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想随着这些闪耀的绿叶而闪耀,我的心灵因了这日光的抚触而歌唱。

夜市(小说)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6-05-03 08:20:16 / 个人分类:小说

朱来味推着小胶皮轱辘卤味摊,沿着曲曲弯弯的小巷,拐到  市中心四牌楼街口。他麻利地支起搁板,摆好筷,碟、杯、砧板、切刀、啤酒、汽酒、色酒、白酒之类,挂起“新来味”的小油漆招牌,然后拿出擦得锃亮锃亮的三角玻璃灯,划燃火柴点着。就象是代发了一个无声的讯号,骤然,满街路灯,也跟着大放光明了。    

碘钨灯乳色的光辉,铺在新扩建的宽敞水泥道上,闪着水一般粼粼的光波。小三角玻璃灯桔黄的光焰被溶化了,只剩下豆粒般大的小红点。正是这如豆的光亮,很快招来紧挨密挤的一大群人。

这是一群名副其实的围观者,且多数是跟摊子一般高的花胡子脸、鼻涕客。他们之所以如此热心,不只是因为色、香、味惧全的卤味令人垂涎,而且因为那摊子的格局独特,具有极大的吸引力。这是朱来味自己精心设计的。其实极简单:一个一米高、一米宽的扁形货柜,下面安了个带滚珠轴承的小胶皮轱辘,上面有一个方形玻璃罩,各色卤味,全在罩子下面,闪着栗红的诱人色泽,既供展览,又能避灰尘、防苍蝇。罩子上面,有一块可以推动的木板,不营业时,是保护玻璃罩的盖子;营业时推向一边,支起撑架,便成摆置碗筷之类的搁板。货柜上的一根方柱,高出玻璃罩三四尺,是用来挂招牌,支塑料雨棚的。摊子旁边,还摆了一张折叠桌,几张折叠凳,供顾客饮酒、歇息。这一整套设施,收起来象一辆柜形小推车;推开象一爿小巧、方便的小铺店。在极好想象的娃崽们心目中,宛如一座最能勾动好奇心的木偶戏舞台。  

当彩霞消失,夜幕抖落之后,宽敞的街面骤然变窄了。在灯火辉煌的铺店面前,又形成了一条摊贩的街道;有卖衣、衫、裙、鞋的百货摊;有卖山珍、海味、竹器、木具的杂货摊;有卖西瓜、 甜瓜、梨子、石榴的水果摊;有卖冰棒、冰糕、豆沙、雪条的冷饮摊;还有卖馄饨、凉粉、甜酒、油粑、米豆腐的小吃摊……五花八门,琳琅满目。街上涨潮了。通明的光波中,浮动着络绎不绝的人流,形成喧哗的潮声。 

  “散开点,散开点!狗伢子,快回去,奶奶在等你洗澡!春宝,还不快去给你爹打酒,小心吃‘笋子炒腊肉’!福它子,你这大耳朵狗,没听见娘在喊……”

  朱来味一边哄开娃崽子,一边擦净小盘秤,捏起锋利的小切刀,准备做生意。

  早有好几位热心的顾客,弯腰围在摊子前面,脸几乎贴在玻璃罩上:眼睛盯着罩里大盘小盘的鹅脯、鸭脯、鹅翅、鸭翅、鹅掌、鸭掌、鹅腿、鸭腿、牛肉、牛蹄筋、猪肝、猪舌、猪腰、猪耳朵、猪尾巴、鸡蛋、鹅蛋、豆腐干……这些用盐水、五香、酱油卤得红光鲜亮的美味,最易诱发人们的食欲,就只这么看上几眼。便已觉得口中来了香味。

  “同志,来点什么?”朱来味热情招揽生意。“我这‘来味’卤味,是祖传技艺,配料齐,火候好,包你吃了头回想二回。哪位要尝口味,就买鹅脯、鸭腿;哪位要下酒,就买抓钱手、猪顺风、猪尾巴、牛蹄筋。价廉物美,童叟无欺!”

