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东三记

 

加东，是加拿大东部的泛称。在多伦多，有加东三日游或七日游。我参加的是加东三日游，便有如下三记。

       国会山一瞥

我们登上旅游大巴后，八点准时出发。四个小时后，到达了我们旅游的第一站——加拿大首都渥太华。渥太华原来只是一个伐木小镇，自一百五十多年前被定为统一的加拿大首都以来，已变成一座精致幽雅的城市了。它只有一百来万人口，四处满布着国家的机关。

吃罢自助午餐，已是下午一点多。我们先去参观了“皇家铸币厂”，接着参观国会山上雄伟、富丽堂皇的国会大厦。这座古老的哥特式的建筑，高耸在渥太华河的峭壁之上。大厦的正面，是一个宽阔得绿得流油的大草坪，在成排雕像的面前，是一排火一般红的郁金香，游人一到这里，就情不自禁地要盤坐在草地上，以郁金香为背景留个影。我们自然也不例外。大厦的背面，可以鸟瞰白帆点点、水势浩淼的渥太华河。右侧是一折三叠的里多运河。里多运河穿市而过，冬天结冰后可滑冰，是一条长达一十二公里的世界最长的滑冰道。里多运河旁是洛克得夫公园。那里乐声喧哗，正在举办一年一度的盛大的郁金花节。据说会展出各类名贵品种的郁金香。我对郁金香的渇慕，始于三十多年前读过的一本《黑郁金香》的小说，这次在多伦多看到处处有郁金香，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粉红的、等等，就是没见过黑色的。我真想去花节上一开眼界，见识见识那名贵的黑郁金香。可惜时间不允许，只好站在高高的国会山上，望“园”兴叹。

我们是沿公路蜿蜒而下离开国会大厦的。大巴缓缓进入一个纯绿色地带，这里有加拿大总理、总督的小楼房，还有皇家骑警的练马场。练马场的对面，是一个小机场那么宽阔的“航空博览馆”，据说里面陈列着三百多架各个年代的各种飞机。

接着参观与国会大厦遥遥相对的“加拿大文明博物馆”。这是加拿大走向现代文明历史的缩影。据说这里拥有与加拿大有关的展品四百万件，大量的实物和巧夺天工的复制品，再加上运用现代科学的精心创造，出神入化地再现了特定历史的风貌。其中还有一百多年前第一批远航而来的中国人。还陈列有这些中国人的照片、实物和仿制的远洋航船。

为着明天的旅游安排，我们于黄昏告别渥太华，飞车四十分钟，进入渥太华河东岸的蒙特利尔市（MONTREAL 又译为“满地可”）。蒙特利尔属魁北克省，是加拿大第二大港口城市，有三百多万人口，三万多华人。它是北美最具浪漫风情的城市。用活跃的导游女士的话来说，是夜生活丰富，包括赌场、脱衣舞表演、同性恋小区等等。导游女士说：“这里住的法国人最多，法国人生活是开放而浪漫的，你们不要以为那是黄，不，那是人体艺术，一点也不荒唐的。”把旅客们都说笑了，自然，笑得最多、最响的是中国人。

晚餐在唐人街的红宝石酒楼吃中国菜。六菜一汤，大家都还满意。夜宿一四星酒店（即我们所谓的宾馆）。可惜挂牌是“四星级”，设备倒也齐全，生活所需，也应有尽有，只是“太浪漫”，店内的免费迪士科舞厅，一直闹到深夜三点，嘈得我们无法入睡，真正苦也！
 
古城魁北克

六点起床，七点出发，向魁北克市古城进发。

或许是魁北克（QUEBEC）这个有点怪异的地名的吸引吧，我无端地对它充满着希冀和憧憬。也就特别注意车窗之外的景色。那景色是妙不可言的。它像水彩，像油画，像巨幅的湘绣、苏绣，整个大地就是一件极美的艺术品。

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全是绿的，醉人般的绿。这种绿的草原，我见过，在我国的青藏高原，在我国东北松嫩平原，那是何等辽阔的大地。这魁北克不同，它的平而阔的草地中间，常常出奇地点缀着片片林木，像是绿草地间嵌上颗颗苍绿的明珠。特别是那片片丛林姿态万千，色彩也万千。苍绿的枞树，像伟岸的卫士，列着雄壮的方阵；而各色杂树，斑驳着淡黄、浅蓝、翠绿、深红、灰白的嫩叶，高高低低，层次错落地展示着图案，构成一个美不胜收的画的世界。

