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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发表于 2009-2-26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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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恶警
小说：《恶警》
作者：兮兮
一
昨晚和小吉一群人喝酒，回家已近十二点。小芸和宝宝睡熟了。利民爬上床，尽量小心翼翼躺下，还是把小芸惊醒了，半梦半醒嘟噜一句：干脆别回了还好。
一觉醒来，已经上午快九点半了。
小芸向着宝宝侧卧，露出一段白皙脖颈，利民凝望一会儿，陡然有些陌生感，忍不住抚摸。小芸甩手打开他，其实她早醒呢。不知是出于男性尊严，还是男人早晨的生理规律，抑或二者兼而有之，反正利民来了性趣，用了点蛮力。小芸一开始抗拒，没过一会儿，也就半推半就了。从怀孕到宝宝出来五个月，小夫妻基本就断了私生活。
利民正待撑竿入港，深入而爱时，宝宝哇地哭起来。大概自己的手臂压着小东西了，它活生生浇灭了两人难得起灶的欲火。
小芸大声埋怨利民，一边唤着利民赶快去拿奶瓶，冲多美滋婴儿配方奶粉。
利民极不情愿起床冲奶粉，递给小芸时，小芸一滑手没接住，掉在地上，裂开了，牛奶洒一地。小芸火气更猛了，大骂起利民来。利民也火着，这事怨谁呢？小芸几乎嘶叫着刘利民你赶快去家乐福再买个奶瓶，快点滚开别让我瞅着难受。
甩门而出，重重的关门声几乎和自己的心脏一起几欲爆裂。开着破普桑上路了。这就是民警刘利民一个普通周末的家庭事件。
二
利民和小芸结婚六年了，离传说的七年之痒近在咫尺。
从公安大学毕业，利民分配在这个城市的区局。按照惯例，新人要去基层一年，于是下到了派出所。有一天，一个女孩子急匆匆报案钱包被偷，里面工资卡身份证一应俱全。这种事情在警察看来家常便饭。可当天的接警人是新来的大学生利民，对工作尚处于初生牛犊跃跃欲试的憧憬中，再加上女孩子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硬是使出九牛二虎气力，从小吉那里拿回了钱包。
小吉，本名张吉，片区里的混混都叫吉哥，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打架斗殴进去几年，出来成为当地混混的小老大。按说，他怎么会买一个新人利民的帐呢？
有天一大早，城管查路上的早点摊。小贩们闻风而逃，一个老瘸子来不及，被逮个正着。老瘸子索性就地打滚。惹来一大帮人。利民正好上班经过，动了恻隐之心，就进去和城管说这事暂时算了。城管看他穿制服的，也算是联合执法人员范围吧，不好不给面子，反正也是吓唬而已，也就放了瘸子的摊位物件。人群里有个黑汉子，冷冷看了半天，记住了利民那张热切的脸。
钱包的事情，派出所老警察支招给利民，先问问小吉。过了半天，小吉居然就叫利民来取钱包。这包是有人动的，既然我开口，当然乖乖送回。不过，钱包回来了，谁干的你不能再问再查了。
一只钱包，成就了利民生命中的两个人物。小芸，一来二去成了他老婆。小吉，则成了利民长久的哥们，从职业角度而言，是线人。
三
利民工作踏实肯干，勤于动脑，业务上手很快，帮着连破了数个棘手案子。当年就被评优获得嘉奖。毕竟是整个区里为数不多的正牌大学生，按照大家私底下的说法，过完一年基层实习期，就会回区局的。
但派出所一呆就是六年，没有高升的迹象。这事说来荒谬。
区里三讲学习，政法委邹书记做报告。大热天的，大家昏昏欲睡。利民却仔细记着笔记。听到“勿以善小而为之，勿以恶小而不为”，利民顿时笑出声来。这一笑，把大家从催眠状态惊醒过来，邹书记停了一会儿，然后诚恳纠正了口误。
但利民因这一笑就一直扎根基层了。后来很长时间，他反复念叨着“勿以善小而为之，勿以恶小而不为”，以致于从此正谬难分了。
四
车子在跑，利民心绪难平。
