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同题作文:我的书店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5-12-09 14:02:06 / 个人分类:向生活学习

因为朋友要开书店,偶想帮他做个调查,跟一些读书的朋友发去消息,这些人都是买书看书极多的人,我想书店做起来,就是给这些人看的吧?因此他们是最有发言权的,请他们来印象中比较好的书店和印象不那么好的书店,好的为什么好,不好的为什么不好,谈出了这些,书店该怎么办也就知道差不多了吧。不过偶没想到这些人都是古道热肠,才气乱喷之人,看了我的消息就当成征文了,很快写了发出来,但是据偶的要求还是有一定距离,不过我还是感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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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作者年龄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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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哥哥的列在第一篇,他写的比较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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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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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或山人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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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在本地的席殊书屋淘书比较多,前些天说起席殊的老板想把店卖了,他半开玩笑地对我说,“你说我把它盘下来怎么样?”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提起开书店的事,尽管每回都没当真,但我想如果我怂恿一下的话,弄假成真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说实话,这事弄得我心里挺别扭,但无论如何,为老爷子的身体考虑,我有责任给他来一番摆事实讲道理,困难一二三,风险ABC,貌似懂行,其实差点没把自己舌头根子嚼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来岳母不会同意,安定团结的局面还是要维持的,二来毕竟早过了顺耳之年了,又从没下过海,好好的,一下子从淘书变成贩书,瘾倒是过了,万一他那把老骨头也搭进去,我实在是担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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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说,老爷子倒是踏实了,我回到家里躺床上却跟自个儿较上劲了——娘的,怎么就不能开书店了?一觉眯乎过来还在想这事,倒成了我想开书店似的。我敢保证我没动过这个念头,但这好像并不妨碍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设想一下。假设有这么一个现成的铺子,假设先期的投入不成问题,假设后继的周转资金和库存都不用考虑……总之假设,天上楞是叭嗒叭嗒掉馅饼,那么,我怎么做一个书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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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书之人也好,淘书之人也好,当然须关注书人书事,所以我的一个想法,书店里不妨订阅和代售几份读书类的报刊。尽管网络书讯也更多更快,但信息比较芜杂,很多人尤其是中老年读书人主要还是通过报刊来获取书讯的。我去得比较多的几家人文书店,《读书》、《万象》几乎是必售之书。但《中华读书报》(读书也有官方语言,这份报纸中就有很多,但重大书讯还是比较全的)、《文汇读书周刊》之类的报纸却很少出现在书店里,较之杂志,报纸属于短平快,而且放在书店比较显眼的地方任人取阅,既是对购书者一种引导,也是一种很好的宣传促销手段。还见到过《藏书家》、《书品》,这是为藏家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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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藏书家,我是很佩服的,他们的眼光总是挑剔而独到,淘书往往既博且专,只要是真正有价值的好书,就舍得拿大票子往里头砸,而且这些人往往又有明显的偏好,不像我那样买书像买菜,无组织无计划瞎买一气。