我终于看到农民了。在土地上耕作的魁北克农民。在辽阔无比的土地上，两架红色的播种机在缓慢爬行着。他们是在播麦，还是播种别的什么？我不清楚。但魁北克的农民不像多伦多的农民那样只是经营葡萄、苹果，而是以粮食、畜牧为主却是肯定的。附近一掠而过的农舍，也仍是大体上与我在多伦多社区所见一样，都是那种薄顶，门前有小梯、平台、屋顶上有小窗的平房。只是屋边的车更多了，除了生活用的小轿车外，还有作为运输用的带翻斗的中型农夫车。也像城市社区一样，只见房屋、车辆，却看不到人。我曾经想专门去访农村。看来不可能了。因为安大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住在城市，真正纯农村式的村庄到哪里去找？就是这魁北克，眼前所见的农家，与城市居民的区别，也只是相应的单家独户而已，生活条件与城市无异，且有更多的悠闲。

九点左右，我们远远看到前方高高的铁桥架，铁桥上方，耸立着座座尖塔似的屋顶，古堡一般，估计魁北克就在眼前了。不一会，车旋转而上，终于驶过如同落入谷底的圣劳伦斯河，继续向上盘旋，来到了山崖顶上古色古香的魁北克城。

沿路都是一栋栋斜顶、粗石砌成的两层“魁北克式”的小住宅。比之多伦多社区的住房多了一种古朴韵味；我对城中窄小的街道，更有一种亲切感。我和妻专去小街走过。它的幽静，它的纵横错落的小巷，使我联想到四十年代武冈城中的小街小巷。那种简朴，那种安静，似乎是一个调子上的。自然，生活质量不同。我们进了一家小小的毛皮店。其中的狐皮、貂皮大衣，都是两、三千加元一件，一顶狐皮帽，也是两、三百加元。这个小店陈列的货物，就有上百万加元的头本，多大的“通码”呀！门面虽小，生意不小呀！

最使我们流连的，是魁北克的那座著名的古堡式浪漫旅馆。它建筑在最高的山崖上，它的线条、陡斜的屋顶、圆头的窗户，都具有典型的堡垒风格，使得它成为魁北克明显的象征。古堡面对圣劳伦斯河的一边，是一个长度超过四百米，宽度超过三十多米的大平台。平台全是用方木铺成。这是可以远眺圣劳伦斯河风光的好地方，所以游人都喜欢在这里休憇。一些艺人，也喜欢来这里表演。我在这里看到一位留长发、着苏格兰短裙的男艺人在弹竖琴。我是从鲁迅先生的翻译小说中知道这种乐器的，但从没听人弹过。听说这是一种很难演奏的乐器。这回碰巧听到了。我听不懂他弹的是什么曲子，但很喜欢那轻宛、清丽的琴声。这是一次难得的收获。

魁北克因是陡峭河岸边的山城，所以以山势分上城区和下城区。两个城区是用坡道连接的。走在陡斜、蜿蜒的坡道上，使我自然地想到我们的山城重庆。在这一点上，它们是十分相似的。坡道上有一条画街。一些画家将自己的作品掛在狭窄的街壁上，供行人欣赏，也标价拍卖。我很欣赏一位年轻的美女画家的钢笔画。她画的是古堡风貌，笔触简洁，线条传神，将静止的古堡，画出了飞扬的神韵。我从她的这些画，想到我所喜欢的画家林凡年轻当兵时所作的那些钢笔画，我似乎觉得两者在神韵上有着某种联系。

魁北克才十七万人，大都是法国人，讲法语。只懂英语的，在这里也等于哑子、聋子。入乡随俗，我们的午餐是在古堡旁的红房顶咖啡馆吃的法式套餐。这是旅行社定的。可以在指定的价格内自行点菜，如想点蜗牛等名菜也可以，只是超过的钱归自己付。我们自然循规而行，妻点了份小牛排，我点了份三文鱼。法式餐的特点是极讲究形式。一个套餐分几道程序。先是冰水、面包片，分量不多，但吃完会再加，然而才是主菜。无论牛排或三文鱼，都还可口，只是份量过少。最后是咖啡、红茶或桔子汁，可任选。三道程序过了，用餐才算结束。形式如此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饱不饱退到次要地位了。同游的一位小姐笑声朗朗地在车上诉说，她加点了昂贵的蜗牛，可根本吃不下，花了不少钱，也没吃饱。她在谈这些的时候，笑过不断纤，仿彿花一大把钱买了这个笑挺值！

