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词里的女子

东坡词里的女子


  ◆ 柳氏◆

  她是董毅夫的继室,过门仅三天,夫家就大祸临头,丈夫被削官为民。人生如戏,在她这里,来得一点都不夸张。她还沉浸在新娘的甜蜜里,转瞬,却由官太太沦为罪人之妻、普通民妇。天堂到地狱的距离可能就是这样了。开头,怕她承受不了这等剧变,丈夫很是担忧,不久,知道自己的小娇妻同忧患如处富贵,深感因祸得福。如非这番剧变,怎知爱妻有这等风骨?

  《东坡外集》说,董毅夫“晚娶少妻”, 想来她年龄不大。能免除官场俗务,躬耕乡间,对董来说,虽是生活清苦,但有娇妻忧喜相陪,琴书相娱,清欢不减。董柳二人倒是神仙眷侣。

  放到今天,她或许是翁帆一类的人物。当然,翁女士运气看起来比她要好些。

  董作《满江红》词歌颂爱妻。东坡很是嗟叹,所以和其韵也填写了下面这首词。其时柳已有身孕,故东坡词中有“渐粲然、光彩照阶庭,生兰玉。”句。

  词:
  【满江红】
  忧喜相寻,风雨过、一江春绿。巫峡梦、至今空有,乱山屏簇。何似伯鸾携德耀,箪瓢未足清欢足。渐粲然、光彩照阶庭,生兰玉。
  幽梦里,传心曲。肠断处,凭他续。文君婿知否,笑君卑辱。君不见周南歌汉广,天教夫子休乔木。便相将、左手抱琴书,云间宿。

  ◆宇文寓娘◆
  她的名字以柔奴出名。她还有个名字叫点酥。这女子眉目娟丽,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应对称心,很得主人王定国宠爱。一说她是王定国的侍儿,一说是歌儿。

  王定国被贬南荒五年后回到京师,一日设宴招待东坡,席间献宝般的叫柔奴出来侑酒。东坡问柔奴:“广南风土应是不好吧?”她说:“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让东坡大为赞叹,写下一首让柔奴名垂千年的好词。

  她或许亦是朝云一流人物。

  词:
  【定风波】
  谁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2007年11月12日

  
支持,希望看到完整一點的,而不是這樣零零散散的。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平平啊。我是灌水玩的。哪有什么完整东东?
把这些女子归到一处,一来可以了解下宋代女性,二来,温习一下苏词。自己蛮喜欢这个玩法的。
岂作他想?
好看!坐等。
碧天清远楚江空,牵搅一潭星动。
url=http://www.zmwblog.cn/user1/131/index.html]金丝铁线的博客[/url]
距次日更新,还有三个小时,提醒楼主抓紧。
昨天下了决心,今天早上就后悔。

不过,今天是第一天,怎么也得说话算数。晚上吃过饭,就在这里努力凑字。

江上弹筝妇人

◆江上弹筝妇人◆

  这妇人看来是东坡粉丝。东坡在当时可以说是个明星样的人物。在偶像崇拜方面,我估计古人和今人差不很多。和今天粉丝们竞相模仿偶像穿着一个样,东坡的帽子被专门称作“子瞻帽”,为时人竞相效仿,甚至影响到宫中伶人。彼时东坡三十五六岁,帅气才气交相辉映。东坡以诗词享誉天下,她会不会也是个诗词发烧友?

  由她的奇遇来看,她应该追星族中最幸运的人了。终于得偿所愿,得到东坡词作一首。

    她当时三十余岁,这样的年龄痴迷一个男性诗人,作为一个普通平民的妻子,想必得有很大的勇气。

  以前总以为宋代理学兴盛,当时人一定拘谨异常,特别在男妇大防上,更是小心翼翼。二程的同时代很多人,比如东坡,年龄上只比二程小几岁,我感觉他们对二程理论根本不屑一顾。还有个可能是,这时,二程学说尚未占绝对优势,普及程度还不广泛。在他们都去世多年以后,朱熹才宣扬“存天理,灭人欲”。

  据宋人《甕牗闲评》记载,东坡与友人游西湖,“至湖心,有小舟翩然至前,一妇人甚佳,见东坡,自叙‘少年景慕高名,以在室均无由得见。今已嫁为民妻,闻公游湖,不避罪而来。善弹筝,愿献一典,辄求一小词,以为终身之荣,可乎?’东坡不能却,援笔而成,与之。”另一宋人《墨庄漫录》说她“年且三十余,风韵娴雅,绰有态度。”

词:
【江城子】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念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



