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风景 背景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2 11:54 编辑

过年了,送不起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给大家上道清新的茶点。
风景   背景
    杨明义的水乡风景画,像一帧帧放大的老照片,一再固执地提醒着我们已经过去的存在。这些画面分明不如老照片纪实,但从“摄魂”的意义上,又实在比老照片真实。如同在纷繁嘈杂的现实中,为我们展开了一幅幅月下的纯净梦境。

    其实这些如梦如诗的图画,令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迷人景色,是离我们而去才仅仅二十多年,江南一带的真实风景线。可现实中,它无法像电影胶片一样倒回去为我们重现。时代的变迁总在告知我们:这是文明,这是发展,这是进步。是的,姑苏水乡最具经济发展的便利,“晨钟暮鼓”,“渔舟唱晚”,“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田园牧歌转眼之间就被城乡一体化包装掉了。由水巷、阡陌、乌篷船、人家尽枕河组成的农耕场面,自然也就成了一个远去的时代背影。高速公路、信息传媒虽然缩短了我们的时空距离,但更将些须残存的人文、自然景观远远推向了我们目不可及的日常视线之外,变成了一个个正在逐渐消失的模糊视点。对画亲近之后,不免产生了恍若隔世的陌生和遥远。

    这些风景画面是那样幽淡、平和、空灵、简洁,看来手法多采用写生或是所谓的对景创作,有着一种完全不同于传统山水画的可观、可游、可居的真实,对画读来竟觉察不到任何作者主观表达的意图存在。烟雨迷濛、时隐时现的山水天地;阡陌纵横、人畜相安的田畴河塘;水巷穿插、石桥错落的埠头小镇, 都像是带着水气的照相底板自行翻印到了纸面之上。在这里,忠于自然的绘画语言实在是一种不能转换、无法取代的最佳。这既是这位姑苏之子的水乡亲缘,却也汇聚了他绘画探索的万千艰难。

    苏州生长并经历了绘画科班的杨明义,最易被眼前随处可见的水乡景色所浸润,却也最易置身其中而熟视无睹、久而生厌。事实上南北画家时常有意追求时空的错位,并不乏有好作品产生。杨明义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也一度有表现北方海滨风景的佳作出现,无论是沿海城市的异国情调,还是胶东渔村的风土人情,他都体察得异常细微、准确。对景描画之具体、细腻,甚至远过于其后成熟的江南风景。但他的绘画终于还是成就在烟雨迷离的江南水乡,因为这里无论是春、夏、秋、冬,阴、晴、晨、昏,都有体味不尽的诗情画意,在时时撩拨他的心弦。他的画笔便在信手拈来的寻常题材上,借一套水晕墨章,不断绘出那只属于这吴地越天的世俗人间——云水天堂。其语汇的独特性有如吴侬软语、弹词开篇,难做他乡画手之想。成熟后的简约,更使他的画面产生了令人惊讶的真实,也不妨说,他制造了一套错版的自然。

    江南丝竹应该是杨明义作品最好的背景音乐,杨明义宣纸水墨中的线真有些像音乐线谱中的一根根“五线”,只不过并不平行并置,而是纵横交错于画面之上。早期的版画实践,使他对于空间的切割得心应手,而水彩画的多年训练又使他对于用水在宣纸上进行墨色调理别有会心。我不知道对于毛笔的用线他是怎样的一种训练,甚或有无传统的训练我都表示怀疑,反正在画面上体现不出传统中所谓“写”的任何痕迹。他真是在描画,但奇怪的是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将他的绘画排除在人们久已形成的国画思维定式之外。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国画,可它又是什么?水墨?彩墨?以往也不曾见过有此样式。杨明义不经意之间打破了这个领域内许多煞有介事的清规戒律,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意识到有什么界限存在。他题在画上的那些个奇怪的像是钢笔写上去的篆字,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些问号,可我也没有找到否定其艺术性存在的理由。甚至感到饶有趣味和情致。这究竟是天然的本真平淡使然,还是巧妙的有意追求所为,我感到没什么区别。

