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赣驱车记(3-4,完)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5-01-13 14:58:09 / 个人分类:走哪儿说哪儿

                                           之在客家土楼感受

       离开武汉之前,我决定这次除了在福州参加书展哪儿也不去,可以证明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的是,我曾在给网友PIGSEMY的邮件里说:福州见面,17、18、19哪天都行,而事实上我后来是在19号早上就离开了福州。

       岁月流逝,我一直没能改变的是对旅游的看法,简单说,任何风景或名胜都不能吸引我独自前往,但是任何风景都可能留下我的脚印,前提是:有几个气味相投的旅伴。道兄绝对是个好旅伴,因为他是个读书人兼旅行家,据他自己说,迄今为止,全国仅剩两个省没有去过,这样他就同时还可以担任起义务导游的工作了。好像是否读书人与是否好旅伴并无多大关系,其实不然,因为要让整个旅行丰富起来,要从每一个景点生发出谈古论今的兴致,没点文化积累可不行,而道兄操办起这样的事情来可是如鱼得水、潇洒自如。夏十三也是个好旅伴,他的特点是随和,特别是跟我臭味相投的地方甚多,麻将当然打得,上网斗地主的热情也能永远不退,在切掉了大半个胃之后,如今在酒桌上还能跟老太喝他个旗鼓相当,这实在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做得到的。上回跟道兄和夏十三一起飚车湘西,这次又跟他们一起驱车闽赣,无论行程中还是归来后,都觉得快乐异常。

19日晚宿厦门,20日早老同学GY赶来送行,并提供了有关行车路线。然后匆匆握手,匆匆上路,直奔第一个目标——永定湖坑土楼。按计划,我们当天晚上应该在江西赣州投宿。

       计划的确没有变化快,因为地图册上宽的窄的畅通无阻的国道、省道、县道,在现实中却经常是断了线的。我们乘坐的“皇冠三点零”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路,显然很不适应,在山区坑洼的石头路和土路上,她的底盘不时被擦得喀嚓喀嚓作响,让我们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司机小朱的山路和长途经验都有限,关键地段还得道兄亲自上阵开一会儿,而乘客们有多少次弃车步行已经记不清了。

       路虽然难走,却一点都不觉得后悔。出厦门不久,我正迷迷糊糊之间,道兄已经指挥车子拐入一条小路,一问原来是到了林语堂的故乡龙溪,穿过一片片香蕉林,来到林语堂纪念馆,在老先生的雕像前留了个影,又匆匆离去。然后很快就进入了山区,山路旁是茶树、竹林和柿子树,还有盛开的紫色野玫瑰,绿的黄的紫的,相互映衬,非常美丽。过南靖、书洋到永定一路如此。进入南靖之后,客家土楼开始出现在路旁、山间,我们时不时停车下来欣赏留影,发几声感叹:真是奇妙啊。

       我们都没想到,在福州分手的岭南猫竟然在当天早上独自一人坐夜车赶到了龙岩,打电话来说要跟我们在湖坑汇合。众人又是一番感叹:章博士真乃独行侠女,这份对生活对自然对文化的热情真是让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羞愧呀。我们还在山路上踟躇前行的时候,岭南猫已经到达湖坑,电话中不断传来她激动的声音:这里正在“做大福”,三年才一次,被我赶上了!你们快点呀,你听,又放鞭炮了……啊呀,听不清了……过会儿见吧……等我们十二点到达湖坑时,“大福”已经做完,只看见人们兴高采烈地在往家搬东西了。

       岭南猫已经联系好了当地最高(五层楼,其他的最高也就四层)而且面积最大(7000多平方米)的“福裕楼”的楼主林先生,说定由他做导游,并在他家吃顿特色菜。

       福裕楼是方形楼,临洪溪而建,已经有120年的历史,林先生是第五代。据说是由于他祖上有了四品官(先做生意,后来用钱捐的官)的地位,才被允许把楼盖了五层的。福裕楼征地用了6年时间,盖楼又用了10年时间,共花费光洋20万块。福裕楼外门有一副对联:安堵岂云高百尺,爱庐惟幸辟三弓。或许是因为这是最先看到的一副对联,所以很有感受,似乎客家人的一种自省内敛性格都体现在其中了。后来发现,当地土楼,无论大小,都刻有不同的对联,文采不说了,内容都实实在在,福裕楼厅堂上的对联是: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振成楼中厅门的对联是:干国家事,读圣贤书。光裕楼的对联是:光先祖家风,须从孝悌一边做去;裕五后事业,端靠勤俭两字得来。……读来读去,应该是受了些教育的。

林先生已经安排好午饭,香草土鸡汤和几个没记住名字的菜,很好吃。喝的是林家老太太自己做的米酒,味道纯正。饭后又去看富丽堂皇的圆形振成楼。该楼也属于林氏家族,按照太极八卦形式建筑,各卦之间有防火墙隔离,“文革”中失火烧掉其中两卦,幸而墙有防火功能,没有毁掉整个土楼。振成楼的另一个特点,是它的中西合璧、楼内有楼,外楼是本地特色,内里一圈的楼却颇有西洋风味,原来的功用是作为书房和会客室的。

