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剪子嘞，戗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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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剪子嘞，戗菜刀
　　
　　侧评
　　9:42 2004-2-26
　　
　　
　　 “磨剪子嘞，戗菜刀……”
　　
　　 这样的吆喝声每日司空见惯。原先南昌街头的叫卖者一般都是自己扯着嗓子喊，原汁原味。现在都改为录音扩音的方式了，依然原汁原味。不同的地方在于：为了对付高楼和围墙，不得不加大宣传的力度，喇叭的声音越来越高了。
　　
　　 今日正好要磨菜刀了。于是赶紧请师傅在楼下稍息。
　　
　　 “你这刀有的没有开过口，有的有缺口，三把，一共8元”。“能少点吗”？我问，“不行，要费不少工夫的”。好吧。开磨。
　　
　　 “师傅那里人啊”？我问。
　　
　　 “安徽”。
　　
　　 “安徽人在南昌的不少啊”。
　　
　　 “是的。好多。好多都是跑荒跑出来南昌的”。
　　
　　 “老师傅一天可以赚到多少钱”？
　　
　　 “大概30~40元。基本够养活自己。现在东西贵呀”
　　
　　 “现在不是好多东西都跌价了吗”？
　　
　　 “米啊，油啊，都是每天要用的东西，省不了的东西涨了价”
　　
　　 “竞争激烈吧”？
　　
　　 “还好。反正够吃了就行。”
　　
　　 “你老人家是什么时候来南昌的呢”？
　　
　　 “61年”。
　　
　　 我略微有些吃惊。“当年你多大呢”？
　　
　　 “19岁。没有办法呀，饿死好多人呀。一个村一个村的饿死人。有的村死了一半以上。有的村死了光了，没有人去拖尸体，饿得走不动路了”。
　　
　　 “那为什么不跑呢？”我问道。
　　
　　 “不让跑，他们堵住了车站。我们就晚上跑，我们就不从车站上车，从车站外面上车。无为县饿死的最多。山东也饿死不少人，也跑出来不少。”老人家手没有停下来，依然利索地边磨边谈。
　　
　　 “谁堵你们呢”？
　　
　　 “村长啊。村长最坏，粮食刚打出来，还在田头，就拉走了。我们饿的要死。他们晚上躲在食堂，偷偷地弄饭吃，他们不饿，就堵我们”。
　　
　　 “那个时候不是搞运动吗，你们为什么不可以用运动把他们弄下去吗”？我一直有这个疑惑，今天想知道答案了。
　　
　　 “那个时候当村长的，都是好壮实的人，家里有几个兄弟。后来，我们都饿得要死，那里还管谁当村长。62年的时候，换了省委书记，这个人被称为李青天（好象是李葆华，笔者注）。这个人没有继续那样搞。好多人又跑回去了。回去看，家门口的草都好高好高了”。
　　
　　 “那样搞也搞不下去了。田里没得人了，要么死了，要么跑了，粮食也没得劳力，生产不出来了”。停了一会，老人继续说着。“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也不相信。以为我乱说勒”。
　　
　　 “这么多年，你就一直磨剪刀吗”？
　　
　　 “是啊。走街串巷。有的人老了，走不动了，就坐在家门口磨。7、80岁了，走不动了呗”。
　　
　　 “磨好了，给”。
　　
　　 “谢谢您老人家”。老人家接过钱，一转身，我看见他穿了的工作服上印制了一个刨笔刀的广告。问道：“是不是也卖这种刨笔刀”？
　　
　　 “不卖，是人家给的”。
　　
　　 “让你给做广告？”
　　
　　 “对咯”。
　　
　　 老人抗起磨刀长条凳，打开喇叭，于是：“磨剪子嘞，戗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