    其实,真正令我感兴趣的是杨明义在宣纸上的用水,那大面积的水墨交融,以水的铺陈打开画面的空间,并利用水洇、水渍破坏和连接着大面积的浓墨、淡墨,特别是淡墨、湿墨与水的无边无际的漫漶洇散,看似无需控制,实则尽在掌握。形成了单纯透明却无限纵深,混沌迷蒙却又层次分明的画面效果。这样大胆神奇的以水画水,以墨留水,水墨浑然,实在是传统技法中不曾有过。即使近现代的绘画革新人物如林风眠、傅抱石,岭南诸公等,也只是将水作为辅助手段,彩与墨才是构成画面的旋律。以往传统之中的云水效果用留白的方式处理,是靠线的勾勒或墨色的层层渲染留出空白来加以表现的。黄宾虹先生在此基础上大破大立,将水法的开创单列一章,采用水墨相破的手段将水痕、笔痕分留纸上,云水流动的奇妙之迹,山色被水气笼罩的空灵活泛一越古人。可对读者来说,这些古典手法的表达都需要一定的思维模式转换。杨明义的令人信服之处在于,他制造的画面直接使人感受到空气与水的实实在在。这一真实,竟似乎与墨与色毫不相关。画面传导出的那种感觉,使你如同置身其中,内心就像被水气烟雨包围了一样,旋即便被湿了一个透。

    初次看到杨明义的水乡风景,并未将其与这一类题材的绘画常客如吴冠中、陈逸飞等人联系。而是猛然记起了不知何时看过的日本画家东山魁夷的水墨写生,当是一九七、八十年代与李可染先生同时的桂林之行作品,不记得被发表在什么地方,只记得当时确被与我们传统迥异的手法和表现出的陌生情调深深打动。我无意找出东山与杨氏作品做对比,言此只是想说中国画或是水墨画的突破或许当真要在传统框架之外来些尝试。西画的训练对于国画作者的作用在时下已差不多被传统阵营的“有识之士”彻底否定,并进而断定其极为有害。可我怎么就这两人的作品之中,却发现了那么多奇妙的、陌生的诗意成份。我同意有一种对中国画如何才算画中有诗的见解,那就是“无须题诗,自有诗在”。并且我还非常肯定地认为这里的诗既不是唐诗也不是宋词、元曲,而是一种非文学的,绘画的诗性美学语言。难道我们每个人的诗心、诗眼、诗的感觉非要交给古人不可吗?我喜欢杨明义的画不题诗,也不留出空间给那些想题的人胡乱题,我明白这是完整的“画中诗”最好的存在形式。你尽可以说作者在藏拙,我想这也没什么不好,露拙就好吗?同时我也怀疑,诗书画印都搬到纸面上就会使画诗意盎然?

    材料与工具的选择应该是作者千方百计地为一种表达的目的需要所进行的准备。中国画锥形毛笔的变化据说无穷无尽,这我信,我们确实不应舍弃,可是别的工具也自有其变化所在、优长所在。古人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信哉斯言。杨明义使用大、小排笔,在我看来确能随其所欲,得其所哉,自有锥形笔不及之处。喷洒的运用也是他制造效果的惯常手段。如果不是这样,我倒想看看谁能用传统毛笔“写”出这满天的水气,缕缕的炊烟,碎镜子一样反射着阳光的水田,还有那漫天的飞雪。当然,传统手段也会表现这些,我信,但我更信那会是另外一种东西。说到底,画家都是视错觉的制造者,这里没有是非对错,有的只是优劣高下之分。传统固然重要,可活人头脑里的智慧更让人们对绘画的前途抱有无限的希望。

    杨明义对色彩的敏感表现于画面之中,最容易使人看到的是村姑、渔女的一抹红巾,墙头、堤岸的绿草青苔,晚天彩霞,云外青山,甚至渔船之上的一只红色塑料盆。这些都无不是点缀得恰到好处,透着精制,透着讲究和挑剔,西画的功底与好处显露无遗。但我想他真正的色彩技巧还是集中体现在墨色的运用之上,纯粹湿墨的随类赋彩,似乎真可收尽江南的五湖烟云。此等手段观之当代,无出其右者。窃以为他这种不露声色的改良、焕新,会成为进入这一时代绘画的重要参照背景。
                                                                                                                                                        杨林  2003 2 1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5 09:30 编辑