    下面啰嗦几句我对这首词的理解。

  我认为这首词带有轻谑的意味。

  大家知道,东坡一生好开玩笑,用文字戏谑他人,为此也得罪过人,甚至因而让别人记恨他一生,比如上面提到的二程。

    “一朵芙蓉,开过尚盈盈。”芙蓉是指弹筝妇人,开过,是指她并不年轻,不是小姑娘了。

  这首词他戏谑的是谁呢?就是词中的“双白鹭”。当时与东坡一起游湖的人中,有刘姓二兄弟,两人因为服中,着白衣,所以东坡戏称他们是“双白鹭”。这两家伙一见舟中美女,哈啦子长流,见那女子小舟渐渐远去,“竞目送之。”

  曹丕说“高谈娱心,哀筝顺耳。”看来这妇人筝技不错,弹得很动人。暮霭云烟里,她恍若湘水女神般飘渺。船影慢慢融入暮色笼罩的山影里,只有那美妙的筝曲还缭绕在江面上。

  这是东坡早期词作,任何题材,他都能信手捉拿到笔底,所以对他的炫才可以理解。“善戏谑兮,不为虐兮。”东坡在这首词里,暗地里捣鬼,戏谑刘氏兄弟。明着却在赞美弹筝妇人。偏偏文字及意境上又这么轻灵美妙。这首词的韵非常轻巧,我虽不懂音律,但越读越有哼唱得出的感觉。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轻盈曼舞起来。

  曾见有人解释这首词说,描写的是少女向往美好的爱情。我觉得简直是没有道理。

2007年11月13日

梅茗玩古词总是词句优美,看起来就是赏心悦目,古时候的美女全部活起来了。

不过有个地方看到“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唐诗里不是早“有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清”吗?
是否古时候的诗词互相引用是常见的,不是抄袭?

我想现代文某个意境引用古诗词都是很好的,毕竟人感觉美好的东西基本大同小异。
参加交流
谢谢菜农表扬。

古人这种情况不叫抄袭,叫化用。

化用和抄袭具体怎么区别,我还不是很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古人也以抄袭为耻。

比如东坡有首词就完全由陶渊明《归去来兮》隐(下面好像还有个木)括而来。那是他为了种庄稼时,能唱着自己喜爱的文章。
梅茗的这几段小文很有意趣。
其实看过后,我倒更感兴趣的是这几个女子何以感动了苏公子。
文中所述的这几个女子故事都有些传奇的色彩,当然:一这是男人眼中对奇女子的“玩赏”,二这是为苏公子的风流倜傥作注脚。三个女子得知遇于苏轼,实在应该说非她们之幸,倒是苏轼的运气,让他得以见识女中不让须眉的豪杰。
柳氏的处大变而不惊,男人都未必能有如此的坚强与勇气。柔奴的“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也一定是风尘洗礼后的大智慧。芙蓉居然能够“筝”服苏公子,也定是曲中自有心心相映处,不然苏公子那能词彩飞扬。总之,都是在男权社会边缘敢于涉猎男人领域的奇女子的大本事让他折服,所以苏轼不得不服不得不能有所感动,才有了诗兴大发的可能。
所以,苏公子只是我眼中的配角,我倒要为这几个奇女子喝彩!
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那“芙蓉”又是如何得一小词的? 总得在演奏完后,等着东坡写完,才会得享终身之荣吧?
想起了《越人歌》~~~~
已是残花落池塘   教人魂梦逐荷香
原帖由 花间对影 于 2007-11-13 22:22 发表
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那“芙蓉”又是如何得一小词的? 总得在演奏完后,等着东坡写完,才会得享终身之荣吧?
想起了《越人歌》~~~~
回花间:

词意自成一体。并不是本事的重复或者再现。行话是叫艺术创造吧?
原帖由 梅茗 于 2007-11-13 22:29 发表


回花间:

词意自成一体。并不是本事的重复或者再现。行话是叫艺术创造吧?
呵呵,他即兴发挥到一半,就懒得多寻思,唬弄唬弄小女子,随便拣几句现成的满可以了,谁料想后人都会一一搜罗齐全了?
已是残花落池塘   教人魂梦逐荷香
这个帖子不顶是讲不过去的。唐宋诗词里的女子,宋代的更加被当作完整的女性来写,至少苏东坡笔下的女子是这样。可以看得出是情性俱活的。建议梅大姐不仅要继续写,还可以和唐诗所见女子作一比较,定会有更有意义的发现。
另外,这种帖子应该贴到历史专栏的说。

