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世界越来越小

你的世界越来越小

 

 

 

文/兮兮

 

 

你能够把握的世界越来越小，小到仅仅是眼前拥有的些许；你愿意把握的世界越来越小，小到连眼前的事物都消失。

 

那是开在神秘河道上的一朵幽静的花，你独自爱怜，春夏秋冬，四季玩赏不废；它本身也是一盏暗藏的灯，或明或暗，独自照耀，独自温暖。相比往昔岁月里大河奔流的跌宕，和那些夜复一夜的欢宴的喧嚣，你的世界已经越来越小，越来越坚硬，是一颗最终的核，植在你的深处。别人看不见，你却可以呼吸一样感觉到。

 

它是故乡，却比故乡更遥远，也可以称之为故乡的故乡；是梦境，比梦境又更真实，因为你的昼日就在一步一步朝它远涉，你的夜晚也在反复遭遇它。哦，想想小时候开始长大，你的世界越来越大，和你的身体，你的野心，你的欲望一起疯长。被赞扬，被期待，被羡慕，成为更多眼睛里的高点。那世界还存在着，甚至更为宏大，铺天盖地。而你已经开始老了，力不从心，被内心自发的声音唤住，陡然聆听到穿越繁华的寂静。一个人是多么可悲——你只能在一个小小的尖尖的花蕾上舞蹈，你只能一条道路走到黑，才可见最后的光明。

 

越来越小，越来越坚硬的世界，迟迟才降临你，变成落在地上的钉，把你的脚步，你的朝向，你的目光，一一钉死。生命里的悲欣，脆弱，孤寂，沿河漂流而来，你只要悉心拣拾，你的世界就有就足够丰盈，那是奉献给至高者的礼物。

 

你在某个黑暗时辰下水了。很久以前的一句诗，像命里的譏语，经历漫长而迂回的等候，终于，你的目光开始沉淀下来，更多的将成为多余的。你怀揣着你小小的世界，迅速沉入一个无尽的目不暇接的渊薮，更纯粹，也更安详。

 

 

 

2006-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