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引用老木匠在2007-2-6 14:03:00的发言:

看了蔡先生关于如何骗病假的手法,不禁哑然失笑,当年确实很流行的。

我们单位一个未婚女工,一早上跑到男朋友家,发生过关系后,两个人都不想上班,就用了办法4去骗病假。结果血滴得多了点,医生看到发红的颜色就不相信,显微镜下再一看,好多活的精虫游来游去,立即报告单位,两个人作为“流氓活动”批斗一场。

另外有一个很流行的,是去量血压的时候两脚用力屏肌肉,据说可以高上去不少,骗个一两天病假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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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名他们还没有掌握这门技巧,不知她的血点采自何方?用手指头里的血,就没有精虫了。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17)           

十七、傻子也当反革命

在我们的生产小组里,有一个智商比较低的青年工人,名字叫柳志寇,他不像其他人,因为怕受牵连而不敢与我接触。在我被打成为反革命的整个时期,若大的一个上海跃进电机厂,只有他一个人还敢与我敢公开的说说笑笑。在某一次斗争会之后,他笑着对我说:“你的头像是装了一个弹簧,人家把你按下去,你就马上弹起来,真是很好玩得很!”我当然不会责怪他,把我的痛苦当作好玩,相反还要感谢他。因为在这个危难的时候,我在跃进厂内像是一尊瘟神,人们看见我都要躲得远远的,唯恐是受到牵连。只有他还能理睬我,赶走了我的孤独。
非常不幸的是,就是这样在厂里唯一与我公开说笑的朋友,也变成了反革命,那么他为什么也会成为反革命呢?这事说起来的话很长: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因为是封建皇朝的世袭制度,在我国的历史上,有好几个白痴也做了皇帝,结果把朝政弄得一塌糊涂。但我们很少有人听说过,傻子也会做反革命。可是在“史无前例”的那个年代,笔者确实亲眼看到,一个傻子,也当了一回反革命。这个反革命就是我当时唯一的朋友柳志寇,做反革命的地点是上海杨浦区眉州路上的跃进电机厂。


    按现在的说法,柳志寇可能是一个脑瘫或智障患者。过去,人们忙于政治学习和阶级斗争,对医疗知识知道得很少,不知道这是毛病,只知道他智力比较低,甚至有点傻。


    跟据知道他底细的人说,他小时候家里生活很困难,生下他的母亲,因为吃不饱饭,没有奶水。家里有一头羊,他母亲只好每天割草喂羊,小家伙就是喝着羊奶长大的。到了应该上学的年龄,父母送他上学,可是只读到三年级,就读不上去了。他不像是其他的小孩,贪玩不用功,老师说他上课专心听讲,读书也非常用功,但就是读不进去。三年级读了整整三年,还不能升到四年级,学校只好与家长商量,劝他退学。小志寇在家里也安份守纪,从来不去惹事生非。在十五岁那年,有一次到他娘舅家做客,舅妈想攒点小钱,在家门口卖茶叶蛋。他觉得好玩,说要帮助舅妈卖蛋。舅妈看他年龄也不小了,再加自己还有别的事情,就委托他管摊,并关照他茶叶蛋是五分钱一个,钱少是不卖的。


    舅妈走后不久,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拿着一角钱来卖蛋,对他说要买两个茶叶蛋。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肯卖,他一口咬定是五分钱一个,一角不能卖两个。结果弄得两个孩子争吵起来,还引来许多围观的人。大人对他解释,他还是坚持要五分钱一个,因为这是他舅母吩咐过的,钱少是不卖的!


    到了十六岁,是一般孩子初中毕业的年龄,如果是应届生,没有考上高中的,都可以分配工作。由于祖祖辈辈都是贫雇农,只有他父亲跳出农门,做了一个摇大粪船的工人。领导上顾及他家里的困难,把他安排在分配工作的人群里。经过街道、里弄干部和有关领导的努力,小志寇被分配到上海跃进电机厂。


    由于他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红彤彤的,对旧社会一定是苦大仇深,所以厂里对他特别信任,把他安排到一个保密部门━━烘漆间里工作。不过笔者看来,说烘漆间是保密的,分明是有点吹牛的,如果说它是危险车间,那倒是实实在在的。房间里有两只完全敞开的漆缸,装满了清漆,特别是在烘箱里面,充满着高温高压的甲苯气味,只要有一点点明火,马上就会爆炸。不过尽管里面危险,还是有许多人想往里面钻。原因是空气里面的甲苯气体有毒,危害身体健康,因此里面的工人每天都有两角七分钱的营养补贴。为了两角七分,人们也就顾不得有害气体了。当然除了两角七分,说起来也好听啊,因为是在保密车间里工作的,那一定是共产党信得过的好孩子,说起来连家长的脸上都十分荣耀。


    自从小志寇来到烘间,工作上也过得去,因为里面原来就没有什么技术性很强的事。只要把定子按规定的时间浸漆,再按规定的时间送进烘箱,按规定拉出烘箱即可,更何况每次当班的,总有三个人,他只要跟着另外两人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就可以。


    小志寇虽然只读三年书,可是他非常喜欢东抄抄、西写写,随便拿一张纸和一支笔,见报就抄报,见书就抄书。有一次找不到书报,就拿出一本毛主席语录来抄,第一页是副统帅林彪写的再版前言。第二段开头有“毛泽东思想是在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帝国主义走向全面崩溃的时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一句。可是他抄的时候,当写好“毛泽东思想”五个字以后,却把中间的“是在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帝国主义”这一段漏抄了,接下来就是“走向全面崩溃”这六个字。抄好以后,他就按照平时的惯例把纸捏成一团,随便往地上一丢,就不管了。


    有一个姓胡的工人扫地,发现地上的纸团,打开来一看,大吃一惊!真是“关!关!不得了!”是一条地地道道的反动标语!他马上报告支部书记曹泉钟和保卫科。保卫科也不敢有片刻停留,立刻带着照相机跑到罪犯作案的现场。忙了一大阵,与曹书记一起研究下来,觉得案情十分重大,他们一面找员工的档案查对笔迹,一面立即上报虹口区公安分局。


    虹口区公安分局听说上海跃进电机厂里发现反动标语,哪里还敢怠慢?立刻驱车到作案现场。这时保卫科的笔迹核对工作也已完毕,一致认定是柳志寇所写。于是公安局来人老实不客气,“咔嚓”一声,把柳志寇上了铐,喇叭“啼啼”一响,警车立即呼啸着把柳志寇送进提篮桥大牢。革命群众也不甘落后,立刻用八仙桌一样大的大字,在厂门口刷出许多大标语:


    坚决揪出现行反革命分子柳志寇!


    坚决拥护公检法逮捕反革命分子柳志寇!


    柳志寇必须老实交代(我在这里写的是“代”,但革命群众当时写的是“待”,本人是老派人马,认为在这里写“待”是错误的,因此把它改成为“代”。)!低头认罪!


    打倒柳志寇!


    ……


    两星期之后,公检法又把柳志寇押解回厂,召开全厂斗争大会。那些积极分子,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一定要批倒批臭这个反革命分子,但还是有一些老年工人频频摇头表示叹息。在积极分子暴风骤雨式的狠批猛斗之后,有一个老工人走上斗争台,用比较平和的口气责问柳志寇,下面就是老工人和柳志寇之间的部分对话:


    问:柳志寇!为什么你今天会站在斗争台上?


    答:我犯了伟大的错误!(台下的群众听了想笑,但如此严肃的会场,谁敢 笑!?)


    问:你为什么要写反动标语?


    答:因为我不满社会。


    问:你有什么不满?


    答:我没有钱买高橱。(许多正宗的上海人不知道高橱是什么?因而台下窃窃私议:什么是高橱?有一个江北人解释说:大衣柜就是高橱。)


    问:你今后准备怎样改造自己?


   答:我要在烘间里长期隐藏下去。(有几位女工终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许多人也“轰!”的一声,笑将起来。警察走到台前用眼睛一瞪,首先出声的女工赶快收敛笑容,还迅速低下头去,严肃的会场仍旧保持一片宁静,真的是鸦雀无声。)


    ……


    因为笔者是陪斗,在斗争时一直站在柳志寇的身旁,所以老工人的问话和他的回答,听得非常清楚。


    总算是祖上积德,世世代代是贫雇农,父亲又是摇大粪船的工人,整个家庭,上上下下和里里外外找不到一点瑕疵,公检法才把他释放出来。


    不过柳志寇的释放,却给我制造了一场虚惊。原来他释放后第一天上班,还没有走进烘间,先到我的前面。当我还没有搞清楚他要干什么时,却给我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我赶快把他推开,而且轻轻地但非常坚决地对他说: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小志寇见我非常坚决的反对拥抱,虽然还弄不懂为什么,但总算是松开双手。他哪里知道?他这个完全是善意的动作,对我是多么的危险啊?因为曹泉钟正在为抓不到我的把柄而烦恼,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上线上纲。如果小志寇拥抱我的这个亲昵动作,被曹泉钟或者董超、薛霸等监管人员看见,再经过他们非常聪明的脑袋分析研究,认为柳志寇所写的东西与我有关,甚至可以说是我教唆的,那我还说得清楚吗?即使是跳进黄浦江恐怕也说不清楚了。为了我自身的安全,一定要把他推开,使小志寇感到十分扫兴,真的是对不住小志寇啊!


    他的家里,世世代代都是红彤彤的,响当当的红五类,本人又是众所周知的傻子,所以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很快释放。我父亲是国民党余姚县长倪永强的秘书,大学里发表过右派言论,目下又是一个正在批斗的现行反革命,要是我被关进去了,哪里还有释放的时候吗?

                                                 不过直到今天,我还没有弄明白,小志寇为什么要拥抱我?也许是他在想:前一天的斗争会上,所有的人都要斗争他;只有我,不但没有斗他,而且还站在他的旁边陪他!可能他认为我们是患难之交吧!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因为是封建皇朝的世袭制度,在我国的历史上,有好几个白痴也做了皇帝,结果把朝政弄得一塌糊涂。但我们很少有人听说过,傻子也会做反革命。可是在“史无前例”的那个年代,笔者确实亲眼看到,一个傻子,也当了一回反革命。这个反革命就是我当时唯一的朋友柳志寇,做反革命的地点是上海杨浦区眉州路上的跃进电机厂。


    按现在的说法,柳志寇可能是一个脑瘫或智障患者。过去,人们忙于政治学习和阶级斗争,对医疗知识知道得很少,不知道这是毛病,只知道他智力比较低,甚至有点傻。


    跟据知道他底细的人说,他小时候家里生活很困难,生下他的母亲,因为吃不饱饭,没有奶水。家里有一头羊,他母亲只好每天割草喂羊,小家伙就是喝着羊奶长大的。到了应该上学的年龄,父母送他上学,可是只读到三年级,就读不上去了。他不像是其他的小孩,贪玩不用功,老师说他上课专心听讲,读书也非常用功,但就是读不进去。三年级读了整整三年,还不能升到四年级,学校只好与家长商量,劝他退学。小志寇在家里也安份守纪,从来不去惹事生非。在十五岁那年,有一次到他娘舅家做客,舅妈想攒点小钱,在家门口卖茶叶蛋。他觉得好玩,说要帮助舅妈卖蛋。舅妈看他年龄也不小了,再加自己还有别的事情,就委托他管摊,并关照他茶叶蛋是五分钱一个,钱少是不卖的。


    舅妈走后不久,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拿着一角钱来卖蛋,对他说要买两个茶叶蛋。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肯卖,他一口咬定是五分钱一个,一角不能卖两个。结果弄得两个孩子争吵起来,还引来许多围观的人。大人对他解释,他还是坚持要五分钱一个,因为这是他舅母吩咐过的,钱少是不卖的!


    到了十六岁,是一般孩子初中毕业的年龄,如果是应届生,没有考上高中的,都可以分配工作。由于祖祖辈辈都是贫雇农,只有他父亲跳出农门,做了一个摇大粪船的工人。领导上顾及他家里的困难,把他安排在分配工作的人群里。经过街道、里弄干部和有关领导的努力,小志寇被分配到上海跃进电机厂。


    由于他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红彤彤的,对旧社会一定是苦大仇深,所以厂里对他特别信任,把他安排到一个保密部门━━烘漆间里工作。不过笔者看来,说烘漆间是保密的,分明是有点吹牛的,如果说它是危险车间,那倒是实实在在的。房间里有两只完全敞开的漆缸,装满了清漆,特别是在烘箱里面,充满着高温高压的甲苯气味,只要有一点点明火,马上就会爆炸。不过尽管里面危险,还是有许多人想往里面钻。原因是空气里面的甲苯气体有毒,危害身体健康,因此里面的工人每天都有两角七分钱的营养补贴。为了两角七分,人们也就顾不得有害气体了。当然除了两角七分,说起来也好听啊,因为是在保密车间里工作的,那一定是共产党信得过的好孩子,说起来连家长的脸上都十分荣耀。


    自从小志寇来到烘间,工作上也过得去,因为里面原来就没有什么技术性很强的事。只要把定子按规定的时间浸漆,再按规定的时间送进烘箱,按规定拉出烘箱即可,更何况每次当班的,总有三个人,他只要跟着另外两人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就可以。


    小志寇虽然只读三年书,可是他非常喜欢东抄抄、西写写,随便拿一张纸和一支笔,见报就抄报,见书就抄书。有一次找不到书报,就拿出一本毛主席语录来抄,第一页是副统帅林彪写的再版前言。第二段开头有“毛泽东思想是在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帝国主义走向全面崩溃的时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一句。可是他抄的时候,当写好“毛泽东思想”五个字以后,却把中间的“是在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帝国主义”这一段漏抄了,接下来就是“走向全面崩溃”这六个字。抄好以后,他就按照平时的惯例把纸捏成一团,随便往地上一丢,就不管了。


    有一个姓胡的工人扫地,发现地上的纸团,打开来一看,大吃一惊!真是“关!关!不得了!”是一条地地道道的反动标语!他马上报告支部书记曹泉钟和保卫科。保卫科也不敢有片刻停留,立刻带着照相机跑到罪犯作案的现场。忙了一大阵,与曹书记一起研究下来,觉得案情十分重大,他们一面找员工的档案查对笔迹,一面立即上报虹口区公安分局。


    虹口区公安分局听说上海跃进电机厂里发现反动标语,哪里还敢怠慢?立刻驱车到作案现场。这时保卫科的笔迹核对工作也已完毕,一致认定是柳志寇所写。于是公安局来人老实不客气,“咔嚓”一声,把柳志寇上了铐,喇叭“啼啼”一响,警车立即呼啸着把柳志寇送进提篮桥大牢。革命群众也不甘落后,立刻用八仙桌一样大的大字,在厂门口刷出许多大标语:


    坚决揪出现行反革命分子柳志寇!


    坚决拥护公检法逮捕反革命分子柳志寇!


    柳志寇必须老实交代(我在这里写的是“代”,但革命群众当时写的是“待”,本人是老派人马,认为在这里写“待”是错误的,因此把它改成为“代”。)!低头认罪!


    打倒柳志寇!


    ……


    两星期之后,公检法又把柳志寇押解回厂,召开全厂斗争大会。那些积极分子,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一定要批倒批臭这个反革命分子,但还是有一些老年工人频频摇头表示叹息。在积极分子暴风骤雨式的狠批猛斗之后,有一个老工人走上斗争台,用比较平和的口气责问柳志寇,下面就是老工人和柳志寇之间的部分对话:


    问:柳志寇!为什么你今天会站在斗争台上?


    答:我犯了伟大的错误!(台下的群众听了想笑,但如此严肃的会场,谁敢 笑!?)


    问:你为什么要写反动标语?


    答:因为我不满社会。


    问:你有什么不满?


    答:我没有钱买高橱。(许多正宗的上海人不知道高橱是什么?因而台下窃窃私议:什么是高橱?有一个江北人解释说:大衣柜就是高橱。)


    问:你今后准备怎样改造自己?


   答:我要在烘间里长期隐藏下去。(有几位女工终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许多人也“轰!”的一声,笑将起来。警察走到台前用眼睛一瞪,首先出声的女工赶快收敛笑容,还迅速低下头去,严肃的会场仍旧保持一片宁静,真的是鸦雀无声。)


    ……


    因为笔者是陪斗,在斗争时一直站在柳志寇的身旁,所以老工人的问话和他的回答,听得非常清楚。


    总算是祖上积德,世世代代是贫雇农,父亲又是摇大粪船的工人,整个家庭,上上下下和里里外外找不到一点瑕疵,公检法才把他释放出来。


    不过柳志寇的释放,却给我制造了一场虚惊。原来他释放后第一天上班,还没有走进烘间,先到我的前面。当我还没有搞清楚他要干什么时,却给我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我赶快把他推开,而且轻轻地但非常坚决地对他说: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小志寇见我非常坚决的反对拥抱,虽然还弄不懂为什么,但总算是松开双手。他哪里知道?他这个完全是善意的动作,对我是多么的危险啊?因为曹泉钟正在为抓不到我的把柄而烦恼,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上线上纲。如果小志寇拥抱我的这个亲昵动作,被曹泉钟或者董超、薛霸等监管人员看见,再经过他们非常聪明的脑袋分析研究,认为柳志寇所写的东西与我有关,甚至可以说是我教唆的,那我还说得清楚吗?即使是跳进黄浦江恐怕也说不清楚了。为了我自身的安全,一定要把他推开,使小志寇感到十分扫兴,真的是对不住小志寇啊!