谢谢乌主席鼓励。

努力努力再努力。

杭州妓

◆杭州妓◆

  我承认,对这女子的心态,琢磨起来比较吃力,但却难抑对她的好奇之心。

  文豪、高僧、妓女,这三者如果站在今天的记者镜头前,很难说谁更抢眼。何况三人同时现身同一场景之中,偏偏还不是在戏台上,而是现实中。这一幕,令“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老套话全然失色。展现在大家面前的,分明是现实比戏台更有戏剧效果。

  东坡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他称赞陶渊明说“陶渊明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痛快不做作的人呢?他一生对道教、佛教参悟甚深,但世俗生活,他却并不古怪离群。欣赏赞美女子,却并不曾沉迷其中。

  如果他来燕谈,必然是乌搞党魁的不二人选,盖因燕谈众人不过是纸上乌搞,现实中很可能是好龙叶公。而东坡这一次,居然淘气到方外高僧头上去了。甚至说是恶作剧都不为过,竟然把妓女带到出家人面前。瞧瞧他制造的这个场景。

  高僧做梦也想不到老友东坡这回夹带妓女上门,在佛门净地开这么大的玩笑。他自己还算修行了得,经年修得的五蕴皆空却毁于一旦,已是“愠形于色”。只可怜那一众小和尚的狼狈不堪,多半同普济寺中乍见莺莺的情形差不多。

  这女子也真可怜。说她可怜,是因为她脸皮并不厚。可怜的孩子,连正眼都不敢看庄严的禅师一眼,仅敢偷偷瞄他一眼。她虽一身是艺,在清净寺院却哪里放得开身手。比千年后的芙蓉姐姐差远了。那芙蓉虽非伎人,却是什么地儿都敢劲舞曼歌。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场面估计东坡早有预料。作为舞文弄墨的行家,他自有解决办法。借来和尚拍板与门槌,交与那女子,他自己即兴填词,请她按谱唱来。和尚唱经是什么调?她又唱什么曲?这世上,谁敢说自己从不曾逢场作戏?何必相疑太多?他仍不忘轻轻嘲谑那红颜老僧两人一把,“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眨眉。”顺便再拍下老和尚的马屁,“却愁弥勒下生迟。”和尚大师啊,你要见美不是美,眼前所见并非小美女,而是一位龙钟老太太年轻时候的梦幻影子啊,想想她仅仅是个老婆婆,“不见老婆三五、少年时。”这位老僧不亏明白人,被逗得破颜大笑起来。当时东坡已才华名闻天下,所招绝非庸脂俗粉,而是才艺俱佳的名妓。而她,这个并非全无心肝的妓女,估计她心中有些郁闷。她知道,青春易逝,自己捧着的这个青春饭碗,那是只晶莹璀璨冰做的碗啊。

  后人根据她的故事,敷衍出一段公案,说她叫琴操,并因这首词感悟而出家为尼,但无详细史料佐证。在我看来,她叫不叫琴操无所谓。出家也不见得就是圆满归宿,让阿婆前身——这个十五岁的少女出家,了却红尘事,何等残酷?难不成让她后来再演绎一场陈妙常的故事?三五少年也罢,白发阿婆也罢,其实两者都是人生必经之路,又有何惧哉?

  我宁愿抛却琴操故事,对史海渺茫深处这位美丽女子另作一番遥想。

  词:
  【南歌子】
  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借君拍板与门槌。我也逢场作戏、莫相疑。
    溪女方偷眼,山僧莫眨眉。却愁弥勒下生迟。不见老婆三五、少年时。

2007年11月14日星期三

好!
继续努力写下去,俺可爱看了。
读苏词解东坡逸事,梅班长厉害。

傻问一下,东坡和东坡肘子有没有故事啊?为啥叫东坡呢?
谢谢大非鼓励。
谢谢猪头提醒。江上妇人那篇,不应该称他东坡。黄州东坡之后,这世上才有东坡居士。
东坡肘子传说或许不谬。以东坡好动手,爱实践的个性,多半是真。否则,哪会有那么有关他的民间传说。
一个想法,宋代理学的提出,好像也是要倒过来看的,所谓的存天理灭人欲,可能恰恰是因为“人欲”已经在道学家的眼中,要倾覆了天理,所以他们才出来跳脚。后人不明就里,因为宋代士大夫“天理”的很,痴迷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度。其实不然,正是因为“人欲”的觉醒,使他们感受到了“人欲”可以升华到的臻于完美的境界。但是他们的选择却是自我作践地违背人欲,和自己过不去,至少要在嘴皮上强狠一通,于是就有了存天理灭人欲。攻击他们厉害的,于是就想到满嘴仁义道德,满肚男盗女娼。其实,人欲的觉醒就是本楼所揭示的,就是类似诸如女子的地位的提高,造成了他们自我作践地为所谓的天理挣扎。他们不愿意接受人定胜天的事实,至少,在人欲与天理之间,他们是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的。
       关于苏程交恶的事,我抄来林语堂《苏东坡传》里的描写:

    司马光的丧礼由理学大师程灏的弟弟程颐主办。这位理学家,话往最轻里说,也不是个和蔼可亲的人,那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更使苏东坡烦恼。这位理学家完全遵古礼来办这件丧事。当时死者的亲人要站在灵枢之侧向灵前吊祭的客人还礼,这种风俗已流行数百年。但是程颐认为不合古礼,于是禁止司马光的儿子站在灵枢一旁还礼接待客人。他的理由是,孝子如果真孝,应当是悲痛得不能见客人才是。

    那天朝廷百官在太庙中的大典完毕之后,苏东坡正要带领翰林院及中书省同仁前往故相国司马光府去吊祭,程颐也有事要去,他就向大家说这违背孔子在论语中的话:“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因为那天早晨大家曾在太庙唱过歌,至少听过奏乐,怎么同一天还能去吊丧哭泣呢?大家到了司马府门前,小程想拦阻大家,于是大家争得面红耳赤。
 
    程颐说:“你们没念过论语吗?‘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苏东坡立刻回答道:“论语上并没说子于是日歌,则不哭。”
 
    苏东坡十分气恼,不顾程颐的反对,率领大家进了门。每个人都站在灵柜前面行礼,在离去之前都依照习俗以袖拭目。苏东坡一看司马光的儿子没出来接待客人,问过别人,才知道程颐禁止,说是于古无征。于是苏东坡在全体官员之前说道:“伊川可谓糟糠鄙俚叔孙通。”大家哄堂大笑,程颐满面通红。这句评语极为洽当,可谓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不论程颐或苏东坡自己,对这句挖苦话,都是毕生难忘,谁也不愿一生背着这个标签。在苏东坡和二程这一派之间,这粒仇恨的种子算播下了。

采菱拾翠


◎采菱、拾翠◎

  先读下这首词:

  【皁zào罗特髻】采菱拾翠
  采菱拾翠,算似此佳名,阿谁消得。采菱拾翠,称使君知客。千金买、采菱拾翠,更罗裙、满把珍珠结。采菱拾翠,正髻鬟初合。
  真个、采菱拾翠,但深怜轻拍。一双手、采菱拾翠,绣衾下、抱着俱香滑。采菱拾翠,待到京寻觅。

  东坡这首词历来很少有人提。我想大约是因为这首词实在是有损东坡文名。
   
  词中的采菱、拾翠,“乃苏轼两小鬟也”。在谈这两个MM之前,先得说清宋人蓄妾不值得大惊小怪。

  东坡是文豪,但他首先是人,和世上所有人一样,正常生活,和他同时代的人相比,再普通不过。诸如促狭,恶作剧,捉弄人之类,他都能玩,但他并无恶意。民间有关他的传说很多,有他智赢别人的事,也有别人取笑他的事。也许正因为东坡的个性太丰富,所以才让人觉得他可亲,不是二程之类表面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德妄人。宋人普遍蓄妾,比如东坡的朋友王巩(定国)就享尽这等艳福。还有那位老太守徐君猷,光看他侍妾的这些名字(都出现东坡词里),就知道有多香艳:妩卿、胜之、庆姬、懿懿。另一宋人“刘伯涛,…….有妾名萱草、芳草,皆秀丽,善音律。伯涛出入,乘牛吹铁笛,二草以蕲笛和之。声满山谷。出门不言所止,牛行即行,牛止即止,其止也,必命壶觞”。所以,东坡蓄妾,这实在是非常普通的事。

  苏词研究者提到这首词,或为作者回避,如清代人说“或是坡仙游戏为之”,或为作者美言,比如刘崇德先生说是“流露出对她们的怀念”。

  东坡在某一刻思念这两个被遣散的女子,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也不用怀疑。只是想想宋代为人侍妾者,命运真是可怜。甚至不如人家的宠猫宠狗。