贩书真正到家的书店总是会吸引一群相对比较固定的老客户兼大主顾,这些人不光自己买,而且在自己读书圈子里有一定影响,如果被你“钓”住了,时不时地会给你介绍几个“小朋友”过来捧场。这样,了解这些“老淘”的需求就变得非常重要了,得知道他们爱什么书,尤其是他们在找什么书,那么,贩书人进书也应该是一个“淘”的过程,为“老淘”们“淘”,总得隔三岔五给他们一点惊喜才好。老实交待,本地一家小书店还不错,我就是这样被他们“钓”上的——当然我还算不得藏书,真正的藏家门槛精,要让他们在你这儿获得淘书的快感,是要用些心思的。进而言之,如果你打算像晓风书店那样把自己的铺子做成“百年老店”,就应该有意识地依托这些人营建自己的文化场,当有一定数量的读书人把你这儿当作了根据地,贩书大概就进入良性的动作轨道了。就这点来说,范笑我的《秀州书局书讯》是贩书人的必读,网上有,就是那个天涯博客“多晴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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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还得注意像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长咋样?一,是冤大头,瞎买,杂,没有定规,但凡能满足我附庸风雅的欲望的,一般都买;二,没钱,寅吃卯粮的事是有的,但卯粮也吃完就完了,至少,为长久计,不能超过老婆容忍的极限,这叫可持续发展。因此,你得考虑动用商业间谍,到南华这样的书店去刺探刺探,看看他们的戏法到底怎么变的,二十来块的书到他们那儿怎么就变成了五元均价,还时时翻新,隔一两个月过去总能叫你淘到欲罢不能。五块、六块,而且一长溜一长溜的,这种架式足以让我这样的冤大头产生严重的错觉,以为小钱不算钱,哪里还是挑书,整一个狗熊掰棒子,瞅着可以就拿下,有时候干脆懒得翻,光看书名直接就撂起来,俩小时下来,五块钱的买卖基本上也能让俺的荷包大大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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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书店只关注人文类的书,消费区间还是比较狭窄,光靠我这样老想着淘打折书特价书的穷人,那就准备喝西北风吧您就!所以如果你准备打打“新新”小屁孩的主意,我是可以理解的。那些混小子傻丫头片子买写真集动漫书的时候,个个都是款,出手之大方常常令我等号称爱书的人侧目。但现如今这个时代,成人都成了“类人孩”(语出余世存,朋友老苏也曾专门写过文章),所以如果我做书贩子,贩书还是要有道的。虽然,他们买什么书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责任呵呵——但别可着劲儿让咱们的孩子往傻子堆里钻。经典阅读这一块做好了你照样赚钱,当然,可能钱来得稍微慢一点点,但积德啊。手下留情,千万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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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的布局很重要。就我所见,晓风、枫林晚是这方面的典范,还有上海浦东新开张的青桐书屋,青桐文化发展公司编的内刊《青桐》上有片片,NND,这书店整得,太奢侈了。当然要做到他们这样,难度系数比较高,但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弄得宽敞、随意,要让淘书人有个从容翻书的空间,还要让人有久翻不累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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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千道一万,我是没勇气贩书的,赚了赔了我不管,只是耗在书店里的时间多了,难免就狗拿耗子,咸吃萝卜淡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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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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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热爱的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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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啃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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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种对书店的热爱呢?