杨明义的画很容易被看成南方旅游画廊中的行画(商品画),这种画水乡的技法确实是他开创的,是与他的水印木刻同时探索成功并行世的,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在所谓的中国美术界,杨明义首先是一个成功的版画家。然后他去了美国,多年不在国内美术界露面。十年后回来,已经人非物非,这种画法已泛滥成灾,并且与他似乎也没有了关系。2003年我写的这篇文字算是出于一种公道,或许还真有点想一正视听正本清源的幼稚想法。此前,我并不喜欢这种画风,也不关心它是怎么形成的。看了杨明义的画之后,特别是知道了当年陆文夫的《小巷深处》等小说的插图用的就是他的水印木刻,使我有意对他的水墨水乡作品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发现此前的很多观点需要修正,就写了以上的文字。对于我喜欢的画家,我有时宁肯把优点放大,我相信画家看了会更加追求一种完善。对于不喜欢的,不惜尽我所能地使用刻薄挖苦的语言,图的是明知道你不会改变,也要逞口舌之快。
雨中江南

响水涧

晨牧

周庄雨

渔乡旭日

周庄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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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4 21:22 编辑

雨后水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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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陈医生的夸奖。
回复水色:眼珠子比不得琉璃珠子,随意发射威力很大的,会造成难以估量的灾难损失滴。天气叫俺写得有点水气,那是因为天就那样子,文章的水分大了,就需要警惕了。屠夫作揖给斑竹及大家拜年,虎年先扮个乖乖虎吧。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4 22:51 编辑

杨明义写生作品

月光(这幅我比较喜欢,原因是真的月光之下的写生,时间大概为七十年代初)

雾中水田(时间也在七十年代)

秋绕水屋

白莲

太湖春色

晌午

桂林夜色

翠溪

山区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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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5 13:49 编辑

杨明义写生作品
水乡节日(七十年代的真实场景)

炊烟(大渔岛写生)

雨后青岛

新英格兰

鸣春(美国写生)

秋屋(美国写生)

迎客松

长青

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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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7楼后三幅作品,有版画风格又有印象派油画效果。
老程 发表于 2010-2-15 11:30
对老程的艺术品味我由衷表示钦佩,一个搞声乐的人对于平面艺术的理解,直是如此到位。
第一眼看,是有股行画味。不知道杨林是不是故意的,引用来的画, 板凳比沙发好,7楼比板凳好,8楼又更进了一层。今天来看,不由心生感激。
   那张月光我也很喜欢,可怎么看着不像月光,倒像是午后的光线,人物缺席 ...
水色 发表于 2010-2-15 12:10
水色的直言很令人欣赏,不过我确实不是有意的编排。月光那幅画,以我的经验一定是月光之下的写生。作者对我说的,是在武斗的一个夜晚,根本不敢开灯,又渴望画画,就画了这幅写生,反而是不可有二的写生。
提前说了,新年先要扮演乖乖虎的,免得开门就遇上棍子。再发上点作者早年的木刻作品。 13# 水色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7 10:48 编辑

杨明义水印版画

江南雨

水镇细雨

小巷深处

拱桥秋意

晨雾

梅雨时节

绿染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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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幅晌午的写生表现的是白天阳光充足的水乡,仔细品味它们之间还是有明显不同的。
杨明义的强项还是版画,可能对于美术的贡献,他的版画成就也要大于水墨。无情的现实是版画在中国卖不了钱,最终他是放弃了,他优于另外一些画家之处在于对水墨的探索同样有独到之处,最后还是成功的。高度的问题我们不去探讨,完善确实还是做到了应有的程度。这是个标准的职业画家。 17# 水色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6 21:50 编辑
哈哈,其实是我最反感厌恶的三幅,老程不要生气,这是时代的烙印,其实蛮悲哀的!
马桶 发表于 2010-2-16 17:48
不好意思那个马桶先生,你的id实在使我不知怎样称呼你。我要用一句对老程大哥同样分量的赞语对你说,你是一个具有专业审美能力的人,太难得了。政治标签是那个时代的不可避免,因为题材的局限性,还能画的还有些可爱,已经难得,我们还苛求什么。人性的温暖,有时恰恰在残酷无比的环境下綻露,别的不多说了。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6 22:15 编辑

