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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文号脉之四〗李渔的锉刀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8-11-25 21:09:44 / 个人分类:随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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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年前,李渔推出新著《闲情偶寄》,由于他坚信新书具有无与伦比的出色性,深恐读者不识货、看走眼,遂在“凡例七则”里逐一点出该书的种种特色,并提醒道:“观者于诸项之中,幸勿事事求全,言言责备。此新耳目之书,非备考核之书也。”

  这说法很有趣,当我窘迫于某类文章,就可以借用这对概念,来揉一揉眼睛。在我看来,它就是一把精巧的文学小锉刀,便于我们评判观点或看法的得失:要么看它能否“新耳目”,要么看它可否“备考核”。当然,如能两项兼得,也没啥不好,不过那是另话了。

  现学现卖,试拿这把李渔锉刀,来锉锉下面这段出自先锋作家格非先生的文字。在一篇以亡友为主题、署名《苏醒》的散文里,格非提到自己在瑞典的布姆什维克与一帮诗人朋友聊天,他以一种愁悒满腹的口气写道:

  有人提起了他们,那些死者,我们共同的朋友。他们的死大多是因为自杀。气氛随之变得抑郁而沉重。我们很快就注意到了以上事实:几乎所有的自杀者都是在春天死去的。我们希望找到一两个例外,于是每个人都提供了一些姓名和日期。没有例外。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就像一部侦探小说所设置的谜团,春天即便不是谜底,至少也是线索之一。为什么会是春天?

  按说,读到这类文字,我应该尽到一个读者的本份,肃起脸来,好像正在凭吊一座墓园,但是很抱歉,我把手中那枝小白花扔了。在我看来,“几乎所有的自杀者都是在春天死去”乃是一个浮萍式观点,既不足以“新耳目”,亦不够格“备考核”。自杀与季节的关系不仅相当诡异,还因人因地而异,纬度不同的人,感受到的春天绝不相同。我相信,没有一项统计数据会支持作者的臆测,所以,见到作者强调“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并若有所思地发问“为什么会是春天”,我的阅读心思就渐趋烦躁了。就算把范围缩小,那么,诗人戈麦被你遗漏了吗?他死于九月;没把三毛忘记吧?她死于一月。更郁闷的是,如果把作者这段话视为引子,该文嗣后着力提到的一位死者,又不是死于自杀,而是死于心肌梗塞,正如该文开篇拿来入题的王小波,亦与自杀无关。

  作者郑重提出了一个观点,他还围绕该观点展开抒情和联想,并试图感染读者,而我用李渔的锉刀才锉了那么一下,却只见粉尘纷纷,百字委地,作者的满腔愁怀,已然散了架。当我确认作者并非蓄意忽悠,而是在真真切切地谈论生命、死亡和故旧之痛时,我确实颇为沮丧。作者也许没有意识到,当他大段大段地抒着怀,俨然笔底大有深意时,表象上的庄论与骨子里的轻慢,已经在笔下构成滑稽对照。实际上,略去这段莫名其妙的自杀论,该文还是颇为可读的,但作者偏要横生枝节,把一段自己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的歪论,路障般地竖在文字街口,似乎还满心希望它能抽出情感的枝条、长成思想的华表。可以说,就因为多了这段貌似承前启后的见解,整篇文章变得横七竖八,好似文字遭遇了车祸。想到作者还曾毫无必要地提到自己厌恶文学,我难免要想:你不会正用这种方式来表示厌恶吧?

  话说回来,对于志在“新耳目”的见解,只要不与人类的基本情感或经验事实相冲突,我们就不必拿“备考核”的标准加以衡量,你说得有趣,我听得来劲,你说得有理,我就托住腮帮子想它一想。前提只有一个:你得新出味来。比如,托尔斯泰的名言“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就不会因例外的存在而沦丧新意;听马尔克斯说“当你摔第一跤时,你老了,当你摔第二跤时,你死了”,我们亦觉大有嚼头,绝不会因为街坊里有过摔了七八跤却依旧健在的李大爷,就指责作家瞎掰。反过来,当李敖强调自己的文章可以包揽五百年前三名时,我唯一的意见,不过是嫌他夸口得不够“新耳目”罢了,因为,那种“裸奔流”的口气太像一句歌词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听听李渔是怎么夸口的:“欲睹陈言,请翻诸集。”

  的确,凡事不可过头,格非如此,明末大才子张岱也是如此。张岱在《夜航船》里贡献了一个骇论:“虎至人家盗犬豕食,闻刀刮锅底声则去,盖闻声则齿酸故也。”因为吃不准是否灵验,我对它持保留态度,大虫当前,万一有人拿他的建议当回事,而老虎却不退反进,甚至齿尖声嚣,对着刮锅人舞爪而来,那可如何是好?毕竟,张岱不是在说笑话,他是在该书“物理部•鸟兽”节里提供这个窍门的,貌似在说正经事。不巧的是,格非先生也是在叹息故友之际,说起胡话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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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京吾的天空 网事情缘 发布于2008-11-23 23:29:10
那个无产阶级大革命的歌我还会唱呢。

泽兄一句“似乎还满心希望它能抽出情感的枝条、长成思想的华表。”可列入经典句读了啊。
蚊子的嫏懁馆 大嘴蚊子 发布于2008-11-24 09:48:32
“新耳目”何其难!一辈子一本书、一首歌唱到老,便是明证。
“新耳目”或许要求太高,但自抒胸臆、语出真诚是不难做到的,先真诚作文,后独辟蹊径,可能会更好!
丙辰龙的个人空间 丙辰龙 发布于2008-11-24 11:19:05
文章配的漫画


漫画作者张建辉,经常看到他在南方系列报纸上面的插画,周先生上篇《一个巴掌和八个主义》主题漫画也是出自张建辉。http://blog.sina.com.cn/u/1457775581

比较有趣!
丙辰龙的个人空间 丙辰龙 发布于2008-11-24 11:38:43
一并贴过来吧
苏醒
作者,格非


    有一天,在北京医院的门口,一个人懒洋洋的朝我走过来,对我说:

 “看见我眼睛里的血丝了吗?我昨晚一夜没睡。”

    他以为我一定会问他: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一夜没睡?我没有这样问他,他随后告诉我,昨天晚上,他去帮着料理一位朋友的后事了。我实在应该问一下,谁的后事?谁死了?可我没有吱声。于是,他只得自己说出了下面的话:

  “是王小波,心脏病。”

 我看过王小波先生的文章,虽说不上喜欢,但也决不反感。按说,听到这个噩耗,总该表示点什么,问题是,我当时什么也没有说。当我一个人独自走开时,脑子里正想着另一件事,另一个人。就在十分钟之前,他突然陷入了昏迷,我们正等着他清醒过来,尽管我心里清楚,他或许永远不会醒来了。

 当时,我们坐在客厅里,讨论着第二天的登山计划。他看上去兴致勃勃,实际上内心充满焦虑。笑容无法遮盖的阴云凝结在他的眉头,残留在他的嘴角。这种阴云不是痛苦,而是厌倦。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立刻就显出很不自在的样子。

 他这副样子我并非第一次见到。我没有把他当回事,也没有想到要去安慰他。从他脸上我更多地看到了我自己。我知道,我的境况也不比他好多少。

 他说,只有在登山的时候,才会忘掉那些像雾一样的烦恼。我的手里正好有一枝圆珠笔,就在一张矿泉水证订单上写下了“雾”这个字。接着他又说,登山让他忘掉时间。是时间,还是时艰?我有点吃不准。我记得,我信手写下的两个字却是“灰烬”,而且,我还想到了“焦虑”这个词:既然有焦虑,必然会有灰烬。我又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这时,保姆端着一盘饺子皮进了客厅。