    他的家里,世世代代都是红彤彤的,响当当的红五类,本人又是众所周知的傻子,所以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很快释放。我父亲是国民党余姚县长倪永强的秘书,大学里发表过右派言论,目下又是一个正在批斗的现行反革命,要是我被关进去了,哪里还有释放的时候吗?

                                                 不过直到今天,我还没有弄明白,小志寇为什么要拥抱我?也许是他在想:前一天的斗争会上,所有的人都要斗争他;只有我,不但没有斗他,而且还站在他的旁边陪他!可能他认为我们是患难之交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17)                   

十七、傻子也当反革命

在我的生产小组里,有一个智商比较低的青年工人,名字叫柳志寇,他不像其他人,因为怕受牵连而不敢与我接触。在我被打成为现行反革命的整个时期,若大的一个上海跃进电机厂,只有他一个人还敢与我敢公开的说说笑笑。在一次斗争会之后,他笑着对我说:“你的头像是装了一个弹簧,人家把你按下去,你就马上弹起来,真是很好玩得很!”我当然不会责怪他,把我的痛苦当作好玩,相反还要感谢他。因为在这个危难的时候,我在跃进电机厂里像是一尊瘟神,人们看见我都要躲得远远的,唯恐是受到牵连。只有他还能理睬我,赶走了我的孤独。

非常不幸的是,就是这样的一位在厂里唯一与我公开说笑的朋友,也变成了反革命,那么他为什么也会成为反革命呢?这事说起来的话很长:

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因为是封建皇朝的世袭制度,在我国的历史上,有好几个白痴也做了皇帝,结果把朝政弄得一塌糊涂。但我们很少有人听说过,傻子也会做反革命。可是在“史无前例”的那个年代,笔者确实亲眼看到,一个傻子,也当了一回反革命。这个反革命就是我当时唯一的朋友柳志寇,做反革命的地点是上海杨浦区眉州路上的跃进电机厂。

按现在的说法,柳志寇很可能是一个脑瘫或智障患者。过去,人们忙于政治学习和阶级斗争,对医疗知识知道得很少,不知道这是毛病,只知道他智力比较低,甚至有点傻。

据了解他底细的人说,他小时候家里生活很困难,生下他的母亲,因为吃不饱饭,没有奶水。家里有一头羊,他母亲只好每天割草喂羊,小家伙就是喝着羊奶长大的。到了应该上学的年龄,父母送他上学,可是只读到三年级,就读不上去了。他不像其他的小孩,贪玩不用功,老师说他上课专心听讲,读书也是非常用功,但就是读不进去。三年级读了整整三年,还是不能升到四年级,学校只好与家长商量,劝他退学。小志寇在家里也安份守纪,从来不去惹事生非。在十五岁那年,有一次到他娘舅家做客,舅妈想攒点小钱,在家门口卖茶叶蛋。他觉得非常好玩,说要帮助舅妈卖蛋。舅妈看他年龄也不小了,再加自己还有别的事情,就委托他管摊,并关照他茶叶蛋是五分钱一个,钱少是不卖的。

据了解他底细的人说,他小时候家里生活很困难,生下他的母亲,因为吃不饱饭,没有奶水。家里有一头羊,他母亲只好每天割草喂羊,小家伙就是喝着羊奶长大的。到了应该上学的年龄,父母送他上学,可是只读到三年级,就读不上去了。他不像其他的小孩,贪玩不用功,老师说他上课专心听讲,读书也是非常用功,但就是读不进去。三年级读了整整三年,还是不能升到四年级,学校只好与家长商量,劝他退学。小志寇在家里也安份守纪,从来不去惹事生非。在十五岁那年,有一次到他娘舅家做客,舅妈想攒点小钱,在家门口卖茶叶蛋。他觉得非常好玩,说要帮助舅妈卖蛋。舅妈看他年龄也不小了,再加自己还有别的事情,就委托他管摊,并关照他茶叶蛋是五分钱一个,钱少是不卖的。

舅妈走后不久,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拿着一角钱来卖蛋,对他说要买两个茶叶蛋。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就不肯卖,他一口咬定是五分钱一个,一角不能卖两个。结果弄得两个孩子争吵起来,还引来许多围观的人。尽管有不少大人向他解释,他还是坚持要五分钱一个,因为这是他舅母吩咐过的,钱少是不卖的!

到了十六岁,是一般孩子初中毕业的年龄,如果是应届生,没有考上高中的,都可以分配工作。由于祖祖辈辈都是贫雇农,只有他父亲跳出农门,做了一个摇大粪船的工人。领导上顾及他家里的困难,把他安排在分配工作的人群里。经过街道、里弄干部和有关领导的努力,小志寇被分配到了上海跃进电机厂。

由于他的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红彤彤的,对旧社会一定是苦大仇深,所以厂里对他特别信任,把他安排到一个保密部门━━烘漆间里工作。不过笔者看来,说烘漆间是保密的,分明是有点吹牛的;如果说它是危险车间,那倒是实实在在的。房间里有两只完全敞开的漆缸,装满了清漆,特别是在烘箱里面,充满着高温高压的甲苯气体,只要有一点点明火,马上就会爆炸。不过尽管里面危险,还是有许多人想往里面钻。原因是空气里面的甲苯气体有毒,危害身体健康,因此里面的工人每天都有两角七分钱的营养补贴。为了这两角七分,人们也就顾不得有害气体了。当然除了两角七分,说起来也好听啊,因为是在保密车间里工作的,那一定是共产党信得过的好孩子,说起来连家长的脸上都十分荣耀。

自从小志寇来到烘间,工作上也还过得去,因为里面原来就没有什么技术性很强的事。只要把定子按规定的时间浸漆,再按规定的时间送进烘箱,按规定拉出烘箱即可,更何况每次当班的,总有三个人,他只要跟着另外两人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就可以了。

小志寇虽然只读三年书,可是他非常喜欢东抄抄、西写写,随便拿一张纸和一支笔,见报就抄报,见书就抄书。有一次找不到书报,就拿出一本毛主席语录来抄,第一页是副统帅林彪写的再版前言。第二段开头有“毛泽东思想是在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帝国主义走向全面崩溃的时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这一句。可是他抄的时候,当写好“毛泽东思想”五个字以后,却把中间的“是在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帝国主义”这一段漏抄了,接下来就是“走向全面崩溃”这六个字。抄好以后,他就按照平时的惯例把纸捏成一团,随便往地上一丢,就不管了。

有一个姓胡的工人扫地,发现地上的纸团,打开来一看,大吃一惊!真是“关!关!不得了!”是一条地地道道的反动标语!他马上报告支部书记曹泉钟和保卫科。保卫科也不敢有片刻停留,立刻带着照相机跑到罪犯作案的现场。忙了一大阵,与曹书记一起研究下来,觉得案情十分重大,他们一面找员工的档案查对笔迹,一面立即上报虹口区公安分局。

虹口区公安分局听说上海跃进电机厂里发现反动标语,哪里还敢怠慢?立刻驱车到作案现场。这时保卫科的笔迹核对工作也已完毕,一致认定是柳志寇所写。于是公安局来人老实不客气,“咔嚓”一声,把柳志寇上了铐,喇叭“啼啼”一响,警车立即呼啸着把柳志寇送进提篮桥大牢。革命群众也不甘落后,立刻用八仙桌一样大的大字,在厂门口刷出许多大标语:

坚决揪出现行反革命分子柳志寇!

坚决拥护公检法逮捕反革命分子柳志寇!

柳志寇必须老实交代(我在这里写的是“代”,但革命群众当时写的是“待”,本人是老派人马,认为在这里写“待”是错误的,因此把它改成为“代”。)!低头认罪!

打倒柳志寇!

……

两星期之后,公检法又把柳志寇押解回厂,召开全厂斗争大会。那些积极分子,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一定要批倒批臭这个反革命分子,但还是有一些老年工人频频摇头表示叹息。在积极分子暴风骤雨式的狠批猛斗之后,有一个老工人走上斗争台,用比较平和的口气责问柳志寇,下面就是老工人和柳志寇之间的部分对话:

问:柳志寇!为什么你今天会站在斗争台上?

答:我犯了伟大的错误!(台下的群众听了想笑,但如此严肃的会场,谁敢笑!?)

问:你为什么要写反动标语?

答:因为我不满社会。

问:你有什么不满?

答:我没有钱买高橱。(许多正宗的上海人不知道高橱是什么?因而台下窃窃私议:什么是高橱?有一个江北籍的工人解释说:大衣柜就是高橱。)

问:你今后准备怎样改造自己?

答:我要在烘间里长期隐藏下去。(有几位女工终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许多人也“轰!”的一声,笑将起来。警察走到台前用眼睛一瞪,首先出声的女工赶快收敛笑容,还迅速低下头去,严肃的会场仍旧保持一片宁静,真的是鸦雀无声。)

……

因为笔者是陪斗,在斗争时一直站在柳志寇的身旁,所以老工人的问话和他的回答,听得非常清楚。

总算是祖上积德,世世代代是贫雇农,父亲又是摇大粪船的工人,整个家庭,上上下下和里里外外找不到一点瑕疵,公检法才把他释放出来。

不过柳志寇的释放,却给我制造了一场虚惊。原来他释放后第一天上班,还没有走进烘间,先到我的前面。当我还没有搞清楚他要干什么时,却给我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我赶快把他推开,而且轻轻地但非常坚决地对他说: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

小志寇见我非常坚决的反对拥抱,虽然还弄不懂为什么,但总算是松开双手。他哪里知道?他这个完全是善意的动作,对我是多么的危险啊?因为曹泉钟正在为抓不到我的把柄而烦恼,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以上线上纲。如果小志寇拥抱我的这个亲昵动作,被曹泉钟或者董超、薛霸等监管人员看见,再经过他们非常聪明的脑袋分析研究,认为柳志寇所写的东西与我有关,甚至可以说是我教唆的,那我还说得清楚吗?即使是跳进黄浦江恐怕也说不清楚了。为了我自身的安全,一定要把他推开,这使得小志寇感到十分扫兴,我真的是对不住小志寇啊!

他的家里,世世代代都是红彤彤的,响当当的红五类,其本人又是众所周知的傻子,所以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很快释放。我父亲是国民党余姚县长倪永强的秘书,大学里发表过右派言论,目下又是一个正在批斗的现行反革命,要是我被关进去了,哪里还有释放的时候吗?

不过直到今天,我还没有弄明白,小志寇为什么要拥抱我?也许是他在想:前一天的斗争会上,所有的人都要斗争他;只有我,不但没有斗他,而且还站在他的旁边陪他!可能他认为我们是患难之交吧!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蔡先生可能是用WORD写的原稿吧?发以前先选中/复制要发的那个部分,再粘贴到记事本上,然后再从记事本全选、复制,再贴到论坛发言的那个方框里,就没有格式上的问题了,字体也自动变成一般大小了。

——说起来蔡先生还算幸运,如果硬是要为这个出身好的工人找一个“背后指使”的“长胡子”的,肯定就要牵到你头上来啦!

我的一个表叔当年也是遭几乎同样的罪。他信手在报纸上写毛主席的诗句“百万雄师过大江”,一不留神“万”字太潦草看上去像个“刁”字,而下面的“过大江”鬼使神差的写成了“下江南”。结果戴上“恶毒攻击”帽子,那个斗得死去活来,弄了一年之久。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蔡先生可能是用WORD写的原稿吧?发以前先选中/复制要发的那个部分,再粘贴到记事本上,然后再从记事本全选、复制,再贴到论坛发言的那个方框里,就没有格式上的问题了,字体也自动变成一般大小了。

还有个简单方法,不论是从网页还是WORD复制过来的内容,贴到论坛发言的方框里后,点一下清理代码清除格式图标,也会去掉原来的格式的。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18)  

          十八、女优伶酒后吐真言    论罪状内容防扩散

    由于曹泉钟无休止的迫害,我真恨不得饥餐其肉,渴饮其血。要利用各种尽可能的机会和场合,痛骂曹泉钟,还要挑战和刺激曹泉钟。有一次我对另一个批斗对象王仲光说:

    “曹泉钟可以利用他手中的权力来杀我的头,但是没有办法叫我低头!头长在我自己的肩上,低不低头还是由我自己说了算!”

    我料定王仲光为了戴罪立功,争取宽大处理,一定要向曹泉钟汇报。不出所料,曹泉钟听了王的举报,就在大会上声嘶力竭地叫嚣,叫我不要开心得太早。我见到他气急败坏,心里就高兴。说一句老实话,在这个时候,我早已是横字当头,我要看一看曹泉钟究竟有多少能耐,他能把我弄到什么地步?

    尽管曹泉钟在大会上向我发出了警告,但他还是觉得因为被我这个批斗对象和阶级敌人戏弄,似乎是少了几分威风,这真使他愤怒不已。为了挽回面子,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办法是迫我低头认罪。为此,想出了许多损招,首先是为我成立一个群众监管小组。派出四个打手,对我日夜不间断和无休止的看管,对我实行全方位的无产阶级专政,剥夺了我一切生活和政治上的自由权利。

    曹泉钟以为打手的铁拳能使我屈服,肢体暴力和精神高压双管齐下,一定会使我低头认罪,可结果仍旧是使他的希望落空。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是姓左的要经常忘记对我专政,姓戚的忙于同性恋不来管我,就是最积极的董超和薛霸俩人,经过一年多的反复较量,也感到疲惫不堪。而我,不敢自我吹嘘说是愈战愈勇,只能说是死命的硬撑着,种种表现与刚开始的时候一样顽固不化。

    曹泉钟不能把我压服,就想到去压我周围的人,想从他们的口里,榨取能置我于死地的材料。他组织无数次所谓脱产和全封闭式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学员们在学习期间,不能与班外的人接触。他们不参加生产劳动,不是真的叫他们学习毛泽东著作,曹泉钟唯一要他们做的,就是揭发我的反革命罪行。一次学习过了,再来一次学习;一批人学习过了,再换一批人开班学习!总之,在没有得到能置我于死地的材料之前,曹泉钟是决不会收兵的,更不肯就此罢休!

    他除了在厂里发动群众揭发,还派出像张英和沈莉影等许多外调人员,跑遍国内许多地方,到处搜集我的罪证。她们光是跑到我老家余姚和周巷,就找过三十多个了解我的人,他们有的是我失学时期的村干部和普通群众,有的是我的学同学,也有的是亲戚朋友,可是却找不到有一个说我坏话的人。外调人员的余姚之行,不但一无所获,而且还被当地的农民痛骂一顿,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到上海。披着共产党员外衣的衣冠禽兽曹泉钟,口口声声说要为人民服务,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如此不得人心!当然,张英和沈莉影等没有找到西河居委那个姓赵的混混,如果找到这个崽子,她们很可能从他的嘴里,得到所需要的东西。可是苍天有眼,外调人员虽在周巷住了不少日子,却始终没有碰到这个从地下鸦片馆里培养出来的长满胡子的红卫兵。

    大约化了一年多的时间,经过大范围、大规模深入细致的搜集,虽然在外调战线上一无所获,但在厂内无数次的封闭式毛泽东思想学习班里,终于使曹泉钟有了收获,得到关于我的两条新的罪状:

    1、睡在我上铺的徐克勤揭发说:蔡丹宙经常为其朋友安装和修理半导体收音机,在调试的时候,收到并听过苏修电台的广播。

    2、也是同宿舍,有一个还与我同姓的同事,揭发我在宿舍里谈论过:“江青的原名叫蓝萍,在三十年代后期,与袁牧之一起到了延安之后,才改名江青。三十年代,她曾在卡尔登戏院(解放后叫长江剧场,在国际饭店对面)演戏。在当时,她还立下大志,说将来一定要嫁一个世界上最有权威的人,做一番举世瞩目的轰轰烈烈的大事!”

