放多了他却装糊涂。汤子坤鼓起勇气问道:“师傅,你还没有找钱呢!”司机头也不回地说:“你没看到钱柜上的字啊?”

    汤子坤一看绝望了:“严禁司机接触钱币!”估计司机也没耐心,他也不好再问。司机自然不会主动解释,他直着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看出他是乡下来的,有个老太太让他等等再说。汤子坤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守着钱柜一动不动。这是汤子坤第一次外出旅游,没想到这么窝囊。

    其实,旅游应该带齐两样东西出门,那就是金钱和学问。没有钱那是活受罪,即使勉强出门了也提心吊胆的。疼钱还疼不过来呢,眼睛里哪里还有风景!可没有学问也不行,不然和土财主进城一个样,甩买甩喝一番,然后再照两张照片,就算阅尽了人间春色。

    汤子坤正打算不要了,李农机突然挤了过来。他往投币口一挡,放钱的就交他手里了。知道李农机在讨好自己,汤子坤也不好不理他。只是李农机有点不自量力,就凭他写的那种诗,还好意思拿到南京来献丑?觉得自己气量太小,汤子坤立即搞起了自我批评。

    进了宾馆汤子坤突然有点发虚,看到地面几乎能照见人,他真怕自己住不起。他正想退出来,有个戴眼睛的迎了过来。问清了事由,立即把他拉到了签到簿前。因为没有邀请函,李农机鬼鬼祟祟躲在后面,可接待老师并没有查看证件,只是对着光仔细验了验钞票。

    看到汤子坤签好了名字,李农机也龙飞凤舞落上了大名。虽然李农机长得瘦小猥琐,一手字却写得气宇轩昂。看来所谓的字如其人也是假的,谁说好人就会有一手好字?别看汤子坤长得高大俊朗,他的字却潦潦草草的,象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

    刚才汤子坤还嫌收费太高,现在又觉得占了大便宜。四百元的会费,管吃管住确实不贵。他正暗暗得意呢,有人却把他们喊出了大厅。转过这栋大楼,后面是幢破旧的三层小楼,连楼梯都晾在外面。汤子坤不敢抗议,只好随着众人一起上楼。

    房间的条件更差,除了几张单人床,只有一台黑白电视,而且天线还断了一根。汤子坤来来回回拧了几下,可眼前只有雪花乱飞。这种雪花耐高温,无论气温多高都不会化。汤子坤也顾不上嫌弃电视了,他只祈求能碰到名师就好了。如果老师也住这种房子,那这个会议就不地道了。

    汤子坤放好行李便找了个地方洗澡,他得换上那身新衣服。来的时候他没舍得穿,他怕揉皱了。宾馆的桑拿太贵了,汤子坤转了半天才在巷子里找了一个浴室。等到汤子坤回到宾馆,床上又躺了几个。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头,他没敢轻易搭话。

    倒是李农机和他们聊得很欢,从屈原聊到杜甫,又从但丁又聊到里尔克。汤子坤对这些人知之甚少,只知道是文学史中的人物。他除了背过杜甫的诗,其他人的作品根本没有看过。只是不知道李农机怎么突然博学了,往常他只对牌九麻将感兴趣的。

    只是他们都瞧不起对方,好象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天才。既然常识性的东西都知道,那只好拖出几个生僻的诗人吓人了。这就象两个乞丐夸富一样,钞票没有翻出多少,倒把虱子抖了出来。李农机见对方说的自己不知道,他索性把辨机和尚抬了出来,对方果然张口结舌了。

    李农机手往脑后一背,得意洋洋躺在被子上。李农机刚想乘胜追击,突然从被子里挤出一只大老鼠,吓得他呼地跳了起来。老诗人哪肯认输,他又翻出一个老毛子出来。这是苏联时期的诗人,据说当时挺红,可李农机年纪太小,等他认字时这人已经不叫座了。

    两人又比赛了几个回合,虽然各有胜负,但谁也不甘心认输。这就是写诗的不好了,这千百年来也没有一个标准。一会儿贬杜扬李,一会儿又贬李尊杜。口水战打了上千年也争不明白,最后总算有人说了句公道话,说李白杜甫都是最伟大的诗人。

    这种说法很难服众,特别是那些杜迷和李迷们。既然是“最”伟大,那只能有一个,这两个人混在一起,那肯定有一个滥竽充数。这样看来还是体育比赛来得公平,无论是一百米短跑,还是马拉松长跑,那谁先谁后一眼就能分出来。这样得出来的冠军只有一个,也没有谁会不服。

    李农机早就不高兴了,汤子坤不该这样一声不吭。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是一个庄上的,既然这样就应该向着自己。他认为自己之所以落了下风,就是因为那边人多。那帮人都是一起来的,不但口音差不多,连文学观点也大同小异,他们同仇敌忾让李农机根本没有机会反驳。

    见他们争得口水四溅,汤子坤干脆端着脸盆出去了,他得把脏衣服洗了。等他回来屋里已经没声了,一个个直眉瞪眼的,象群掉了毛的斗鸡。李农机叫声肚子饿了,便骂起了组织者。其实,大家心里都没底,今天不是正式的会期,谁知道供不供饭呢?