谢谢ee,我很重视你的评价,虽说我们针对的是同一个评论对象,但角度不同。你的坦诚却足以使我敬重。你的国画我也看过,恕我直言:可惜了,那是被书法强奸了的国画,不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很可惜。究竟应该是那什么样子,我也没法说。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忘了自己是中国人,忘了自己是在画中国画,或许会好一点,这一点并不是因为你在国外,才对你说。我也知道这对你是很难的,试着把它当作“简单”的事做一下如何。
你对杨明义的版画有一种意识形态联想的反感,我理解。可我恰恰是那种意识形态之下,经历过空前的专横野蛮文化之后,看到这种恬淡纯净的版画(当然带有政治色彩),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抗拒的力量,有点像迎面打过来的糖衣炮弹,并且是上海大白兔,令我浑身发软,当场倒掉,这种版画把我的心软化了,有什么办法?夸张了,请把鼠标拖得慢点,那个时代的意味自有深长之处。 21# ee
也许是我个人的性格与偏好,任何带有过去时代的印记以及苏式影响的东西都让我有类似洁癖的嫌忌……
ee 发表于 2010-2-16 22:02
我也有这种心理历程。评论要客观,创作要主观,这曾是我的信条。可后来试着颠倒一下,也无不可。看来“自由意志”在艺术领域可以最大化体现,这是上帝给与的权利。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7 10:47 编辑

老程传上的这幅画感觉有点维米尔的风格,有谁知道作者吗?估计名头不会很小,我也很喜欢。特别是对于白围裙和玻璃杯的处理,技法上无与伦比。表情刻画所酝酿出的青春气息以及那种暖暖的感觉,非常迷人。
绘画中的意识形态问题,确实是个政治问题。政治挂帅的年代里,不存在纯艺术的创作。杨明义那幅水乡节日估计是要参加官方展览的创作,当然不可能避开颂圣色彩。他的可贵之处在于及早觉醒的唯美意识,没有创作重大题材的包袱,也不去做有关艺术哲学的种种思考。他的这种手法,无论版画还是水墨,都不适合表现大的题材,他把握的很好。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7 10:57 编辑

白兰飘香

五月枇杷

姐妹们

家乡的风帆

扶桑纪游

太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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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8 11:14 编辑
嗯,太宽泛。俺想听细节,视觉细节,和背景知识无关的,落实在形式层的,可以用眼睛看到的部分。哪一种笔法,哪一种用色,哪一类人物表情,被意识形态印成了模子,失去其天然的生机。
否则,要说一切被官方接受的作 ...
水色 发表于 2010-2-17 10:20
当然,被官方接受的作品有一部分艺术价值是很高。甚至艺术作品的很大一部分是宗教、政治的直接产物,艺术本身有这个功能。但是艺术的目的如果在于为政治服务,那就会有大问题,离完蛋就不远了。题目太大,说的具体我也没这个能力。说个相反的例子,宋徽宗,这位历史上的著名昏君赵佶先生是个绘画的旷世奇才,平生绘画作品传世数量不太多,价值自然高,但历代造假却是不多见,存世作品的疑案也不多。这一现象在中国绘画史上比较特别,就是他那种瘦金体书法,工艺美术痕迹很明显,我推断宋板书就是从这儿来的。应该说后来学的人很多,但达到他的那种艺术高度也没看到。我个人的观点是,他的画比较好鉴别,懂的人一看就知道,除了无与伦比的技术元素之外,那股从容气度,模仿是达不到的,那是一种骨子里的高贵气,并不在乎你的评价看法,他只是想表达一种客观物象之中存在的诗意,通过绘画去进行自己的调理编排制作抒发而已。完全不同于其他画家的汲汲名利,绘画书法对他只是游戏而已,什么都比不上它好玩,包括他年轻时喜欢的足球。甚至那幅别有用心的政治宣传画《祥瑞图》,也同样画的气度雍容,单看图画也是无一点尘渣俗粒。我的结论是,政治有时为艺术服务一下,会造就出绝然不同凡俗的结果。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南唐李后主诗词、明朱瞻基、八大山人、石涛的绘画书法都是这种政治失败之后形成的艺术奇葩。
似乎没有底字更显得有诗意。 45# 水笺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8 11:09 编辑
回46楼杨林兄:

谢谢提示,收下了。

马桶喜欢的那幅套色木刻我也很喜欢,那件淡红的T恤像人心中的一面小旗子,它在某个地方一直飘呀飘。还有《晌午》炽烈中的贫瘠,《湖畔》里的野鸭子(是野鸭子吧?)有仙气, ...
水笺 发表于 2010-2-17 22:04
这幅木刻是陆文夫《小巷深处》的插图,陆先生当年因为一篇小说为现代汉语贡献了“美食家”一词,令多少饕餮之徒找到了遮羞布,同时在中国还真的诞生了这么个行业,馋嘴好吃的人从此不用再害羞。扯远了,说画,那件淡红的T恤在当时叫褂子,南方怎样叫?港台洋泾浜语还没引进。大陆很穷,包括地上的天堂苏杭,这里是苏州的小巷。虽不见得是T恤,却不耽误淡红的小旗子飘呀飘,这种既世俗又诗意的场景不好找了。上海睡衣不得上街,岂能容许苏州小巷遍布万国旗。《晌午》应该是一幅水彩写生,是啊,贫瘠之中往往有炽烈的诗境,不好两全,也是人生大恨事之一。《湖畔》的野鸭子生活在北美的水域,爱丽丝、克里斯蒂娜的那种仙境世界。
“握手言和”是个好词,“不能握手言和”是更有力量的句子,我记得前段时间在野夫的文章中见到过这个句式,忘记了说的是国家还是时代,对我的震撼不小。 53# 马桶
长帖一定不能错过,果然好看。只是画中的农村姑娘为何总是那么天真稚气,而且着装如此大一统?
楼上这位先生的回帖也好看,可惜ID实在难看,为啥为啥为啥?
丹巴 发表于 2010-2-18 15:03
丹巴年纪太小,否则会生出另一番感慨。农村姑娘的天真稚气就不说了,当然是画家的提炼,总不能在这种风景为主调的画中加上几个看上去胸怀大志老谋深算的团干部形象吧。装束你看到的是大一统,我看到的是丰富多彩。实际上那时的社会现实生活中穿着要比画面单调多了,画家为了单调中的色彩变化用尽心机,你可以比较一下她们的头巾、围裙、上装、裤脚,手中的雨伞背后的斗笠,会发现画家的苦心刻意经营。鞋子,没办法,甚至画家也不敢给她们穿上绣花鞋。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9 08:06 编辑
回杨林:
你可以说我是来打酱油的,低估我的年龄就不是我的错了。就以《姐妹们》为例,衣服非蓝即红,蓝都是天蓝,红大致是水红,姑姑妹妹小囝全是娃娃脸,细蛾眉吊梢眼,粉脸红腮,都跟戴着面具似的,大家一字排开 ...
丹巴 发表于 2010-2-18 23:47
参差多态产生美的观点我同意,可我要引申一点,这是美的一个前提,并不是美的本身。同样,一切美都是有秩序感的,但秩序本身也不是美。这就产生了问题,美是什么,有一万多种说法,我不想再增加一种说了等于没说的说法。既然美是多种多样的,我们的理性就派上了用场。不说杨明义的画,说说话剧与京剧的比较,单说布景和服装、脸谱,一个是恨不得把生活场景拷贝到舞台上,一个是绝对不能与实际生活有一点重复之处,目的是什么呢,又都是要表现生活或对生活的想法,与真实的生活没有关系,是两码事。我觉得你说的那种场景接近话剧,适合油画表现,由有话剧观念的画家来画更好。杨明义的这种形式就其完善的程度来说,是一种介乎昆曲京剧带有程式化的东西,这可能是它的价值,也同时带有不可避免的局限性。至于又会引出话剧、京剧的多样性,甚至先锋话剧,现代京剧,不是此话题的探讨范围。
莫迪格里阿尼的肖像画如其说是肖像,不如说是他创造了一种绘画的艺术样式,他画的谁已经不重要了。谁还会把毕加索、马提斯、米罗的那些肖像画当成简单的肖像来对待。脸谱的形成固然会束缚创造力,但有助于风格的形成,一种好样式甚至会导致群体风格的形成,结果有时是灾难性的,杨明义就属于这种情况,但过错不在创造者。创造样式的人通常是两种结果,被人跟风成一时潮流,大红大紫荣华富贵;或寂寞一生,最后被艺术史追认不朽。杨明义两种情况都谈不上,可能与他距离艺术的未知境界(地狱或天堂)还有些距离。
“不能握手言和”的艺术(文学)是美的高境界的,记得谁谁说过杨兄的可贵之处就在“不疑”,我想他指的就是这种艺术(文学)品性吧?谢谢杨兄。
马桶 发表于 2010-2-19 11:38
不能握手言和我感觉应该是一种态度,艺术的境界首先取决于态度,大概这不会错。我的“不疑”其实是对于一切的“现成说法”无一例外地抱有怀疑,我对自己这种固执想法坚定不移,换种说法就是怀疑一切。当然,这样一来你就不能怀疑自己,否则就出现了悖论。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2-19 14:38 编辑