    在所有这些罪状中,最辣手的是谈论蓝萍在卡尔登戏院演戏的那一条。因为江青三十年代在上海的那一段糜烂生活,是她最最忌讳而恐怕被人知晓的。为了消灭知情人和相关资料,在文革刚开始的时候,就与叶群密谋,派江腾蛟率领化装成红卫兵的空军战士,抄了许多文艺界、电影界和收藏界人士的家。在这些抄家的红卫兵队伍中,江青还在暗地里安插了文革专案组的要员,专门查抄印有对她不利的早年出版物,其中指名点姓的就有《电通画报》等十几种期刊。这种荒唐、残酷的行径,把许多知情人投入监狱,有的还被活活逼死。四人帮对于这一类材料的相关内容,统统称之为是“防扩散”的。我虽然没有谈论到她与唐纳的关系,更不敢触及到她同时在几个男人之间周旋的极其糜烂的私生活。我在谈论蓝萍的时候,尽量在言辞上加以美化,例如把“她还夸下海口”改成为“她还立下大志”等等。但不管如何美化,仍旧是在“防扩散”的范围之内,是绝对不允许传播的。再则,你能知道这些,也一定知道其他更见不得阳光的内容。对于这样的人,那个三十年代的三流明星是决不会心慈手软的,一定要把他们清除之而后快的。

    曹泉钟获悉我的这一条罪状以后,真是喜出望外。但是他也不便把我的这一段言论公之于众,因为这毕竟是“防扩散”的,因此他只好在公开的大会上,指责我说:

    “反革命分子蔡丹宙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宿舍里恶毒攻击中央首长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旗手,我们敬爱的江青同志!”

    事情已经到了“防扩散”的地步,董超和薛霸监管我的任务似乎也该结束了,因为这些内容,对这两个人也应该绝对是“防扩散”的。所以从此以后,审讯我的人,都是从厂部派来有专门经验的专案人员。他们虽然不像董超和薛霸,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和私刑逼供,但他们确实比两个恶棍难对付得多。他们问我,为什么要恶毒攻击中央首长?我回答说:

     “我绝对没有攻击江青同志,相反是歌颂我们的旗手。”我还进一步辩解说:“我的话到底是不是攻击?你们可以把我的言论公之于众,让广大革命群众来分析评论,我所说的话究竟是攻击?还是称颂?”

    听了我的话,他们说我真是狗胆包天,竟然还想要把“防扩散”的内容公开!专案人员的这一次审讯,使我大开眼界。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说,在我们中华民族极其丰富的汉语词汇里,还有“防、扩、散”这三个字所组成的一个专用名词。

    不过“防扩散”这个词,也使我的头脑清醒过来,我想了很多,仔细分析理解“防扩散”这个词所包含的真实意义。到这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触雷,碰到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专案人员一再追问,我所谈的信息是从哪里来的?证明了我所想到的一切。

    那么这些信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牵涉面很广,说起来的话也长。

    家叔蔡水湘、浦东某中学教师陈昌顺、著名电影演员赵丹和上海市教育局前局长杭苇等四位老人是同班同学,他们都是刘海粟创办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的学生。老同学见面,原来都是口无遮拦和无话不谈的。赵丹当年就是与唐纳和蓝萍等人一起工作的,因此有关于江青的老底,早已为这几位老人所完全洞悉。我是经常跑叔父家的,也断断续续地听到江青或蓝萍的许多往事,我所知道的信息就是这样来的。

    在集体宿舍里闲来无事,同事们在一起无聊,经常要吹牛助兴,无意中把这些内容也吹了出去。我想在宿舍里,大家都是非常熟悉的同事,看来不可能有人举报。同时我所吹的只是她比较好的一面、反映她在年轻的时候就有非常远大志向,绝对没有也不敢把第一夫人的丑事抖出来。我绝对没有料到,曹泉钟竟会如此厉害,在所谓的封闭式毛泽东思想学习班里,对我的同宿舍同事,一个个地轮流反复逼供,终于撬开了他们还算严密的嘴,把我推到了最危险的边缘。

    专案人员一再追问,这些信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看来这是一个一定要我回答的问题。沉默了大概两个礼拜,我经过再三的思考和衡量,只好回答他们说:

    “几年前有一次在公共汽车上,听到有两位老人在谈论,我在旁边偷听,是偷听来的。”

    经验丰富的办案人员,当然不会相信我的鬼话,可是我死死的咬定,就是从公交车上听来的!弄得这些专业人员也束手无策,事情就这样僵在那里。

    可是到后来,他们突然不来追问这个问题了,这绝对不是曹泉钟要放我一马,实在是问题太敏感了。如果厂里把此事上报,我当然是在劫难逃,是杀是剐很难预料。可是那些办案人员和有关领导也没有好下场,原因就是“防扩散”三个字。有谁知道了这些不该知道的信息,谁就活该倒霉。四人帮一定会想到,厂里既然审理了这个案子,那些审讯人员也一定知道了这些不应该知道的信息,而知道这些信息的人,是一定要消灭的!你看那些专案人员还有活路吗?在这样的考虑和权衡之下,他们还敢继续上报吗?最好的办法就是偃旗息鼓不了了之,好像厂里从来也没有人谈论过这些事情。

    八十年代初,我已经调到了上海电缆研究所工作。王基发代表跃进电机厂的党委,跑到电缆所来最后一次为我平反,同时也交还给我许多当时他们整理的材料(包括我本人的检查和革命群众的揭发材料)。在这些材料里,我找不到与该问题有关的点的内容,找不到别人写的材料倒不稀奇,就是我亲手写的关于这一问题的辩护辞,也没有了。原来他们早已把这些东西,尽快地处理掉了。因为把这些材料放在厂里,对厂里的专案人员和领导,始终是(如果江青不倒台)一个严重的威胁。

    曹泉钟为了自身的安全,在蓝萍的问题上放过了我,一定还要在其他的问题上把它捞回来。他抓住我听到过苏修电台大做文章,给我按上收听敌台的罪名。不过苏联的广播电台是不是算敌台,我至今也搞不清。对于美国之音或者是台湾的国民党电台,那是在解放初期就有非常明确的规定,是敌人的电台,收听敌台是要判刑的。至于苏联的电台,我记得在读书时,还是上面鼓励收听的,不但鼓励听他们的电台,还鼓励我们与苏联的学生通信,交苏联朋友,因为是向老大哥学习么。后来虽然两国关系恶化,但也没有听说有正式的红头文件下来,说苏联电台是敌台。不过那时老百姓非常自觉,看到两国关系不好,就自动不听。我也不是存心想听,只不过在调试收音机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一当发觉是苏修的,马上把它转过去,是非常自觉的。再加我对这位老大哥早有反感,即使是上面鼓励我们收听的时候,也没有去它,何况是两国关系已经恶化,根本不愿去听他们的胡吹。曹泉钟只是以其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以为我是很想听苏修的电台。

    我从很年青的时候开始,就对周边的三个国家很有反感,它们是倭寇、老毛子和红头阿三是也。我认为我们的国家必须时刻提防这三个贼,这主要是与它们有领土(领海)接壤,从历史上来看,它们就是蚕食我国领土的魔鬼。我们应当采取远交近攻的国策,寻找机会把失去的土地要回来。尽管是人轻言微,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决不会被管大事的人采纳,但我是这样想的。只有像曹汝霖这样以卖国为能事的卖国贼,和他的孝子贤孙,是不想收回我们自己神圣的国土。

    到最后,曹泉钟诬蔑我收听敌台的罪名大概也未能成立,为了下台,就模棱两可地给我戴上一顶“说话随便,作严重的政治错误处理”的空帽子,一点也没有具体的内容。1978年底,当我要离开跃进电机厂前夕,跃进厂为我摘掉了这顶空帽。1980年又还给我当时被逼书写和别人检举揭发我的材料。从这些返还的材料看,我自己写得很少,而且多半是抄语录,还有学习毛选的体会。从别人揭发我的材料看,也可以看出检举人的无奈和煞费苦心。如徐某某检举我收听敌台时写道:

    蔡丹宙经常装修半导体收音机,每次装好以后,总要摆弄一翻,而且每次总会碰到莫斯科广播电台,但很快就没有了。反革命分子蔡丹宙不相信我们国家自己的广播,却去收听苏修广播,真是罪该万死!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蔡丹宙!

                                    徐某某   某年月日

    真是可爱的徐先生,他给我戴上了反革命分子的大帽子,还对我进行义无反顾的声讨。可是当他描写我的具体罪行时,却又轻轻的为我辩护。他说我是无意中碰到,而不是故意去收听,而且很快就没有了。这完全符合实际情况,因为我每次装好或修好收音机,总要把刻度盘旋转一周,看看电台全不全?就在旋转的过程中,一定会碰到莫斯科电台,但当知道它是莫斯科电台的时候,马上就旋转过去。难道这也算是收敌台吗?

    我找遍了返还给我的材料,却没有一个字是有关蓝萍的内容,一个字都没有,找不到别人的检举倒不稀奇,而我自己曾经写过的所谓的检查内容,也没有了。可见曹泉钟也是怕死的,知道这种材料安放在厂里,不只是威胁我的安全,而且还威胁到他的安全。不过我想他们也一定感到有点后悔,因为1976年江青垮台,如果那时他们还保存着这一些资料,那他们还可以大肆吹嘘:吹嘘他们是为了保护群众,没有把这些敏感的材料上报,向四人帮邀功请赏,并以此来证明他们不是四人帮的余孽。

以下是引用梅茗在2007-2-8 22:16:00的发言:

蔡先生可能是用WORD写的原稿吧?发以前先选中/复制要发的那个部分,再粘贴到记事本上,然后再从记事本全选、复制,再贴到论坛发言的那个方框里,就没有格式上的问题了,字体也自动变成一般大小了。

还有个简单方法,不论是从网页还是WORD复制过来的内容,贴到论坛发言的方框里后,点一下清理代码清除格式图标,也会去掉原来的格式的。

谢谢教我一个好方法,今天一试,果然很灵!

“他除了在厂里发动群众揭发,…………有的是我的学同学,”

是否是“小学同学”?

以下是引用ys1937在2007-2-12 19:19:00的发言:

“他除了在厂里发动群众揭发,…………有的是我的学同学,”

是否是“小学同学”?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20)

          十九、陈大林无言遭陷害    吴晓华内向受冤枉

    曹泉钟不但揪住我不放,同时还对车间里其他许多无辜的群众作恶多端,在他担任车间支部书记的任上,全车间大约有二十多个人,被他打成为反革命或其它名称的阶级敌人。如我所在的班组有一个专门操作压床的老师傅陈大林,他从来不介入两派斗争,是一个非常老实本分的老工人。有一次小组开会,曹泉钟突然大驾光临,领导关心并经常参加群众的学习和讨论会,原来是一件好事,可是曹泉钟却不是这样。他看到陈大林不会发言,突然从眼睛里射出两道凶光,指着陈的鼻子大声问道:

    “陈大林!我问你,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唐突,大概是陈大林没有思想准备,被书记大人恶狠狠的一问,也慌张起来,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曹见陈答非所问,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就更加神气起来,进一步说道:

    “陈大林,我看你也不敢回答!我来替你回答吧,你的父亲是在抗战期间,被新四军枪毙的!”

    曹书记的话一出,全组哗然!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陈大林有什么问题。可就是曹泉钟的一句话,陈师傅就立刻成了我们小组里面的批斗对象。人们知道,被新四军处死的,不是汉奸,就一定是民愤难平的地主恶霸。再按照当时的思维逻辑:“父亲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那么陈大林就是一个混蛋透顶的狗崽子,革命的群众批斗一个狗崽子,叫他老实一点,那完全是理所当然的。当时有个小青年,还动手打了陈大林,使这位年过半百的陈师傅蒙上不白之冤。

    会后我仔细地询问了陈大林,他说老爸是1963年过世的!跃进电机厂里还对他进行了丧葬费的补助。再问班组里工龄最长的徐玉莲,她也说前几年厂里的确对陈进行丧葬费补助。你看这个曹泉钟,人家明明是1963年正常死亡,他却硬说抗战期间被新四军枪毙的!我真不知道他这种做法有什么意图?

    由于陈大林的冤情没有进一步扩大,成为一个有书面记录的案子,所以到后来也没有人为他平反,他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羞辱了一翻。今天,陈大林师傅早已归天,不知道他临终之时,有没有合上眼睛?

    还有一个名叫吴晓华的年轻人,按他的出身,应该算是红五类的,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革命干部。只是他性格内向,只会埋头工作,不善言辞。有一次在他所在的生产班组内,有一个女工失窃丢钱。曹泉钟大概想当一回福尔马斯,亲临该班组开会破案,他要求每一个人表态,也要求小偷自己出来认错。

    小组里几乎每个人都发言表态,大力声讨小偷的无耻行径,还一再警告小偷:希望他走“坦白从宽”的道路。只有小吴因为不善说话而没有发言,曹泉钟竟一口咬定他就是小偷!不想这个小青年,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冤枉,受到此强刺激后,竟一下子神经分裂,从此经常语无伦次,神经失常。

    事后不久,曹泉钟跟着他老婆内迁到了安徽;有一次他出差到上海,想回到车间看看。当他刚刚登上楼梯的时候,真是冤家路窄,看到小吴正从楼上下来。曹想迅速回避,但已经晚了一步。再说那个小吴看见曹泉钟,两眼立时通红,嘴里高喊着打倒曹泉钟!飞快地扑将下来。曹泉钟一看情况不妙,赶快扭头就跑;小吴哪里肯放,结果是绕着车间里的桌椅,一个在前面逃跑,一个在后面狂追,绕了好几个圈子。

    许多人都观看了他们两个人的追逐,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在这个时候,李亚夫的流氓案件还没有暴露,曹大书记在政治上还应该是香喷喷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加以援手,任凭他被神经病患者不断地追打,足见人心之所向。只可惜笔者没有见到此情此景,如果被我看见,我一定会站在曹泉钟的前头,坚决挡住他的逃路,让他被小吴抓到,一定有什么好看的事情将会出现!

    尽管曹泉钟在跃进电机厂跃武扬威,风光一时,可是终究没有逃脱命运的惩罚。不久之后,李亚夫流氓案暴露,牵连出同案犯曹泉钟,两人为了争抢几只破鞋,竟在所谓的厂革会里拍台子互相辱骂。这哪里还像共产党(不过很像现在的有些共产党,如陈良宇之流。),在马路上为争风吃醋而斗殴的小流氓,也不过如此吧!可惜这时的曹泉钟,已经跟着他的老婆躲到了安徽,再也不敢到上海跃进电机厂里来。要是那个时候他还敢到厂里来,我一定要抓住他的胸口问他:

    “你这个政治流氓曹泉钟!还认识我这个现行反革命分子吗?!”

    未完待续。

[此贴子已经被杜雅萍于2007-3-28 9:58:18编辑过]

蔡先生:恕我多事。
 
少了十九。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20)  

二十、穿山洞首次手拉手    传鸿雁两地心连心

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晚期开始,有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咱们国家是提倡青年人晚婚晚育的。国家希望青年人晚婚,但如果女的超过二十五岁,男的超过三十岁还未结婚,则一定有工会、妇联等组织,反过来要关心这些大龄男女了。本人是到了三十七足岁才刚刚结婚的,当时的我妻也已二十七岁,两个人加起来,已有六十四足岁,应该算是晚婚的模范。可是我们这一对晚婚的模范,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嘉奖,反而被指责为非法同居!这是为什么?答案只有一个,因为我是现行的反革命分子!

提到我的结婚和交女朋友的历史,说起来心酸,主要是家里穷,再加上政治原因,没有勇气对心仪已久的女生发起攻势,因此许多好姑娘就擦肩而过,等我再次鼓足勇气向她示意的时候,人家早已投入到别人的怀抱,成为人家的媳妇了。

第一个使我留恋的女友是高中同学,她生性平静温和,在班级里,既不是活跃分子,也不是默默无闻。我经常注意着她,希望能走到一起,可是她却并不在乎我的存在。虽然心里思念,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能够非常自然而不勉强的与她接近。但当我的中学生活快要结束的时候,这样的机会终于来到了,真是使我大喜过望。

由于当时大学招生的规模较小,小县城余姚没有考试点,毕业生必须到宁波去应考。整个考试期间,我校近百个同学都在宁波住宿。因为我在宁波中学读过书,在同学中显然是个宁波通,因此她要求我在考试之后陪她游玩宁波市区。不但如此,还要求与我一起复习数学,因为我的数学成绩,年级里绝对是第一流的。真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天赐良机,是求之不得的美差,我岂有拒绝之理?