    如果组织者不供饭,那只有独自出去吃了,可谁也不想当冤大头。李农机正准备偷偷溜出去,服务员一路喊了进来。刚才大家还为诗歌争论不休,一听吃饭立即飞了出去。看来诗人也把吃饭放在最前头,只要肚子空了,谁也不会梗着脖子讨论什么诗的。

    饭厅一溜摆了十几桌,大多已坐满了。因为彼此不怎么熟悉,大家只好闷声不响闲着。看到桌边有个姑娘高高挑挑的,李农机立即挨了过去。那个老诗人动作更快,他们一左一右把那个姑娘分了。刚才这帮诗人还很清高得不食人间烟火,可看到美女立即思凡了。

    那个姑娘没理他们,而是帮汤子坤酌了一杯茶。以为她是服务员,汤子坤谢了一声也没有多看。见她偏心眼,李农机一口喝光了茶水。那个姑娘不好泼他面子,只好又帮他酌满。虽然满桌的诗人七长八短,但那个姑娘很是赏心悦目。只是胸口太高了,过一会儿她就要拉拉衣服。

    忙完了那个姑娘并没有站在旁边,而是坐下吃了起来。汤子坤搛了一块菜就没有胃口了,刚才还饿得怒火满腔呢,现在却吃不下了。看他有点拘束,那个姑娘又撕了一块鸭腿给他。看他只给汤子坤服务,李农机也把碗递了过去。看来他真把那个姑娘当服务员使了。

    刚才李农机还担心没饭吃呢,现在又要酒喝了。其他诗人也不太满意,既然是接风洗尘,那怎么能没酒呢?难道不知道诗人离了酒不行吗!汤子坤对酒没有兴趣,平时他就讨厌喝酒,人多了更没兴趣。他没觉得离了酒写不了诗,如果他喝了酒就只会压大床了。

    那个姑娘没有插言,只是不断给汤子坤挟菜。只是桌子太大了,每次都得站起来,可她一点不嫌麻烦。大概是怕别人闲话,有时她也顺便给别人搛点,但谁都能看出倾向性。汤子坤有点受宠若惊,只是他还沉浸在失恋的自卑当中,不敢再接受姑娘的美意。

    李农机首先做了自我介绍,刚说完他就转向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浅浅一笑:“我叫许倩倩。汤城人。”李农机一听跳了起来,好象许倩倩成了他的专利产品。许倩倩没有理他,却紧紧盯着汤子坤。听说他是汤庄的,而且还叫汤子坤,许倩倩立即拉住他的手。

   

写得才气横溢,快续上啊,等着看呢。
谢谢三三的支持,明天更新.

边界20:别看这些编辑籍籍无名,却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所谓的天才都是被他们扼杀的。

    要说汤庄的水土也未必好到哪里,却出了不少美女。和何小丽的清纯秀美相比,许倩倩丰满而热烈。说耸入云宵那是夸张,但只要攀上那个高峰一定呼吸急促口唇发紫,这可不是缺氧,自然无需救治,反而是人人盼望的胜景福地!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攀上那座高峰,只能远远地膜拜,贡献些虔诚罢了。

    在举国上下都向平胸小姐致敬的年代,许倩倩却象热烈的向日葵一样。向日葵是离不开阳光的,而男人的目光比阳光更滋养!也许比许倩倩昂扬的还有很多,但比许倩倩凹凸有致的恐怕不多。曲线不是光有肉就能玲珑的,如果没有平滑的小腹,细致的腰身,那至多算个肉案子。

    看过许倩倩你才能知道什么叫“尤物”!那种曲线只能说是一个传奇。如果再增一分,就成了热水袋。如果再减一分,又变成小地瓜了。许倩倩把“女”人这个字写到了最大,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再有许倩倩了。看了许倩倩你可以不看别的女人,没看过许倩倩你看再多的女人也是白看!