下午一点左右，我们离开魁北克，折回到蒙特利尔市，参观与奥林匹克运动场毗邻的四季自然生态馆、圣母院教堂和圣约瑟教堂。直到七点左右才去唐人街的金丰酒家吃中式晚餐，菜丰盛可口。
饭后有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我们利用这点时间游了附近的唐人街。华人街街道宽敞热闹，铺面也较整齐，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所有招牌都很讲究书法。不管楷、行、魏、隶，均见功夫。无疑皆出自书法家之手，决非官员、名人之字。街两端，有牌楼，重顶红柱，古香古色，蓝地匾额上，书“钟灵毓秀”四个楷体金字。字很见功夫，不像来自电脑，估计蒙特利尔华人中有厉害的书法家。

夜宿Radisson 酒店，没有标明星别，但设备很好，比之昨晚的酒店强多了。
 
美丽的千岛群岛

晨六点五十起，七点五十出发，沿返回的路线而行。途中在一家休息站用早点。十一点，赶到了千岛群岛游船的登船码头。这是一片树林间的绿草地，与旁边碧色的湖水相辉映，显出一种特别的幽静美。

千岛群岛，其实就是圣劳伦斯河中一段长达35英里、属于安大略省的一段群岛丛生的河面。在宽阔的河面中，鼓钉子似的耸立着大大小小、树木丛生的小岛。河对岸就是美国。美、加的国界线就是以主河道线划定。游千岛，是不可避免地要进入美国水域，并以许多美属小岛为观赏对象的。所以导游的赵女士才煞有介事地问大伙：“你们有美国领事馆的签证吗？”其实，游船不靠岸，只在河道中穿行，是无须任何签证的。

当游船载着我们五十几个游客，驶向澄澈如玉的河中时，我们就开始进入一个画图天地；又好像是在一个大玉盘里的无数大大小小极美的盆景之间滑行。我想，这其实就是一幅幅中国画。唯有中国画的写意特色，才能描绘出这千岛神韵的妙处。

这应是极能吸引诗人、画家的仙境。我不知道是不是因这里而产生过惊人的诗篇，或出色的画作。但眼前却真真实实看到了有钱人在岛上创造的艺术品——那座座别墅和豪华住宅。还是富人最具享受的敏感。他们发现这里，并用钱和建筑家们的智慧改造着这里，使它成为自己游乐、享受的场所。

这众多岛上建筑中，要数心形岛上的波尔特城堡最为富丽堂皇（属美国的一个岛）。据说纽约著名酒店管理家乔治．波尔特特意买下这个岛，要在上面修一座城堡式的房子，作为礼物送给妻子。1900年动工，耗时四年 ，于1904年完工。可惜这时他的妻子已离开人世。因为岛如心形，故称爱情岛。以后波尔特先生虽每年都来千岛度假，却从没登过一次心形岛，更没进过这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豪华城堡。现在，城堡已成供旅游者享用的旅馆。它的120间住房派上了真正的用场。这又是勇敢者的胜利。传说在波尔特先生去世后，这座堡垒式的房屋要拍卖，由于它每年的维修费不堪重负，没有人敢买。但主人决不送人，必须是买。终于有一家旅游公司，怀着开发千岛群岛旅游业的创意，大胆来买，主人意外地以一美元的“天价”，卖给了他们。随着千岛旅游业的大发展，这个公司也财源滚滚而来。这难道不是勇敢者的胜利？

千岛之游，疲劳顿消，浑身轻松，一路上，见河流中，小艇如飞；树丛中，新村初成——一些宿营爱好者拖来自己的车房，在这林间组成临时的新街，来自然的怀抱里，度过最愉快、最清新的周末假日。

半小时后，车到金斯顿。我们在这个曾短暂地成为安省首府的小城市政厅前，作了十分自在的逗留。市政厅前的草坪，面对着安大略湖和里多运河的汇接口，是一个十分忙碌的码头，也是市民们休闲、散步的好所在。虽时刚初夏，江风正凉，却已有勇敢的女性三点式伏晒于阳光下了。

我们是在一个华人餐馆用的自助午餐。而后驱车直奔多伦多。七点左右回到天马旅游公司，下车后，来接我们的小方的车正停在面前。顺利地结束了这三天的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