  如何看待东坡遣散姬妾事上,我虽非女权者,但绝对站在这两位小女子的立场上。这件事应该批评东坡。不过,也应该谅解他。当时他自顾不暇,为这些青春女孩未来着想,放她们走是非常理智的办法。再有,可能也受徐君猷侍妾胜之无情另适他人影响,“多情却被无情恼”,使他对女色看得很淡。东坡在黄州与朱寿昌书中无奈地说:“所问菱、翠,至今虚位,云(朝云)乃权发遣耳。何足挂齿!呵呵。”可见当时,连后来是他的红颜知己的朝云也在被遣散打算中。

  就词作本身,这首词也写得实在不咋的,对不住东坡大名。

  林语堂先生说,“苏东坡写了有关女人的抒情诗,但从来不写像他朋友黄庭坚那种艳诗。”但这首《皁罗特髻》我左看右看觉得它也当不起抒情诗的美誉。


2007年11月15日星期四

梅茗不得了,了不得,真是蹊径独辟,别具慧眼的好文章,就这么写下去,是一本书的工程呢。
已是残花落池塘   教人魂梦逐荷香
原帖由 花间对影 于 2007-11-15 21:43 发表
梅茗不得了,了不得,真是蹊径独辟,别具慧眼的好文章,就这么写下去,是一本书的工程呢。
灌水玩呢。反正闲着也是闲。

努力灌水。怎么着一周也得坚持下来。

◎眉山老尼◎

  我对这位老人一读难忘。很长时间,这老尼那沧桑面孔都在眼前浮现。虽然她的身影非常模糊,她的做法我很难索解。

  元稹诗“廖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这些老宫女们虽像西山半落的夕阳那么萧然,但一个闲字,我总感觉老人们并不全是怨、是恨,经过岁月的淘滤,她们更多的可能是温和、澹然。

  宫女们还有心情闲说,如果她们的主人还活着,会说什么呢?后来的“宫中女主”宋美龄女士倒是活得比任何侍奉过她的人都长,可她却一言不发。

  世事变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人以出身穷光蛋为荣,所谓根红苗子正。这才过了多久?那些不成器的家伙们,为了给自己攀上个贵族标签,七转八弯为祖宗和贵族攀上关系。哪怕那线索比刘备的皇叔头衔还要来得幽邈,哪怕祖宗给人当过厨子当过门僮,也要拼命向世人炫耀,也成了自己出身不凡的荣光。

  这位眉山老尼,身为出家人,云空未必空,她虽九十岁残年,却对自己年轻时候见过的帝后故事念念不忘并且津津乐道。也或者是这位老尼觉得蜀主的歌写得好,人对年轻时候记住的歌印象深,比如单位一些上年纪的同事,一哼起歌来就是“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哟红艳艳”。也或者是另一种可能,即这位老尼用帝后昔日繁华今化尘土事来警醒世人,但有些不大易理解,因为她的听众是七岁的苏轼。七岁的孩子恐怕只对皇家烈火烹油故事好奇。世事兴衰荣辱,一个七岁孩子,能悟出个啥?

词:
【洞仙歌 】         
仆七岁时,见眉山老尼,姓朱,忘其名,年九十余。自言:尝随其师入蜀主孟昶宫中。一日大热,蜀主与花蕊夫人夜起,避暑摩诃池上,作一词。朱具能记之。今四十年,朱已死,人无知此词者,独记其首两句。暇日寻味,岂《洞仙歌令》乎?乃为足之耳。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攲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2007年11月16日星期五
老尼修行不高啊!
半夜里偷看蜀主与花蕊夫人谈情说爱,到年九十余还念念不忘。
老人爱怀旧,但这故事除了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实在也无法对其他人说--也许正说明了老尼说这故事没有警世的意图
唉,这么好的文笔,那些女儿心玉人愁的。“我觉得简直是”好看到“没有道理”。
原帖由 采采 于 2007-11-16 23:11 发表
老尼修行不高啊!
半夜里偷看蜀主与花蕊夫人谈情说爱,到年九十余还念念不忘。
老人爱怀旧,但这故事除了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实在也无法对其他人说--也许正说明了老尼说这故事没有警世的意图
呵呵。我开头也怀疑是她夜里偷看人家夫妻呢。老尼还是“三五少年”小尼时,女孩子的顽皮好奇肯定是有些,只她一个时,偷看的可能性很大。料她有师傅跟着,恐怕管教很严。会不会是她师徒就在那花蕊夫人身边伺候着呢?
原帖由 林泉 于 2007-11-17 13:13 发表
唉,这么好的文笔,那些女儿心玉人愁的。“我觉得简直是”好看到“没有道理”。
谢谢林泉表扬。

东坡有词说:“生来不知愁滋味。问愁何处来。”所以东坡词中绝无那种无病呻吟的闲愁。
新的呢新的呢?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