    虽说许倩倩没有谈过恋爱,诗歌却浪漫得一塌糊涂。许倩倩离开汤庄的时候还小,而事隔多年这么奇妙的相遇,正好符合她的爱情理想。看来这是上天注定的缘份,不然她怎么能一眼就把汤子坤挑出来。汤子坤也想和她好好叙叙,可李农机总是插在中间,他只好回宿舍睡觉,直到第二天开会才见上。

    干部开会通常是八点会议九点到,可汤子坤到了会议室已经快坐满了。看来大家的期望值都很高,别看写诗的平时都很懒散,可一旦有了重大机遇还是人人争先个个奋勇的。奇怪的是前排一直空着,大家都挤在后排了。按理说诗人应该喜欢出风头的,可大多人竟象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

    既然只有前排空着,汤子坤只好坐到显眼地方。来了就是找伯乐的,如果光知道猫在角落,那伯乐不会寻着你的。汤子坤刚刚落坐,许倩倩也挨了上来。今天许倩倩又换了一套衣服,虽然裙子又宽又大,可上衣连肚皮也盖不住,举手投足都要展示一下雪亮的肚皮。

    本来坐在前排他就不自在了,身边再贴上一个美貌姑娘,汤子坤更是扭捏不安。不过,他心里还是挺美的,好象被招了附马。李农机已经坐好了,这时也悄悄凑了过来,也许他觉得自己更有魅力吧。许倩倩没有理他,反而向汤子坤身边挪了挪。

    汤子坤不敢正眼看她,只好把眼光投向别处。正在这时有个老诗迷挪了过来。他一手扶着拐杖,一边还有个人搀着。这个老诗迷不但行动困难,连表情都很生硬。可这样非但不难看,反而显得更酷,象个耍大牌的款爷。汤子坤以为是个著名诗人,没想到他也挪到前排坐下了。

    汤子坤不由升起一丝悲哀,想想诗歌这东西确实误人误己。他虽然不知道老诗迷做什么,就冲他写了一辈子诗还坐在台下就够可悲了。诗迷和球迷不一样,你可以理直气壮当一辈子球迷,而写诗就不行了。写诗的如果三十岁还不能成名,那就得藏得死死的,省得丢人现眼。

    大家正在七嘴八舌乱说,诗人们正式登场了。在汤子坤心目中诗人应该文质彬彬风流倜傥的,可这几个人竟然七长八短的,象是长势不好的庄稼。诗人和明星不一样,他们不靠长相吃饭,他们要靠实力打拼。如果才华和相貌能统一起来,可能更有号召力。

    随着诗人们陆续落座,记者也打开了摄像机。这才是真正的主角,光是文学青年是不值得浪费胶片的。拍完诗人之后,记者还是把镜头摇了过来。这已经是大合照了,基本看不清谁是谁。汤子坤没有镜头感,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倒是许倩倩不断扮着鬼脸。

    等到主持人介绍完,下面一点声音没有,甚至连掌声都没有。原来所谓的名诗人一个没来,而坐在主席台上的都是报纸杂志的编辑。看来不是酱油才有假冒伪劣啊,原来诗人也会以次充好。不过,没有人站起来抗议,更没有人要求退钱。说起来这是素质好,其实是无能的表现。

    别看这些编辑籍籍无名,却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所谓的天才都是被他们扼杀的。编辑是严重退化的文人,光靠稿费是无法生存的。表面看编辑是自食其力的,实际上还是由国家养着。这一点和大熊猫很相似,虽说大熊猫还能在野外生存,但如果不圈起一片竹子,那它们早就饿死了!

    因为没有著名诗人,杨玉林便成了焦点,因为他是江苏籍编辑。汤子林没见过什么诗人,看他扯着嗓子高谈阔论,不免有点诚惶诚恐。可惜杨玉林并没有说出什么新鲜东西,只是把文学理论又宣读一遍。这些东西看看书就行了,何必劳烦他老人家大费口舌呢。

    汤子坤虽然不怎么爱听,表情还是严肃的,也不知是对诗人的尊敬,还是心疼那笔学费。而许倩倩在一个劲画小人,一边画一边还偷偷看他。李农机手里抓着几个小卷卷,急切地等待上台献诗。好容易等他嚼完了,杨玉林又推销起诗集来了。为了不让他太难看,主持人只好帮着吆喝。

    要说杨玉林长得叽叽歪歪也就算了,他的诗更恶心,可他竟然不辞劳苦反复宣扬,好象他是从古到今最伟大的诗人。也许是重复次数太多,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嘴角还泛着白沫。要说杨玉林也真够虔诚啊,如果面前放个木鱼,那肯定象个得道高僧。

    虽然大家兴趣不大,散会时还是挤了上去,而且都拿着几张诗稿。汤子坤不想凑这个热闹,看到汤子坤走了,许倩倩立即挤了出来。李农机见状赶紧跟上。也许是他太想和许倩倩保持一致了,李农机一不注意把诗稿弄散了。他以为许倩倩会拍手叫绝的,可她毫不留情踩了上去。

    看她头也不回走了,李农机跳起身子就撵。那个老诗迷颤颤微微给他让道,可一不注意还是翻下了楼梯。李农机没有去拉,而是一动不动立在原地,表明与自己毫无关系。老诗迷本想找他索赔的,可又没有充分理由,毕竟李农机离他还有几尺地呢!