    我注意到,我的妻子正在椅子上熟睡,怀里抱着一本还珠楼主的《青城十九侠》。后来,当我重新回忆起这个上午的情形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她酣睡的样子:嘴巴不时蠕动着,像是在费力吞咽着什么东西。如果说,在那个安静的上午,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那一定是保姆端着饺子皮走进了客厅。她是来宣布一个惊人的消息的。

 “今天吃饺子。”她说。

 “什么馅的?”他问道。

 “茴香。”保姆说。

 接着,他伸了个懒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还从来没有尝过茴香馅的饺子,今天总算吃上了。”

    没有人会对他的这句话表示异议。但事情随之急转直下,无法挽回,速度之快,也许连他自己也无法意识到。这句话将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在他昏迷倒在地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和妻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她终于想到了给急救中心打电话;再后来,我们意识到,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等待救护车,因为北京医院就在我们家的对面。另外,我们忽略了最应做的事:在他的嘴里塞上一课硝酸甘油。其他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我们七手八脚地将他弄到楼下时,救护车还没有来。东交民巷的槐花全都开了。

 两年前,在瑞典的布姆什维克,我遇见诗人多多。他旅居荷兰多年,头发全白了,看上去显得非常虚弱。我们在湖边散步,随后来到一棵大橡树下避雨。他穿着一件花格西装,坐在树桩下打盹。我看见孟浪(也许是别的什么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史铁生,正从树林里出来。那天雨下得并不大,于是,我们一起聚在树下聊天。多多说话时仍像十年前一样爱激动,喜欢骂人。不过,这一次他用的英语,蹩脚的英语。他在骂人时不说“Fuck you”,而说“Fuck me”,逗得我哈哈大笑。在雨中我们觉得快乐。

 有人提起了他们,那些死者,我们共同的朋友。他们的死大多是因为自杀。气氛随之变得抑郁而沉重。我们很快就注意到了以上事实:几乎所有的自杀者都是在春天死去的。我们希望找到一两个例外,于是每个人都提供了一些姓名和日期。没有例外。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就像一部侦探小说所设置的谜团,春天即便不是谜底,至少也是线索之一。为什么会是春天?

    如果一定要寻找解答,总会得出一些牵强附会的结论。多多提到了一位名叫岳重的诗人,早在七十年代,他就发现了春天隐含的恐怖,他有一首诗,在当时非常著名,题目就叫做《三月即末日》。也有人谈到了T.S.艾略特:
    四月最残忍
    从死了的泥土里滋生丁香


 还有那位遁世者华莱士.史蒂文斯,春天总在他的诗作中扮演杀手的角色:
    狂怒的春天过去了
    所有被残杀的愚人来到了盛夏


    我以为,胡河清博士在这方面的思索也值得一提,作为一名现当代文学的研究者,他的文章中洋溢着浓厚的神秘主义气息,我猜测,这与他对于时序、季节、术数和天象的持续兴趣不无关系。在上海华山路上的枕流公寓里,我们喝着刚刚上市的西湖龙井,对春天这个话题进行过一番简短的交谈,时间是一九九三年四月。谈话也是从一位朋友的自杀开始的。

    “这与苏醒时的脆弱意识有关。”胡河清先生的语调着夹杂着钱塘方音,说话不紧不慢,“假如他能熬到夏天,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他根本用不着自杀。”

  我说我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胡河清接着解释说:

  “在春天,随着万物的复苏,人的思维也变得格外活跃,积蓄了一个冬天的能量此刻都已蠢蠢欲动,各种念头纷至沓来,而不冷不热的暧昧气候很适合这些念头的生长。在冬天,至少还有严寒需要对付,通常你只要缩紧脖子就可以了。而到了春天,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迷失。到处都是平庸、呆板、浑浑噩噩,连空气都是甜腻腻的,连续不断的阴雨更让人厌倦。我这么说,只是打了个比方而已。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春天感到不适,只有极少数的人被忧郁抓住不放,比如我……”

 “我差不多也是这样。”我对他说。

    “你是在安慰我。”胡河清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像个孩子那样天真无邪,“在我看来,春天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毕竟夏天很快就会到来,一切都会在暴风雨中得到洗刷,或者,像我每天盼望的那样,在炎炎烈日下出一身大汗。”

  “那么,什么是最可怕的?”我问道。

 胡河清博士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他呆呆地看着墙角出神,那里有一张木台上有一面圆镜,镜子上覆盖着红绸布。大概是为了避邪。

  “生机,”胡河清说,“空气污染得那样厉害,你还是能嗅到窗外的勃勃生机,它几乎是无处不在,却惟独不是你的。它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你的衰老、没落、陈腐、百无一用。所有的植物都长势良好,而我却要凋萎了。”

 那天,胡河清博士留我用了晚餐。我的朋友徐麟教授后来告诉我,能吃到胡河清先生的晚餐,是一件难得的礼遇,我提到了那天的谈话,并表示了隐隐的担忧。徐麟想了想,对我说:“胡先生虽然生活在当今世界,但严格地说,他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第二年的春天,似乎也是四月,我在北京突然接到了陈福民先生从上海打来的长途,他只说了四个字:河清没了。

  春天到了,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在电话的另一端,传类了王润东干涩的声音。那时,他正在日本的福冈,而电话却是饶过美国打来的。他说,这样电话费便宜一些,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不真切,长吁短叹,很快就把我搅得心烦意乱。

 他重复了曾与我谈起的一个个计划。比方说,他想去一个地方“隐居”起来,别人无法找到他,而他却可以偷偷回来,躲在暗处,探访一下他的亲友。假如他高兴,也许还会突然现身,让我们大吃一惊,比如,他打算在五十岁时,去我的老家丹徒,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办一所小学,聊以终老。课余还可以开片荒地,种上几亩棉花。他说他喜欢闻棉铃的味道。春天就养养蜜蜂。

 我说,计划得以实施的先决条件,是你能够活到五十岁(现在,我有点后悔这么说),而且丹徒那个地方已经不那么清净了。几乎每个镇上都有了按摩院,从安徽、四川过来的歌舞女郎已经使我们家乡那些本分的庄稼人尝到了开放的滋味。再说,我们那里根本就没有棉花,更别提养蜂了。

  “那我们就去**。去**总可以吧?”

