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事兄这文章,中气沛然,情理俱足,更可贵的是,站在了更高更远处,我衷心感佩!

的确,文学之美,对启蒙心灵所起的作用,要远远超乎思想启迪,一句关关雎鸠在何之洲,可以在幼小的心灵种育美好,为健全公民素质打下基础,难怪54时期,有一派居然提出美育救国.

一个不公共性的作家,同样也可能为专制所戕害,这个惊心动魄的结论实在太好,也是事实,因为专制就是人治,人治就是非法治,非法治就具有不可预见的风险,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行为的边界,战战兢兢,总以为与己无关,甚至还以为自己是有专制者为伍,却稀里糊涂成为被瞄准者.这方面的论述,请大家读读<古拉格群岛>.而在眼里,灾难深重的中国,却没有作家有胆量写出<古拉格群岛>(千万别说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写了呢?这样很无趣).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早有人这样说了.中国千年的智慧(其实是谋略),是分散人群的智慧,根本不适应现代公民社会.在特定的中国当下语境下,作家确实需要胆量,其实,从功利上,也是大有作为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把作家的作用无限高估,毕竟,一个成熟的市民社会里,经济自由,伦理自由,政治自由,都是不可或缺,互为呼应的,其中,作家作为文学艺术启蒙这有一武器,其作用不能独缺,想想,现在经济正在大步融入世界,而作家们的表现,实在乏善可陈,有愧当代,有污先贤,有误将来.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有华族者偕行,遇巨石阻途,人皆睹之,既恨又惧,遂安营扎寨不复前行。终不忍久困,众合议,各司其职,开辟前路。有青壮革命者攘臂,有资财者为后勤,众人慕其中有文才者,描其石状,绘其石害,或可感奋众人,或可传之后世。

然文才丰瞻者,淡然曰:巨石我睹之,石之害我亦知之。然绘其状非我之责,千钧之弩,岂为鼹鼠发机?吾之趣味,在于花鸟虫鱼之间也。吾之妙著,在于文学纯美之境也。吾眼中有石,心中之石则可有可无,而笔下之石,则万万不可有。

众默,久忘其人。又不知几世几代,石自崩,众人皆喜,欲寻文字,穷万箧而不得,仅一二俗艳词曲存世。有文才者未尽天年,叹道:当时有石,吾不敢言。吾有精妙于花鸟虫鱼之文,可以充塞乎?众人笑曰:花鸟虫鱼之文,吾等素闻之,亦好之。然石器时代,吾先祖所思所忆,岂是花鸟虫鱼之文可尽!

华族之心灵史,原竟无石。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29 13:22:02编辑过]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32的不错。总算说了“石必文之”,然则留待何人文之?码字的都不文,难道要农夫去文?要厨师去文?还是要商人去文?(不过哦,我现在觉得,真是可能要由他们去文了。)我文可从来没有阻挡作家写花鸟虫鱼,不存在“文必石乎”的罪状。好一个千秋万代!好一个人性!既然你承认作家要表达人性,请问,熟视无睹的精神创造者,可怜的鸵鸟作家,当下黑暗里的人性,他们是否表达?哦,你会说他们要表达的是晴空下的人性,是超时空的永恒的人性,呵呵,晕死~~明明是石使你们不敢言石,还要说"巨石于我何有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29 14:40:00编辑过]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泽雄兄:不得不说,兮兮兄过于愤怒了。按照你如此义愤填膺的谴责,那么,写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作家,也会同样被你痛斥为“鸵鸟作家”的,因为,我绝对不相信,这位无名氏写出如此美妙诗歌的时代,竟然会比我们今天要稍稍民主一些。——当然,我也记得,在兮兮兄不太愤怒的时候,你也曾高度肯定过这两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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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笑曰:花鸟虫鱼之文,吾等素闻之,亦好之。然石器时代,吾先祖所思所忆,岂是花鸟虫鱼之文可尽!"泽兄,上面是我那篇涂鸦古文里的话,足以表明,我不是个抛弃艺术表现力和反对表现非石题材的文学作品.只是想说这样的一个事实:生活不能逃避,生活无法逃避.你可以暂时逃避,但不能永远逃避.