    汤子坤吃过饭又睡了一觉,等他回到大厅,发现许倩倩正在打电话。看她光着雪白的脊背,汤子坤真想帮她披件衣服。深秋的南京已经很凉了,她穿成这样也不知道冷不冷。女孩为了臭美是不惜代价的,只要不冻得缩成一团,那绝对不肯多穿一件。

    汤子坤原本对她印象很好,现在只想躲得越远越好。许倩倩的后背确实性感无比,只是不该贡献出来与民同乐。打完电话许倩倩就挨着杨玉林坐下了,还把笔记本递了过去。知道她是来请教的,杨玉林满脸堆笑接了过来,可他刚刚翻开就好好好称赞起来。也不知是夸她诗写得好,还是夸她后背漂亮。

    看他在许倩倩的前胸后背乱扫,汤子坤转身就走,可许倩倩硬是把他拽了过去。既然已经坐下了,那就不能空手,不然就是大不敬。他是后生晚辈,自然要贡献一点谦卑!以为汤子坤也是他的崇拜者,杨玉林大笔一挥落上了大名,还写了与汤某人共勉的话。

    这组诗是为阿花写的,也是汤子坤最得意的:“杨老师,请你评点一下好吗?”没想到签了名还不行,杨玉林只好看一眼:“其实,写得好坏并不重要!这种诗不属于主旋律,你应该关注社会热点!”汤子坤冷冷顶了一句:“诗歌不应该替代新闻的功能。追腥逐臭是苍蝇的本能,蜜蜂的使命是酿造生活。”

    尽管杨玉林知道他说得有点道理,但杨玉林还是很不高兴。他本来是指点迷津的,偏偏这小子要耍小聪明。年轻时杨玉林也喜欢批判社会,结果却被打成了右派。平反后他便开始学乖了,除了批批国民党日本帝国主义之外,只要写到眼下的生活那都是昂扬奋发的。

    等他发现许倩倩有点心不在焉,杨玉林客气几句就走了。看来不服老不行啊,要是早几年许倩倩绝对不会无动于衷。不过,他没有必要迁就,等她想要发表作品了,那自然会投怀送抱。别看杨玉林老得不象男人了,可他的男性功能依然坚挺!这一点写诗的姑娘都知道。

    估计快要开会了,汤子坤只好和许倩倩一起进场。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看她后背有几粒亮晶晶的水珠,汤子坤真担心她会着凉。汤子坤正想提醒许倩倩,却被李农机一把抹掉了。李农机希望雨越大越好,要是许倩倩全身都湿了,那他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汤子坤突然升起一股醋意,他认为只有他才有资格行使这种权利。因为许倩倩穿着太暴露,汤子坤不敢和她坐得太近,可他刚刚找好位置,许倩倩又贴了上来。这让汤子坤十分尴尬,好象自己在刻意勾引她。汤子坤正感到浑身不自在,许倩倩却套在耳朵说:“我们出去玩玩吧,没有什么好听的。”

    汤子坤没敢着声,而是迅速挺直了身子。许倩倩以为他没听清,又套着耳朵说了一遍。汤子坤本想悄悄溜掉的,许倩倩却大大方方挽住了他。这下不单李农机急红了眼,所有与会者都把目光砍了过来。汤子坤刚刚走到楼梯口,却看到那个老诗迷打着石膏哆哆嗦嗦挪了上来。

边界21:写景咏史要有感慨才行,不是到哪个地就要写什么景。要是进了风景区就能写出好诗,那风景区的管理员肯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

    听了二天课大家都有点烦,正好组织者宣布要到中山陵旅游。听到这个消息,许倩倩立即穿件吊带衫找来了。看她娇模娇样坐在床上,大家呼地围在两旁,好象公主来到了樵夫家里。李农机更是伸着脖子支着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安在她胸口才好。可惜许倩倩谁也不理,只拉着汤子坤说话。

    害怕场面会失控,汤子坤赶紧把她拉到门外:“你怎么穿成这样啊?”许倩倩张开双臂转了一圈:“不好看吗?”汤子坤努力咽了咽口水:“好看!只是太扎眼了,我不敢和你一起出去。”许倩倩咯咯笑道:“哟,你还拽上了,你没看到那么多人盯着我吗?”汤子坤抬脚就走:“那你去找别人吧。”