说实在的,在考大学的这几天时间,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刻,那时我几乎时刻与她在一起,试前坐在同一张书桌旁面对面地复习,试后还要对答案。虽然只说是复习数学,但后来不管什么功课都坐在一起。等到全部考试完毕,这就属于我们游玩的时间了。我小心地避开其他的同学,单独陪着她一个人。

我们先到中山公园和鼓楼,然后到天封塔。那时候的天封塔,塔身上已经掉下很多的砖块,看上去好像有点摇晃,我们还是勇敢地攀登上去。但只有爬到一半,她显得有点胆怯而想后退,我也只好下来。对这件事,后来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书呆子!当她胆怯而想后退的时候,我真不应该下来,而是应该赶紧搀扶着她一起攀到顶,这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男子汉。女儿家的心思原来就很难捉摸,她说是胆怯,可实际上不一定是真的害怕,也可能是一种试探,试试身边男孩的反应。在刚刚结束的大学入学考试中,考得了很好成绩的我,在这场特殊考试中却交了白卷!让一个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

从塔里出来,不久就到了最繁华的东门大街,迎面看见陈伯诚带领一大帮人也在游乐。他在宁波中学也读过书,也是一个宁波通。陈的脑子反应非常灵敏,他一看到我,先故意大声咳嗽一下,再做一个鬼脸,然后又条理斯文,还有点阴阳怪气地对我们说:

“嗄!难怪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你们俩……”

“怎么啦?你们不是也在街上玩吗?大家彼此彼此!”还没有等他把话全部说出来,我就打断了他,我说完后还要一阵小跑,绕了半个圈子,跑到他们的身后,我真不愿意让他继续说下去,点穿我的内心世界,还是快一点分开,各人继续按原来的方向走路最好。

    摆脱了伯诚他们的干扰,我最担心的是她不会跟上来,想她也许会改变主意,跟随多数同学而去。我有点担心地回头一看,却见她喘着粗气紧跟在脚后。一阵激动,我真想去拉她的手,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现在的青年一定不会相信,我俩在宁波街头转来转去老大半天,虽然是肩并肩,却始终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尽管脑子在想,但轻易不敢碰她,只有在中山公园里穿越假山洞时拉了她的手。那是因为山洞内外的温度和光亮程度的反差都非常大,从烈日的强光下进入几乎完全是昏暗和凉爽的山洞,她突然惊叫起来,我赶紧拉住她的手为她壮胆,快速穿越山洞,总共才不过十几秒钟。

在大街上并肩行走而不敢拉手,这除了当时尚未完全开放的习俗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自惭秽愧。由于家里穷,我当时的一身穿着实在不敢恭维。一条蓝色的劳动布长裤,颜色几乎已经完全泛白,但后面打着的一块几乎是包盖了整个屁股的大补钉,还是非常鲜艳的蓝色!一件白色的香港衫,是刚刚考入高中的时候,由周巷老家的一个邻居送的。送的时候已是旧的,三年穿下来,尽管是非常小心,但仍旧是破旧不堪。

上面提到的衣裤,实在还算不得什么,使我感到最难堪的,便是穿在脚上的一双黑色布鞋。头部早已被脚趾头顶了一个洞,用一块黑色的皮包裹着,大概是修鞋匠的手艺不好,早已脱了线脚,重新开了一个大口。没有袜子穿,右脚拇指快要伸到外面。为了不使它完全暴露,只好把脚趾头弯起来,走路的时候就一瘸一瘸,人家看起来,还以为是一个瘸子。我的这一副打扮,实在与目下人们看到的叫花子或拣垃圾的人差不了多少。如果她是一个现代时尚女性,那肯定是要躲得远远的;与我并肩行走,简直是对她的一种羞辱。像我这样一个检破烂的臭小子,怎敢与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携手同行呢?

返回住宿地之后,她悄悄地告诉我,说今天的路走得太多了,脚底已经走出一个水疱。我听了非常惶恐,只觉得自己做事实在太差,为什么只顾及自己走路,而丝毫也不顾身旁的她呢?一个与女孩同行的男孩,必须时刻考虑到她的安全与能耐,而我却完全忽视了这一点。我真像是张铁生,又交了一份白卷!

[此贴子已经被杜雅萍于2007-3-28 10:00:23编辑过]

以下是引用ys1937在2007-2-13 11:58:00的发言:

蔡先生:恕我多事。
 
少了十九。

     对不起,章节没有漏,是我把序号写错了。

   《陈大林无言遭陷害    吴晓华内向受冤枉》应该是第十九回,是我错写成第二十回了。谢谢你的指点。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21)  

二十一、觅女友先办四大件    赶新潮再提三条件

进入大学以后,她在南京,我在上海,双方鸿雁不断。正当我试图把关系升温的时候,伟大的反右斗争进入高潮,我受到革命群众的批斗,前途未卜,恐怕牵连到他人,只好断绝对外的一切联系。两年多以后,我才敢再次写信试探,可是她怪我有信不回,长期不与她联系,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伟大的反右运动,使我失去了第一个也是最心爱的女朋友。

毕业后走上社会,男女青年之间的交往,不像学生那么单纯,已经与铜臭挂钩。我记得当时的未婚女郎,交男朋友一般都以“四大件”为先决条件,没有满足条件的人,一律免谈。所谓四大件,就是指永久牌自行车、蝴蝶牌缝纫机、上海牌手表和红灯牌收音机(半导体普及后,改为半导体收音机)。男青年首先要准备四大件,才有资格谈女朋友。

这个伤脑筋的四大件,按照当时商店里公开表出的牌价,总价值大约500多元。可是当时物资紧缺,你要购买这些器件,除了钞票之外,还必须有票证!想弄一张票,其价值大概与购买本机差不多,所以它们实际上的价格就要翻番。我的工资只有58元多,要养活自己,还要接济老爸,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齐备?

自从林彪主持中央军委工作以后,大力提倡学习毛泽东著作,毛泽东又倡导全国学习解放军,国内的政治气氛日益浓重。与时俱进的上海姑娘又提出“三大员”的要求,所谓三大员,就是要求男朋友在政治上是共产党员,工作上是技术员,最后还有每月工资一百元。像我这样的人,老爸有历史问题,本人在大学期间发表过右派言论,要入共产党简直是痴心妄想。每月585角的工资,要到达她们要求的100元,不知要到何年马月?在三大员中,只有技术员还刚刚够格。看来我这辈子是非得打光棍不可了!

那时我还在601厂工作,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在1964年底,厂里来了许多女兵。她们是64届的高校毕业生,分配到炮兵工作,经过几个月的军事训练以后,上级派她们到基层工厂劳动锻炼,并且有一个女兵被派到我的身边,成了我的助手。

第一次见面,我就惊呆了,原来是一个真真绝色的美人!尽管她穿的是一身戎装,但绝对无法掩盖她楚楚动人的妩媚和秀丽。这个女兵自我介绍说她姓王,是湖北省的秭归县人,湖北省师范学院毕业。难怪她是如此的美丽绝伦,原来是中国四大美女之一的汉明妃王昭君的同乡,大概湖北秭归是专门出产美女的。不过我倒怀疑她就是王昭君本家的后代,身上一定有与王昭君一样的美丽基因。

更可喜的是她还刚刚从学校里出来,除了穿的衣服是当兵的,浑身上下还是散发着一派学生的气息,根本没有一丝社会上的铜臭味。她显然不要求有四大件和三大员,但却另外有一个看来也是很难办到的要求。

说老实话,笔者是一个凡夫俗子,没有像柳下惠那样的情操,自己身边来了这样的一个美女,要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何况本人还未婚配,对同样是未婚的淑女进行追求,完全是光明正大和理所当然的。但在军队的工厂里,面对的是一个女兵,就必须遵守她们当兵的规矩。按照她们的规矩,她们下班后必须集体行动,二十几个人一起回到住宿地,第二天一早再同时来到工厂。她们没有单独活动的时间,我一定要让她单独活动。

我想了一个办法,下班后把她单独留下来。因为那时的我,除了白天技术科的工作,王厂长晚上还叫我负责厂里的业余教育。厂里的业余教育,从识字班到技术班都有,每班的人数虽少,但班级却很多,需要很多的教师。因为王姑娘是师范学院毕业的,我就请她做教师。这一招很灵,轻轻松松地让她与同伴们分开,下班后还留在厂里。每晚下课以后,我还可以自告奋勇地充当护花使者,送她返还营地。但我还是不能冒冒失失做傻事,说话的时候,我只能兜很大的圈子,先来旁敲侧击,投石问路,再小心奕奕地试探。

兵美人是一个极顶聪明的人,很快理解我处心积虑地所玩的这一套把戏,也懂得我投石问路时所隐藏的含义,她的回答也不是直接的。她对我说:有一个与她同时分配到部队里的女生,从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该女生参军后,组织上要对其军外的恋爱对象,经过严格的审查。结果,发现男朋友的祖父做过国民党的县参议员,领导上就没有批准她们的婚事,使得那位女生非常痛苦。

领导还给她指出两条路:第一条是马上退役,还乡与男朋友结婚。第二条是如果还不想退役,希望继续留在部队里工作,就必须断绝与男友的恋爱关系。

“如果碰到这个问题的是你,将会怎样处理?是退役,还是断绝与男友的关系?”听完了她的话,我想她提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不理你!”只听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脸孔一下子就涨得绯红,就低下头去再不说话。

我觉得自己问得实在有点太唐突了,也只好马上刹车。

┅┅

在几天之后,她又说如果现役军人提前退役,到地方上一般都会被人瞧不起。因为在一般情况下,只有犯错误的人,才会提前退役。

“我看你们技术科里有许多现役军人,人家大学毕业就参军了,你为什么没有军籍?” 有一天,她忽然问我:

“他们是大学毕业分配到军队里,所以像你一样,马上就可以参军。而我是工作了好几年才调到厂里,没有参军的机会。”我回答说:

“那现在也可以提出来参军么。”

“现在提出来恐怕不行吧?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先例?”

“为什么不行?你看钱学森,他不是先工作了不知多少年,后来才参军的吗?还做了一个中将哩!”

“我怎能与钱学森相比?”

“不比也可以啊,我看王厂长对你很好,可以找他谈谈,请他帮帮忙,┅┅,有许多事情,只要参了军,就什么都好办了。”

“我试试看吧!”

真感谢她为我指出了明确的方向,我永远记着她的话:“有许多事情,只要参了军,就什么都好办了。”这可能就是她提出来的先决条件,不过这不能算是她提出来的,因为军队里的规矩就是这个样。不像一般的上海姑娘,开口就要四大件和三大员,带着十分明显的铜钱臭味道。她提出的只是一个政治条件,虽然难了点,但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铜臭味。

其实参军也是我的追求,因为我亲眼看到的何承曾和王昆两位同事,是与我同一年大学毕业的,但他们的工资比我高出一大截,还有各种各样军队所特有的补贴,而我只有光秃秃的五十八元五角,原因就是军队里的待遇高。还有我的父亲,因为当了三个月的国民政府县长秘书,做人就矮了一截,我很想送他一张《光荣军属》的红榜,抵消由历史问题所带来的阴影,让他在亲朋好友及众多乡亲前面抬起头来。现在,这位女兵姑娘也要我参军,使我参军的愿望,更加强烈了。唐伯虎为了心爱的秋香而不惜卖身为奴,我为了漂亮的女兵姑娘,一定要穿上军装!

“王厂长,我可以申请参军吗?”一天,我看见王厂长只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就悄悄地跑进去问他:

“┅┅,为什么?”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显然没有一点思想准备:

“为了以后的工作方便一点么。像上一次我出差到南京,为了节省开支,你教我可以到南京军区里去打长度电话。我实在怕得要命,在军区门口停了许多时间,还不敢进去。后来虽然进去了,并在里面给你打电话,心里也跳得非常慌,恐怕被人家抓住。你大概也可以听得出来,我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结结巴巴的,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能在军区里自说自话的白打军用电话呢?如果你让我穿上军装,那我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咦!你这个坏小子,说起来都是大道理,好像是为了工作。我看是你见到王昆他们的工资比你高吧!”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王厂长,你就让我参军吧!”

“我们从来没有碰到过像你这样的情况,中途要参军的。王坤是军事院校毕业的,读书的时候就是军人。何承曾是交大毕业就分配到军队里的,一到军队就参军。没有人像你,工作了几年再要求参军。┅┅,这样吧,我明天就要到北京炮司去开会,先要问一问领导的意见,我一定为你尽力争取,你看这样好吗?”

“那我先谢谢厂长!请你一定要为我努力争取。”

“你耐心地等着,这个问题不能急,只要你有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为军队做出了成绩,我看是一定有希望的。”

王厂长的回答真使我甜到心里,我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女兵,可是她却冷冷地说:

“告诉我干什么?你参军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她刚刚把话说完,却不露声色地转过脸去,低着头偷偷地露出一丝笑意。

正当我喜滋滋地翘首盼望着王厂长快点回来,伟大的四清运动开始了,以上海市毛麻公司党委书记钟敏(女)为首的四清工作队进驻601厂。不久之后,中国人民解放军炮兵司令部又派一个姓林的大校率领四十几个中下级军官,也来到了601厂,说是协助地方的四清工作队工作。后来人们知道,等运动结束,钟敏带来的工作队员,都回到各自原来的单位去了。而炮司派来的队员,除了领队的那位大校,全都留在601厂就地转业。

这些留下来的军官都是国内一些军事院校里的教师,自从林彪上台执掌军权,就认定他们是罗瑞卿线上的人。解放军内再也容不得他们,请他们快快转业,他们就只好跟着林大校跑到了601厂。

要安排好这一批人的位置,601厂原来的许多党政和技术干部,清理出厂就在所难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清查出家父的历史问题,也查出我在大学期间有过右派言论。其实这些事情,档案袋里有详细的记载,根本用不到四清工作队来“查”。1964年初,我进601 报到的第一天,身高马大又一身戎装的中校厂长王淦菊,以一个军人特有的直爽,开门见山地对我说:

“蔡丹宙,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你的父亲在国民党的县政府里做过事,你自己在读书的时候讲过几句错话。没有关系,不要有顾虑,我们主要是看你今后在工作中的实际表现。我父亲的成分是一个富农,我在军队里也犯过错误,受过军纪处分,现在不也是一个中校厂长吗?只要你好好干,我们解放军是欢迎像你这样的技术人才的。”

中校厂长直率的见面礼使我动容,自从在大学读书期间被套上“发表右派言论”的“紧箍咒”以来,从来也没有碰到有一个单位的领导,对我竟会如此推心置腹。厂长的话使我非常激动,我也对他表示一定要好好工作,以答谢领导对我的关怀、信任和期望。

可是仅仅过了两年,为了所谓的工作需要,我再一次成为另类被清洗出厂,还与那个心爱的女兵姑娘永远不能再次相见。伟大的四清运动啊,它又使我失去得心应手的工作,也失去我心爱的女友!这成为我永远的伤痛。

19664月中旬探亲后返沪时,在火车上遇到一个东北女郎,她主动与我搭讪。自我介绍叫卢亚芬,说是在嘉兴某机械厂工作,到上海华山医院皮肤科治病,她说在上海人生地不熟,希望得到我的帮助。她还问我家住哪里?那时候我虽然已经知道被601厂清洗,但还是住在它的单身宿舍,只得以601厂的地址相告。没有想到回沪后不久,她躺在病床上给我写信,要我到医院去看看她。我想她只有孤身一个人在上海住院,无人探望,实在有点可怜,就去了华山医院。并告诉她我即将调离601厂,但是还不知道新的单位在哪里?别后,她病好回嘉兴,我不久到了跃进厂。如此一别,从此天各一方,我想缘分已尽,因为单位也不知道,怎可能找得到呢?

有些事往往出于意外,大半年之后,她竟然跑到跃进电机厂的二车间来找我。我真不知道她是怎样打听得到我的地址的?但既然来了,只好在宿舍里招待,我告诉她,仅仅在几个月之前,我做了一次大手术,臀部有两条尺把长的刀痕。我绝对没有想到,她竟要拉我的裤子,验看我的刀痕!