??先从家乡那个江南小镇开始讲。夏季炎热的午后,那条狭窄的老街的入口处,一个三岔路口,街道阒寂,营业员大姐昏昏欲睡。隔着玻璃柜台,我怯怯的叫她取一本《西湖民间故事》,她似乎爱理不理,动作迟缓,从暗黄色的书架上取下,远远地扔在我面前。
??我记不得我当时多大年纪,不过我想,对阅读开始有兴趣的那一天,恐怕就是我开始流连于书店的那一天。最可惜的是,小镇的书店不开架,我欣赏封面的时间远多于阅读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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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暨城关的新华书店在半爿街。因为另一面便是浣江,街道只有一面,所以叫做“半爿”。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读高中了,从家乡小镇到城关,公共汽车大概开30分钟。书店的书架都顶到天花板,我第一次见到有类似于凳子一样的东西,那是用来爬上去取顶端的书籍的。不过记不得都在这里买过什么书。新华书店不远,是一家音像店,对音乐的最初爱好,也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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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代的记忆,总是骑着借来的旧自行车,一路骑到湖滨,那里有三联书店。郭初阳谓之“湖边的三联”。湖边的三联,才是我现在最怀念的地方,它的边上,就是湖畔诗社的旧址。我觉得郭初阳这个词语的表现力是无穷的,“湖边的”三联书店,这家三联书店分销店因为在西湖边上,而获得了其特殊的风雅。因此当三联书店后来迁址的时候,我即便早已经毕业来到绍兴,也心里十分惋惜,甚至伤心。
??湖边的三联书店有左右两间,中间过道,多出售唱片磁带,左手一间,多文学类书籍,右手一间,多艺术类思想类书籍。大一大二的时候,我基本上只去左手一间,大三大四开始,也经常光顾右手一间。这个差异是我阅读经历的必然反映。
??左手第一个柜台,一段时间常常出售老版书。我的印象中,1992年开始,书价大涨,而之前出版的书刊,定价便显得十分之低。我在这个柜台,用几毛钱买到托尔斯泰一本小说,像是捡宝贝。三联书店当时多不开架,大概怕书籍的损失,有一段时间试过开架,但不久又不开架了。说是半开架,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自己走进柜台去翻书看。
??我常记起书店附近的风致,10年,还是记得。但是现在去到6公园,我不认识了。这几年,杭州的变化真大。
??原来的湖滨六公园一带,一共有三家书店,未到湖边,三联书店的马路对面,是外文书店,外文书店再隔一条横路,我忘了这两条路各自叫什么了,是现代书屋。据说现代书屋是杭州市作协办的,很狭小一个铺面,往来人不少。不过这三家比起来,我还是最喜欢三联。书店就是有一种氛围的,但是你说不出什么构成了这种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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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书店迁到杭大路以后,我去的少了,去的多的是枫林晚书店。我发现,我现在首推的便是枫林晚书店,楼下是书店,楼上是书吧,去杭州,若有空,枫林晚是必到的。
??枫林晚的老板叫朱升华,一个看似腼腆而不多说话的人。他本来厦门大学经济系毕业,有个很好的工作,97年辞职开书店,开始我记得似乎开在杭师院附近。97年我已经毕业发配绍兴了,郭初阳最早一力向我推荐这个书店。现在,枫林晚在全省很多地方都开了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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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本地的书店总是叫我失望。96年来到绍兴,人生地不熟,夜晚无聊,便踏一破车,大街小巷瞎转。倒也发现了两家比较好的小书店。新建南路,鲁迅故居边上,本来有一家“新空气书店”,店面装修比较有趣,都是带皮的杉木,店内多中华书局和商务印书馆的书。便常去看看。有一次,我突然想起好久没去新空气书店了,便踏上车去,很惊讶,书店没了,原址开了一家香烟店,一时怅然若失。我不知道这家书店老板是谁,不认识他,很遗憾。能够在绍兴开这样一家书店的人,已经很不简单了。
当时解放路有图书夜市,我记得《钱江晚报》还登过这个事情,大意是绍兴市民爱读书的意思。不过我对这个图书夜市是很失望的,不因为多盗版,而是因为读物品质多数不高,帝王野史、黑幕小说之类。只有一家,卖书有学术品位的,摊主的名字叫高建刚,他卖学术书,三联书店出版社的、商务的。那时候广西师大和辽宁教育还没有上来,我喜欢的出版社也就那么几家而已。具体大概是97年左右吧,我在他那里买过不少书,我跟他的交往来自一次对王国维的争论。有朋友来看我,我便跟他去逛夜市,看见高建刚摊子上有王国维的书,便说起《人间词话》,高建刚说王国维的成就不在《人家词话》,而更多的在另外的学术上。
