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篮头

在我住的那个工人新村(曹杨新村),盛行摆篮头。当时菜场里供应有限,去晚了无菜可售,就要提早去排队。菜场开门,俗称开秤,开秤辰光好像是6点钟,篮头一般要提早两个钟头去摆好。我也去摆过几趟。

贴字

在我住的五层居民楼里,收电费,还牵涉到“贴字”,因为,各楼层统计的数字与大楼总电表得出的数据,总有一个差额,就要精细计算。由于一分钱也是钱,五分钱也算“一个数字”,一块钱更是尊称“一只羊”,所以,负责贴字统计,总是吃力不讨好。
我凑巧记得一回当年的用电情况。我们一层楼共有六户半人家(半户是个老姑娘),合计的月抄表数是20度电,而我家就占了10度,父亲特地拿此事来说,口气里说不准是炫耀还是痛心,又好像在指责我们用电太浪费了,又好像对那些晚上从不舍得开盏日光灯的邻居有所鄙夷。
是的,我有一个邻居,家里长年开一盏只有0.8度电的灯,灯泡大小好像从手电筒里拆下来的,照明度仅够撞不上人。

头盆、二盆、集中营

玩蟋蟀时,我们会把自己的宝贝蟋蟀依次放好,蟋蟀盆有限而蟋蟀无穷,所以,入住那只最漂亮泥盆的蟋蟀,就是最骁勇的,该盆尊称头盆,以下则是二盆、三盆,再往下,随便找个破面盆破砂锅,称为集中营,存放那些“不经一格子”“只配掼三掼”的“败鬼蟀”。
想起当年半夜捉蟋蟀的场景,今天的父母,大概想得不敢想。都是些十二三岁的孩子,子夜或半夜四点起床,走好多公里路,到那些传闻蟋蟀多的地方去捉……

法国人

现在没人说这个词了吧?
过去的上海人,极度蔑视苏北人,蹊跷的是,历来迷恋法国风的上海人,给苏北人起的诨号,竟然叫“法国人”。算一种特定时期的“政治正确”,还是委婉语?不懂。
为什么管苏北人叫法国人,我也没弄明白。听说过一个牵强说法:原来苏北人有擅长三把刀之说(切菜刀、钎脚刀和剃头刀),而剃头店门口有个旋转三色柱,被上海人附会成法国的三色旗,于是,法国人就成了苏北人的代称。兜得可真远。
嗯,这种东西,上海话一般叫成“筹子”,一些到公共自来水龙头去拎水的地方,会有这种筹子,大概一分钱一个,也是一种变相“代价券”吧,因为也可以循环使用。“代价券”也是个失踪的术语。有些提供热水的地方(即老虎灶)也有这种筹子。
最常见是浴室,听说49年以前就是流行用竹筹的。一般浴室有两种,凭一个颜色戳记来区别,有沙发椅可躺的那种,稍贵,大概是2毛,洗完澡就必须走人的,1毛。
破鞋应该是北方语系里的话,在上海,搞破鞋的意思,既可以囫囵归入木匠师傅之前提到的“搞腐化”里,也可以用“轧姘头”来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