不知道东北女郎有没有拉下笔者的裤子?且看下回分解。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22)  

二十二、东北女性情大开放   结发妻同居遭禁止

我早就听说过东北的姑娘非常开放,有一本当年很流行的小说,叫做《林海雪原》的书里说到:东北有“三宝”和“三怪”。所谓三宝者乃人参、貂皮、呼啦草是也。而三怪者,是指东北地方有三件南方人看来是奇怪的事情:第一件是窗纸糊在窗户外,第二件是大姑娘晚上不回家娘不找,第三是小伙子晚上跳墙狗不咬。这三件怪事中的后两件,说的就是东北姑娘非常开放。可是作为一个从小就生长在江南的人,实在难以想象,总共才见过三次面,而以前两次,不但是时间非常短暂,而且也从未谈到过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如今却要厚着脸皮来拉裤子看我的屁股,实在是不可思议!这是任何一个江南女子所万万不敢做的。

幸亏我穿的是产业工人的标准工装裤,靠两条背带挂在肩上,急切之间,没有被她拉下来。但她还想来解开我的纽扣,而我却用手护住两条背带。两个人正在这样拉拉扯扯的紧急关头,忽然听到房门“叭嗒”一声,徐克勤等室友早班下班开门进来,才结束了她的继续拉扯。室友们见到我的神色慌张,总以为有什么好戏,几个人几乎同时咳嗽一声,然后好像是打招呼似的对我说:

“老蔡,真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你们在里面。”

他们不说倒还不要紧,他们这么一说,反而弄得我更加不好意思。可是那个东北女郎卢亚芬却不在乎,依然是那么大方,并主动自我介绍说道:

“没有关系,大家来认识一下,我叫卢亚芬,是丹宙的女朋友,在嘉兴工作,今天特地过来看看他。”看她对陌生人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会脸红。

她的话更使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与她肯定了女朋友的关系?我与她总共才见过三次面:第一次在火车上,她从嘉兴上来,到上海分手,时间最多一个小时,所谈的内容,无非是她问我从上海火车站到华山医院怎么走?坐什么公交车?以及在上海怎样住旅馆等问题。第二次在华山医院的病房里,我主要是看她在上海没有亲戚朋友,一个人住在医院里;再加本人那时还赖在601厂,已经解除了所有的工作,心中实在也是闲得慌,跑出来去散散心罢了,没有要与她谈朋友的意思。

何况我刚刚离开那位漂亮女兵,尽管事情已经完全不可能,但心里还是十分依恋,总是想着如何去挽回局势。最重要的是她在嘉兴工作,虽然是铁路交通还算方便,但毕竟是分居两地,所以对这位东北女郎,根本不在我的考虑的范围之内。可是今天她却突然光临,做出一番非异所思的举动,现在又当着众人的面公开宣布,真弄得我不知如何应对?卢亚芬看见我没有反应,又进一步面向大家说:

“唉,别说啦,最近时运不好,老家的母亲生病,老爸叫我回去,可是刚到上海又碰到小偷,偷走了我的钱包,现在连到沈阳的火车票钱也没有了,所以现在要向他借一百元。”她说着说着,好像马上动了感情,看她的眼睛已经红润了。

“这个没有问题,我们的老蔡有的是钱!用他八十、一百的,没有关系;而且是丈母娘生病,根本是不需要借的,拿去用好了。”站在旁边的徐克勤插进来说话:

“对,女朋友有难,老蔡一定会倾囊相助!”其他几位室友也这么说:

作为男人,最紧要的是颜面,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怎么能不拿出钱来呢?记得那时十元的钞票在市场上还很少见,我拿出来的是二十张新的五元的,整整二十张!这些钱虽然要花我一个半月多的工资,但面对怎么多的室友,我也只好咬咬牙认了。可是这个卢亚芬,尽管她当时承诺,从沈阳回来马上归还。可是她一去不返,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个东北姑娘的踪影,直到几年之后,我只能认定她是一个骗子。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我缴了一百元钱的学费。不过回想当时的骗子,实在也有点可怜,为了骗得一百元钱,竟然还要做出这种火辣辣的动作。

自从卢亚芬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之后,张崇博的姐姐给我介绍了现在的妻子,可是正当我们要进入谈婚论嫁的时候,我被曹泉钟打成为反革命。在杨浦和虹口两区,不少马路上都贴出了《打倒蔡丹宙》和《坚决揪出现行反革命分子蔡丹宙》的大字报和大幅标语!我想这一下一定又完了,在政治高于一切的大环境下,有哪一个姑娘愿意成为一个反革命家属呢?所以我只好自己知趣,再也不去她家,厂休日只好整天猫在宿舍里,或者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闯乱逛。

世界上有些事情往往不可思议,正当我因为不想牵连无辜的人,准备放弃这个姑娘的时候,准岳母却找到我的宿舍,说她们家里人已经看到了马路上的大字报。她叫我不必在意,可以继续到她家玩,与她的女儿继续谈下去。这又使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大陆上还会有这样的家庭?竟然不怕反革命上门,难道他们不怕受牵连吗?难道是真的如毛泽东所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一家子是台湾派来的人么?这不得不引起我的高度警惕,我想自己目前的情况,只不过是被人诬陷为反革命,事情将来总是弄得明白的;如果与台湾派来的人有联系,那岂不是要变成为真正的反革命了吗?

到后来,我才慢慢弄明白,原来我的准岳丈是一个有非常丰富的政治运动经验的人。

在人民共和国建立之初,准岳丈就在上海市税务局工作,主管钢铁行业的税收事务。在三反五反运动中,共产党说他贪污巨款,他的大名上了解放日报头版━━说上海市揪出了一只特大的“钢铁老虎”,准岳丈就是这头钢铁老虎!在几千人参加的斗争大会上,工作队长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命令他必须老实交代;还说是只有彻底坦白交代,争取从宽处理,才是唯一的出路;如果抗拒到底,一定要从严处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除了大会斗争,广播喇叭还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对着他,不停地大声高唱当时最流行的一支歌:

贪污分子,你睁开眼,两条道路由你挑。

一条活路,一条死路;一条光明,一条黑暗。

想想吧,看你走向那一条?

我当时还在老家周巷,也学唱过这支歌,歌声非常慷慨激昂,它唱出了全国人民对贪污分子的愤怒,也唱得真正的贪污分子人心惶惶。当然也唱得准岳父白天不能思考,晚上不能睡觉,这些噪音弄得他心烦意乱,脾气暴躁。有时候实在是疲倦得无力支撑,即使高音喇叭的声音开得再响再大,他也在禁闭室内昏昏睡去。在门外守卫的看管人员,只要见到他睡着,马上就会走进来把他叫醒,因为又一次新的斗争大会,早已准备就绪,只等他这个斗争对象的到来,斗争大会马上就可以开始!

高音喇叭和斗争大会不能解决问题,准岳父还被蒙上眼睛,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他听到十几声清脆而震耳欲聋的枪声,又听到十几声较轻的,但听起来非常沉重,好像是人体倒地的声音。他以为自己一定已经死了,但又想到别人的尸体已经倒下去,自己为什么没有倒下呢?正当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刽子手突然把他拉起来,再次押回税务局进行大会斗争。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没有真的被枪毙,只是给其他人陪绑,赴了一次刑场,也到阎罗王那里去转了一圈,或者是说蒙着眼睛到阎王殿里去了一次,又回到了阳间。

这样的折腾整整两年之后,准岳父的问题总算彻底查清,什么污也没有贪,共产党还要向他赔礼道歉!经历过如此大风大浪的人,决不会被几张大字报所吓倒!他把自己的亲身经验,推及到准女婿的身上,料定最终是一场闹剧;他已经把共产党搞政治运动的这套方式,彻底领教并看清楚了。所以安慰他的女儿,继续与我交往。

那个时候的曹泉钟,还没有想到要成立戚、左、李、陈等四人的看管小组,我的行动还比较自由,每天下班以后,或者是厂休日,都在女朋友的家里度过。接触的时间多了,麻烦的问题也跟着来了,女朋友的肚子慢慢的挺了出来。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只好去找跃进厂革委会的组织组,要求开一张结婚证明,以便到民政机关结婚登记。组长李亚夫不动声色,注视我足足有十分钟之久,然后从写字台里拿出一张表格,要我详细填写,一定要写清楚对方的姓名、地址和工作单位的名称。李收下我的表格,对我说他们革委会领导要开会研究一下,过几天给我回复。

可是这个回复并不是由李亚夫给出,曹泉钟主持了群众批斗大会,革命群众要批斗现行反革命分子蔡丹宙翘尾巴!曹泉钟带领群众读过毛泽东的语录后,提高了嗓音询问参加大会的全体革命群众:

“反革命分子蔡丹宙不肯老实交代问题,却提出来要结婚!我们广大革命群众同不同意他结婚?同不同意他还要去继续害人?”

“坚决不同意!反革命分子蔡丹宙必须老实交代!低头认罪!”显然,这又是一次山洪的暴发!口号声震得整个会场地动山摇!左右两个押解我的人,突然用足了力气,猛的一下按下我的脑袋。他们大概是在想:

“你这个反革命分子,平日斗争你,从来不肯低头弯腰,今天找到了你的软档,想开结婚证明吧,看你到今天还敢继续昂首挺腰吗?”可是这次同样的出于他们的意料,我的腰还是很快地挺了起来,头颈骨也仍旧是笔直的。

“蔡丹宙,你要老实交代,你是怎样骗到女朋友的?”有一个零件组的愣头青,突然跳上台来,指着我的鼻子冒冒失失地问:

“┅┅”我回头用眼角瞟了一下这个愣头青,知道他姓蒋名得峰,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花精力回答他的问题,就仍旧把头转回去,继续注视着正前方:

“回答啊,为什么不敢回答革命群众对你提出的问题?”台下的人觉得这个反革命实在太高傲,真的是忍不住,他们又一次怒吼了:

“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去问我的女朋友好了!我是怎样骗她的?”

“她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愣头青真的有点愣,继续追问:

“┅┅”我又是一阵沉默:

“为什么又不敢回答了?你有本事敢做敢为,说出来么!”这又是台下的群众,发出来的吼声:

“去问李亚夫好了。”

“李亚夫为什么知道你的女朋友?”

“要是他不知道,怎么会召开今天的斗争大会呢?”

┅┅

这一次临时特别增加的斗争大会,就是李亚夫所说的,经过领导的研究之后,给我做出的回复!

想要跃进电机厂开一张结婚证明的希望已经破灭,我妻子也在她的单位里遭到拒绝,原来是李亚夫收到我的申请表之后,马上就按图索骥,通知妻的单位,与他们一起联手,拒绝开具结婚证明。我妻的单位原是一个小商店,总共不到二十人,店里的那些头头,非常羡慕像跃进电机厂那样大的国营单位,平日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现在国营大厂主动找上门来,岂有不照办之理?

小商店的头头不但完全照办,而且还要加码。我的妻也变成牛鬼蛇神,成为该校商店里唯一的批斗对象。她的头头还命令她,每天提前一个小时上班,做好卫生工作,必须要把店堂的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妻不像我那样会硬撑着坚决对抗到底,乖乖地接受了领导对她的惩罚,她还对我说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抗拒不遵,难免要武力强迫,他们动起手来,岂不是要危及无辜的孩子!

肚子愈来愈大,再也无法隐瞒,妻除了哭泣,完全没有了主意。

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大肚子?且看下回分解: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23)  

二十三、小崽子出生遇磨难   国营店拒绝供奶粉

准岳丈急急忙忙地从五七干校请假回来,与我商量对策。我们只能当机立断,马上宴请亲戚朋友,没有人民政府的结婚证书,我们也只好自己宣布结婚!

197185晚上,我跑到沪东医院看过夜门诊,骗了三天腰痛病假。86,在上海街头跑了一整天,采办必要的结婚用品。晚上还要半夜里起来,会同几个堂兄弟和小舅子,到附近各个菜场排队抢购鸡、鸭、鱼、肉等副食品,准备第二天婚宴上的菜肴。

197187,天气毒热毒热,虹口区霍山路的某弄某号张灯结彩,一对新人在家门口迎接宾客,来客们看到新郎官风度翩翩,接待应酬礼数周全,对长者彬彬有礼,对平辈谈笑风生。他们一点也不曾觉得,这对新人有什么异样。客人们唯一感到不够完美的是新房太小。他们初步估计,恐怕还不足六个平方,这是从女方父母的住房里割出来的一个长条;原来是一个阳台,宽不足一米半,长度也只有四米左右。

晚上九点宾客散尽,收拾碗盏和其他清洁工作之后,就想到床上休息。我们房间的宽度只有一米五,一张床占去一米三十五,留下来的十五个公分,只能让我们侧着身子横走进去上床。妻子毫无表情地面对着我,我见她想说些什么,可是话还没有开始,无声的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我不顾毒热的天气和浑身大汗,赶紧把她拉入怀中,轻轻地叫她不要哭,可是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这就是我们的新婚第一夜。我们相拥着只有哭泣,在眼泪和汗水混合成的水床上,一直相拥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88,是我三天病假中的最后一天,妻子没有骗病假的本领,只好忍受扣工资之苦痛,请了三天事假。89是厂休,总算又增加了一天休息。就这样,我们夫妻俩休息了三天,妻也哭泣了三天,我们不知道即将到来的第四天,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命运?

810上班铃声刚刚响过,广播喇叭又发出紧急通知,党支部决定召开“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彻底清算阶级敌人新反扑大会”!

当与会的革命群众读过“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毛泽东语录以后,就有人把我揪上斗争台,自称是小叫花讨饭出身的支部书记曹泉钟,又以他十分高亢的声调讲话:

“二车间广大的革命同志们: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阶级斗争的弦松一松,我们的敌人就要攻一攻。如果同志们忘记了毛主席的教导,那么今天,反革命分子蔡丹宙又给我们上课了。因为我们阶级斗争的弦松了,他就向我们进攻了。87是星期天,蔡丹宙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跑到沪东医院里骗取病假,然后就正式向全社会宣布,与他所谓的老婆非法同居了!同志们,这是什么性质?这是反革命分子向我们跃进厂的革命委员会公开叫板!向无产阶级专政公开挑战!革命的同志们,反革命分子蔡丹宙为什么这样嚣张?就是因为我们阶级斗争的弦放松了!┅┅

当曹泉钟在台上做大报告的时候,我正好站在他的身边,非常仔细地品尝着书记大人的每一句金玉良言。在以往的许多次斗争大会中,我的目光一般都是注视着正前方,我的头也是正直的,这对于我本人和台下的群众,好像已经成为一种非常熟悉的定式。可在那一天,由于书记曹泉钟的表演实在精彩,我一直专心倾听着他的讲话,无意中把自己的脸也转了过去。台下有几个调皮的捣蛋鬼,发现我这一次挨斗的姿势有些异样,他们看见我歪着脑袋,以十分专注的神情,聆听着曹书记的教导,觉得有点滑稽,竟情不自禁地“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听见他们的笑声,我才发现自己被斗的姿势异于往常,赶紧转过头去注视前方。不想我的纠正动作,使下面的笑声更加火爆,引得我这个反革命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台上台下的笑声,不但互相感染,还互相促进,真好像是物理学上所说的共振,最终引发了哄堂大笑,弄得书记大人非常尴尬。这次大会又不像是斗争柳志寇的那次,有刑警在台前瞪眼,群众马上就会刹车。这次却没有刑警,笑声就难以收场。幸亏主持人还算是机灵的,为了掩盖书记大人曹泉钟的窘态,只好马上带领革命群众大喊口号,总算把全场的暴笑声压了下去。

打倒反革命分子蔡丹宙!“

“蔡丹宙必须老实交代!低头认罪!”

┅┅

当时有许多事情,想想确实非常可笑,但这对笔者来说,只是一种苦笑!

妻子在晚上八点钟回来,因为商店不像工厂,可以在工作时间召开斗争大会,为了不影响他们的主业,一般的会议都从下班后开始。她的遭遇比我更惨,斗争会上没有任何笑料,也没有使人逗乐的余兴节目。更有甚者,一般员工下班之后都有家务活,因为斗争大会而耽搁,心里憋着一股气,就向台上的斗争对象发泄。

197218,我的儿子出世,妻子奶水不足。当时的国营商店,对一般的孩子,都凭户口簿供应奶粉。我们连结婚证书都没有,派出所不会接受我儿子的户口。儿子刚刚生下来,就是一个不该出生的黑户口。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决不会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狗崽子供应奶粉。我们只能用最最原始的古老方法,向亲戚借来石磨,自己磨米粉喂养。领导说我们的婚姻是完全非法的,妻子也没有资格享受五十六天产假的权利。但是为了在亲朋好友及邻居前装点门面,争一点点的所谓的面子,妻子还是在家里休息了五十六天,但是扣去了两个月的工资。

如果要算这笔账,应该算到李亚夫的头上,他收到我的结婚申请表之后,如果不去通知女方单位,或者延迟几天去联系,我妻肯定可以在单位里开出证明。只要是开出了单位的证明,虽然没有结婚证书,但五十六天的产假还是可以享受的。当时做官那些新贵,他们一天到晚整人,总是把人家往死里整,弄得许多人走上绝路。那时笔者已经整整三十七足岁,他们还是不许我结婚!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他们,是怎样生活的呢?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24)

          二十四、听召唤学生齐下乡  办公室鲜花遭摧残

    李亚夫,我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事情?1968年,他以共产党员和解放军副排长的身份,从军队复员到上海跃进电机厂。那时厂里正在筹建革委会,李荣根和顾国基的两派纷争非常激烈,他带领当年复员的十几个军人,好像是两派以外的第三势力,这使他很快就进入了跃进厂的革委会。因为他是共产党员,又是副排长,卜纪福就叫他负责组织组,掌握了厂里的人事大权。

    1968年12月22日的《人民日报》,发表了毛泽东的最新指示: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或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农村里去,要来一个全面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也应当欢迎他们去。”

    于是,全国上下立刻掀起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高潮;学校、街道和里弄纷纷办起了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动员那些已经过了初中、高中或者大学毕业的年限,但还是在继续停课闹革命的学生,都自愿报名到农村去。经过城市各级政府和组织再三再四的教育说服,城市里的大多数毕业生,除了少数有门道的可以参军,一般的都上了山,或者下了乡。

    但还是有因各种原因没有上山下乡的毕业生,到最后还是去了工矿企业;1969年底,跃进电机厂也接收了二十几个这样的青年学生。学生到厂,首先是集体到厂革会报到。

    以卜纪福为首的五个成员,眼睛突然一亮,因为在这二十几个学生中,有一个非常标致的女生特别显眼。看她一副水淋淋娇滴滴的模样,几个革委会成员都立刻打起了小九九。曹泉钟提出把她弄到二车间,他想每天看她一眼也觉得舒心。李荣根和顾国基当时还是未婚青年,眼见如此美女,都想把她弄到自己的手下,以便搭好近水的楼台,好很快的发展成为自己的妻子。只有李亚夫想得周到,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观点:

    “这种娇滴滴的女学生,在家里肯定是娇生惯养的,一点也没有劳动观念,应该让她到最艰苦的车间去锻炼!等到改造好了她的思想,端正了劳动态度,再正式安排她的工作。”

    由于劳动锻炼这种说法最最符合当时的社会思潮,卜纪福最后拍板,把漂亮姑娘安排到厂里体力最繁重、环境最脏的翻砂车间劳动。

    这位姑娘实在太美丽动人了,很快就被人们称之为“厂花”,三车间的翻砂工人热烈欢迎她的到来,但静下心来还是有点为她愤愤不平。他们说一个如花如玉的女娇娃,怎能受得了如此又粗又脏的生活?他们鼓励她去找厂革会要求调动工作,说翻砂车间不是她呆的地方。可是李亚夫一再告诉厂花姑娘,要她安心劳动锻炼,还说这是党对她的考验!