    许倩倩赶紧迈着碎步撵上:“别走啊,我回去换还不行吗?”汤子坤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吧,那你先回去,我在外面等你。”许倩倩往他肩上一靠:“不嘛!人家要你陪着。”汤子坤立即甩开手:“你房间那么多人,我怎么好进去?”许倩倩轻轻一笑:“我才不和别人挤呢!我一个人住的。”

    汤子坤出门只带了一套换身衣服,而许倩倩竟然带了一大箱子。开会这几天,她是一天二套,只要你看到她,那是绝对不会重复的。许倩倩的衣服好象都偏短,不是大腿露在外面,就是后背露在外面,有的连乳房都露了一大半,看得汤子坤心惊肉跳心旷神怡的。

    许倩倩倒是很大方,进门便把外套扔了,只穿着内衣内裤。她不断拿衣服比划,问哪件最合适。这哪是换衣服啊,简直是名模走台嘛!汤子坤现在不嫌暴露了,希望她脱光了才好。看着那对饱满的乳房在胸罩里跳来跳去,汤子坤恨不得扒出来嚼进肚里。看来他不喜欢许倩倩是假,只是不愿意与别人共享而已。

    汤子坤不敢盯着乱看,他怕自己会突然扑上去。看他眼睛越来越亮,许倩倩竟然红了脸。旋及套上一条牛仔裤,又穿了一件长袖衬衫。她不肯把纽扣系实,只在腰上松松挽了一个结。穿好了往他面前一站:“怎么样?现在够淑女了吧。”汤子坤艰难地笑笑:“好点了。”

    许倩倩征求意见是假,炫耀衣服是真。汤子坤还是觉得有点暴露,那衬衫虽说穿上了,可胸罩却大张旗鼓顶在外面。他也不好说得太多,许倩倩又不是他的女人。看他还愣在那里,许倩倩往他胳膊上一挎:“那我就这样出去了啊,你可不要再说了。”

    中山陵许倩倩来过好多次了,她根本没有兴趣看风景。刚进园区她就吊住了汤子坤的脖子,还让别人给他们照相。以为换了衣服她会文静一点,没想到闹得更出格。汤子坤表面上尴尬,心里还是挺美的。他以为这是他的独家待遇,可许倩倩又搂住杨玉林照了一张。

    既然许倩倩这样博爱,李农机也想揩点油,可许倩倩偏偏不肯将就。李农机不便当众发作,只好扒着台阶猛爬。而赢得许倩倩青睐的,则兴奋得一头狗尿。等到了中山先生坐像前,大家突然严肃起来,好象个个都有一腔爱国情怀。其实,许倩倩不言不语时更美,可她偏要扮成疯婆子。

    看完中山先生的石像也就没有什么好玩了,组织者见时间还多,建议大家到后山玩玩。对于中山陵来说,让人赏心悦目的并不是历史遗迹,而是葱葱笼笼的雪松。漫步在林间花径,心情会突然开朗许多。杨玉林提议做首诗,算是没有辜负良辰美景。本来都在嘻嘻哈哈说笑,见要做诗立即拉下脸做沉思状。

    汤子坤不想凑热闹,写景咏史要有感慨才行,不是到哪个地就要写什么景。如果真有想法,即使没去过也可以写。如果没有独特的视角,即使住在风景区也写不出好诗。要是进了风景区就能写出好诗,那风景区的管理员肯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

    许倩倩对这些也没兴趣,她喜欢找坡陡石险的地方爬。许倩倩虽然不是组织者,可她随便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一大群人。见她疯劲又上来了,汤子坤干脆躲在了后面。偏偏许倩倩离不开他,只要看不到就大呼小叫的,弄得汤子坤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看到前面有块山石,大家纷纷爬到了上面。汤子坤有点累了,便找块石头坐下了。许倩倩本想爬上去的,看他疲惫的神态别有一种沧桑,赶紧端起了相机。汤子坤不喜欢照相,见她还想再拍,便起身站了起来,可许倩倩把相机往别人手里一交,非要搂着他照上一张。

    山顶的风光更好,许倩倩叫着喊着也要上去。看她张着双手,连胸罩都露了出来,大家也不看风景了,全把眼睛铆在她胸口。许倩倩丝毫不在意,还嗲声嗲气撒娇。见她越闹越不象话,汤子坤转身就朝山下走去。许倩倩见他走了,也不和别人疯了,叫着笑着追了下来。

    以为游完也就算了,没想到晚上还管了一顿饭。至于是组织者买单,还是中山陵招待就不知道了。反正与会的诗人都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要以中山陵为题做首诗。为了显示对活动的尊重,组织者还准备了一个巨大的签字簿,凡是到会的诗人都可以作诗留念。