  被说动心了的顾客,有的要买鹅脯,有的喊买抓钱手,一时叫叫嚷嚷,好不热闹。

朱来味忙而不乱,一会称,一会切,一会给切碎的卤味加涂酱油、辣酱、芝麻油,生意做得有条不紊。  

  “少师傅,还有我落屁股的地方吗?”  

  一声铜锣般的呼唤,惊动了满座酒客。来人是位年轻人,大脸盘,宽肩膀,武高武大,露在纱背心外面的肌肉,一股股隆地起,叫人感到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力。

  酒客们奇怪了:看这汉子,才不过三十岁年纪;而卤摊老板已是光额秃顶,满腮斑白连鬓胡,少说也过花甲。为何大汉竟呼“少师傅”?!

  哪知卤摊老板竟是喜笑颜开:“哈,再挤也少不了你老弟的窝。早晓得你大汉吃得多,喝得久,钉子钉着一样搬不动,才专:留下一条硬板凳!”

  说着,朱来味将自己坐的一条木板凳擦了又擦,摆在折叠桌边。大汉喜咧咧的,‘谢’字也没一个,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边大声呼喊:

  “少师傅、少师傅——”

  “哎呀呀,也不怕折了自己,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少师傅’、‘少师傅’地叫。”一位高龄食客鸣不平了。

  大汉笑微微地说:“老同志,你八成是外地来的,还不晓得我们山城‘来味’卤味的根底,我不叫‘少师傅’,人家还会生气哩。不信你问问看看。”

没等高龄食客动问,朱来味自己就乐呵呵说开了:

“老同志,大汉讲的是实情。别看我一大把年纪,还特喜爱这个‘少’字。从我祖父开始,使有了这‘来味卤味’的招牌。到我父亲手里,越做手艺越精,一样的料,经他做出来,色、香、味格外不同。于是,这‘来味卤味’的招牌.远近闻名,许多大户人家办酒席,是专定我爹做的卤味作冷盘。解放后,我接手做卤味,把招牌改成‘老来味卤味’,意思是继承了祖传技艺。‘老来味‘的牌子用了好些年,到过苦日子那时,寻片鹅毛、鸭毛都困难,哪来成批的鹅、鸭做卤味,这‘老来味’的招牌只好收在阁楼上熏炉烟。过完苦日子,生活过得好点了,我才从阁楼上将招牌搬出来。谁知没过多久,世界又乱了,连我也升了,升成了资本主义,卤味和招牌成了我的黑牌子,被勒令挂在脖颈上站在街口上示众。如今世界太平了,农村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我有恢复旧业。把‘老来味’改成了‘新来味’,我要变个老来少。”

“哈哈……”食客们听得笑将起来.

大汉却敲着桌面嚷道;“少师傅,光讲味,还做不做买卖了?”

“来啦,来啦,”朱来味赶忙热情应着。“你要点什么?”

“半斤龙江大曲.”大汉伸出一只大巴掌,里外翻了一下:“五个抓钱手,五个猪尾巴,要新鲜的。”

“啊唷,你大汉也咸外客来了?我朱来味的卤味哪来陈货?”

“……”大汉憨笑着,认错地搔着后脑壳。‘来味卤味“有个特点:只在夜晚营业,全部货物,都是当天采购原料,当天卤制成,当夜销售完。

当朱来味将三两龙江大曲、两只大鹅掌、三条粗猪尾巴摆在大汉面前的时候,大汉大嚷起来:

“怎么,怕我没钱数?”

“八成今天又是拿力气当牛背,多拉了两板车,钱咬荷包了!不过,一则我的货不多,要匀点给别的同志饱口福;二则你那几个辛苦钱也得积蓄点。”

“嗨,积到内荷包里,风刮不着,水淹不着,火烧不着,落个心!”  