    大约在大半年的时间之内,女娇娃无数次哭哭啼啼地找到李亚夫,要求调动工作。姓李的终于被最后打动了,不过没有马上为她解决问题,只是说他白天工作很忙,调动工作是她个人的事情,等中班下班后到办公室慢慢再谈。这位厂花实在是太年轻了,没有一点生活经验,她在三车间下班后跑到厂部,已经快到子夜十二点。看到办公室里的电灯还亮着,她想组织组的领导果然没有失信,还在办公室里等她。

    小姑娘心里一阵激动,就举手敲门,门被打开之后,看到李亚夫光着上半身,下身只穿一条三角裤。小姑娘一看情况有异,还算有点警惕,说了声领导同志要休息,我还是明天再来,马上就要想返身走路。可是已经来不及,房间里伸出一只罪恶的大手,立刻把她拉住,还快速拖进房间。只听咔嚓一声,很快地合上了房门的司必灵。

    “你不是要调动工作来找我的吗?为什么还没有说话就要走人?”姓李的以十分温柔的声音问厂花:

    “嗯!┅┅”厂花的心里,真的是不想在翻砂车间继续工作,但此时此境,在慌乱中吓得她不知道是说什么话好?

    “因为有几个老师傅反映,说你人长得很漂亮,可是生活作风有问题,所以厂革会的领导,要检查你的身体,才能调动工作。”

    “我们进厂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我身体没有毛病。”

    “进厂的时候检查的内容是你的身体是不是健康?能不能进入上海跃进电机厂?现在检查的是你的生活作风,是不是正派?能不能调到办公室来工作?”

    “┅┅怎样┅的检查?”

    “先把你的上衣脱下来。”

     小姑娘立即花容失色,连连的后退,可是身体却被身后的一张写字台挡住,再也没有退路。这时候的李亚夫,对于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好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他立即上前一步,先用双手抱住了她的腰,捏牢忖衣的下摆,再轻轻向上一翻,很快就脱去了姑娘单薄的白忖衫,甚至连她前胸的几个纽扣,也不需要打开。小姑娘看见忖衫被剥,赶紧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胸口,连连地说:

    “大李同志,不要啊,不要!”

    姓李的非常专心,根本不去理睬她在说些什么,就扒开她的双手,看到粉红色的一副奶罩,随手向上一拔,显露出雪白粉嫩的乳峰。小姑娘再一次用双手护住胸口,姓李的又强行扳开她的双手,在双峰上尽情地抚摸起来。

    “不要,不要,爸爸妈妈知道了要打我的。”小姑娘一边哭泣,一边哀求:

    “不要紧的,你的爸妈是不会知道的;厂革会要我来检查一下,你的奶奶有没有被别人摸过?现在我可以证明,说你坏话的人别有用心,他们完全是造你的谣,你的宝贝根本没有被别人摸过。”李亚夫厚颜无耻地说:

    姓李的一边说,一边又把厂花小姐按倒在写字台上。这一张写字台,原来在上面有许多文件和杂物。这天晚上,大概是姓李早已做好准备,已经把它整理得干干净净,只有一张解放日报,平平整整的摊在上面,报纸下面就是光秃秃的写字台面,正好让这位漂亮姑娘躺下大半个身子,只有两只脚还踮在地面。

    李亚夫看见厂花的双手,拼命地护着自己的胸口,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下了她的长裤,只见里面还有一条半透明的三角裤。因为是半透明的,姓李的隐隐约约地看到,厂花姑娘的下身好像还是白的。可是这头色狼根本不满足只是隐约地看到,他一定要使她的隐私完全暴露。

    眼见下身危险,厂花的双手立刻移到下面,紧紧地掩盖着自己的私处。姓李的见上面的再一次暴露,他的双手就摸到胸口。姑娘为了保护胸口的宝贝,双手又护到上面,李亚夫见下面暴露,他的一双黑手又伸到下面。这样上上下下几个来回之后,姑娘的三角裤也被拉了下来。小姑娘一看情况万分紧急,立刻开口大声叫喊,李亚夫迅速按住了她的嘴,而且轻声地对她说:

    “不要心急,现在马上就要检查好了。只剩下最后的一步,厂革会要看你是否与别人发生过关系?如果没有发生过关系,就证明你的生活作风是非常正派的,是别人对你造谣中伤。我们厂革会一定要严肃处理!你也可以马上调到办公室来工作。你不要动,先让我看看你的处女膜是不是完好?”姓李的一边轻声地哄着,一边用力按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争扎,也不让她坐起来,然后低下头去,仔细地窥看她的阴户;这小姑娘还真的是一块白板,还没有长出毛茸茸黑乎乎的阴毛。李亚夫看了还不够,再伸出舌头用力地添她的私处,还想把舌头伸到里面去,┅┅

    不知道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25)

          二十五、大新家救夫遇色狼   接线女无奈嫁智障

李亚夫觉得自己的下身暴涨,迅速地退下身上穿着唯一的一条三角裤。他一面用花言巧语哄着厂花,一面准对着她的那个芯,用尽全力顶了进去。只听到那位厂花姑娘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姓李的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得手,因为那条小棍子已经插入到她的体内。大概是那条新开辟的弄堂非常狭小,李亚夫感到四面都压得很紧,他感到一阵欣喜,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厂花坐在沙发上,只是不停地哭泣,李亚夫站在旁边,耐心地安慰着她:

“不要哭了,现在已经检查好了,我可以证明,你是一个完全正派的女青年,以后就没有人再敢对你说三道四。你看,这报纸上面的几滴血,就证明你没有与别人发生过关系,证明你的生活作风是完全正派的。”李亚夫指着散落在写字台报纸上的几滴鲜血,对厂小姐继续说:“这完全是好事么,过几天,厂革会马上要开会讨论,立刻把你调到办公室。”

后来据李亚夫自己交代说,他一直把她哄到天亮,个别上早班的工人已经到厂,这朵鲜艳的厂花,好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余痛未消,还是哭伤着脸,离开了这个吃人的厂革会办公室。后来笔者也听到一些年龄比较大,而且有丰富生活经验的中年女工说:从此之后,她们十分明显地看到,厂小姐的两条眉毛松散开来,胸脯也日益丰满。当然在这个时候的厂花,她已经不再是一个翻砂工,而是坐在厂革会办公室里让人羡慕的白领阶层了。

让我们暂时放过厂花,回头到二车间看一看。

二车间的一位女工,她的丈夫在另一家叫做大新电机厂的厂里工作。因为笔者对这位女工非常熟悉,因此写起来有点为难,为了保护她的隐私,不能直接写出她的名字。但是为了揭露色狼李亚夫的罪恶,要把事实叙述清楚,必须给她一个代号。为此,笔者还是学习红楼梦里对女人的称呼,红楼梦里有一个下人叫周瑞,他的妻子就称为周瑞家的。因为她的丈夫在大新厂工作,笔者就称她为“大新家的”。

在一打三反运动中,她的丈夫在运动中被大新厂的革命群众揪了出来,受到批斗,因为情节特别严重,还被隔离审查,几个月不能回家。做妻子的心急如焚,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跑到厂革会找李亚夫,想请他帮忙,解救自己的丈夫。

姓李的说他有一个战友,在大新厂里搞组织工作,也许可以帮忙解救。大新家的信以为真,马上就紧紧地盯住姓李的不放,一定要他帮忙解救。姓李的见大新家的果然上钩,就对她爱理不理的进行冷处理,说这件事非常困难,是大新厂里内部的事情,我们跃进厂不能插手干涉,实在是没有办法帮忙。这样推三推四的磨了三、四个月之后,经过大新家的苦苦哀求,总算是打动了这位大李同志的心,但是说:

“这是你个人的私事,在厂里的办公室里谈论影响很不好,还是厂休日到你家里去,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仔仔细细地详细谈谈吧!”

救命的菩萨终于松了口,大新家的马上千谢万谢。接下来的一个厂休日,她准备了非常丰盛的酒菜,送走两个上学的孩子以后,就一个人耐心地在家里等着。

只有八点多一点,李亚夫应约来到,一进门就把大门紧闭。大新家的想想也有道理,因为这种秘密谈话,还是不要让别人听到为妙。可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李亚夫刚一转身就拦腰一把把她紧紧抱住!而且还皱起他的那一张像大猩猩一样的嘴巴,对准大新家的嘴直靠弄来。大新家的真是猝不及防,但还是连忙把头别过,然后有点吃惊地问道:

“大李同志,你这┅这┅算什么?”

“你不是要我帮忙吗?我也想请你帮忙啊。”

“你们做官的,还要我们老百姓帮什么忙?”大新家里的一面询问,一面极力挣扎着想脱身。可是一个女人家的,怎能对付得了一个大男人呢?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在军队里面受过格斗和擒拿等专门技术的训练,要制服一个女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要的,一定要的,我的老太婆这几天月经来潮,我的小弟弟熬不住了,请你帮助解决一下。”李亚夫厚着脸皮说着:他下身的小棍子就隔着两条裤子,在她的小肚和大腿之间,胡乱地先顶了起来,两只手也开始在开始不安分。他一手托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内衣里面,抓住了两只软绵绵的小兔子。他再也不肯放手,他觉得大新家的兔子,虽然比那朵厂花的要软一点,但丰满得多。

我们再说大新家的,被姓李的一进门就紧紧抱住,按女人的本能,就应该是叫喊或者抗拒的。但转眼想到丈夫被关在牛棚里,日夜受苦,还是能忍得忍,救得丈夫要紧。现在李亚夫的一只黑手又伸到她的下身,一直探到小肚下面毛茸茸的最敏感地区。她只好用手想拔开姓李的手,可这那里是他的对手?

在李亚夫这样上下反反复复的挑逗之下,再加多时没有和丈夫亲热,大新家的在生理上起了一些微细的变化,开始也有点把持不住了。但嘴巴里还是说:

“大李同志,这样不好,不要这样!”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又没有人知道。”姓李的说着:也感觉到对方在生理上所发生的变化,就趁热打铁,把她一把抱起,平放在大床之上,然后就给她宽衣松带,非常迅速地脱下了她的衣裤。说到李亚夫脱人家女人衣服的功夫,真是老练到家了,只有短短的两分钟,就把她弄得一丝不挂。大新家的到这个时候,真觉得不好意思,拼命把自己的头钻到李亚夫的腋下,好像是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因为她的这张脸,真的是不好见人了。

这是一场真正的大战,他们两人,一个是在情场上嫖女人的老手,一个因为丈夫被隔离审查不回家,早已是成了床上的一个饿鬼。今日两人相逢,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别看大新家的已经徐娘半老,可是风韵犹存,女将军宝刀未老。与那个厂小姐相比,李亚夫觉得她的那条弄堂有一点宽松,但是功夫老到,绝对是堪称一流。两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云雨,足足折腾了两个多钟头,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只是大新家的突然想到,两个孩子快要放学回家,只好草草收兵,还约定下一个礼拜一定要再来。

还有许多位女性,其中有两个是检验科的一对姐妹花,另一位是电话间的接线姑娘,不知是什么原因,也都被姓李的弄到了手。从此以后,有人还看到检验科的姐妹花,经常在左右无人的时候交流经验,还盛赞李亚夫的床上功夫了得。她们还要经常烧点非常可口而有营养的小菜,带到厂里送给李亚夫补补身子,以便下次干起活来更加有劲。

不过那个电话间里的姑娘,就没有检验科里的姐妹来得幸运,经过李亚夫的几次春风,小姑娘的肚皮鼓了起来。眼看西洋镜马上就要揭穿,姓李的急中生智,转手把她介绍给一个智障青年,可怜这个电话间的接线女工,为了不使自己出丑,在李亚夫的花言巧语之下,只好嫁给了一个智障人士,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所以从此之后,电话接线女工就恨死了姓李的,所以等到他的流氓案一旦暴露,她就第一个站出来,以受害人的身份,揭发李亚夫的滔天罪行。

跃进厂生产科里有一位时尚女郎,年纪已经老大不小,可是她不愿意结婚,却喜欢跟有权势的男人一起吃吃喝喝;当然要吃喝人家的,就免不了跟人家上床。因为她的一张脸孔长得比较秀丽,也落入了姓李的视线,反正两个人都是爱好者,上床玩游戏便是家常便饭。不过这位女郎生性十分开放,有隐私也从不对情人隐瞒,有一次她老实告诉李亚夫,说曹泉钟的床上功夫,远远的在姓李的之上。

时尚女郎随便说说倒不要紧,可是李亚夫却十分生气,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从此之后,上海跃进电机厂的革命委员会里再也没有太平日子。每次开会,曹泉钟和李亚夫总要拍着台子相互指责和谩骂。好像是两头好斗的公鹿,竖起了角尖,为了争夺对母鹿的交配权,一见面就要打斗,弄得卜纪福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这两人都是共产党员,是卜纪福信得过的亲密助手,现在左右手打起架来,你看叫他这个主任怎么办?

后来,专案人员进一步查明,引起这两头公鹿打斗的,不仅仅是只有生产科里的那一头母鹿,还有另外的两头。那一次市里开会,笔者因身体不适回来时,在办公室里无意中撞见的那个与曹泉钟在沙发上调情的女工,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那朵鲜艳的厂花,更是其中之一。不过此时的厂花,因为吃过一次亏,已长了许多心眼,除了每天工作,再也不肯上任何男人的当。曾经有好几次,曹泉钟企图上前勾引,她马上跑到人多的地方躲避。只要下班的铃一响,她就马上背起小包出厂,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不但是曹泉钟,就是李亚夫也休想第二次得手。李亚夫明明知道曹泉钟不可能得手,但他只要看到曹泉钟在厂花的旁边走动,就不由自主的怒火万丈,好像靠近那朵厂花是他一个人的专利。两个人为了这朵根本弄不到手的玫瑰花,也要经常吵闹打斗不休。

最终使得李亚夫流氓案东窗事发的女性,是跃进厂医务室里的一个护士。这位女同志温尔文雅,体态轻盈,风流成性,但丈夫却在远郊工作。由于夫妻分居,日常的生理机能无法满足,就结识了四车间里的一个帅小伙,两个人背地里卿卿我我,倒也十分快乐逍遥。可是男大当婚,帅小哥在其父母的关心下,找到了如意的女友,希望与护士分手。眼见好事不能继续,护士十分担忧。不过帅小伙还是有感情的,没有恩断义绝,给她出了一个好主意,叫她去找李亚夫,要求调动工作,为的是可以夫妻团聚。李亚夫对这一档子买卖,从来都是非常欢迎,而且采取有偿服务,因此来者不拒。只要护士小姐上床得快,解决问题也快,使她如愿以偿,很快实现了夫妻团聚。

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护士小姐在夫妻团聚之后,还要继续红杏出墙,而且还被什么夜间的联防队,在野地里当场活捉。在审讯室里,大概是李亚夫的恶贯也该满刑,娇嫩而十分胆小的护士小姐,哪里经得起审讯人员的威迫恐吓?很快就像竹筒子倒豆,把她曾经有过的所有关系,统统倒了出来。跃进厂接到通报,立刻把李亚夫隔离审查。

姓李的因为玩弄的女人太多,搞不清是哪一个出了问题?他想生产科的时尚女郎的情人多,出问题的可能性也大,于是第一个就交代生产科的,还附带咬出了曹泉钟。原来是他手下的几个专案人员,见姓李的交代的不是那边已经被抓的护士,再加那个电话间的接线女工也主动揭发,就推断被他玩弄的女人一定很多。

专案组一方面加大审讯力度,另外马上与安徽曹泉钟所在的单位联系。曹泉钟远在安徽,不知道上海发生了什么?他只好拍脑袋猜测,他首先想到的可能是笔者对他的报复,于是他第一个交代的就是那次被我无意中撞见的那个女工。这样来回往返,李亚夫和曹泉钟两人相互狗咬狗,人数愈咬愈多。到最后落实,李亚夫在跃进电机厂利用手中的权力,总共强奸和奸污了十五个女人;曹泉钟比他稍许逊色一点,也有六、七人之多;后来人民法院判了李亚夫七年徒刑。至于那个曹泉钟,因为他远在安徽黄山,无法知道详细的情况,但肯定没有好下场!