??后来也是有一天,我突然记起好久没去高建刚的摊子,便去。他神色黯然,说他不久就不来了,因为书摊养不活他自己,他要去养鱼去了。那么我问他,这些书怎么办?他说反正自己也可以看的。他是一个爱书的人。快有10年了,这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虽然常常记起他。愿你生活幸福,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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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真是一个古怪的地方,据说这是一个历史文化文化名城。看历史,多么阔气,从魏晋风度开始,文化之脉一直绵延不曾断绝,到近代周氏二兄弟蔚为大观。照理说应该是个出读书人的地方,但是却经常养不活一家较有品位的学术书店。“新空气”关门后,在胜利路市府边上,开了一家“新世界”书店,这是一家全省连锁的书店,好像本部在宁波。书店也不错,我最早买一本《书城》,还是在这家书店。书店的经营书类,似乎就像三联书店,读者定位的层次大致相像。不过,这家书店也开了没多久,因为不能盈利而倒闭。据说书店老板是个江西人,临走前撂下一句话:绍兴人没文化。本地晚报有个姓郑的编辑,大有感慨,还就书店关门这件事,在晚报上发文章,呼唤大家阅读。
????有一阵子我在枫林晚的网上看到要在绍兴开分店的预告,很期待。但是终于没有开起来。后来有机会见到朱升华,还问起他为何不开。朱升华原来曾经到过绍兴,做市场调查,他看了几家书店后,便决定不来开了。他说,绍兴这个地方,很奇怪。这一点,我是了解的。我看到的书店、书摊,开开关关多了。所以那一年当我得知钱栋想开书店的时候,我跟我的同事说,最好还是不要开。原因大概就是,绍兴这个地方,阅读的习惯,还没有培育起来。还有一些原因,可以另文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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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钱华的三叶书店已经开了3年多了,至今还能够惨淡经营。不容易。不过主要在于,他有时候,有文理学院图书馆、或者美术系经管系的团购。他要是只靠零售,估计也不能支撑这家书店。因为绍兴读学术类书籍的,毕竟不多。文理学院几万学生,看来购书的投入并不多。
????在绍兴,我几乎只去三叶书店。钱华是80年代后期便开始读书的人,说起来绍兴几个略有名气的诗人,当年他们都是一起玩的好朋友,只不过如今人各他方。钱华开书店的确比较合适,因为他懂。他知道哪些人是厉害的,知道什么书是好的。开一家学术书店,如果不懂得书的好坏,那会影响书店的品质。因为书店老板是内行的,所以懂书的顾客跟他有话说。不过钱华的话不多,他是一个较为沉默的人,除非跟他熟识,他是不多话的。所以有的顾客,进了书店,反而有压力。三叶书店的气氛不错,常有几个文理学院的教师在那里下围棋,我去的多了,都面熟。不过我不太懂围棋,便不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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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说到郭初阳,他说他热爱一座城市的程度,跟这个城市的书店质量成正比。所以他爱北京。有一年他去北京,疯狂买书,后来带不动,便从邮局邮寄,好像还丢失了一包。后来我有机会去北京,便也在网友的指点下,去逛书店,万圣、国林风,都去看了看。书店格局,大多总是如此,如果场地足够,他会在里面开一个书吧。我有时候想,要是一个周末,没事,带上干粮,去书店看书,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在大城市,恐怕的确有人会这么做,因为他们有这样的书店。而绍兴没有。
????上海的民营书店,就去过季风书园和鹿鸣书店。鹿鸣书店只去过一次,印象中只是一堆书,很多我找不到的书。于是很高兴。季风书园去过好几次,最多是地铁车站口的那家,每次进入,都会想起庞德那首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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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曾经想过,这么喜欢书,不如自己开一家书店。如果自己开一家书店,我就可以到图书市场去批发啦。那这个书该是多么便宜啊。不过我想我还是当一个读者算了,开书店毕竟也是生意,我没有这个头脑,我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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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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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的书店----为知秋兄的命题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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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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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一个爱书的人,在他久居的城市里为别人指路,心中的第一幅地图大约总与书相关。