  “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基本上是这样。”我说。的确,我不该那样轻率地说话。我应该能够想到,他打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国家长途,不会仅仅是为了和我“随便聊聊”。

  “好吧,再见。”

 挂断电话之后,我的妻子一直忧心忡忡。她反复地追问我,她哥哥在电话中说了些什么,然后细细咀嚼着每一个晚上,她都在喃喃自语,而我很快就睡着了。

 差不多在同一个夜晚,王润东给远在加拿大的一位朋友打去了同样的电话,我知道这件事,是在两个月之后,那时我和这位加拿大朋友正在五台山白雪皑皑的冰峰下穿越密林,希望为他找到一块理想的墓穴。

 我与王润东相识已经十多年了。我每年的寒、暑假都在北京度过,见面的机会自然也不算少,可我们几乎从来就没有作过什么像样的交谈。那次电话是惟一的例外。他学的专业是飞机制造,而我的专业却是文学。我们之间惟一的共同之处,也许就是对各自的专业感到了厌恶,而对对方的职业却充满了羡慕。就是说,我们属于那样的人,通过对别人生活的想像来构筑自己的梦幻。

 按照我妻子的说法(我也这么认为),她哥哥的举止多少有些乖戾。也许她能理解其中所蕴含的特别意义。他的房门永远关着的,只有在吃饭时,他才会出来。他很少与我们说话,随便对付几句,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总是带着一点语病。要么是“我对你的话感到很难令人费解”,要么是:“若要己莫为,除非人不知”。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这都是装的。”我的妻子对此解释说,在她们那个机关大院里,有的是公子哥儿和纨绔子弟,为了与众不同,他索性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可怜虫。他的衣服打满了补丁;他用麻绳捆着一摞书去上学,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买不起书包;他用结结巴巴的语调和别人说话,害得听者直咽口水。后来他果然成了一个结巴,这给他第一次恋爱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可是到了现在,他再也不用伪装了,假如他走在大街上,你一眼就能把他辨认出来,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可怜虫。他还没有来得及抛弃这个世界,世界就抢先将他抛弃了。”

 终于有一天,王润东突然提出来,要跟我学打桥牌。我妻子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可以彼此了解,消除隔阂和陌生感。“其实他心里很苦。人人心里都有一束光。就像汽车的前灯,本来是用来照亮前面的道路的,可他却用来烘烤自己的心脏,它迟早会被烧坏的。”

 我走进他房间的时候,他正趴在桌上画图纸,身上只穿着一条三角短裤。“如果我每天都得画一张飞机图纸,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胡思乱想了。”进门后,我这样对他说。

  “恰恰相反,我觉得摆脱苦恼的最好方法,就是去写一部永远写不完的小说。至少也要写得像普鲁斯特那样长。”他提到了普鲁斯特,说明他对文学也并非一窍不通。但随后他扶了扶眼镜,转身走了出去。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我听说,王润东最大的爱好是爬山。慕田峪、金山岭、白花山、小五台,北京郊外的山脉早就让他爬遍了。他最大的愿望是登上贡嘎山。不是珠穆朗玛。他不愿意凑热闹。实际上,他已经在为登上贡嘎山进行周密的准备了,但突发性的心肌梗塞却将他拽向最终的栖息之地:八宝山。

  “有些人,就像这些冰快,只能在冬天生存。”我的妻子说“到了春天,它几乎立刻就融化了。”我知道她说的“有些人”指的是谁。她的手里拿着一根铁锥,一把榔头,正在用力地将冰坨砸碎。医生们需要这些冰块,用于病人脑部的冷敷。

 阜外医院的心脏病专家被请来了,据说他曾经抢救过胡耀邦。他查看了王润东的病情,过来对我们说:假如病人求生的愿望特别强烈,或许还有苏醒的希望。他的这句话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安慰。我妻子的眼睛马上就黯淡了下来。“大概是不行了。”她用榔头奋力敲着冰坨,哭了起来:“哥哥大概没救了。”

    我远远地看着她,站在窗口,克制着抽烟的欲望。我的心里没有叵测的担心。或者说没有担心;没有尖锐的痛苦,或者说没有痛苦。几年前,当我听到胡河清先生的死讯时,我曾惊讶自己何以没有深切的悲伤,没有眼泪,现在,我连这种惊讶也没有了。

    王润东死后的第二天深夜,天空中沉闷的雷声预示着春天的结束。我记得,他的遗体被送入北京医院的太平间时,告别室里“彭真同志永垂不朽”的横幅尚未取下。

 朋友们从各地赶来为他送葬。我和妻子去法华寺为他选购花篮,是白色的百合;去王府井替他买布鞋;我们挑选了他最喜欢听的莫扎特几首曲子在告别仪式上播放——好像这些事情仍然与他有关。我还把自己写的一部蹩脚的小说放在他的身边,让他带去阅读——好像他一睡醒来,真的会用来打发漫长的寂寞。

    现在,王润东去世已经两年了。转眼又到了他的忌日。我的妻子打算写篇文章来纪念他。她想了一个题目,叫做《脆弱而高贵》。她大概是觉得高贵这个词语过于扎眼了,与他哥哥谦卑的一生不相吻合,就将它删去了。其实,在今天,高贵这个词,早就不是什么赞语了,它仅仅与不幸的命运还有点关系。而没有“高贵”,“脆弱”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这篇文章终于没有写成。到了后来,连写文章的念头也渐渐淡了。它就像一块冰,一点点地融化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冰块这个比喻,也可以看成是我们为他写的墓志铭:

  他死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4 11:45:00
谢网事兄把玩小句。
蚊子兄:新耳目的要求可高可低,李渔强调自己“新耳目”,但所论却未必都有很大的意义,有时,只是一些别致的趣味、一个小小的念头,就当得起“新耳目”之评了。
回龙MM,我还没看到这幅漫画呢。若非南周编辑打来电话,我都不知道小文发表了。如果合作愉快,我这个专栏,日后都会由张建辉先生配图。——我猜,格非先生受得了我的批评,但未必受得了这幅漫画呢。其实,被人漫画一笔,也没啥大不了的。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1:56:08

QUOTE:

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11-23 23:07 发表
    现学现卖,试拿这把李渔锉刀,来锉锉下面这段出自先锋作家格非先生的文字。在一篇以亡友为主题、署名《苏醒》的散文里,格非提到自己在瑞典的布姆什维克与一帮诗人朋友聊天,他以一种愁悒满腹的口气写道:

  有人提起了他们,那些死者,我们共同的朋友。他们的死大多是因为自杀。气氛随之变得抑郁而沉重。我们很快就注意到了以上事实:几乎所有的自杀者都是在春天死去的。我们希望找到一两个例外,于是每个人都提供了一些姓名和日期。没有例外。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就像一部侦探小说所设置的谜团,春天即便不是谜底,至少也是线索之一。为什么会是春天?

  按说,读到这类文字,我应该尽到一个读者的本份,肃起脸来,好像正在凭吊一座墓园,但是很抱歉,我把手中那枝小白花扔了。在我看来,“几乎所有的自杀者都是在春天死去”乃是一个浮萍式观点,既不足以“新耳目”,亦不够格“备考核”。自杀与季节的关系不仅相当诡异,还因人因地而异,纬度不同的人,感受到的春天绝不相同。我相信,没有一项统计数据会支持作者的臆测,所以,见到作者强调“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并若有所思地发问“为什么会是春天”,我的阅读心思就渐趋烦躁了。就算把范围缩小,那么,诗人戈麦被你遗漏了吗?他死于九月;没把三毛忘记吧?她死于一月。更郁闷的是,如果把作者这段话视为引子,该文嗣后着力提到的一位死者,又不是死于自杀,而是死于心肌梗塞,正如该文开篇拿来入题的王小波,亦与自杀无关。

  
老周:
格非的原文没看过,仅即你引用的文字而言,除非格非说了戈麦和三毛、那位死者(他属于“大多”之外?)、还有王小波(也是“大多”之外,何况王小波是死于4月春天)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似乎还不构成矛盾。

[ 本帖最后由 兮兮 于 2008-11-24 12:01 编辑 ]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4 12:03:52
兮兮,龙MM已经贴出了原文,请核实。
另外,王小波不是格非的朋友,格非一开头就表示过这层意思了。另外,王小波不是死于自杀,故这个“春天”不构成支持他的例证。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2:39:36
看来原文,感觉还是老周看错了。
首先,格非此文的主旨是什么?不是你引用的那段,而是给自己的妻兄王润东的祭奠文。文章最巧妙的手法,乃是前后两人都是王润东,但一开始格非并不交代,这样首尾连接,读着不觉重复厌倦。小说手法。

