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玉米

21日晚七时半，走出虹桥机场出口，一股莫名的热浪袭来——到处都是欢迎李宇春的人群、横幅、标牌，一张张热切的年轻的脸，仿佛随时可能兴奋得尖叫起来。一堵密密的人墙，我这样不搭界的乘客只能匆匆而过。对此盛大场面，当着众多玉米们我大摇其头，我知道自己对他们大有不敬，而广场上更是站着数千人，五，六辆警车远远停着，整个场面形成一股巨大的张力，人们在等待前来参加演唱会彩排的李宇春——那个制造风暴的女孩。

上了机场大巴，看着窗外还在等待的人们，我开始认识到我错了。他们都是自发前来，花自己钱和时间自愿迎接他们心中的平民英雄。除了一点拥堵，他们没有造成这个城市的不便和骚乱。虽有商业的成功蛊惑在其中，但比起那些开销纳税人钱财来制造轰动的大人物们，玉米们无疑是可爱的，由衷的。

我更大的错误在于，我不经意地藐视了玉米们的生活方式。我有何资格呢？谁没有年轻过呢？如同当初我们迷恋齐秦崔建，每一代偶像都伴着一代人的梦幻成长，从青涩惆怅的青春，到为具体生活奔波劳碌的中年，总会要接近偶像，也终要梦醒来，淡淡地远离偶像，直到自己像过来人一样，看不懂新一代年轻人的新偶像。其实，不同代际人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和喜欢革命样板戏的父辈，和喜欢李宇春的年轻一辈，生命中崇拜偶像的轨迹，都是本质相同的青春密码。难道我辈的偶像就一定高级或是高雅？即便如此，一个正常的社会，就是应该宽容各种生活方式并存，哪怕我们所谓的低俗生活，也应该是自由生活方式的应有之义。更何况，玉米们自我选择的偶像，和文革中天安门广场上的疯狂政治崇拜相较，难道不是一种社会进步？至少，它所释放的青春能量，只针对自身，而不成为一种社会暴力。
 
李宇春是这个剧烈膨胀的商业社会的一个神话，一年前还默默无闻的假小子，今天就是身价过亿的大众明星，整个华人世界的平民英雄。我们不必赋予她过高的社会政治意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是市场的产物，她的生命力，远强于一些声嘶力竭喧嚣一时的公仆明星，她得到的认可度，也发自普罗大众的真实情感。我坐在大巴里，打开MP3,响起属于我的崔建和许巍，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和眼前这些比我年轻的人们，其实没有距离。出机场时我表露出自以为是的傲慢与偏见，经过短短数分钟的梳理，豁然开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