假使有人提了一个地方他不清楚,但是经过杂七杂八的解释偶尔醒悟过来,就会恍然大悟道,“啊,++书店的南面,知道了。”所以我总猜测,一个以书店为坐标的地图会是怎样的?看到阿啃兄在他博客里的书店地图,心中不免一笑。那就是标志性建筑。边下的金店啊,酒店啊,银行啊,都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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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很穷,所以这么大,去的最多的可能是新华书店。小时候还和朋友去商店里偷书,磨蹭了一上午,至今想来,犹觉危险。现在书也不在了,朋友也见不到面。也可能,生活艰苦的过了这么久,他也未必再记得这些事。那时顽劣,也经常没收书屋里的书,所谓书屋,就是一间店,老板懒懒的躺在那里,租小说给我们,去的时间久,随便拿一本就走,有时他也记不住,那我们当然就对不起。这算是最早看书的日子,也算最早的书店吧,现在都少了。可能赚钱太少,没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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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年在所谓高校混的时候,我还见过这样的书社,老板姓王,很激进,他有一年回家过年,警察冤枉他偷东西,他妈妈为了他不被抓走,一个头磕在地上,被踢了一脚。这件事对我震动很大,我多次对人提起。后来他很仇恨“官府”,发誓不得他们一分钱。我们经常去他那里,有一些很好的书看,比如林贤志先生的《人间鲁迅》事它的最爱,我们也连带看了很多苏联的著作。他有时激奋,指着我们说,这大学,没几个有脑子。我一个好朋友和他交往甚深,我去的少,现在逐渐连他的样子也记不起。他后来据说仍然以此为生,可是我不知道他现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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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以摆书摊为生,现在逐渐赚得多了,开了几家店。算是过的好的了。据说以他的政治背景,完全可以不必如此,但是他一定要这样选择。我和他的交往也是泛泛,隐约听他说起,早年到处漂流,卖过古玩,玉器等等,非常艰苦。我称呼他为大哥。好朋友看过他的诗,称赞说有民族诗人的成就,我不觉得。也可能,出于我的偏见,我对海子的诗歌过于欣赏,而他认为海子走得太远,没有给后来的诗人一条路。当死亡,成为一个诗人的生命,那实在是太黑暗了。也许他有他的道理,海子想成为诗歌王子,而他,只想为一个民族招魂。我们在的时候,书店的书基本都是精品。不过新书少,基本是旧书,打折卖给我们。有的书,是五块钱一本拿回来的,比如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哈耶克的《走向奴役之路》。现在想想,多有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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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常去的是学校旁边的书店,店面不大,摆置和风入松类似。里面80%以上都是学术书籍。里面人很多,但买畅销书的居主。上学的时候不觉得,后来去过很多地方的书店,最好的感觉是在青岛的书店里面,基本上可以随便看书,没有人管,而且有地方可以坐。然则很多人不满意,仍然抱怨说座位太少,称太吝啬拉,需要多少钱么?我经常诼磨,李敖说的老北京的书店会是怎么样的呢?也许书是次要,最主要的还是需要懂得的人。所谓懂得,不但但是指懂书,还要懂得做人。一个优秀的书店,需要优秀的店员。但是我见过的中国的那些书店,一般不是以做企业的样子去经营,而是为赚钱,或者不过是有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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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就是席殊书屋这样的连锁店,办有会员卡,有时候很多数找不到,就去那里。还记得何者清涟女士的书被查禁,买不到,我就在那订了两本,半月后去取,见那店员鬼鬼祟祟的拿出两本,不由心中大喜。后来还在那里避过雨,上下的翻看人家的书也不买。在沈先生的一片文章中,得悉席殊因为销售廖胡子的沉沦的圣殿,还评为十大好书,触犯政治禁忌,一番折腾,损失无数。得亏江的老上司汪道涵帮忙,才避过劫难。想来卖书也不甚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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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店,在我看来,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最主要的是精致,有特点。进去之后不要感觉两眼一黑,或者好有压力。倘若不愿在楼下给那些吃白食的看书,那么楼上安排一个雅座也是好的。书可以看,茶可以喝。书不要钱,饮料稍加些,也是可以的。环境幽静,有二三友,总喜欢在这里聚,那是最好不过。我一直想,民国时的书店最要紧的,应该是,它具有一个行业的文化内涵,是“养”书的时代,而现在,恰恰是一个“卖”书的时代。