其次、老周你引用的那段,是指格非和多多“我们共同的朋友”大多是自杀且几乎无一例外属于自杀。如果戈麦、三毛不属于他俩的共同朋友范围之内,格非的判断并无矛盾。

最后、你认为王小波不是自杀,这并不构成对格非那段文字的否定,因为一来呢,王小波不是共同的朋友,虽然他死于春天。二来呢,格非和多多的对话是在写此文时的两年前,那时王小波也还没死,看来说话时本来就没打算把王小波计入他的春天死亡的例证。格非全文的重心在于强调“春天”而非“自杀”(“春天即便不是谜底,至少也是线索之一。为什么会是春天?”)。偏偏王小波死于春天,虽然不是自杀(格非用了”大多“自杀,说明死亡方式并非绝对),但暗合了格非的春天死亡预言。何况,格非之所以交代王小波的死,是文章引出王润东的引子,王润东和王小波他俩是朋友,也死于同样的心脏病,更显得宿命、诡秘,给全文笼罩莫名哀伤。

[ 本帖最后由 兮兮 于 2008-11-24 12:56 编辑 ]
跟你学坏不容易 童志刚 发布于2008-11-24 12:42:27

QUOTE:

原帖由 兮兮 于 2008-11-24 11:56 发表



老周:
格非的原文没看过,仅即你引用的文字而言,除非格非说了戈麦和三毛、那位死者(他属于“大多”之外?)、还有王小波(也是“大多”之外,何况王小波是死于4月春天)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似乎还不构成矛盾。
“我们希望找到一两个例外,于是每个人都提供了一些姓名和日期。没有例外。”可能后面这些进一步说明的字句也很重要。

仅查网上列名自杀的诗人,也太多例外了,怎么会“没有”呢:
2008年8月1日,广东诗人吾同树在完成他最后一首诗《消失》后的第二天在东莞家中自缢;
1987年3月,女诗人蝌蚪割断静脉自杀;
1989年3月26日,诗人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 ;
1990年10月,诗人方向服毒自杀;
1991年9月,诗人戈麦自沉于北京万泉河;
1993年10月8日,朦胧诗派的主要代表顾城在新西兰自杀;
2007年10月4日,湖北籍诗人余地在昆明家中自杀身亡。
跟你学坏不容易 童志刚 发布于2008-11-24 12:43:52
可能秋天的证据还更多一些。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2:45:29
老童:
死亡于春天,且大多是自杀的,是就格非和多多“共同的朋友”范围而言,而非全球诗人之类。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4 12:54:54
兮兮,请再看得仔细些。作者提到的名字,除格非和多多外,至少还有孟浪和史铁生,或许还有因为不重要而被他省略掉的别人。就算只有这四个人,由于他们的生活空间并不偶合,故所谓共同的朋友,辐射面也会相当宽广。
自杀学家比较一致的意见是,按季节划分,夏天才是自杀的高发季节。另外,同样是冬天,高纬度地区与低纬度地区的人士,感受也绝不相同。
实际上,他错得非常离谱,给我这种感觉:关于自杀与季节的关系,他近乎一窍不通。当然,如果他以及他的朋友找来找去,只能找到两三个例子,那也是不足以支持他发出“为什么会是春天”的疑惑的,很简单,样本不充分,连起码的立论都不够格,更遑论质疑了。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3:06:28

QUOTE:

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11-24 12:54 发表
兮兮,请再看得仔细些。作者提到的名字,除格非和多多外,至少还有孟浪和史铁生,或许还有因为不重要而被他省略掉的别人。就算只有这四个人,由于他们的生活空间并不偶合,故所谓共同的朋友,辐射面也会相当宽广。
自杀学家比较一致的意见是,按季节划分,夏天才是自杀的高发季节。另外,同样是冬天,高纬度地区与低纬度地区的人士,感受也绝不相同。
实际上,他错得非常离谱,给我这种感觉:关于自杀与季节的关系,他近乎一窍不通。当然,如果他以及他的朋友找来找去,只能找到两三个例子,那也是不足以支持他发出“为什么会是春天”的疑惑的,很简单,样本不充分,连起码的立论都不够格,更遑论质疑了。
孟浪和史铁生没有死亡呀,在文章中仅仅起到细节真实作用。你揣测他和多多之间的朋友范围并无意义,至少不构成你所说的格非逻辑有问题。

至于自杀的季节问题,我坚信格非不如老周具有人类学知识来得正确和渊博,但正确与否,重要吗?比如对于我而言,很多年前我就明白了,于春夏之交才是死亡的高发季节。

他不过是和多多闲聊时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俩共同的朋友死于春天且大多自杀的是令人疑惑的现象,格非绝对没有要以本文开篇作为《论春天死亡律》科普论文吧?文学作品渲染神秘色彩,这一点属于正常吧。我已经说了,他的主旨在于给妻子哥哥王润东祭文,这类感性文章,你老周用打假的功夫去衡量,实在是浪费。何况,确实是你看的不耐烦,没深入读这篇苏醒。

[ 本帖最后由 兮兮 于 2008-11-24 13:10 编辑 ]
阿吕发布于2008-11-24 13:24:42
与周兄商榷。
在没看到格非原文的情况下,感觉无从置喙。是耶?非耶?这是对周兄大作的一点微词。
读了龙MM贴出的原文后,对划线部分的内容,除了稍觉突兀外,没有“粉尘纷纷,百字委地”之感——当然这完全可能是本人缺乏周兄这般敏锐的阅读感所致——也没觉得作者是要论证这个结论。他似乎只是想说,他和他的这些朋友都和春天有冥冥之中的某种联系,而引发了他的这些感喟。
另外,这样的文字似乎并不适合拿来“号脉”。这种心境下,即便说些胡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文章之道,周兄自是高人,请不要怪我又一次“咻咻进入”了,呵呵。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4 13:36:04
“孟浪和史铁生没有死亡呀,在文章中仅仅起到细节真实作用。你揣测他和多多之间的朋友范围并无意义,至少不构成你所说的格非逻辑有问题。”
——兮兮,你在说什么呀,格非的原文你到底看了没有?这里的孟浪、史铁生与多多具有同等的意义,他们是在同时同地进行感叹的同一群人。如果孟浪与史铁生“之间的朋友范围并无意义”,那么,多多的朋友也就同样“并无意义”了,如果都没有意义,格非这段感叹的意义,又在哪儿呢?
胡说不等于神秘,在尊重文学的神秘色彩方面,我自信不在你之下,事实上我还认为,这是我的强项或侧重点,我高度尊重文学的神秘色彩,唯其如此,我才特别看不惯伪神秘色彩。煞有介事地感叹一个在任何层次上都难以成立的见解,如何高攀得上神秘?我知道兮兮是个迷恋感性的人,这没错,文学确实以感性为重,但兮兮屡屡体现出的问题是,你似乎把感性视为一种自在物,只要作者貌似作出感性的样子,你都愿意认可了。
格非当然不是在写科学论文(这还要用问吗?),但是,随笔不是胡说的集散地,不写科学论文不能成为胡扯的避难所。
我说了句“我的阅读心思就渐趋烦躁了”,你就可以猜测“何况,确实是你看的不耐烦,没深入读这篇苏醒”了?呵呵,你也太现成了吧?这么说吧,如果我不打算以他的《苏醒》为例写写文章,你就猜对了,但既然我打算挑他的毛病,那么,认真阅读就是最起码的态度。
相反,我倒有证据说明,你连俺的小文都没有细读,因为你读得够细的话,你就不会说出有些质疑了,我的主帖里都已经预先料理干净的东西,你还拿来说。
要不要我提供些前后对比?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3:44:14
经查,格非的《苏醒》是作为小说发表的(依我看,属于私小说之类,真实得一塌糊涂,其实可以虚构)。看来,格非对于个人经验说出春天死亡率高发规律,不需要付出任何证明责任义务。
说不定,王润东是虚构的。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4 13:44:22