从花前月下甜蜜的卿卿我我，到现如今对婚姻的莫名烦躁，只有短短几年。小芸以往都叫民民，有时干脆就叫民，后来随她父母改叫利民。今天，河东狮吼咆哮着刘利民！
事业上，往日的大学生，混了多年，连副所长也无缘。工作忙乱，事务繁杂，加班出差随时的事情，虽然做的是刑侦，很多时候，任务忙时，老百姓屁大的事情也得上门解决。
三十岁不到，头发渐少，眼睛晦暗，一派萧瑟。
只有小吉有时约着他出来喝酒聊天。几年下来，小吉从没提任何要求，只是陪他喝喝酒，打打斯诺克，两人轮流买单。有时小吉听利民谈及同事如何整人捞外快，到外地出差找当地接待单位花天酒地时，小吉偶尔叹口气：民哥，你才是好人。
但好人利民，命不好。如今，连家里也摆不平了。
五
前方红灯转绿，利民思绪收回来。
从桃园北路再往前过两条马路右拐，就是家乐福。停在首位的一辆丰田吉普好像没注意，挡着利民的道呢。利民按了下喇叭，司机没反应，从窗玻璃望出去，一个男子正唧唧歪歪打手机。利民又连续重重按了几下喇叭。
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瘦高的男人打开车门，走到利民车门前。
“你丫嚷嚷啥呀？不就几秒钟嘛，害得老子和媳妇话都说蹦了！我操！”那人一口京腔。
“没看到绿灯？！你是瞎子开车啊？”利民冲口而出。
“老子就喜欢慢悠，你爱等不等！”那人火气更甚了。
“你妈的去等死呀，在这里挡道干吗!”
“你小子找死！”
对方的手从车窗里伸过来殴住胸口，利民顿时怒火填膺。一个分指法掰开对方，瞬间打开车门，撞到那人身上。
眼看着一场龙虎斗即将开仗。远处的交警赶过来了，把两人都训了一顿。
“今天算了，在你的地头，否则，这马路上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京片子骂骂咧咧，总算鸣锣收金。
利民回到车里，再次发动。低头看到胸口衬衫被抓得皱巴巴的，第二粒纽子居然掉了。刚刚稍微平复的怒火，再一次升腾。
几乎不假思索，就跟上了丰田吉普。
六
老李这次来山西，为了一桩心愿。
五年前，他偶尔从青年报上看到，古城平遥里有一位患尿毒症的小伙子，叫何越，当地共青妇都号召捐款给他。这小伙子是个古建筑迷，对平遥古城历史、建筑、风物如数家珍，为此不惜倾资花费于古城建筑摄影。可惜，身染重症，巨额的医疗费让他停止了爱好。老李是个京城胡同迷，所谓同声相契同气相求，但凡热爱古建筑的，他都视为知己。他试着给何越捐了一千块，对方不久回信收到，并寄回一本《古城平遥》的旅游纪念册，里面有几张何越的作品。
虽未见面，隔些日子老李就会寄些钱物过去。电话那边，何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最近半年多，何越没了音讯。老李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有些不祥之兆。趁着这次五天年休假，他开车长途跋涉，到了平遥。老婆和女儿一起陪着逛逛古城，他也可以见见何越。
寻访不遇，却在当地警署听到一桩令人震惊的事情！
何越早在五年前就离世了，就在老李首次捐款后不久。以后联系的，一直是一个冒牌货。最近终于案发被抓。
这事搁在老百姓身上不希奇，搁他身上，难以启齿，奇耻大辱！老李是堂堂首都朝阳区一个老交警，居然被一个毛头小伙子骗去1万多！老婆、孩子冷语相讥。
钱倒无所谓，但一口恶气充塞胸间，老李郁郁不平。这可是天下晋商的发祥地，以诚信名世的地方呀。山西这地方，恶山恶水恶刁民！
回来路上，老婆病了。他去药店买药。路不熟，绕了一个钟头，老婆那边一个劲催促，身后居然有人喇叭轰鸣，手机也听不清。那边，老婆愤愤扔了电话。
平素立在马路当中，车辆都纷纷绕他而行。这是几十年的规矩了。
老交警时空尚未转换过来，急吼吼地朝后面车子走去。
七
和陌生人一场激烈骂架，还差点大打出手，却让老李大为舒坦。久淤胸口的恶气终于倾泄而出。他也奇怪，自己一向温和，怎么今天变了人样？
回到晋祥宾馆，将药给了老婆。大家商量好，收拾一下行李，早点退房回京。一小时之后，离十二点还差一刻钟，老李发现房卡可能忘车里，下楼取卡。