其实李亚夫的案件早该暴露,就在那天晚上他强奸厂花姑娘的时候,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怀疑。首先是厂部门房间做晚班的两个工友,他们亲眼见到小姑娘在半夜十二点钟,从三车间来到厂部,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五点钟才出厂,还见到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厂小姐离厂以后,他们又看到李亚夫跟着出厂,好像是睡眼未醒,精神疲惫。后来又有许多中年女工,发现厂花姑娘身上的微细变化,人们把这些信息串联在一起,早已断定李和厂花出了事。可是没有人站出来揭发,因为老百姓都没有吃过豹子胆,敢于对新生的革命委员会里的成员说三道四,而“还是革命委员会好”是毛泽东钦定的最高指示。

还有那个护士小姐在跃进电机厂,因为有求于李,才被迫与他上床相好。尽管检验科里的女士说姓李的功夫了得,但这位护士对他的粗暴行为却非常反感,再加李亚夫的那张脸,真有点像大猩猩,实在难讨小姐的欢心。事后,护士小姐如实地告诉了她的好帅哥:

“那个狗贼的李亚夫,简直不是人,难怪他的脸孔长得像一头大猩猩,干起那个来也像野兽一样粗暴,弄得我非常疼痛,到现在还还有隐痛!”

帅小子一听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辱,立刻火冒万丈,马上就想找姓李的算账,揭发他的无耻行径;可是这件事也一定要连累到自己出丑,所以犹豫着隐忍不发,只好等待捕捉其它的机会向他发难。

正当这个时候,帅小子自己也成了牛鬼蛇神,被四车间的革命群众揪了出来,还经常上台批斗。有一次召开全厂斗争大会,厂里所有的牛鬼蛇神,全部都站在台上集体亮相,这位帅哥正好站在笔者的身旁。大会结束以后,主持会议的李亚夫想离开会场,却被帅哥叫住,说是要与他谈谈。姓李的见叫他的人是一位牛爷,马上嗤之以鼻,还瞪出眼乌珠训责,然后挥袖而走。不想那帅哥也瞪出了眼珠,一点也不甘示弱,一面在后面追赶,一面以十分高亢的声音,非常严肃地对他说:

“姓李的你听着,请你摸摸自己的屁股,你今天不与我谈话不要紧,只是你以后不要懊悔。我已经是一个横倒了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请你不要以为我张某是吃素的!┅┅”因为两个人愈走愈远,笔者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但从此以后,笔者发现再也没有人去批斗这位帅哥。这件事使我感到非常纳闷,我真不知道这位帅哥有什么法道?能说得姓李的停止斗争,使自己摆脱被斗之苦。

直到李亚夫流氓案彻底暴露,李、帅哥和护士之间的三角关系已为尽人皆知。有一次我碰到帅小子,问他在那一次全厂集体亮相之后,对李亚夫究竟说了些什么话?帅小子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像也有一点腼腆,轻轻地咬着我的耳朵说:

“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那一天我就直接对他说,要立刻停止对我的批斗,否则就一定会把他和她(指护士小姐)的关系,彻底而且毫无保留地捅出来!反正我已经是倒在地上的人了,还怕什么啊?难道赤脚的人会怕穿鞋的吗?结果是他穿皮鞋站在台上的人害怕了。”

“原来是这样!小张啊,你真是太不够朋友了,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告诉我,要是让我知道了,至少我的结婚证明没有问题!我的老婆也不会变成牛鬼蛇神,我的儿子也决不会是一个黑户口,吃奶粉更没有问题啦。”

“老蔡,真不好意思,我在四车间,也被别人牢牢地监管着,消息很不灵通,根本不知道你在二车间的情况。要是让我知道你的情况,我一定会警告那个姓李的,叫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我只好无言以对。

写到这里,不免令人叹息不已,在那个史无前例的年代,像曹泉钟和李亚夫,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官,就可以尽情地腐化,尽情地玩弄女人。而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已经到了三十七岁,要娶一个正当的妻子也要被他们禁止!生出来的儿子还是黑户口,弄到没有奶粉吃!这究竟是什么世界?难道是法国作家雨果所描写的悲惨世界?但是仔细看看也不像,因为雨果生活在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而本人则生活在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帝国主义走向全面崩溃时的伟大的毛泽东时代。

大概是如我国古人所说:“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这很可能也是我国的一种国情!难怪现在的社会上,报考公务员的人有那么多。因为在中国做官,实在是有太多的好处。只是对咱们小老百姓来说,希望这样的国情,结束得愈快愈好。绝对不希望让这种国情绵延不断地继续下去!

未完待续。

李亚夫觉得自己的下身暴涨,迅速地退下身上穿着唯一的一条三角裤。他一面用花言巧语哄着厂花,一面准对着她的那个芯,用尽全力顶了进去。只听到那位厂花姑娘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姓李的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得手,因为那条小棍子已经插入到她的体内。大概是那条新开辟的弄堂非常狭小,李亚夫感到四面都压得很紧,他感到一阵欣喜,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

厂花坐在沙发上,只是不停地哭泣,李亚夫站在旁边,耐心地安慰着她:

“不要哭了,现在已经检查好了,我可以证明,你是一个完全正派的女青年,以后就没有人再敢对你说三道四。你看,这报纸上面的几滴血,就证明你没有与别人发生过关系,证明你的生活作风是完全正派的。”李亚夫指着散落在写字台报纸上的几滴鲜血,对厂小姐继续说:“这完全是好事么,过几天,厂革会马上要开会讨论,立刻把你调到办公室。”

后来据李亚夫自己交代说,他一直把她哄到天亮,个别上早班的工人已经到厂,这朵鲜艳的厂花,好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余痛未消,还是哭伤着脸,离开了这个吃人的厂革会办公室。后来笔者也听到一些年龄比较大,而且有丰富生活经验的中年女工说:从此之后,她们十分明显地看到,厂小姐的两条眉毛松散开来,胸脯也日益丰满。当然在这个时候的厂花,她已经不再是一个翻砂工,而是坐在厂革会办公室里让人羡慕的白领阶层了。

让我们暂时放过厂花,回头到二车间看一看。

二车间的一位女工,她的丈夫在另一家叫做大新电机厂的厂里工作。因为笔者对这位女工非常熟悉,因此写起来有点为难,为了保护她的隐私,不能直接写出她的名字。但是为了揭露色狼李亚夫的罪恶,要把事实叙述清楚,必须给她一个代号。为此,笔者还是学习红楼梦里对女人的称呼,红楼梦里有一个下人叫周瑞,他的妻子就称为周瑞家的。因为她的丈夫在大新厂工作,笔者就称她为“大新家的”。

在一打三反运动中,她的丈夫在运动中被大新厂的革命群众揪了出来,受到批斗,因为情节特别严重,还被隔离审查,几个月不能回家。做妻子的心急如焚,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跑到厂革会找李亚夫,想请他帮忙,解救自己的丈夫。

姓李的说他有一个战友,在大新厂里搞组织工作,也许可以帮忙解救。大新家的信以为真,马上就紧紧地盯住姓李的不放,一定要他帮忙解救。姓李的见大新家的果然上钩,就对她爱理不理的进行冷处理,说这件事非常困难,是大新厂里内部的事情,我们跃进厂不能插手干涉,实在是没有办法帮忙。这样推三推四的磨了三、四个月之后,经过大新家的苦苦哀求,总算是打动了这位大李同志的心,但是说:

“这是你个人的私事,在厂里的办公室里谈论影响很不好,还是厂休日到你家里去,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仔仔细细地详细谈谈吧!”

救命的菩萨终于松了口,大新家的马上千谢万谢。接下来的一个厂休日,她准备了非常丰盛的酒菜,送走两个上学的孩子以后,就一个人耐心地在家里等着。

只有八点多一点,李亚夫应约来到,一进门就把大门紧闭。大新家的想想也有道理,因为这种秘密谈话,还是不要让别人听到为妙。可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李亚夫刚一转身就拦腰一把把她紧紧抱住!而且还皱起他的那一张像大猩猩一样的嘴巴,对准大新家的嘴直靠弄来。大新家的真是猝不及防,但还是连忙把头别过,然后有点吃惊地问道:

“大李同志,你这┅这┅算什么?”

“你不是要我帮忙吗?我也想请你帮忙啊。”

“你们做官的,还要我们老百姓帮什么忙?”大新家里的一面询问,一面极力挣扎着想脱身。可是一个女人家的,怎能对付得了一个大男人呢?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在军队里面受过格斗和擒拿等专门技术的训练,要制服一个女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要的,一定要的,我的老太婆这几天月经来潮,我的小弟弟熬不住了,请你帮助解决一下。”李亚夫厚着脸皮说着:他下身的小棍子就隔着两条裤子,在她的小肚和大腿之间,胡乱地先顶了起来,两只手也开始在开始不安分。他一手托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伸到她的内衣里面,抓住了两只软绵绵的小兔子。他再也不肯放手,他觉得大新家的兔子,虽然比那朵厂花的要软一点,但丰满得多。

我们再说大新家的,被姓李的一进门就紧紧抱住,按女人的本能,就应该是叫喊或者抗拒的。但转眼想到丈夫被关在牛棚里,日夜受苦,还是能忍得忍,救得丈夫要紧。现在李亚夫的一只黑手又伸到她的下身,一直探到小肚下面毛茸茸的最敏感地区。她只好用手想拔开姓李的手,可这那里是他的对手?

在李亚夫这样上下反反复复的挑逗之下,再加多时没有和丈夫亲热,大新家的在生理上起了一些微细的变化,开始也有点把持不住了。但嘴巴里还是说:

“大李同志,这样不好,不要这样!”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又没有人知道。”姓李的说着:也感觉到对方在生理上所发生的变化,就趁热打铁,把她一把抱起,平放在大床之上,然后就给她宽衣松带,非常迅速地脱下了她的衣裤。说到李亚夫脱人家女人衣服的功夫,真是老练到家了,只有短短的两分钟,就把她弄得一丝不挂。大新家的到这个时候,真觉得不好意思,拼命把自己的头钻到李亚夫的腋下,好像是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因为她的这张脸,真的是不好见人了。

这是一场真正的大战,他们两人,一个是在情场上嫖女人的老手,一个因为丈夫被隔离审查不回家,早已是成了床上的一个饿鬼。今日两人相逢,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别看大新家的已经徐娘半老,可是风韵犹存,女将军宝刀未老。与那个厂小姐相比,李亚夫觉得她的那条弄堂有一点宽松,但是功夫老到,绝对是堪称一流。两人在床上反反复复的云雨,足足折腾了两个多钟头,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只是大新家的突然想到,两个孩子快要放学回家,只好草草收兵,还约定下一个礼拜一定要再来。

还有许多位女性,其中有两个是检验科的一对姐妹花,另一位是电话间的接线姑娘,不知是什么原因,也都被姓李的弄到了手。从此以后,有人还看到检验科的姐妹花,经常在左右无人的时候交流经验,还盛赞李亚夫的床上功夫了得。她们还要经常烧点非常可口而有营养的小菜,带到厂里送给李亚夫补补身子,以便下次干起活来更加有劲。

不过那个电话间里的姑娘,就没有检验科里的姐妹来得幸运,经过李亚夫的几次春风,小姑娘的肚皮鼓了起来。眼看西洋镜马上就要揭穿,姓李的急中生智,转手把她介绍给一个智障青年,可怜这个电话间的接线女工,为了不使自己出丑,在李亚夫的花言巧语之下,只好嫁给了一个智障人士,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所以从此之后,电话接线女工就恨死了姓李的,所以等到他的流氓案一旦暴露,她就第一个站出来,以受害人的身份,揭发李亚夫的滔天罪行。

跃进厂生产科里有一位时尚女郎,年纪已经老大不小,可是她不愿意结婚,却喜欢跟有权势的男人一起吃吃喝喝;当然要吃喝人家的,就免不了跟人家上床。因为她的一张脸孔长得比较秀丽,也落入了姓李的视线,反正两个人都是爱好者,上床玩游戏便是家常便饭。不过这位女郎生性十分开放,有隐私也从不对情人隐瞒,有一次她老实告诉李亚夫,说曹泉钟的床上功夫,远远的在姓李的之上。

时尚女郎随便说说倒不要紧,可是李亚夫却十分生气,认为这是奇耻大辱。从此之后,上海跃进电机厂的革命委员会里再也没有太平日子。每次开会,曹泉钟和李亚夫总要拍着台子相互指责和谩骂。好像是两头好斗的公鹿,竖起了角尖,为了争夺对母鹿的交配权,一见面就要打斗,弄得卜纪福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这两人都是共产党员,是卜纪福信得过的亲密助手,现在左右手打起架来,你看叫他这个主任怎么办?

后来,专案人员进一步查明,引起这两头公鹿打斗的,不仅仅是只有生产科里的那一头母鹿,还有另外的两头。那一次市里开会,笔者因身体不适回来时,在办公室里无意中撞见的那个与曹泉钟在沙发上调情的女工,也是其中之一。

当然那朵鲜艳的厂花,更是其中之一。不过此时的厂花,因为吃过一次亏,已长了许多心眼,除了每天工作,再也不肯上任何男人的当。曾经有好几次,曹泉钟企图上前勾引,她马上跑到人多的地方躲避。只要下班的铃一响,她就马上背起小包出厂,赶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不但是曹泉钟,就是李亚夫也休想第二次得手。李亚夫明明知道曹泉钟不可能得手,但他只要看到曹泉钟在厂花的旁边走动,就不由自主的怒火万丈,好像靠近那朵厂花是他一个人的专利。两个人为了这朵根本弄不到手的玫瑰花,也要经常吵闹打斗不休。

最终使得李亚夫流氓案东窗事发的女性,是跃进厂医务室里的一个护士。这位女同志温尔文雅,体态轻盈,风流成性,但丈夫却在远郊工作。由于夫妻分居,日常的生理机能无法满足,就结识了四车间里的一个帅小伙,两个人背地里卿卿我我,倒也十分快乐逍遥。可是男大当婚,帅小哥在其父母的关心下,找到了如意的女友,希望与护士分手。眼见好事不能继续,护士十分担忧。不过帅小伙还是有感情的,没有恩断义绝,给她出了一个好主意,叫她去找李亚夫,要求调动工作,为的是可以夫妻团聚。李亚夫对这一档子买卖,从来都是非常欢迎,而且采取有偿服务,因此来者不拒。只要护士小姐上床得快,解决问题也快,使她如愿以偿,很快实现了夫妻团聚。

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护士小姐在夫妻团聚之后,还要继续红杏出墙,而且还被什么夜间的联防队,在野地里当场活捉。在审讯室里,大概是李亚夫的恶贯也该满刑,娇嫩而十分胆小的护士小姐,哪里经得起审讯人员的威迫恐吓?很快就像竹筒子倒豆,把她曾经有过的所有关系,统统倒了出来。跃进厂接到通报,立刻把李亚夫隔离审查。

姓李的因为玩弄的女人太多,搞不清是哪一个出了问题?他想生产科的时尚女郎的情人多,出问题的可能性也大,于是第一个就交代生产科的,还附带咬出了曹泉钟。原来是他手下的几个专案人员,见姓李的交代的不是那边已经被抓的护士,再加那个电话间的接线女工也主动揭发,就推断被他玩弄的女人一定很多。

专案组一方面加大审讯力度,另外马上与安徽曹泉钟所在的单位联系。曹泉钟远在安徽,不知道上海发生了什么?他只好拍脑袋猜测,他首先想到的可能是笔者对他的报复,于是他第一个交代的就是那次被我无意中撞见的那个女工。这样来回往返,李亚夫和曹泉钟两人相互狗咬狗,人数愈咬愈多。到最后落实,李亚夫在跃进电机厂利用手中的权力,总共强奸和奸污了十五个女人;曹泉钟比他稍许逊色一点,也有六、七人之多;后来人民法院判了李亚夫七年徒刑。至于那个曹泉钟,因为他远在安徽黄山,无法知道详细的情况,但肯定没有好下场!

其实李亚夫的案件早该暴露,就在那天晚上他强奸厂花姑娘的时候,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怀疑。首先是厂部门房间做晚班的两个工友,他们亲眼见到小姑娘在半夜十二点钟,从三车间来到厂部,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五点钟才出厂,还见到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厂小姐离厂以后,他们又看到李亚夫跟着出厂,好像是睡眼未醒,精神疲惫。后来又有许多中年女工,发现厂花姑娘身上的微细变化,人们把这些信息串联在一起,早已断定李和厂花出了事。可是没有人站出来揭发,因为老百姓都没有吃过豹子胆,敢于对新生的革命委员会里的成员说三道四,而“还是革命委员会好”是毛泽东钦定的最高指示。

还有那个护士小姐在跃进电机厂,因为有求于李,才被迫与他上床相好。尽管检验科里的女士说姓李的功夫了得,但这位护士对他的粗暴行为却非常反感,再加李亚夫的那张脸,真有点像大猩猩,实在难讨小姐的欢心。事后,护士小姐如实地告诉了她的好帅哥:

“那个狗贼的李亚夫,简直不是人,难怪他的脸孔长得像一头大猩猩,干起那个来也像野兽一样粗暴,弄得我非常疼痛,到现在还还有隐痛!”