    以为遇上了流芳百世的机会,李农机第一个冲了上去。李农机本想多写几首的,有个断臂小伙子却迫不及待抄起了毛笔。看他能用左手自如地写字,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不过,让人称奇的不是他的字和诗,而是因为他少了一只手。这让李农机很不服气,可他又不能自断一臂。

    后来再上去的大家就没有兴趣恭维了,因为菜已经上来了。只要见到了酒菜,谁还会关心台上干什么呢。只是节目才刚刚开始,演示完书法,组织者又安排诗朗诵。这等于把美丽的中山陵又强奸一遍。写字只有台上人能看到,可诗朗诵人人都得忍着。

    倒是中山陵的一个领导赢来一阵掌声。他没有朗诵什么诗,只是用南京话把《中山陵简介》读了一遍。别看方言听起来挺别扭,有时候却意想不到地搞笑。如果让导游小姐用纯正普通话朗读,那什么味道也没有,可用南京方言一念却妙趣横生。

    因为诗人都安排在一桌,于是诗迷纷纷上前敬酒。李农机端着酒杯候在桌边,一筷菜没吃连喝了十六杯。李农机讲究的是面面俱到,唯恐诗人对他印象不深!汤子坤本来也想礼貌一下,看到杨玉林只是湿湿嘴唇,他突然什么也不想做了。热脸捂人冷屁股,明天散伙了谁还记得谁啊!

    可惜寂寞是他一个人的,酒桌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别看大家听了几天课,可互相之间并不认识。此时借着敬酒纷纷自我介绍起来,可惜没有几个人听清了,只要脖子一仰,名字也跟着洒了。许倩倩本来紧靠着汤子坤,看他酒也不喝菜也不吃,便也跑去敬诗人了。

    几杯酒过后,诗人又纷纷抽起了烟,连许倩倩也叼上了。喝酒是诗人的传统,可惜几千年来好诗没有几首,酒鬼却层出不穷。写诗的人都笃信斗酒三百篇,于是乎在任何场合都要一醉方休。其实,喝多了就没人记住诗了,不是抱着姑娘撒野,就是对着脚盆抒情。

    汤子坤受不了满屋的烟臭酒酸,他干脆一个人出了饭店。夜晚的中山陵似乎更美,远远望去全是黑压压的森林。点点灯光掩映其中,更显得山峰的旷远清幽,山风吹来让人神清气爽。难怪古人喜欢藏身山林了,只有和自然真诚对话,才能领略人生的真谛。

    汤子坤正想到处走走,许倩倩又找来了。看他一个人站着外面,她伸手拉住了胳膊。没等他说话,许倩倩拉起他就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汤子坤只好搀着她。许倩倩刚刚走到僻净地方,就对着树根呕了起来。她除了吐了几口唾沫,没有货真价实的东西。

    觉得她胳膊凉冰冰的,汤子坤忍不住往怀里拉了拉,可许倩倩一把搂住脖子。见汤子坤还是傻看着,她不由分说把舌头递了进去。汤子坤正觉得受用呢,许倩倩却又松开了手:“子坤,我们回家吧。”估计要有故事发生了,汤子坤非常激动。只是有点太快了,毕竟才认识几天。

    不过,要是算上童年时光,那有一万条理由可以上床。他们是光屁股长大的,小时候整天泡在一起。不是上树打枣,就是下河洗澡。许倩倩小时候整天跟着他,象个他的小尾巴。那时许倩倩也是这么疯,别的女孩洗澡还穿件小裤衩,偏偏她一点不知羞,总喜欢光着屁股下水。

    刚上车许倩倩又钻进了他的怀里,害怕司机会偷看,汤子坤举着手一动不敢动。在公开场合汤子坤总是一本正经,可惜男人再正派也挣不到贞节牌坊!到了房间许倩倩就横在了床上,二只乳房一耸一耸的。汤子坤虽然没有喝酒,但晕得更厉害。看他还是站在床前发呆,许倩倩一把将他拽倒了。

    觉得自己太造次,汤子坤刚想翻下来,许倩倩却把他按在了胸口。乳房是女人的传奇,没有人会满足在外面感受的。汤子坤也想解开胸罩,可他掏了几次也没有伸进去。许倩倩一挺身解开了搭扣,她以为自己在帮助汤子坤,可汤子坤却怀疑她的贞洁了。

    既然她可以这么随便,那肯定不是个好姑娘。汤子坤对一夜情不感兴趣,他要的是天长地久的爱情。他之所以和许倩倩走得这么近,与其说是寻找爱情,还不如说是寻找自信。爱情上的接连失败,让他怀疑起自己的魅力了,而许倩倩热烈而又持久的追求正好帮助他重新建立了自信!