“又说混帐话了!”正在切卤菜的朱来味,气得丢下切刀,跨到大汉面前,把盛猪尾巴的盘于枪在手里:“你要再不想着自己的堂客、小崽,手头紧着点,我就不卖给你了!”

大汉忙捉住未来味的双手,讨饶地说:“少师傅,高抬贵手,往后我不说这混帐话还不行!”

朱来味笑了,将盘予放在桌上,夹了个猪尾巴走了。

大汉急嚷遭,“怎么,怎么,还要处罚一下?”

朱来昧说:“先给你留着,等会让你包着回去孝敬堂客。”

大汉无可奈何,反唇相讥遭:“哎呀呀,你倒会做好人,让人家从嘴巴里抠出东西来孝敬堂客,你自己倒是孝敬什么客去了?

朱来味脸儿红了,又停下手里的切刀,连声喝道:“又说混话了,又说混话了!”

“嘿嘿嘿嘿——”

大汉畅快地笑着,为自己刺中朱来味的隐秘感到开心,正想说个痛快,流到嘴边的话,却被蜂拥而来的顾客堵回去了。

头场《少林小子》映完了,街心涌来一股浩浩荡荡的人流。一群乡下客代替了原来的食客,将“新来味”围住了。朱来味笑脸、软语相迎,又是一番新的忙碌和热闹。陡然,他瞥见卤摊前站着为长发短髭青年,便拉下笑脸,喝道:

“你又来干什么?”

“想、想买点卤猪肝。”长发青年怯怯地说。

“早就说了,我的卤味不卖给你。”

“我只买一点,这回数现钱!”

“有钱到别处买去。我的,你堆座金山也休想买到。”

长发青年刚悻悻而去.大汉就发开了议沦:

“少师傅呀少师傅,宰相肚里撑得船嘛,那点事能记人家一世?”

“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该封上你那两张厚嘴巴皮。你道我的心胸那么狭窄,记得他在我脖颈上挂卤味的那点仇?那能怪他吗?一个毛伢子,尿屁不懂,能不上朝廷奸贼的当?我是恼他不争气,没良心,手边有一个钱就要花去一个半,把自己打扮成假华侨,娘老子穿得不如叫化子!这种人也能叫人?”

一席话,说得酒桌边的乡下客连连称是。

一位老者叹道:“如今百样都好,就是一桩不好:年轻人把个‘孝’字丢到九天云外去了,眼睛里没得老人。不孝何淡忠!这一点人民政府要着力抓抓才好!”  

朱来味连声说:“是实,是实。如今不兴叫‘孝’也该讲究‘敬老’呀!依我看,象那种不敬老的不肖之子,没到犯法的程度,治不了罪,判不了刑,可以抓到四牌楼大街上扒脱裤子狠狠打一百板,煞煞邪气!

“哈哈哈……” 

“呵呵呵……”   

摊子周围,腾起一片愉快的笑声。  

大汉上无父母,崽还小,对“孝”的问题没有多少切身感受;也没有要发表的独到见解。他在大笑之后,很想给朱来味来点“味”,但一时又没找到适当的话由。正在这时,忽然瞥见三个穿乔其纱连衣裙的妙龄妹子在买卤蛋。朱来味显得特别殷勤,特意拿出张带蜡的包装纸,细心挑选了三个大的放在纸上,又小心地用刀一个个剖成瓣形,涂了厚厚的一层香料,此情此景,使大汉有了话由,他诡秘地扫了几位乡下客一眼,噗哧一声笑,顺口揶揄道:  

“少师傅,你不怕贴血本,放这多的黑水水!” 

这本是旧社会流传在当地的一则民间笑话。说的是南乡一位煤古佬进城卖煤炭,压了几十里肩胛皮,人倦腹饥,便蹲在街边吃米豆腐。他嫌不够咸,要求加点酱油,但又不晓得那叫“酱油”,户主:“老板,再给我多加点熏水水!”  

