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黑白分明的国度

飞机转向时一侧向地面猛烈的倾斜，于是透过舷窗，乘客们都看见了机场附近密密麻麻的小铁皮棚屋组成的一望无际的棚户区。

这是在任何一个南非大城市上空都可以看见的景象。

不过当游客们坐上崭新的有空调的大巴来到城市中心区域，就可以看见宛如荷兰、英国城市一般精致的住宅区：绿树掩映的红瓦粉墙，白的耀眼的窗框，窗户上摆放着各色的鲜花。

南非，就是这样一个黑白反差大得令人惊异的国度。

黑人在政治上的翻身并不带来在经济上的翻身，看得见的种族隔离现在让位于经济地位上的看不见的隔离。在这个国家里，穷困与富裕基本上可以用人的肤色来划分，肤色越深的也就越穷。

为什么曼德拉之流没有坚决将种族革命推向社会革命？没有搞“清算斗争”、“剥夺剥夺者”之类群众运动？

议会斗争的和平革命运动毕竟不同于暴力革命，没有那样义无返顾、玉石俱焚的绝对观念。尽管曼德拉当年被种族主义白人政权逮捕时担任的正是非国大武装斗争组织的参谋长，可是律师出身的他在出狱后领导的却是甘地式样运动。

这应该是这个国家的幸运，种族革命后这个国家因此没有陷入经济崩溃境地。黑人的经济地位逐步得到改进，通过教育和社会保险，通过政府倡导的廉价住房计划，贫民窟里南非黑人国民得到了工作，得到了体面生活的可能。他们早上会乘坐一些白色的面包车（改装的报废车辆），穿得干干净净去上班，憧憬着有一天可以和白人一样自己开车去公司。现在黑人拥有自备车阶层的比例并不比上海白领阶层低。贫民窟里绝望的居民大多是从邻国来的过去的黑人战友，在中国称之为“盲流”的，他们构成了犯罪的主要力量。

煽动仇恨、鼓吹剥夺是最方便最廉价的动员群众的方法，我们不得不佩服曼德拉等领导人的魄力，他们确实是从这个方法开始，但却及时给这个方法打上休止符，代之以法律改良的费力途径。黑白的对立不是以黑来取代白，而是逐渐使它呈现出灰色。单愿这一天早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