羽戈整的就比较长,不愧是牛人啊。


?? 西南旧事之二: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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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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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重庆读大学之前,根本没进过象样的书店。颍上县城的新华书店倒是有两家,但其中陈列的多是教科书,而且版本老旧,包装粗劣,实在不忍让人看第二眼;几名经常为打牌争吵不休的服务员对外的脸色却出奇的一致,趾高气扬,冷若冰霜,以至每次我进门总感觉寒气逼人,当然,夏天去里面乱逛还是比较快乐——除了服务员让人降温的神情,主要是因为书店里有散发着冷气的空调。比较起来,我则更情愿到两家偏远的私营书店买书。有一家重点销售杂志和报纸,品种齐备,更新尚不是太慢。那时的《杂文报》、《南方周末》与《读书》在小城还算稀有之物,特别是《读书》,书店也不是期期必进,和气的老板告诉我,他经营十多年,每次进货从未超过五本,由此可见小城市民的精神水准。不过说来也怪,高二和高三两年,我对《读书》的感情,真如高尔基所言的饥饿的人之于面包;到了大学时节,条件相对宽裕,购买欲望却逐渐低糜,看见某一期上有合意的文章,才随手买来。而在毕业前夕,我凝望着即将托运的几百本书,权衡了半天,只留下三本《读书》杂志,余下的都拿到旧书市场换银子买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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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乐意去的另一家小书店,其实称之为“书摊”更为合适。每天早晨撑起帐篷,摆上木板,近千册书籍,无论新旧,放置得却是有条不紊,分成教材与非教材两类。我只看后者,尽管盗版居多,但彼时年幼无知,更因为清贫,也不讲什么知识分子的良心,哪里去分辨正版或盗版,只要欢喜,一律照单全收。——这样的描述似乎会给人留下一种大嘴鳄鱼的印象,我得声明,我买书的银子都是从每月寡淡的晚餐中节俭出来的。我成为任何一本书的产权所有者,肉体上和心理上总要经受几番艰苦的战争。好在那时候很容易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骗自己受苦,因此如《鲁迅全集》、《张爱玲全集》、《钱钟书全集》等便源源不断流入我的书包。在每天夜晚做完功课后,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拥着它们入梦,逍遥而自得其乐。不过仍有苦头可吃,那些盗版的全集,因为容量和纸张都是固定的,盗版商人只得在字号上大做文章,我见过的最小字体,堪比现在使用的WORD文件中的小五号字——我的视力下降,这正是一个原由,另一个则是初中时期狂打街机游戏——而且错字奇多,阅读起来比学习政治课本还要劳累。如今我不愿再买盗版,不是因为物质富裕或精神高尚,更多的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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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两个书店让我难忘,应该还有一个,即阜阳市的新华书店。这可能是我18岁以前去过的最正经的书店。那是代别人参加成人高考,尽管有风险,但对方开出的报酬足够我买上一年的书,因此心底是十二分的乐意。考试中间有休息,便坐车去附近的书店。那店面既不宽敞,也不光鲜,可对于没见过世面的我,却有一股气势高高悬空。我在里面小心翼翼地转了两个小时,只挑了一本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漓江出版,黄明嘉先生翻译——后来我才晓得,这该是国内最好的译本。匆匆付帐,急着赶去考场。但这本书我读得并不匆忙,几乎花了半年时光细细琢磨,高考前几天还在摹写上面令人精神振奋的语录。我一直认为,正是这本书,还有《鲁迅全集》,唤醒与启蒙了我懵懂的头脑,让我快速成长为一个标准的愤青。不过说来惭愧,《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带给我最大的收益,不是尼采企图表达的高深思想,而是他的书写形式,那诗歌一样的语言,火热、偏激,清晰,这得感谢黄明嘉先生优雅的译笔。后来读到刘小枫与吴增定两位先生对此书的诠释,才发觉自己走入了何等幽深的歧途。回想往事,恍若隔世。