边界22:王大为把筷子放在嘴里吸干,不断为许倩倩夹这夹哪。他以为许倩倩只要吃了他的菜,就相当于和他接吻了。

    许倩倩回家就打算宣布的,可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只好换身衣服先去上班。到了局里发现父亲也在,她便过去问候一声,没想到父亲正在低着头听训。王大为是市财政局副局长,他是来检查工作的,见财政状况一团糟,忍不住大发脾气。别看王大为和许有福平级,但他父亲是市长,所以逢人大一级。

    许倩倩往桌边一倚,狠狠剜了王大为一眼。怕她惹恼王大为,许有福赶紧让她出去,王大为却云散雨收了。知道了原因,许有福立即挺直了腰杆。在他眼里女儿一直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今天才发现已经成了大姑娘。这是个不错的资源,要是能与市长家攀上亲,那他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许有福本来只是想想,并没有打算付诸行动,第二天王市长却来了电话,他只好和许倩倩商量。许倩倩不敢说私订了终生,只好找个理由推托:“急什么啊!我还小呢。”许有福笑眯眯地说:“你还小啊?你妈二十岁已经有你哥了。”许倩倩只好问问:“你想把我嫁给谁啊?”

    许有福得意地说:“你见过的,是王市长儿子。”许倩倩一脸的疑惑:“王市长儿子是谁啊?”许有福笑呵呵地说:“就是昨天那个小胖子啊。”许倩倩嘴一撇:“就是训你那个啊?”许有福赶紧补充:“是啊,别看他长得不怎样,可人家前途无量啊。”许倩倩一口回绝了:“我不同意,太丑了!”

    许有福立即摆出县长面孔:“你怎么不知道好坏,别人想攀还攀不上呢!”许倩倩只好耍赖:“我才不希罕什么局长处长呢,我只要长得漂亮就行。”许有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行,我已经应下了!”许倩倩以为抗一下就能过关的,可许有福已经铁了心。

    见爷俩较上劲了,林桂花只好出来。别看林桂花扁担长的“一”字认不得,可她也是财政局的会计。好在她一直在家养病,所以也没有人说闲话。算命的说她有旺夫命,所以许有福不惜一切代价治疗。当然,这都是公家报销,花不到自己钱的。

    以为母亲会帮自己说话,可她看重的也是家庭地位。为了说服许倩倩,许有福让许大年也表个态。许大年知道自己说话没有份量,但他必须和领导保持一致:“男人关键要有本事,光有卖相有个屁用。”因为他长得不是太好,所以便把自己归为有本事的。

    许倩倩跳起来就走:“我不管他有没有本事,只要我喜欢就行了。”这把许有福惹恼了:“你给我坐下,一点规矩没有,难道我会害你吗?”许倩倩哇地一声哭开了:“你让我嫁给那个丑八怪,还说不是害我!”怕委曲自己闺女,林桂花转身问道:“那孩子真的很难看吗?你也不能委曲我们倩倩啊。”

    林桂花也猜到王大为不会好看,王市长她是看过的,电视上天天有,一张马脸二尺多长。凭他那个德行,估计也生不出英俊小生。许有福也知道不合适,可他哪敢得罪市长!他还想保住官位呢。许有福大手一挥:“不要再说了,好坏就这样定了。”许有福当即做了决断,比现场办公还干脆。

    不要以为订亲只发生在农村,其实城里人更讲究。虽然王市长没给现金,但一套白金首饰价值好几万。王市长又在宾馆摆了几桌,到场都是市里的头头脑脑。这可不是白吃,人人都备了红包。林为民这个大媒好当,不用讨价还价的,跟传达文件差不多。只要把市长意思带到,就算圆满完成了任务。

    一群官聚在一起,那客套起来就没有完了。握住手半天也不松,好象久别重逢的情人,恨不得立即上床才好。你吹我,我吹你,把最美的词汇全强奸一遍。当事人却拼命否认,硬是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这就让人不解了,如果真象自己宣称的是个草包,那怎么没有人主动辞职呢?

    许倩倩垂着头苦着脸,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绝望。这哪象订亲啊,简直是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嘛!林桂花好劝歹劝,总算不用绑了。她把不便明说的都说明了:“你这孩子啊,你要不肯你爸的县长还能做安稳吗?派个调查组稍微查查,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你爸做了这么多年县长,哪能不伸手呢!”

    许倩倩知道爸爸不算清官,每天都有送礼的,她从小就见惯了。那时只要客人走了,她就会冲上去看看。以前都是烟酒吃物,现在多是现金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知道意味着什么。因为关系到父亲生死,许倩倩只好答应处处了。政治上的联姻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和买卖婚姻一样屈辱!