QUOTE:

原帖由 阿吕 于 2008-11-24 13:24 发表
在没看到格非原文的情况下,感觉无从置喙。是耶?非耶?这是对周兄大作的一点微词。
读了龙MM贴出的原文后,对划线部分的内容,除了稍觉突兀外,没有“粉尘纷纷,百字委地”之感——当然这完全可能是本人缺乏周兄这般敏锐的阅读感所致——也没觉得作者是要论证这个结论。他似乎只是想说,他和他的这些朋友都和春天有冥冥之中的某种联系,而引发了他的这些感喟。
另外,这样的文字似乎并不适合拿来“号脉”。这种心境下,即便说些胡话,也是情有可原的。
文章之道,周兄自是高人,请不要怪我又一次“咻咻进入”了,呵呵。
哪里,俺是不会怪的,批评是一种抬举。
是的,作者确实没有“要论证这个结论”,在他眼里,这个东西已经成为不言而喻的事实了,他的问题还要进一层:为什么会是春天?(潜台词当然是:“是春天”已经不成问题了)。在我看来,这个问题与“火星人为什么会选择一妻多夫制”,是同一级别的。
是否适合“号脉”,这没有标准。在我眼里,天下文章,没有不可评论的,就我的文学信念而言,世上根本不存在“说些胡话,也是情有可原的”文字,除非,那个胡话具有文学价值。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4 13:5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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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兮兮 于 2008-11-24 13:44 发表
经查,格非的《苏醒》是作为小说发表的(依我看,属于私小说之类,真实得一塌糊涂,其实可以虚构)。看来,格非对于个人经验说出春天死亡率高发规律,不需要付出任何证明责任义务。
说不定,王润东是虚构的。
兮兮,你这话,外行得令人咋舌呀。《巴黎圣母院》里还藏着一篇超过十万字的修道院沿革史呢,依你之见,经查,《巴黎圣母院》是作为长篇小说发表的,雨果无需为自己提供的学术观点承担证明责任义务?
王润东是否虚构,和我的批评有关系吗?
小说本身就是一种综合文体,具有极大的包容性,昆德拉的小说里还议论风生呢,学术见解多得不可开交,你几时见过昆德拉写出这种滑稽结论,然后以“我是写小说的”加以开脱?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3:53:17
老周拿诗人的对话(且在全文中篇幅甚小),进行刑事侦查般一丝不苟,太浪费了,这号脉,掐到人家皮下脂肪层啦。

何况,就算严格逻辑,格非这话没错。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3:5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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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11-24 13:50 发表

兮兮,你这话,外行得令人咋舌呀。《巴黎圣母院》里还藏着一篇超过十万字的修道院沿革史呢,依你之见,经查,《巴黎圣母院》是作为长篇小说发表的,雨果无需为自己提供的学术观点承担证明责任义务?
王润东是否虚构,和我的批评有关系吗?
小说本身就是一种综合文体,具有极大的包容性,昆德拉的小说里还议论风生呢,学术见解多得不可开交,你几时见过昆德拉写出这种滑稽结论,然后以“我是写小说的”加以开脱?
你这就错了,格非在苏醒中运用的真实,其实就是孟浪、史铁生之类的道具。这些人物是真实的。
你会去穷追巴黎是否真有那个敲钟人,没有的话,你会否定雨果的小说吗?

在小说里胡说八道,具有天然的免责功能,问题是,一,人家愿意相信不?二、实在有人拿镊子显微镜去检测,作者也大可不必当真。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4 14:04:51
兮兮和阿吕的回应,也许会提醒我日后另写一组文字,专门谈论存在于中国式读者中的问题。一般,我们出于世故也出于礼貌,会抱定“读者是上帝”的态度,对读者中出现的问题不予追究,总是把矛头集中到作者身上。其实,读者与作者之间是存在互动性的,作者的半仙笔法与读者的半仙爱好,不可能没有彼此促进作用。
兮兮和阿吕还体现出一个问题:他们总是喜欢原谅作者(具体地说,当然是原谅那些被我批评过的作者),好像原谅作者乃是他们身为读者的应尽义务。
形成这个义务观,在我看来也是有点奇怪的,甚至,其中有些倨恭不定的成分,你们好像既要显示自己的谦虚,又在无意中显示自己的高大。——如果不够高大,当然也就不够格去原谅作者了。
在我眼里,如果我写了文章后竟然谋求读者的原谅,我是视为侮辱的。
暂时没想好,日后再来处理这个话题。——呵呵,刚刚又看到兮兮批评我“浪费”了,兮兮的批评观明显是倾向于宏大叙事的,而我呢,正好相反,独独喜欢批亢捣虚,力争在细微处弄些东西出来。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4: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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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11-24 14:04 发表
兮兮和阿吕的回应,也许会提醒我日后另写一组文字,专门谈论存在于中国式读者中的问题。一般,我们出于世故也出于礼貌,会抱定“读者是上帝”的态度,对读者中出现的问题不予追究,总是把矛头集中到作者身上。其实,读者与作者之间是存在互动性的,作者的半仙笔法与读者的半仙爱好,不可能没有彼此促进作用。
兮兮和阿吕还体现出一个问题:他们总是喜欢原谅作者(具体地说,当然是原谅那些被我批评过的作者),好像原谅作者乃是他们身为读者的应尽义务。
形成这个义务观,在我看来也是有点奇怪的,甚至,其中有些倨恭不定的成分,你们好像既要显示自己的谦虚,又在无意中显示自己的高大。——如果不够高大,当然也就不够格去原谅作者了。
在我眼里,如果我写了文章后竟然谋求读者的原谅,我是视为侮辱的。
暂时没想好,日后再来处理这个话题。——呵呵,刚刚又看到兮兮批评我“浪费”了,兮兮的批评观明显是倾向于宏大叙事的,而我呢,正好相反,独独喜欢批亢捣虚,力争在细微处弄些东西出来。
老周,你这次回复绝对属于”宏大叙事“吧。我在回复你帖子时,前面一直务实,仅就你认为的逻辑问题讨论的。换了格非或是任何作者,我都会就事论事,原谅作者干吗?难道在你视野之内,在本坛子里,没看到我对那么多作者放肆批评了?难道对你文章的一点我认为的瑕疵说说,你就认为是对你的全盘批评?老兄一贯欢迎批评,不会仅仅欢迎谀词吧。

我等自然不高大,但使用郑也夫的一句话,--批评也不是要起到什么作用,至少表明自己的智力不愿意被人为低估而已。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4 14: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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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兮兮 于 2008-11-24 13:57 发表


你这就错了,格非在苏醒中运用的真实,其实就是孟浪、史铁生之类的道具。这些人物是真实的。
你会去穷追巴黎是否真有那个敲钟人,没有的话,你会否定雨果的小说吗?