2000年夏秋之交进了大学。报道那一天,等安顿完毕,正是黄昏,便和寝室的两位兄弟出来闲逛。所见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暮色,美女,陡峭的山路,还有火辣辣的方言。可我要找的仍是买书的地方。一圈走完,记下校园内的两家店名。第一个周末,谢绝了同乡关于出游的盛情邀请,独自一人,踩着阳光,去梦寐求之的书店朝圣。先去的是老牌号的法律书店,进门之后,却有些失望。当时的店面依托在学校行政大楼的下层,很黯淡的招牌,留给人的影象近乎重庆的天色;书店的空间很小,书却多,一直堆至书架的上端,接近破旧的天花板,我一抬头,就感觉无比压抑,甚或还有点恐慌,害怕那些书随时从上方落下,砸在我头顶。如此紧张的氛围,我自然不会停留太久,那时对法学尚未入门,也不知挑些什么好,便顺手拿了一本论正义的书——后来这本书也被别人借去,始终没有归还。不过在记忆之中,彼时法律书店的生意是极好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店门口都飘着雅致的书香。后来的四年,法律书店历经两次搬迁,店面倒是日渐宽大,书的放置也不再逼厄,但我总觉得气氛是大不如以前。“人心不古”,一位老师向我如是叹息,他们贫弱的80年代,根本无书店可去,无书可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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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家书店名为“博览”。我初次去的印象,已被无情的岁月磨灭殆尽。至今记得的是它搬到图书馆一侧,确实占的好地利。有一年多的时间,我每日泡在图书馆,读书读得眼睛发酸,头脑昏沉,便出来到处乱转,因为离得近,去的次数较多。书店虽不大,但书排列得相当整齐,而且周全,新书更换得也快。梁治平等先生的著作,还有罗尔斯的《正义论》,我都是在那里买的。让我记忆深刻的,倒不是书,而是书店的老板。人近中年,一口蹩脚的普通话,不是重庆的语调,但谈吐却是了得,除了对书的版次、译者耳熟能详之外,对很多经典名著的观点、以及对国内法学家的学问的论评也颇为精深。有一次我与他闲聊,他对我说,听我的言谈举止,似乎有法理学博士的水准;我则回敬道,你不应在这里当老板,而要去课堂上做教授,说完两人相对大笑,只是笑声里都夹杂着半丝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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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大四那年,我所住的二号宿舍楼后面,新开了一家“中法图”(全称好象是“中国法律图书公司”)。书店的景象蔚为壮观,一是大,二是书的分类细致,足以显现法律的工具主义特性。但于我而言,却有些遗憾——它出生得太晚,那时我已经丧失对法律的兴趣,以前津津乐道的“法律是妻子,文学是情人”被抛弃到尘埃,新开出的让我迷醉的花朵是哲学与政治。因此我与这个书店并没有结下太深的渊源。大致去过几次,购得罗素的《权力论》与韦伯的《社会科学方法论》——我先后买下两个版本,可惜都不是韩水法先生所译——“中法图”的这本是李秋零与田薇合译,他们擅用绵长以至蜿蜒的句子,带有淡淡的感伤,很接近我想象中的韦伯的气质。而如今我对该书店的回忆,正源于这本大大的红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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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说的三家都在校内。出了西南政法的大门,往右走上一百米,拐角处有一家不知名的小书店。它是真正的小,只有两排书架,估计总量加起来还不及我的藏书之多。但它却有丰厚的背景——据说是精典书店(重庆的王牌)的分部。但这个“据说”的责任,我则不愿担负。因为我一直在想,堂堂的精典总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出售盗版书罢。但该书店许多新书的背后,确实打有“精典”的印记,这似乎又是一个充分的证据。绕开这个无关紧要的细节,我得承认,这家书店还是很不错,大学四年,它输送给我的货源估计不下百本,而且多半是低价,正版新书只卖八到八五折——重庆的大多数书店,必须办理会员卡才能打上九折,余下的几家根本不打折,这是我常言的三大郁闷事之一。依我藏书的标记,葛兆光的《中国思想史》,列奥·施特劳斯的《关于马基雅维里的思考》,还有齐泽克的几本书,皆出自于此。在我毕业的时候,听说这家店面正准备转让,不知真假。虽然关闭是迟早的事,但我的内心里总是默默祝愿,在我回归故地的时候,还是能见到它的影子,以免生出人面桃花的忧伤感慨——这终归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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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说说精典书店。它是一个传奇,无论是它的主人杨一先生,还是它的七年跋涉的艰辛旅程。我一直坚持以恶毒的诅咒口气评价重庆:一块寸草不生的文化沙漠——之于书店,它构成了现代书城的滑铁卢,万圣书园的麦城。惟有精典,连续数年亏损,依然屹立不倒——据说近两年开始赢利,上帝保佑杨一。该书店坐落于重庆的中心地段,繁华的解放碑广场,店面不大,格调高雅。因为路途远——从大学附近的烈士墓坐车到解放碑,要将近一个小时,然后还要爬长长的石头台阶,买书真如朝圣——我去过不到十次,但每回都是满载而归。如施特劳斯的《自然权利与历史》,钱永祥的《在纵欲与虚无之上》等——最令我欣喜的,是在那里淘到博尔赫斯的《作家们的作家》。阅读这本90年代出版的旧书,真正使我心神安宁,那是在重庆的最后一个夏天,但炎热已为博氏宏阔深邃的智慧所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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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还有几家较大的书店。由原来的新华书店改造而成的重庆书城,我一次也未去过。