暮春的山西，正午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几株老榆树，叶子上也难得看到绿色。这城市被煤污染得全世界闻名，人们戏说都是黑心黑肺。只有阳光尚且温煦，从树叶间罅隙里照射下来，好像给人身上添了件薄薄衣衫，暖暖的。
空气污浊，没有一丝风。宾馆停车场，空无一人。
打开丰田吉普车门，拿好房卡，转身时，几个陌生人围上来。一个黑汉子问道：“这车是你的吧？”
“怎么着？”浓郁的京腔未毕，几个人一拥而上。手里还有家伙。
老警察身陷危境，抽身朝宾馆大门跑，却被人堵住去路。身后一股凉风骤起，他听到自己的脑袋碰击一块物件，发出骇人声音，他的身体如同大厨师手里的一把面条，缓缓软下来。他感到有只热水龙头朝自己猛喷过来，黏糊糊地，一粘上就流不动了。
八
回到家，利民才想起家乐福买奶瓶的事情。不过，小芸并未再怪罪利民。北方媳妇，直性子，本质上还是得一辈子守着一个男人，不能过于造次。
小芸居然还做好了饭菜，候着自己。利民被一种微微的暖意包裹着，日子好像又朝以前挪了挪。
两人不咸不淡地吃着。总算还是小芸开口：“明儿给宝宝置件小床，几百块钱就成。你睡着宽敞些。”
菜在利民嘴里堵着，他感到眼睛也被堵住了。其实媳妇也挺懂人的。
手机响了，是小吉。那边急促的声音：“民哥，北京人不经事，好像不行了！”
利民顿住了，说不出话来。当时他跟到晋祥宾馆，记下了吉普车牌，拨了小吉的手机。自己也有些忘记怎么交代了，只是语气里从未有过的悲愤难挡，然后就回家了。
良久，他才发话：大家自首吧。
九
站在法庭上，利民恍如隔世。
这里他多次来过，作为证人。犯罪嫌疑人耷拉着脑袋，站在格子里，基本都是听天由命。法官、检察官，国家机器飞速地运转着。
看守所里几个月，他能够看到当地报纸。上面长篇累牍报道太原警察刘利民打死北京警察李忠义，大水冲了龙王庙，穿着便衣不识自家人。全国一片哗然，据说网上好多人幸灾乐祸，称为两地恶警开战。
全市公安系统纠风大会，邹书记痛心疾首：“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这种人早就被我识破，否则用到重要岗位上，岂不是遗祸人民公安事业? ”利民的案例，他一讲再讲，之后的三个代表宣讲会上，后来三民（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动员大会上，树科学发展观建和谐社会讨论会上，他都提及公安败类刘利民。
小吉想揽下所有的事情，但手机通话记录表明，利民有罪。
宣判时，利民和小吉几个人一字排开。两人几乎同时转头望着对方，利民点点头，小吉也点点头。
利民开始有些摇晃，他已经听不清楚法官在念些什么。在他脑海里，一只奶瓶摇晃着，摇晃着，利民疑惑起来了，那一天，为什么那只奶瓶偏偏小芸没接住呢？
——完——
特别声明：以新闻事件杜撰情节，请勿与真人真事对号入座！
2009-2-26
[ 本帖最后由 周熙 于 2009-2-27 09:1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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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6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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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26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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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已经开始搞影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