在小说里胡说八道,具有天然的免责功能,问题是,一,人家愿意相信不?二、实在有人拿镊子显微镜去检测,作者也大可不必当真。
兮兮,你想过没有,你眼里“小说里的胡说八道”,大概有几种模式?
如果我愿意归类,少说也会归纳出七八种,其中具有天然免责功能的,或许会占上一二种。舍此之外,都是不允许胡说八道的。
和“敲钟人”有什么关系?我举雨果的例子,与你对应的部分在于:雨果提到了修道院沿革史,格非提到了春天是自杀的季节,这才是相关的部分。我看不出有谁敢于因为雨果是写小说的,就对人家大胆地加以原谅,好像自己不批评,只是因为人家“具有天然的免责功能”似的。
小说《白鲸》里的鲸类学知识,丰富得可以直接让人引为学术资料,后人学习都来不及,哪敢原谅人家。
兮兮,世上有“山海经”,但你不能抱定这“一本正经”,误以为所有出现在小说里的东西,都可以按“山海经”逻辑加以理解或原谅。“山海经”式小说,在小说世界里亦不过存在1%罢了,而且,我看不出格非此文有“山海经”的潜质。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4:30:41
老周,我这次其实就是学习使用你常用的抠字眼逻辑,就可以为格非免责,如果不读原文,我等还以为戈麦三毛是格非和多多的朋友;如果不读原文,我等还以为格非说了王小波自杀。
所以,首先要确定分是,格非那段话属于何种性质,是“史”?是”知识“?是”资料“?都不是,如果格非引用大量自杀论、史、知识而有误,那是硬伤。这里仅仅是他和诗人多多之间的个人经验,然后写入了并非科普的小说里而已。
跟你学坏不容易 童志刚 发布于2008-11-24 16:5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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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兮兮 于 2008-11-24 13:44 发表
经查,格非的《苏醒》是作为小说发表的(依我看,属于私小说之类,真实得一塌糊涂,其实可以虚构)。看来,格非对于个人经验说出春天死亡率高发规律,不需要付出任何证明责任义务。
说不定,王润东是虚构的。
经查,格非的《苏醒》大约是1999年发表,2001年被他收入《格非散文》(浙江文艺出版社),2007年被他收入小说集《戒指花》(春风文艺出版社)。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8:39:30
童兄:
你一直是我视为本坛最注重搜索和证据的,但老兄如上的资料,颇有选择性失明。
格非的苏醒最早发表1999年第八期《小说选刊》,又于当年度被评为年度最佳小说。
【图书目录】-'99中国年度最佳小说(短篇卷)1、草帽2、来也匆匆去也匆匆3、一夜盛开如玫瑰4、酒徒5、小格拉西莫夫6、青柠檬色的鸟7、发音训练8、棒槌9、天泰客栈10、面孔轶事11、蓝蓝的山桃花12、我家房后的月亮13、苏醒14、从前的护林员老木15、吹牛16、下午茶17、列兵的回忆18、浦来逵的痛苦19、君子兰和狼20、在毛乌素沙漠南缘21、冰排上的英雄22、沈园23、节日24、突然25、火焰的形状

诚然,后来编入《格非散文》,最终编入他的小说集。请问,一头一尾都是以小说名世,且被评为小说奖,《苏醒》的小说性质应该证据充分吧。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8:42:31
偶怀疑正是王小波的死引起了格非虚构了王润东角色
寻找格非 提交日期:2001-12-1 17:35:00
    
      ·卢德坤·
      
      无论在白天和夜里总会有片刻的时间是怯懦的,而他就是害怕这一刻。
       ——阿尔贝·加缪
      
      
       1、
      
      如果《苏醒》这篇小说真的要相信其可信度的话(格非把这篇文章同时收录在小说集和散文集当中),我们可以知道以下一些细节:格非在北京的住所是在北京医院的对面,王润东死去的那一天,王小波刚刚过世。而他们两个人共同就医的医院曾经还抢救过胡耀邦。格非把《苏醒》收入在自己的散文集中也不无道理,如果前面或者后面是可以虚构的话,那么第2节是怎么也虚构不起来的。在第2节中,时间是1997年,地点是瑞典的布姆什维克。格非,诗人多多,作家史铁生和他的妻子(?)孟浪一起讨论过春天和死亡的关系。所以,在以上前提之下,我认为王润东这个人物也是真实的(或许就是真实)。
      之所以觉得它真实,原因是我认为,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我经常遇见王润东似的人(每准我自己就是,但是有点大言不惭),《苏醒》中的王润东看上去总是“兴致勃勃,实际上内心却充满了焦虑。笑容无法遮盖的阴云凝结在他的眉头,残留在他的嘴角”。王润东总是喜欢到处走走,他在日本福冈,但是打电话确实饶过美国才打到中国来,因为这样比较省钱,也就可以和朋友多说一些话。另外,他还想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别人无法找到他,而他却可以偷偷地回来,躲藏在暗处,探访一下他的亲友,假如他高兴,也许还会突然现身,让人们大吃一惊。他想寻找一个世外桃源,但是却还没有清醒地意识到,即使是想丹徒这样的地方也现代化了。
      另外,我们知道王润东学的专业是飞机制造业,经常趴在桌子上画图。
      “如果我每天都得画一张飞机图纸,也许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胡思乱想了。”格非说。
      “恰恰相反,”王润东反驳,“我觉得摆脱苦恼的最好方法,就是去写一部永远也写不完的小说。至少也要写的像普鲁斯特一样长。”
      他是在春天的某个时刻突然倒下去的。在此之前,他刚刚因为听到保姆说今天晚上吃他从来没有吃过的茴香饷的饺子而摆脱了懒洋洋。
      与王小波一样,他也是心脏病。
      
       2、
      
      在瑞典,诗人多多虽然不再年轻,但是他说话依然像十年前一样爱激动,喜欢骂人。奇怪的是他骂人的时候时不说“Fuck you”而是“Fuck me”。逗的在场的几个人哈哈大笑。接着几个人就提起了自己死去的朋友,他们的死亡大多是因为自杀,而且人们突然发现一个隐秘的联系:几乎所有的自杀者都是在春天死去的,人们想找到一两个例外,于是就提到了一些名字和日期。结果发现,毫无例外。
      “就好象是一个迷团。”格非写道,“就算不是谜底,春天怎么说都是一条线索。”
      文章接着就引用了两首诗歌片段,我们可以把它们看成线索,然后把接下去胡河清博士的话看成谜底:
      
      四月最残忍
      从死了的泥土里滋生丁香
       ——T·S·爱略特
      
      狂怒的春天过去了,
      所有被残杀的愚人来到了盛夏
       ——华莱士·史蒂文斯
      
      下面是谜底,我是大段大段引用《苏醒》中的原话,而省略部分是“我”(格非)和胡河清在1993年4月的一次谈话,谈话是从一位朋友的自杀开始的,现在我的引述开始了:
      