差异或许是在“开放性”上,有一种程式带给人的是封闭、沉闷感,但还有一种程式一看之下还是封闭、沉闷的,事实上却是开放性的……
马桶 发表于 2010-2-19 11:43
“开放性”不知指的是否是艺术的包容、宽泛、公平、平等,总之不是封闭。但对于具体每个人来说,看待艺术的眼光或结论,则是千差万别的。你认为是封闭、沉闷的,在另外的人眼中或许正好相反,就像通常说的半杯水问题,对待同一个事物,不同人的结论会有所不同。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场所的不同心境,结论也可能绝然不同。
这样说吧,艺术和政治不是同构的,艺术可以不妥协,当然,妥协的你也不能否定它的艺术性,但政治必须是妥协的。所谓开放性,是艺术背后的讲求妥协的政治赋予它的,假设站在它背后的政治是绝不妥协的政治,那么,这 ...
马桶 发表于 2010-2-19 14:19
我承认我晕菜了,同构、妥协、开放、艺术、政治,不,我只能说不、不是这样吧。
66# 杨林
可能是我的年龄太小的原因,理解不了你的意思,交流障碍,只能假以时日了。
还有,我注意到杨兄前面有一句,政治有时为艺术服务一下也是什么什么的,其实,认真说起来政治是天天都该为艺术服务的,但艺术 ...
马桶 发表于 2010-2-19 15:31
马桶对艺术的痴情令我肃然起敬,“认真说起来政治是天天都该为政治服务的,”为这句话,你如果是和我在同一城市,我会请你吃饭,并且我会把自己喝醉,乌托邦万岁!我没有丝毫的调侃成分,多少年没听到理想主义的呐喊了?你帮我找回了不知怎么就丢失了的纯真,我看到了真实的清纯。年龄是个问题,又是个多么简单的问题,我可以对你的其他观点及表述挑剔,因为这句话的出现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回复ironland :时代的烙印(符号)是个讨厌的东西,我个人认为无论那个时代都一样,艺术需要超越时代,最起码不能向政治世俗金钱妥协。可惜,无法对我们这个时代的艺术家提出这样的要求,事实上他们生怕所谓主流的排斥。我不是杨明义的辩护人,但我要说,那个时代环境之下,能够透过令人窒息的红幕,表现点清爽的自然气息已属不易。
你所体会到的江南小镇的慵懒、颓废,画面似乎不好表现,我承认杨明义的水墨江南表现的只是外在的精致景物而已,这是形式和手法的局限性。绘画的文学性、故事性一度是古典主义最要紧的内核,可又是现代绘画最要命问题。视觉至上是我坚持的原则,思想性是作者无意识或下意识的融入,制作不出来的。
“艺术的“创造力”和“风格化”,不应该是彼此分裂和矛盾的,好作品的内部应该有某种超级引力将二者牢牢浓缩为一体,彼此转换,合二为一,同为心灵表达的必须。”
首先同意“风格”是个高级词汇,不然我们没法讨论。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说,“风格”有时会成为艺术家的枷锁,太在乎风格也是艺术家创造力枯竭的表现。看看毕加索、齐白石的艺术历程就清楚了,“变”是一种常态,“风格”只是他们的一只只马甲而已。
相信自己,被打动一次多么不容易,还是被自己以前根本都不去正眼瞧一眼的画种,其中不可能没有真意。
哈哈,我给他加了个“现实主义”的底座,他却把它读成了“理想主义”,“中文系”出身的人是“危险的”,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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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桶 发表于 2010-2-19 22:13
马桶给俺加了个“现实主义”的底座,一定四平八稳坚如磐石。有这样的底座,继续吹吹理想主义的号角,“艺术可以一万年也不为政治服务一次”,我注意到你用词的严谨,语意的节制。这里的“可以”,上一句话的“应该”,这都是现实主义残酷条件下的理想表现,我也可以说成幻想,我们擅用“主义”,幻想有些不够层次,只好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