       关于土楼,据说正在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再等两年就能批下来了。另外再抄几句书来介绍一下。联合国科教文组织的一位顾问对客家土楼的评价是:“世界独一无二的神话般的山区建筑模式。”而我们看的永定土楼又是因为一种误断而世界闻名:60年代美国的卫星照片发现了福建山区的这些建筑,以为是核反应堆,据说美国对这个地方前后拍摄了数以千万张计的卫星照片。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吧。
       离开土楼,岭南猫决定跟我们一起去长汀。

                                         之在红军路上行走 

       从永定到长汀,依旧是艰难的旅途。山区的人民,为了要致富,猛劲儿地修路,一段一段又一段,都被我们赶上了。反正是一堵再堵,后来又下起了雨,想下车伸伸腰都不行,真是几近绝望。具体就不说了,大约七个小时之后,晚上9点多终于进入长汀。

       在旧城的城门(“三元阁”)边上找到一家名叫“哥俩好”的小饭馆儿,年轻的小老板非常热情,先招呼客人喝了一通“功夫茶”,然后滔滔不绝地介绍了当地的风俗人情,土特产品,还特别自我介绍说他是***元老陆定一正宗的孙女婿,我们虽然半信半疑,但在这些老根据地,先辈里出过个把将军的人家肯定是不少的。这次在闽西旅行,感受很深的是客家人的热情,同行的夏十三说,原来邻居里有个客家人,印象可不咋的,这回倒是把这印象改变了。简单吃了喝了,在附近的“客家宾馆”住了。

       吃饭中间,道兄嘱咐我们慢慢享用,他自己则要先去找找瞿秋白的墓,凭吊凭吊。回来告诉我们说,墓没找到,但方位弄清楚了,明天再去看。第二天清早,我们还在梦乡时,道兄就已经从瞿秋白的墓地回来了。我们自然不罢休,既然来了,不去看看说不过去,就要求道凶再做一次向导。墓地是一座长满松树的小山,山脚下有个牌子指向旁边,说那里就是瞿秋白就义之处。据说,当年瞿秋白被押着从“三元门”出来,一路缓缓行进,边唱着《国际歌》,态度从容,走到山脚下一指说:就这里吧。然后席地而坐,等待枪声。我们在讨论:像瞿秋白这样高地位党的官员,怎么会被留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呢?他是否实际上是被抛弃的呢?不管怎么说,一个文人,能有如此凛然的表现,不能不让人深深敬佩。

       岭南猫要在这里跟我们分手,她要再去冠寨山看看,然后从龙岩回广州。我们这一天的计划是,如果路好走,争取当天赶回武汉,所以得赶紧出发。岭南猫却在我们离开之后悠悠然地继续在长汀城里闲逛,电话里不时传来她的最新报道:我已经找到了古街,两边一式的两层楼木屋都是明清商铺……我到了与三元阁为姐妹城楼的宝珠阁,是明嘉靖四年建的,崇祯十年扩建……很遗憾了,据说,路易艾黎把长汀和凤凰称为中国最美丽的两个小县城,而我们却没有来得及在这里细细品味。
       离长汀几十公里就是瑞金。我们决定不进城,直接去“沙洲坝”看看,那里是当年共产党建立的“国家”的首都。现在来反思一下自己,我真的是一个在骨子里能够接受“个人崇拜”的人,比如我曾经表达过的只要你真有能耐,你的“狂”我是认可的,比如对毛泽东这个人,我确实认为不服不行。就在瑞金这个小村寨里,在那么一二十幢土屋里,毛泽东和他手下的人真的是在当成一个“国家”在搞呢,别的不说,那份想像力,那份干劲儿,还谁能有?老毛住房兼办公室边上同一个院子里的另一座房子,就是当年的“国务院”,再出来,各个房子门前也都有各“部委”名称的标志,而毛泽东在这里写作的几篇文章,竟然主要不是打仗而是关于经济建设的。我总想,老蒋最后被老毛赶到海里去了,实在不是什么偶然,他哪有毛泽东那份能耐呀?

       当然要去看看“红军井”,实在是因为井里有鱼在游,没敢喝那老毛当年喝过的水。井边有一座石雕,是小学课本“第32课:红军井”。我不记得是否曾经学过这篇课文,老道则证实“文革”前的课本里肯定是有的。这么一说,又觉得亲切了些。当年开苏维埃大会的礼堂,国民党军队打进来的时候已经毁掉了,新修复的被院子围着,我和道兄准备进去看看,被告之门票两人得30元,我们觉得受革命传统教育没必要花这么多钱,算了。顺便说一句,这次闽赣之行,发现福建的各种门票都很便宜,一进江西就不一样了。

       离开瑞金,路边又看到了著名的“大柏地”的路牌,没有进去,但“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的诗句在脑海里闪过。再走宁都,在路边远远地看见了著名的宁都宝塔。再过广昌,毛泽东当年在《广昌路上》曾自问自答:“此行何去?赣江风雪迷漫处。”我们赶的时间好,没有“风雪弥漫”,只有一点寒意而已,而且,今天才饮赣江水,明天又可以食我们的武昌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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