    许大年一直拉着许倩倩,表面看是感情好,实际上是怕她半路跑了。许大年两眼眯成一条线,扮成兴高采烈的样子。手上却不断用劲,捏得许倩倩眼泪都下来了。见王大为迎了上来,许大年往前一推:“交给你了啊。”这哪是相亲啊,分明是引渡犯人嘛!

    以为她要投怀送抱!王大为双手一张,象是老母鸡翅膀。见他笑得满脸都是牙,许倩倩差点吐出来,她身子一掉躲开了。王大为感觉特别窝火,以他的身份地位,看上谁都是抬举。而一个小小副县长的丫头,竟敢这样无礼。为了显示自己的优势地位,王大为伸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王大为本想大大方方搂住的,又怕许倩倩给他难看,只好象征性靠上了。觉得腰间热烘烘的,许倩倩伸手打开了。换了别人王大为早就跳脚了,可许倩倩越是傲慢,他越是欲罢不能。既然姿势已经摆好了,那就不能改变,可他又不敢强行搂上,只好离腰一公分浮着,比磁悬浮列车还精确。

    别看许倩倩在外面露皮露肉的,可今天穿得比美国大兵还严实,就差裹上防弹背心了。她知道王大为个头矮,偏偏挑了一双五寸的高跟鞋。她以为这样王大为就会自卑,可王大为就喜欢仰视的效果。在高妹面前确实很压抑,如果有机会把她压在身下的话,可能更加扬眉吐气。

    而众人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的。许倩倩身材高挑,象株婷婷玉立的美人蕉;而王大年矮矮胖胖,象只刚出笼的大馒头。许倩倩是细眉大眼,高鼻梁;而王大为是小眼睛,小鼻子。许倩倩嫩汪汪的,象朵浓情蜜意的粉玫瑰;而王大为油光光的,象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

    见他又将手沾上了自己的腰,许倩倩一个跃身奔到了桌边。王大为正准备陶醉陶醉,没想到人却没了,这让他特别失落。看到主宾落坐了,众人也纷纷归位。这下许倩倩没地方逃了,王大为紧紧贴着,狠不得抱在腿上才过瘾。许倩倩还想挪挪椅子,却被许大年按下了。

    等到几盘鞭炮炸响以后,王大为立即放出怜香惜玉的手段。他把筷子放在嘴里吸干,不断为许倩倩夹这夹哪。他以为许倩倩只要吃了他的菜,就相当于和他接吻了。本来许倩倩还想挑两块尝尝,看到那对厚嘴唇一开一合,不断将带着菜香的口水喷出,她干脆不动筷子了。

    许大年怕许倩倩倒掉,只好忙着清理现场。王大为送的快,他就吃的凶。不知道这是帮忙,王大为很不高兴,但人家现在是大舅哥了,所以不能随便训斥。正在许大年难以招架之时,外面有人吵了起来,他乘机放下筷子。许大年翻了翻白眼,抹了抹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

    市长家有事,竟然有人搅局,不想活了吧!一刹那所有人都挽起了袖子,随时准备为市长慷慨赴死。酒店经理比他们更紧张,早让保安把门封死了。虽然范小文被拦下了,声音还是攻了进来。王大为赶到门口拉起她就走:“你来干什么?” 范小文双手一叉:“我来看看是什么大美人让你这样神魂颠倒啊?”

    范小文确实有资格自信!她眉儿弯弯的,眼睛大大的,鼻子翘翘的,唇儿红红的,看上去象个卡通娃娃。别看范小文个头比较小,身材却玲珑有致,小腰细细的,一把就能握过来。乳房却奇峰突起,两只手也罩不住。皮肤更是雪白粉嫩,象是刚出锅的粉团。

    王大为把她往车里一塞,然后恶狠狠问道:“你想干什么?”范小文眼睛一红:“我想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你不是信誓旦旦要娶我的吗?怎么一转眼又和别人订亲了?”王大为确实说过这话,可此一时彼一时了。范小文虽是大学毕业,但她是农村姑娘,又没有任何背景。

    范小文和他一个单位,本来想玩玩扔了,没想到却被缠上了。王大为不甘心就此罢手,许倩倩是他精心物色的,结婚与否并不重要,关键要弄上床。范小文这样一闹无疑给他抹了黑,本来他想扮成情痴的,现在只能赤膊上阵了。等到王大为好不容易把范小文哄走了,他也没有激情继续表演了。

    王市长还想替儿子遮掩遮掩,可许倩倩早就扔了筷子。许有福自然不敢当面发作,只好冷着脸垂着眼睛。尽管这样程序还是完成了,当林为民把首饰盒捧过来时,许倩倩立即把手背到身后。毕竟林为民见多识广,哈哈一笑算是打了圆场:“没事的,就是走个形式。”见她不肯伸手,许大年满脸堆笑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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