乡下客们熟知这个笑话,且对其中的贬意十分恼火。大汉话音刚落,便纷纷议论:

“这位师傅怕是翻错了皇历,如今乡下炒菜跟饭馆里一样,拿着酱油当水放。”   “你到乡里看看去,一点不比城里差,一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高兴了,坐上队里的汽车进城看场好电影,再品尝品尝‘新来味’的卤味,喝上一、二两,这日子怕跟你这城里师傅彼此彼此吧!” 

大汉自知失口,触犯众怒,忙涎着笑脸解释:“各位不要误会,我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取消少师傅对妹子好殷勤!”

“这回你更该掌嘴了!”朱来味正色说。“人家细妹子跟你们男子汉不同,你们买只鸭子,鹅翅子,五爪金龙一抓,当人暴众横嚼竖啃,满嘴满手油也不会红一下脸。妹子家脸皮嫩,哪敢明敞明面吃,总要择个背人处,用两个细指头拈着,用牙齿尖尖慢咬细嚼.不用蜡纸包好,行吗?”

“想得周到,想得周到!”乡下客异口同声赞道。

“不过,我们少师傅在那个妹子面前,想得还要周到些,大块大块的卤牛肉朝河里丢也不心痛。”

大汉说着,将微曛的眼光朝朱来味扫了去.想欣赏欣赏那尴尬、气恼的神情,不想不偏不斜,眼光正好落在一个脸色苍白、周周正正的老年妇人身上,她虽人老珠黄,但仍进出—股风韵,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当年也是“一桂花”。她,正是大汉暗指的那个妹子,大汉自知失了嘴,认错地吐了吐舌头,就闷着脑壳喝自己的酒。

朱来味也丢下了众人,象温顺的猫一般接待“那个妹子”去了。

“是要点牛肉?”

她默默点点头。

他拣了一大块牛肉,操刀便切。

“你先称称,他就拿了二两的钱。”

“称什么,拿多少钱就数多少呗!”

“你这样大方!他可是黄眼狗,喂的越多越咬人!”

“他有给气你受了?”

“唉,家常便饭,反正惯了。”

他默默切完,涂好香料,包好。新的顾客又插进来了。她,默默走了。

大汉忍俊不禁啧出一口酒,兴高采烈说:

“看到了吗?我们少师傅好大方!”

乡下客也兴趣浓浓地问:“是老师傅的老相好?”

大汉把脑壳摇得象布郎鼓,“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少师傅是那种人吗?”接着,又指了指胸口,压低声音说:“他们单只在心里好!”

“大汉,喝猫尿喝多了吧,乱嚼什么舌头!”朱来味这么大声警告。

大汉反驳道:“不晕你自己嘴不紧,我哪晓得你肚子里的事。

朱来味不吱声了。的确,不怨天,不怨地,只怨自己嘴巴没个守门的。唉,其实有个守门的又怎么的?心之所想,能不漏出一句半句?不就是跟几位好朋友多喝了几杯,嘴巴走了火,把蕴藏在心里的秘密抠出来了。