南开中学对面的新知现代书店,则令我流连忘返,我在那里买过不少书,如苏珊·桑塔格的《疾病的隐喻》和《反对阐释》,还有商务的汉译名著系列。值得一说的是上面已经提及的现代书城,渝中区有一家(已倒闭),沙坪坝区有一家——后者离学校很近,便经常去,还特意办了一张会员卡。难忘的是最后一次光顾,因为即将告别这座城市,亦不知是否还有机会重回,于是琢磨着要把罕见的书一网打尽,免得徒生遗珠之憾。那天在书城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深入宝山,左顾右盼都是不舍,最终还是狠心咬牙,挑了十来本,背回宿舍已满头汗水。至于前一家,我去的不多,买的书更少,好象只有一本,就是朱大可的《逃亡者档案》。那是和姚伟一起,在等车的间隙进去淘到的。当时正迷恋朱的书写方式,邂逅此书的激动自不待言,在回程的公交车上,读得昏天黑地,竟然错过了下车的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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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自然要留到最后来说。没错,那就是并不为大多人所知的万圣书园。这里我必须引用我的同学刘晨光的一段回忆——在一个静谧的午后,我走上烈士墓商场的二楼,推开该书店的大门,完全来自他的热心导引——一定程度上,他的感受正表达了我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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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下,万圣书店搬到了西政旁,第一次去时,是店中飘扬的古典音乐营造的宁静典雅氛围抓住了我,无论如何,我开始了自己的购书和看书生涯,许多生活费送给了那个已忘其名姓的哥们手中。购书最疯的时候是大二,好像大三下时,重庆万圣就彻底关门了,那时已经知道了重庆更多的书店,不过都不如万圣给予我的助益为大。如果要庆幸自己大学的四年是在西政度过的,那么,必须更加庆幸万圣书店曾在西政旁存在过,正是那个时候,我走上了思想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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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前后,全国只此一家分号的重庆万圣书园黯然关门,据说是因为经营不善。坚守如此阳春白雪的格调,历经三度迁移,而能支撑至今,已属不易。那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店主心中的隐痛,想必远远超过我们这些流水般的顾客。我曾经对晨光说,我们能赶在万圣关闭之前与它相逢,并买到那么多的好书,真的是一种天大的幸福,尽管所要承担的代价是忍受加倍的清贫和寂寞。而如今我们只能生活在哀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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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多少美好的事物才能成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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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删除 Guest   /   2012-04-30 09:47:42
1
引用 删除 Guest   /   2012-04-22 19:27:48
5
一叶不知秋 引用 删除 yyzq   /   2005-12-09 14:24:46
四篇发完,打完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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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算很合要求,但我看着却感觉却特别爽,四个牛人写一个同题作文,竟然是为了偶的一个要求,让俺的虚荣心大大的得到了满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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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知自己的卑微,因此我很感激你们,我的兄弟们。(如果我说我在想到这句话时甚至眼含热泪,希望你们不至于恶心,即使是矫情,也是真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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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几篇文章还清晰地见出了几人的性情和心路历程,这个收获让俺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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