       3、
      
      “这与苏醒时的脆弱意识有关。”胡河清先生的语调中夹杂着钱塘方言,说话不紧不慢,“假如他能熬到夏天,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他根本用不着自杀。”
      我说我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胡河清接着解释道:
      “在春天,随着万物的复苏,人的思维也变的格外活跃,积蓄了一个冬天的能量此刻都已蠢蠢欲动,各种意念纷至沓来,而不冷不热的天气很适合这些念头的生长。在冬天,至少还有严寒需要对付,通常你只要缩紧脖子就可以了。而到了春天,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迷失,到处都是平庸、呆板、浑浑噩噩。俩们空气都变的甜腻腻的,连续不断的梅雨让让人厌倦。我这么说,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春天感到不适,只有极少数的人被忧郁抓住不放,就像我……”
      “我差不多也是这样。”我对他说。
      “你是在安慰我。”胡河清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像一个孩子那样天真无邪。“在我看来,春天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毕竟夏天很快就要来了,一切都会在暴雨中得到洗刷,或者,像我每天期望的那样,在炎炎夏日中出一身大汗。”
      “那么最可怕的是什么呢?”
      ……
      “生机,”胡河清说,“空气污染的这么厉害,你还是能嗅出窗外的勃勃生机,它几乎无处不在,却惟独不是你的。它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你的衰老、没落、陈腐,百无一用。所有的植物都长势良好,而我却在枯萎。”
      
       ——格非《苏醒》第2节
      
      而我们知道的事实是,胡河清在第二年的春天就自杀了。
      
       4、
      
      读过《苏醒》的朋友都会发现我这篇东西其实都从上面转移过来,只是在结构上作了一些改观。在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加缪《鼠疫》中的一个人物,在文章开头的那句话就是描写他的。在《鼠疫》中他看起来并不怎么重要,就像人们经常说的“戏份不多”,但是我却对他印象深刻(虽然遗忘了他的名字)。他是一名罪犯,在鼠疫发生之前,他每天都觉得生活是无聊的,单调的,一点变化也没有。终于鼠疫发生了,在别人看来是一场灾难,但是他在灾难他却游刃有余,生活充实,因为在他看来“生活终于有了一丝改变”。但是鼠疫终于结束了,人们欢呼雀跃,只有他感到了悲伤,生活朝着他厌烦的方向走去。他在鼠疫发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但是,像所有悲观主义者一样,好日子总是会到头的。
      在印象中,他和胡河清一样,都是从高楼上像鸟儿的姿态跃了下来……
      
       2001/12/1午后
兮兮发布于2008-11-24 19: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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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11-24 13:50 发表

兮兮,你这话,外行得令人咋舌呀。《巴黎圣母院》里还藏着一篇超过十万字的修道院沿革史呢,依你之见,经查,《巴黎圣母院》是作为长篇小说发表的,雨果无需为自己提供的学术观点承担证明责任义务?
王润东是否虚构,和我的批评有关系吗?
小说本身就是一种综合文体,具有极大的包容性,昆德拉的小说里还议论风生呢,学术见解多得不可开交,你几时见过昆德拉写出这种滑稽结论,然后以“我是写小说的”加以开脱?
从头到尾翻查了《巴黎圣母院》,按照我手中的版本(中国戏剧出版社)标注的字数,全书近50万字(4998千字),老周所说的修道院沿革史在第三卷一《圣母院》全篇,59页-76页,我按照总字数50万除以总页数314页得出每页平均1592字,算出老周所说的字数为27069字。你说超过10万字,估计你懂法文版吧。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4 21:53:36
谢谢兮兮去详查,我记错了。想想,可能当年读这段文字特别不耐烦,觉得作者离题得过于放肆,遂无意中放大了作者离题的规模。刚才我也重新去核实了一下字数,兮兮所说准确,不足三万字是肯定的。
我是写错了,不过,把我的帖子修正为“《巴黎圣母院》里还藏着一篇将近三万字的修道院沿革史呢”,对于我意欲表述的观点,并没有构成挑战。就是说,兮兮指出我的错误,我是必须虚心拜谢的,但该指出并没有对兮兮的观点提供帮助,也是事实。
兮兮,我英语都懂得踉踉跄跄,法语则是两眼一抹黑。不过,你的讽刺我无条件收下了,谁让我夸大其词的呢。
阿吕发布于2008-11-24 23:5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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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11-24 13:44 发表

哪里,俺是不会怪的,批评是一种抬举。
是的,作者确实没有“要论证这个结论”,在他眼里,这个东西已经成为不言而喻的事实了,他的问题还要进一层:为什么会是春天?(潜台词当然是:“是春天”已经不成问题了)。在我看来,这个问题与“火星人为什么会选择一妻多夫制”,是同一级别的。
是否适合“号脉”,这没有标准。在我眼里,天下文章,没有不可评论的,就我的文学信念而言,世上根本不存在“说些胡话,也是情有可原的”文字,除非,那个胡话具有文学价值。
周兄,我说这个不适合“号脉”,当然不是说,它不能被号脉。所有文章都可以被号脉,所以你谈这种理由没什么意义。这里所谓的号脉,指的也就是有病需要诊断的意思。当然,我前面所说的不合适,并不以文章是否有病为前提,只是觉得象这篇以感喟友人的死亡为主题的散文,从文学的或做文章的角度去追究其写得如何不周到,存在着行文上或结构上或文采上的等等毛病——你也认为其感情是真诚的——都是不恰当的。正如我不认为对某篇悼词进行文章评价方面的号脉是合适的一样——写的好的,选作范文也无妨,但语无伦次的,也情有可原了吧。我的这个意思仅在于此,而和“原谅作者”没什么关系。
风之桥—李大兴博客 李大兴 发布于2008-11-25 00:53:22
在我看来,《苏醒》是一篇有意无意里模仿博尔赫斯的作品,所以写得刻意地悬念、神叨,未免就故弄玄虚地笔走龙蛇。泽雄兄所批评的,也就是这说滑了嘴处。如果别有寓意,倒就无可厚非,而问题恰在于,这里模仿的痕迹重了些,却未得博尔赫斯一路作品里悖论所具的深意。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5 08:5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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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阿吕 于 2008-11-24 23:56 发表

周兄,我说这个不适合“号脉”,当然不是说,它不能被号脉。所有文章都可以被号脉,所以你谈这种理由没什么意义。这里所谓的号脉,指的也就是有病需要诊断的意思。当然,我前面所说的不合适,并不以文章是否有病为前提,只是觉得象这篇以感喟友人的死亡为主题的散文,从文学的或做文章的角度去追究其写得如何不周到,存在着行文上或结构上或文采上的等等毛病——你也认为其感情是真诚的——都是不恰当的。正如我不认为对某篇悼词进行文章评价方面的号脉是合适的一样——写的好的,选作范文也无妨,但语无伦次的,也情有可原了吧。我的这个意思仅在于此,而和“原谅作者”没什么关系。
阿吕说的有道理,我是说,假如格非这篇大作确如你所说,根本不是一篇文学创作,而只是一篇类似悼词的玩意,我就不该进行批评了。“做人要厚道”曾经是互联网论坛上的最强音。
但是你别忘了,这是一篇文学创作,兮兮甚至认为它是一篇小说。对一篇文学创作,我们可以因为它的题材而让它豁免于批评吗?说起来,余大师的含泪,作协副主席的《江城子》,不也是以感喟死亡为主题的文学创作吗?你的意思,那些批评他们的人,都批错了,都属于做人不厚道?
实际上,假借哀情来进行胡扯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的,古人写有“舍弟江南殁,家兄塞北亡”的句子,也曾让观者大恸。谁知,实无此事,这小子这么写,只是为了追求对仗工稳。依阿吕之见,撞上这种句子,我们都必须退避三舍,脸上露出参加追悼会的神情?
如大兴所言,我之所以批评他,正因为他的感情出现得蹊跷,真正的感情,不应该建立在一派虚构的观点上。他“说滑了嘴”,我当然有理由怀疑他“油滑了心”。
兮兮发布于2008-11-25 09:43:44
我与阿吕反对的意见不同。格非既然拿这篇文章去投稿拿银子,世人自然作为阅读消费者就有权去批评。不管是韩愈的祭十二郎也好,还是格非真的祭妻兄也罢,无人可以豁免。