帅小子一听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辱,立刻火冒万丈,马上就想找姓李的算账,揭发他的无耻行径;可是这件事也一定要连累到自己出丑,所以犹豫着隐忍不发,只好等待捕捉其它的机会向他发难。

正当这个时候,帅小子自己也成了牛鬼蛇神,被四车间的革命群众揪了出来,还经常上台批斗。有一次召开全厂斗争大会,厂里所有的牛鬼蛇神,全部都站在台上集体亮相,这位帅哥正好站在笔者的身旁。大会结束以后,主持会议的李亚夫想离开会场,却被帅哥叫住,说是要与他谈谈。姓李的见叫他的人是一位牛爷,马上嗤之以鼻,还瞪出眼乌珠训责,然后挥袖而走。不想那帅哥也瞪出了眼珠,一点也不甘示弱,一面在后面追赶,一面以十分高亢的声音,非常严肃地对他说:

“姓李的你听着,请你摸摸自己的屁股,你今天不与我谈话不要紧,只是你以后不要懊悔。我已经是一个横倒了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请你不要以为我张某是吃素的!┅┅”因为两个人愈走愈远,笔者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但从此以后,笔者发现再也没有人去批斗这位帅哥。这件事使我感到非常纳闷,我真不知道这位帅哥有什么法道?能说得姓李的停止斗争,使自己摆脱被斗之苦。

直到李亚夫流氓案彻底暴露,李、帅哥和护士之间的三角关系已为尽人皆知。有一次我碰到帅小子,问他在那一次全厂集体亮相之后,对李亚夫究竟说了些什么话?帅小子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像也有一点腼腆,轻轻地咬着我的耳朵说:

“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那一天我就直接对他说,要立刻停止对我的批斗,否则就一定会把他和她(指护士小姐)的关系,彻底而且毫无保留地捅出来!反正我已经是倒在地上的人了,还怕什么啊?难道赤脚的人会怕穿鞋的吗?结果是他穿皮鞋站在台上的人害怕了。”

“原来是这样!小张啊,你真是太不够朋友了,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告诉我,要是让我知道了,至少我的结婚证明没有问题!我的老婆也不会变成牛鬼蛇神,我的儿子也决不会是一个黑户口,吃奶粉更没有问题啦。”

“老蔡,真不好意思,我在四车间,也被别人牢牢地监管着,消息很不灵通,根本不知道你在二车间的情况。要是让我知道你的情况,我一定会警告那个姓李的,叫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我只好无言以对。

写到这里,不免令人叹息不已,在那个史无前例的年代,像曹泉钟和李亚夫,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小小的官,就可以尽情地腐化,尽情地玩弄女人。而像我这样的小老百姓,已经到了三十七岁,要娶一个正当的妻子也要被他们禁止!生出来的儿子还是黑户口,弄到没有奶粉吃!这究竟是什么世界?难道是法国作家雨果所描写的悲惨世界?但是仔细看看也不像,因为雨果生活在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而本人则生活在社会主义走向全世界胜利、帝国主义走向全面崩溃时的伟大的毛泽东时代。

大概是如我国古人所说:“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这很可能也是我国的一种国情!难怪现在的社会上,报考公务员的人有那么多。因为在中国做官,实在是有太多的好处。只是对咱们小老百姓来说,希望这样的国情,结束得愈快愈好。绝对不希望让这种国情绵延不断地继续下去!

未完待续。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26)

          二十六、讲路线公民分等级   毛太祖大闹阎王殿

    我在跃进电机厂被批斗了足足两年之后,尽管在卜纪福支持下的曹泉钟铆足了劲,跑遍半个中国收集我的罪证,在厂内又大办封闭式的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对广大工人群众进行逼供,榨取能置我于死地的口供。但是他们所有的努力都落了空,再也斗争不下去,到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把我解放(一个被斗争的人结束批斗,在当时称为解放)。一般的批斗对象解放时,总是要举行一个仪式,让被解放的人,以非常激动的心情上台发言,感谢伟大共产党的宽大政策,感谢广大革命群众对他的帮助挽救,让他得到了新生,回到了人民的怀抱!这样做了,就能充分显示共产党挽救政策的巨大威力,表示出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光荣和正确,更表示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又一次伟大的辉煌胜利!

    可是当跃进电机厂的党委决定要解放我的时候,却没有这个仪式。在大会上,只有李亚夫匆匆上台,宣读了中国共产党跃进电机厂党委对我的处分决定:党委说我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暂时作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宣布以后,就马上散会了。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上台表示对伟大、光荣和正确的共产党的感谢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临解放我的时候,我对另一个批斗对象王仲光,不断地扬言:

    “如果要我上台感谢他们,屁!我一定不服他们的决定。因为我原来就没有罪,他们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到我头上,还想要我来感谢他们?真是想得太美了!如果他们要我上台,我一定会说,我不服这个处理决定,我没有罪,你们兴师动众和大张旗鼓地来批斗我是绝对错误的!我不要你们的宽大,我要你们向我赔礼道歉!”

    我这种做法,是一举两得,首先是正式通知曹泉钟,我是绝对不会来感谢你们的。其次也为王仲光创造一个立功的机会,因为他听到了我的扬言,可以向曹泉钟举报,曹泉钟一定会记下他的功劳。

    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我在跃进电机厂创造了两项记录:第一个记录是:我是挺着腰板昂着头接受批斗的,除了我以外的所有批斗对象或者说是阶级敌人,在批斗的时候,是一定要低头弯腰的。第二个记录是解放我的时候,没有向党表示感谢;而其他人在解放他的时候,是一定要对共产党感恩戴德的。

    我常常想,如果卜纪福预先知道以后发生的一切,他一定会在我向他提出要求调动工作的时候,老早就放我跑路。因为他原来想利用通过打击我这种手段,一方面震慑顾国基,顺便也可以建立起革委会的威信,可是斗来斗去斗了两年,一点也没有斗出什么名堂。既没有使我屈服,也没有达到卜纪福预想的目的,顾国基没有被震慑,革委会的威信好像也没有提高。不过后来揪出了李亚夫和曹泉钟两个党员流氓,上海跃进电机厂革命委员会的威信,才有了空前的提高。

     我原以为被解放以后,能恢复我的一切政治权利,可是我还是没有料到,我仍旧是一个二等公民!下面举几个例子说明情况:

    1、1971年9月13日林彪外逃坠机身亡,那时我还没有解放,可是当传达该事件的红头文件下达时,我已经所谓的解放了。有一天广播喇叭突然通知召开紧急会议传达中央文件,我与其他的革命群众一样到三楼开会,可是我刚刚坐下来,杨家华跑过来咬我的耳朵,说是曹泉钟特别通知,我还没有资格听这个红头文件!既然书记大人不允许,我当然只好不听,一个人马上就离厂回家。到第二天,小杨才不好意思地悄悄告诉我,昨天传达的是林彪事件和他的571工程!

    2、大概是七十年代中期,我国从日本引进大批设备,在金山海边筹建大型石化企业,动员各条战线的员工报名,支援石化建设。又过两年,在长江边的宝山,又筹建一个大型钢铁企业,又一次动员各企业员工报名,支援我国的钢铁建设。我因为从一开始起,根本不愿意在跃进电机厂工作,上海市里的两次动员,每一次我都踊跃报名。那时的李亚夫已经判刑坐牢,由来长水接替了他的工作。当我第一次报名支援石化时,来长水的口气还比较客气,说是上面分配到我们厂里的名额有限,已经是满额了,叫我下次有机会再说。

    可是到了第二次,筹建宝山钢铁厂时,我又一次报名,姓来的又说是名额满了。我回答他说:是你自己上次说的,叫我等下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要去!来长水见我狗胆包天,竟敢与他争辩,马上就不客气了,他非常严肃地对我说:

    “老蔡啊!有些事情我们不好明说,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那个宝山钢铁厂采用最先进的技术,现在调进去的同志,都可能要出国去学习的,像你这样的人,你自己仔细想一想,难道是可以出国的吗?”

    我总算彻底明白了,要感谢来长水对我说了实话,如果他第一次这么说,使我彻底死了这条心,就不会有第二次的报名。因为我是一个二等公民,没有资格接触新的技术,更没有资格出国,所以没有资格支援石化和宝钢。看来我是永远出不了这个跃进厂,只能老死在这个倒霉的电机厂!

    3、1976年9月9日下午,我生产小组的组长蒋山海年老退休,所有小组成员都敲锣打鼓送他回家,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送?实在有点为难;不去送吧,好像是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去送他吧,可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一个新近从外单位调来我们班组的一个女党员通知我说:

    “老蔡啊,如果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去送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总算弄明白了,像我这样的人,不但是想去如金山石化、宝山钢铁这样的先进企业没有资格,就是想去送一个老工人退休都没有资格!因为这位女党员是最近才来的,根本不了解我的身体情况,我也从来没有向他说过我的身体不好,她这样说,肯定是上面的意思。他们不让我送,我只好趁机回家。就在这次回家的路上,全中国的广播喇叭里突然放出低沉的哀乐,全世界人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我们伟大的领袖、伟大的舵手、伟大的统帅和伟大的导师毛泽东死了!我不知道送蒋山海退休的那些同事,还能够继续在路上敲锣打鼓吗?

    4、1977年,英明领袖华国锋执政,给全国人民调整工资。我自60年毕业以来,已经工作了整整十七个年头,除了61年试用期满转正加了十元,从来也没有长过工资。按照中央和上海地方的有关的红头文件,肯定是要加我一级工资,上升到六十五元五角。可是厂里说我在文革期间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硬是要扣下我半级工资,只能上升到六十二元!尽管那时李亚夫和曹泉钟的案情已经彻底暴露,但有人还是利用他们给我虚构的罪名,为了自己和其关系人的利益,扣我半级工资。这次虽然只扣半级,实际上是扣了一级,因为下一次加工资,绝对不可能是加一级半的,也加了半级,拉平到一个级就算数。所以直到今天,我的工资还是比同类人员低一级。正因为有这个原因,所以直到今天,我有时想不通,还要骂几声畜牲分子曹泉钟!畜牲分子李亚夫!

    以上就是我做一个反革命和二等公民的点滴体会,不过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没有被憋死。因为我有一套自得其乐,自我发泄的方法,我不但会背后骂人,我也会当面骂人家是董超和薛霸,还要骂得他乐呵呵的。我已经把满腔的愤怒,及时发泄出去,这样就不会生毛病。网友们可以看看陈老总,他的身体多么棒,我看他完全是被憋死的,怨气发泄不出去,积压在身体里,就要变成恶性肿瘤。笔者的身体原来并不是很好,现在除了过去腰酸的老毛病,什么病都没有。上海电缆研究所里每两年有一次比较全面的体格检查,什么高血脂、高血压和高血糖等要人性命的毛病,都与我没有缘分,这主要是所有的积怨都及时发泄出去了。再加上生活并不富裕,什么富贵病都不会生。

    毛泽东说坏事能够变好事,我被打成反革命,被人扣克工资,原来都是坏事。可是只要处理得好,却能变好事。我亲眼看到,有些打我压我扣我的人,年龄要比我要小得多,可是他们都先后向马克思报了到。我不是共产党员,没有资格到马克思那里去,只能等待阎罗大王签发的传票。按照眼前的情况看,好像是他老人家已经把我忘了。有一个好朋友非常风趣地对我说:

    “自从1976年我朝太祖驾崩到了地府之后,就带领一大批小鬼在阴间里造反闹革命,他们的口号是:‘打倒阎王,解放小鬼!’这就像当年的孙猴子大闹阎王殿一样,把许多生死簿都烧毁了。所以现在有许多人的寿命特别长,原因是生死簿已被销毁;没有正规的文字记录,阎罗大王不好处理,只好把他们忘了。”

    记录敝人生卒年份的那本生死簿,也一定是被太祖带领的小鬼给烧了,所以我已经是被阎罗大王忘记的一个人了。

    好!不要发牢骚怪论了,毛泽东说牢骚太盛防断肠,我看这句话还是有一点道理。所以牢骚不要发得太多,要适可而止,要防止自己的肚肠被牢骚发断。如果发牢骚断肠,这种爆炸性的新闻一传到阴曹地府,阎罗大王马上就会想到你,明天早上,他的传票很可能马上就会发到你的府上!

    未完待续。

             [原创]沧桑岁月话文革(长篇连载27)

          二十七、邓小平主政平冤狱   来长水转弯称宝贝

    1978年下半年以后,邓小平第三次上台主政,国内的政治环境比较宽松。平反一切冤假错案,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呼声一度响彻我中华大地。我利用这股潮流,一方面再一次向厂里提出,要求调离跃进厂;另外我自己也多方出击,联系了许多同学,请他们把我这个已经摘帽并推倒一切诬陷不实之词的反革命分子,推荐给他们各自单位的领导。结果,同济大学、上海交大分校、华东纺织工学院、上海科技大学和上海海运学院等五所高校,都派人到跃进厂联系,都希望把蔡丹宙调到他们的学校,可是厂里还是没有答应。

    在此情况之下,我的气又上来了。我马上去找来长水,问他为什么不让我跑路?我坚决要求离开上海跃进电机厂!这一次的来长水,倒没有计较我的态度,相反却对我非常客气,还笑容满脸,慢腾腾地回答我说:

    “老蔡啊,关于你要调动工作的问题,我们厂里已请示了上级电机公司和机电一局,局里认为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是我们国家的宝贝,机电一局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因此局里舍不得放你出去。领导希望你留在机电一局,我们局里有两所大专院校,也有几家研究所,现在局里让你自己挑选,你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去!只是不能到局的外面去。”

    听了来长水的回答,真让我哭笑不得,这么像我这样一个连送老工人退休回家都没有资格的人,怎么一下子竟变成了国家的宝贝了呢?不过笔者最后还是服了他软的一套,他对我只用软的,我的火就发不出来了。同时我估计来长水这一次说的是真话。我也说老实话,我真的是想到高等学校里去,我相信自己的基础理论课学得很扎实,到学校里去教教如普通物理学、理论力学、电动力学或者是非数学专业的高等数学等课,还是有能力应付的。于是我问来长水:

    “老来啊,局里有哪两所大专?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个?我这个大老粗可不知道。好!我给你开介绍信,你自己到局里去问吧!”

    我跑到机电一局,得知两所大专都是晚上开班的职工业余大学,所以没有引起我的兴趣。我想到机电一局以外的正规高校,但他们说得非常客气,说是舍不得把我放出去,实际上是不允许。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唯一的选择,只有上海电缆研究所。这有点像等额选举,只有一个候选人,你想选他当然得选,你不想选也不得不选。不过不久之后,上海电缆研究所脱离了上海市机电一局,划归第一机械工业部领导,结束了笔者与上海市里任何机关之间的从属关系,也使想把我留在机电一局那些人的希望落了空。从此以后,笔者不再是属于上海市里管辖的人,而是受中央部管的一个人。

    当然这只是笔者的一种自我安慰,作为一个小百姓,市局管或部管,都是一样的。不过要说不一样,也有一点不一样。那只是在80年代的最初几年,我因所里有事出差到外地住旅馆,只要把我的工作证或介绍信一亮,人家看见是中央部里来的人,马上就会刮目相看,笑脸相迎,招待起来特别客气,原来说已经没有房间的,马上会变出房间来。如果是上海市的人,人家就不一定有那么热情的招待。但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到了80年代中期,人们就再也不稀奇你是部里的人了!

    最后回头去看看跃进厂,大概在90年代中、后期,我在马路上无意中碰到几个在跃进厂退休的老职工,问起厂里的情况,他们回答说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领到退休金了。原来当时相当繁荣、而且经济效益很好的跃进电机厂,就被这样的一批不学无术、只会腐败和镇压小老百姓的蛀虫分子完全蛀空了。幸亏笔者逃得快,逃到了当时算是一个事业性单位的上海电缆研究所,到1994年,作为一个事业性单位的人办了退休手续。但因为我所掌握的技术还有一定的经济效益,退休后还被电缆研究所返聘了十年,直到2005年才完全退出工作。

    全文完。

上海,冒险家的乐园,历代左王发祥地。民革党员,僳僳族,工程师72岁杜锡焕祥情请登陆;http://spaces.msn.com/xlzgkx/
改编改编,可弄成小说或剧本.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最后回头去看看跃进厂,大概在90年代中、后期,我在马路上无意中碰到几个在跃进厂退休的老职工,问起厂里的情况,他们回答说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领到退休金了。原来当时相当繁荣、而且经济效益很好的跃进电机厂,就被这样的一批不学无术、只会腐败和镇压小老百姓的蛀虫分子完全蛀空了。

几乎所有的国营工厂都是这样完蛋的。

回过头去看一下,在短短的3、40年里,上海出现了一个制造业行业,至少在东亚地区首屈一指。然后工人还是那些工人,设备还是那些设备。又在半个世纪里被败家子败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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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感谢蔡先生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文革历史资料!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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