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时的臆想（一个白日梦）

　开会时的臆想（一个白日梦）

       我正在一间屋子里开会。我并不是参与者，那么前一句话是有毛病的，我处身于会场中，然而并不能说我就是在开会，我们的语言中有多少这样的不准确？我的身份难以确定，我也并非一个旁观者，我与这个会议有关，我要留心会议的内容并加以整理，然后在电视上进行发布。那么应该这样说，我与会议这个形式有关，与会议的内容无关。或者说，我既在开会又不在开会，这样情况就变得麻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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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儿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屋子的前部放着两台电视机，其中一个里面有个老头儿正在喋喋不休，另一个显示出屋内所有人的形象，这些人坐在电视机前听和看，这就叫开会。如果这时有个从来没参加过这种会议的人突然闯进来，他会觉得这是个有些滑稽怪诞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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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的时候，我试图用正襟危坐来形容这些人的样子，因为我觉得这个词与屋内怪诞的气氛比较吻合。可是后来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很多人只是做出开会的样子，甚至有些人连开会的姿态也放弃了。他们或闭目养神、或抠鼻挖眼，玩弄手机，有的甚至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当他趴下的时候，前面的电视里看不到，这些人真的睡着了吗？如果睡着了，在梦里是不是仍然在开会呢？是不是会做一个关于开会睡觉的梦呢？这些人是真正的开会者，他们如果说我在一个屋子里开会，应该是没有错的。但是考究起来，他们其实也没有开会，因为他们不关心会议的内容，他们只是做出开会的样子罢了，相比之下，倒是我这个与会议本身无关的人在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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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体来看，电视里的人和面对电视的人还是保持了专注的姿态，尤其是电视里的老头儿，他在这个匣子里以影像的方式存在，提出对一些问题的要求，时而亲切和蔼、循循善诱，忽然又声色俱厉、义愤填膺。这个形式仿佛一个精神的象征，是权威，也是神像，你可以在他面前睡觉，但不可能真正漠视它。尤其是台下坐的这些人，他随时可以进入他们的生活，以实体的方式存在，发生实质性的影响。以前上帝通过摩西向人类说话，现在他跑到了电视里，依附在一些叫做领导的人身上，成为千百种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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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匣子里的人像是《1984》里的老大哥，但它只是像，还不是，因为它得听一些比它更老的老大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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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处在一个被隔开的空间，里面坐的是一些与我身份同样模糊的人，他们由于处身此地，比外边的人多了一些自由，姿态也更加放肆。令人惊奇的是，短暂的交谈之后，他们都采取了同一姿势，身体歪在沙发上，以手支头，眼睛微闭，目光呆滞，这个环境好象与外面相比有着更大的压力，促使他们很快达成了缄默的共识。我突然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竟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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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姿势是放松的、慵懒的，但从他们的眼光可以看出，他们的内心被禁锢，脑中恐怕只有无意识的散漫思绪，这只是出于自我的猜测，也许多数人都是一片空白吧。谁能说我的眼神与他们的不同呢？你可以听到间或从他们的嘴里发出一两声经过压抑的轻叹，仿佛很累，同样的声音也从我的嘴里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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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又来了两个人，由于这两个人的加入，使这个空间出现了一个小团体，他们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开始是说一些急需的什么事，随着话题的扩展，很快就进入私密的领域。两人挤眉弄眼的情态给这个空间增添了不少生趣，在这里，我又扮演了一个旁听者的角色。我并不以此为不道德，因为我并未留意二人说话的内容，只是关心他们说话的姿态、神情和话题涉及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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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其它人是否也在倾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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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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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可以叫做一个保鲜的会，但完全与会议无关。我喜欢这种与现实既有关又无关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