另外,我认为作家特别是要志于成为伟大作家的,应该有志永远成为对立面的勇气.作家的胆量,在不同时期会有不同体现.在古代,可能自由恋爱就需要胆量,作家的胆量可能就能够在争取人性解放方面了(非指关雎一诗)。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29 23:12:33编辑过]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泽雄兄:我的理由很简单:不管我是作者还是读者,我都没有权利指责别人不够勇敢,指责别人不够正义。作家不是战士,他们没有赴汤蹈火的义务;捍卫正义,这是属于众人的集体事业,而不是单独属于作家的事业。追求自由、民主、人权,原是所有人的职责,把作家单独揪出来,让他们单独承担原本应由所有人承担的责任,这不仅不公平,还有点寻找替罪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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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忍久困,众合议,各司其职,开辟前路。有青壮革命者攘臂,有资财者为后勤,众人慕其中有文才者,描其石状,绘其石害,或可感奋众人,或可传之后世。"这又是我的原话.说明我根本没有要把作家单独揪出来.我私下甚至认为,有人负责流血,有人负责破财,作家负责真实表现,相比风险未见得比他们大,而收获倒可能大,因为千秋万代的美名往往是眷顾作家了.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泽雄兄:记得兮兮还说过一句“千万别说什么……”的话,我真不明白,你凭什么让别人“千万别……”。我只想提醒一句,在俄罗斯还没有被称为“前苏联”的时代,大量俄罗斯人也未必知道《古拉格群岛》,但是,它已经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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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句话,是防止逻辑上存在不可知论出现.既然提到《古拉格群岛》,我仅仅读到不到一半,所以,只能借助文学史资料了.泽兄上面的话,应该符合事实.因为《古拉格群岛》写于1973年,直到198*9年苏联文学刊物<新世纪>才发表了首批官方认可的《古拉格群岛》的摘录.对泽兄对该作品如此熟稔,我钦佩不已.

不过,我总结泽兄那段话的意思,能否得出结论:"在俄罗斯还没有被称为“前苏联”的时代,大量俄罗斯人也未必知道索尔任尼琴"?答案经我查资料是:否.索尔任尼琴1962年就以他在斯大林劳动营中的经历记叙了斯大林时代一座劳改营中的一天的生活.1964年他的小说受到公开批判,并于1969年被苏联作协开除.所以说,前苏联人对他应该不陌生.期间,他的<第一圈>(1968年)<癌症病房>(1969年)得以在国外出版并获得国际性声誉,1970年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上述他墙里开花墙外红的经历,至少应该可以佐证这样的推理:索尔任尼琴被大量前苏联人知道的概率在迅速增大.也就是说,大量前苏联人当然不知道《古拉格群岛》(因为1989年才能看到摘录),但应该不可能不知道作为有胆量的作家的索尔任尼琴.代表索尔任尼琴胆量和艺术成就的岂止仅仅是《古拉格群岛》!同样有胆量的<癌症病房>据说文学成就更高.小弟我边学习上面的资料,边的出这样的结论:索氏的胆量,早就开始,他的声誉,早就被公知.

其实,我内心多么希望,我的"千万别说~~"的判断纯属胡说八道,因为中国作家已经有鸿篇巨制,双胆洪天的人物出现,足以让我欣喜万分,宁可甩自己嘴巴子.但一般的推理告诉我:在信息化全球化的今天,在无论如何也比索尔任尼琴的劳改营时代要宽松的今天,我们知道一个类似索尔任尼琴的人物的时间周期绝对不会比他那时长,也就说,在过去的半个世纪哪怕是近30年来,我们不可能埋没掉一个类似索尔任尼琴的人物(我们公开批判的机会就是作家被公知的机会),也就是说,环境比索尔任尼琴好,却仍然没有出现类似索尔任尼琴的人物。何况,中国作家如高行健,哈金,虹影(他们人在国外应该不构成容易发表的理由),他们在国外也已经多少有影响,说明如果怪罪国内没有出版自由不能发表而被埋没的借口也没有多少说服力,因为作家可以选择海外出版(电子邮件投稿已经寻常,或者其他方式,至少作品想要发表,不是没有口子)。那技术层面的便利都解决了,为什么我们还迟迟看不到双胆都足以傲世的作品和作家呢?我痛苦地这样想到。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29 23:18:29编辑过]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