他跟她,是小学的同学。她坐前排,他在她的背后。顽皮的他,有次在课堂上悄悄解开她的旗袍,她一点也没察觉。下课时,随着值日生‘起立’的喊声,她的旗袍大襟哗的敞开了。又羞又气的她,顺口骂了句:“流氓!”从此,他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以后长大了,他们做了邻居。她出落一枝花,他长成一条壮汉。他爱着她;她也恋着他。但都埋在心里。他不敢表白,心里有个大疙瘩:“流氓”,我在她眼里是“流氓”,她能看得起我?就这样,几好的机会给放过了,眼睁睁看着她进了人家的门。他默默祝她幸福,决心把她忘了。然而,世界上偏偏有这么多冤家对头。在根本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他们邂逅了。那一天,他破天荒第一次上馆子,刚坐下,来了一对男女,男的大摇大摆坐在他对面,肚子一挺,用两个指头从上衣口袋夹出张五角票子,递给女的:“给我买个凉盘来!”当男的悠然嘟嘴喷吐烟圈时,女的捧着凉盘来了。一个照面,惊得他眼睛都蹬圆了。是她!是好久不曾相见的她!这时,那男的又用两个指头从上衣口袋里抠出五角钱来,又发出一道命令:“打二两酒来,要好的。”这回宕了好一阵,她才把酒端来。男的恼了,咕噜着:“你是蒸酒去了?”她低垂着头,痛苦地将脸偏向一边。他明白了:她也认出他了。为了不刺激她,他故意偏过脸不看她。这时,男的又用两个指头夹出一角钱:“去,你也买个包子吃。”她没接。男的提高了声音:“要你买就去买嘛。”她轻声回道:“我有钱。”男的惊异了:“你哪来的钱?”她终于愤怒了;“有就是有!”便飞快跑了。他心里刻上一遭痛苦的印痕:她的日子过得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他突然感到一阵懊悔,后悔当初没有麻着胆子向她表明心意。他骂自己窝囊,骂自己混蛋,他  觉得完全是自己害了她,害得她落在软刀子上,要受一辈子折磨。从此,他开始悄悄照顾她,想方设法给她一点慰藉,给她一点温暖。……人啊,人啊!都是做爷爷、奶奶的人了,却偏偏在心窝里种上这绵绵的情意!

沉默了一阵的大汉,猛然吞了剩下的半杯酒,捏了半节猪尾巴嚼着,站将起来:“你这板凳叫我坐出坑了,该回去陪堂客了。”

说着,将酒、菜钱放在玻璃罩上。

朱来味扫了一眼,说:“哟,真大方,还多数个猪尾巴钱!”

“我这拖板车的辛苦钱,能便宜你吗?把那猪尾巴给我,让我孝敬堂客去。”

朱来味加心加意地给那条猪尾巴涂了香料,满意地说;“好,看你这小子还能成个人!”  

大汉一走,几位乡下客活跃起来。他们进得城来,显得比城里人更大方,更排场。

“朱老师傅,再拿瓶酒来,还有些什么菜?我们‘罗通扫北’了!”

“只剩两块猪肝了。”朱来味遗憾地说。

“你的卤味名声大,过去我们穷农民没钱吃,如今有钱有车,好不容易吃一回,正吃得来味,能加块猪肝也好!”

“好咧!”朱来味高兴地将盘里两块卤肝端了出来,正切着,耳边响起了一个恳求的声音:  

“朱师傅,分一块给我吧!” 

朱来味一看,又是那位长发青年,火气又上来了:

“我不是说了,你买别人的去!”   

长发青年哭丧着脸,说:“我买了,娘嗅了一下就说不是你做的,不肯吃。她正病着,百食无味,就想吃‘来味卤猪肝’。”

“是你娘想吃!”朱来味很觉意外,“你这蠢宝,怎么不早说!快把碗摆在这里,都拿去!”

“我、我没带这么多钱……”

“这是送给你娘吃的,一个钱也不要。”朱来味边朝碗里放切好的卤猪肝,边向几位乡下客道歉:“真对不住,请多多包涵!这回欠下的礼,下回一定补上。”

“好说好说,你这是做好事,成全他一片孝心。”

乡下客们答应得挺痛快。 

朱来味收拾好家什,推着空摊子回家的时候,县祁剧院也散戏子,街上又涌动着一股人流。他买了支大雪糕,有滋有味地吮着,在人堆里慢慢走着,两只眼睛在花花绿绿的货摊上流动。象人们品尝他的“来味卤味”那样,他在细细品尝着这热热闹闹的夜市,心情轻松而舒畅。他突然觉得这很象一条波光闪闪的河。就是这条河,把穿城而过的渠水,和环城而流的资江连在一起了,奔腾着,奔腾着,流向遥远而广阔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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