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过去了,二十六年了,我总是能够见到你,愿意见到你。 初中时的我们不同班,见过你,知道你漂亮;也看过你在运动场上,是四百米吧,你总是第一或第二,还总会在跑完后哭鼻子。 高中的时候我们同班,仔细看过你,真的漂亮,那时侯我就说你长的象钟楚红的,你还记得吗?你的成绩也很好,尤其是字写得遒劲洒脱,这才让我真的注意你。因为自己是个丑小鸭,我常会自我安慰地暗笑他人:绣花枕头一肚草;而你不是,那时的我就知道。 高考的那个暑假,好热啊。喜欢我的那个男生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喜欢你了呢?更奇怪的是,这个问题我在问你。你怎么回答的,我忘了。我只记得很晚了,我们两个骑车子回家。没有人再提那个男生,在空旷的街上我们一起大声地唱:亲爱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在梦中寻找从清晨到日暮?唱得真响,真好听。 怎么这么巧啊?我们都没有考好,也都莫名其妙地到了自己没有报考的学校读书,都在南京,但隔着一条江,我会在周末过江去你的学校。你的手巧,又爱漂亮,好多件毛衣都是自己打的。有一件是大红色细线织的毛背心,前后都是大V字,你镶了黑色的边,还有一件是蓝绿色的。我说好看,你就送给了我。我喜欢穿。你也会坐船到我的小房子里来,你喜欢吃酒酿,我总是提前就准备好,一人一小碗,我都盛好了。记得吗?另一个女孩皱着鼻子说难吃,我们俩又是奇怪又是开心,赶紧分吃了。你还到我们学校跳过舞,那次你穿了一件土黄色的棒针毛衣,梳了辫子,看你那么漂亮,我都有点得意。怎么搞的?喜欢我的那个男生又喜欢上了你。不过这次,我没再问你为什么。因为我也认为你漂亮、你好,那是你应该得的。奇怪的是,那个男生从此不再存在了,只剩下我和你,还是朋友。那个时候你就抽烟的,我给你买过,有时是红梅,有时是大重九。你这么漂亮,这么多男孩喜欢你,为什么你不快乐?我那么要强、那么爱生气,为什么从来不气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呀。 89年游行的时候,我们俩在鼓楼意外碰上了。溜出了队伍,躺在鼓楼街心公园里吃鸡鸣酒家的包子。你最喜欢吃,是好吃,尤其是刚出笼的时候。正吃的开心,忽然从广播里听到戒严令,可怜我们的热包子,就这样冷掉了。 快毕业的时候,你想留南京。我爸爸说,可惜你不是男的,否则可以说是我的男朋友,帮你留在南京。就是的,你怎么就不是男的呢?我问你。你说:你怎么不是男的呢?不过,你是男的我也不喜欢你,你太好吃,还好和我抢。啧啧,没办法了。只好你回家乡,我继续念书。 你刚工作的时候,我最窘迫。那次我写信给你,你在回信的时候说:这封信早就写好了的,真后悔没有早点寄,否则你就可以早点穿件新衣服了。你说,没想到实习期间也发了奖金,36元,你留下了零头买了块泡泡沙做裙子,剩下的夹在信里了。那三张十元崭新崭新,手摸着边会有点刺疼,真的,有点疼,真的。 你看着我工作、读书、又工作,和你团聚又分离;你看着我结婚、生子,出国又回来;你看着我流泪、欢笑、看我选择;甚至最近的这次,你也得看着。你说,我是带着挑刺的心来的,我要看看谁骗上了你。你最后还说了一句:不过,我没有挑出刺来,这次象那么回事。就是这么个话,是你对我说过的最算是称赞的话;就是这句话,让我更安心,因为我知道你聪明,我相信你的感觉犹如相信我自己。 好了,我的你都看过了,该我看看你了。恩,你的每一件衣服我都喜欢,虽然我自认有眼光,但在你面前还是气短。你的衣服别致,极好看,当然也因为你身材好,极好;我说过没有?只要可能我逢人就说:我有个女友唱歌极好。你唱苏芮、唱顺子的时候,我无法再开口唱。你唱吧,我太喜欢听;还有,你跳健身操的时候工夫了得,是用手指做的俯卧撑吧?几个?是五个吧。哦,你终于结婚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女儿。你总说要创造机会让两个小的以后成为一家,我知道你是真这么想的,我也希望。 可是,可是啊,你怎么越来越不快乐了呢?每次和你通电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你很倔,这我从小就知道;可我认为你很好,值得爱,我从小就这么觉得。为什么你不能够快乐?为什么你不快乐? 我在看着你,就象你当年看着我一样。你看到了我在笑;可是我希望的是,我们可以一起笑的。 那么漂亮、那么好的你,笑的时候真是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