问题在于,首先格非根本没说滑了嘴。以严格的文字分析,我前帖里红线部分早已说透了,老周避重就轻不谈这个最基本的问题,而采用千手观音法,漫天抛洒他的渊博文学史,这是转移视线,无济于讨论。

其次、格非那段文字在全文里的地位,不是老周所言的立论,不过是一种死亡宿命的悲情渲染。王小波的死、王润东的死,格非根本未把他俩括进他的春天死亡段里。相反,老周在主文里,人为地把他俩括进去了,还绑架了戈麦、三毛。一句话,那段话是服务于格非的全文的,而非全文去论证那段话。

最后、关于那段话本身。几个文人诗人之间根据个人经验所发的感慨,是否应该接受真实性检验?这里有2个真实性,一是,是否真的他们共同的朋友里确有死于春天之外的例外,老周、大兴等人可以见证他们说谎或是遗漏了,我想,这种检验法近乎无趣;二是,他们的话是否属于严重违背生活常识的无稽之谈?这和说我们使用的电压是330伏,我们人均GDP达到10000美金、我们中国人人均身高180这类是同一类型吗?!完全不是。

综上所述,老周在本应该一贯严谨的地方,放松了足够的警惕,人家字眼上没漏洞、没违背常识,篇幅上你本末倒置以全篇论单段文字。格非作为不在场者,我等免费代理他说这些了!

[ 本帖最后由 兮兮 于 2008-11-25 09:49 编辑 ]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5 09:58:25
“问题在于,首先格非根本没说滑了嘴。以严格的文字分析,我前帖里红线部分早已说透了,老周避重就轻不谈这个最基本的问题,而采用千手观音法,漫天抛洒他的渊博文学史,这是转移视线,无济于讨论。”
——兮兮,我找了一下,不知你自称“早已说透了”的“前帖里红线部分”,是指哪个前帖,哪个红线?麻烦你再用红线强调一下,好吗?否则,我只看到你那个三万字与十万字的红线,以及关于苏醒是小说的红线,这无论如何与“说透”是不相干的。
附带说一下,你老是指责我回避最基本的问题,但我却发现,你对小文的指责也是建立在马虎阅读之上的。我何时说过这段话是他的立论?我说:“实际上,略去这段莫名其妙的自杀论,该文还是颇为可读的,”那意思就是说,这段话还游离于全文,甚至可以删去。如果是立论的话,可以略去吗?
兮兮发布于2008-11-25 10:14:00
第7楼我划线部分,在第9楼予以解释了。
另外,老周你认为他连起码的立论都不够格,更不谈质疑了?请问,他立论了吗?他说“为什么是春天?”这种疑问,从古至今的文人大把的是,从屈原天问到陈子昂登台,文人的问,值得你运用人类学天文学~~知识吗?一个文人,对于时间和季节、死亡的敏感,完全属于很个人化的感受,格非对于春天敏感病就此发感慨,代表个人意见,不是气象局科学院报告。

QUOTE:

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8-11-24 12:54 发表
兮兮,请再看得仔细些。作者提到的名字,除格非和多多外,至少还有孟浪和史铁生,或许还有因为不重要而被他省略掉的别人。就算只有这四个人,由于他们的生活空间并不偶合,故所谓共同的朋友,辐射面也会相当宽广。
自杀学家比较一致的意见是,按季节划分,夏天才是自杀的高发季节。另外,同样是冬天,高纬度地区与低纬度地区的人士,感受也绝不相同。
实际上,他错得非常离谱,给我这种感觉:关于自杀与季节的关系,他近乎一窍不通。当然,如果他以及他的朋友找来找去,只能找到两三个例子,那也是不足以支持他发出“为什么会是春天”的疑惑的,很简单,样本不充分,连起码的立论都不够格,更遑论质疑了。
[ 本帖最后由 兮兮 于 2008-11-25 10:21 编辑 ]
跟你学坏不容易 童志刚 发布于2008-11-25 10: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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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兮兮 于 2008-11-24 18:39 发表
童兄:
你一直是我视为本坛最注重搜索和证据的,但老兄如上的资料,颇有选择性失明。
格非的苏醒最早发表1999年第八期《小说选刊》,又于当年度被评为年度最佳小说。
【图书目录】-'99中国年度最佳小说(短篇卷)1、草帽2、来也匆匆去也匆匆3、一夜盛开如玫瑰4、酒徒5、小格拉西莫夫6、青柠檬色的鸟7、发音训练8、棒槌9、天泰客栈10、面孔轶事11、蓝蓝的山桃花12、我家房后的月亮13、苏醒14、从前的护林员老木15、吹牛16、下午茶17、列兵的回忆18、浦来逵的痛苦19、君子兰和狼20、在毛乌素沙漠南缘21、冰排上的英雄22、沈园23、节日24、突然25、火焰的形状

诚然,后来编入《格非散文》,最终编入他的小说集。请问,一头一尾都是以小说名世,且被评为小说奖,《苏醒》的小说性质应该证据充分吧。
我只是提供了暂时查到的情况,即格非对自己作品是小说还是散文认识的两可性,不“失明”的问题。另外,《小说选刊》是不可能“最早发表”《苏醒》的,这个可以肯定。还另外,“年度最佳小说”不是官方评选结果,属于各出版社的自主行为。
兮兮发布于2008-11-25 10:24:58
恩,老童质疑的是,既然是选刊,应该不是最早发表的,但同时,也应该证明了,一家权威小说刊物,它选的必定也是“小说”(当然,为了防止老童的刁功,我还得说明可能包含些插图作品、访谈作品~~但绝非主流)。

至于年度小说问题,这个我们别议论了,出版社自主评选的不权威,作为坛子里的风格,我们反而认为官方的才不权威。
周泽雄文字客栈 周泽雄 发布于2008-11-25 10:29:54
兮兮:立论云云,我的确没有在正文里提到,在正文里,我还刻意回避了“立论”这一问题。你所摘的,是我在回帖里写的,而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说明对方的荒谬。
“小说有权胡说八道”,“文人的问,值得你运用人类学天文学~~知识吗?”看来,这已经成为兮兮的一个定见了,凭这么点东西,兮兮就决定捍卫文人的胡说到底了。你举了屈原和陈子昂的例子,这不够,你还得说明屈原与陈子昂的说法,与格非存在可比性。我回想了一下,没有发现可比性。屈原是“问”(何况问得并不高明,如果你当真了解《天问》的话),陈子昂不过是在“念天地之悠悠”,与格非煞有介事地强调春天与自杀间并不存在的铁板关系,是一回事吗?
你也正在犯格非的错误,拿自己并不清楚的东西作为证据,还以为靠这点证据(以及一些口气语)就能给自己增加力量。说吧,要么说说清楚屈原与陈子昂的例子,要么另找例子。这两个例子我就驳回了。
文人不是拥有合法胡扯权的人,胡扯永远不等于神秘,荒谬是无法自动升格成玄思的,这问题并不难解,兮兮对文学的认识,恕我直言,需要全面更新了。就凭这三招两式,你除了给糟粕文学大开方便之门,并不能提升自己的文学鉴赏力。
兮兮发布于2008-11-25 10:41:55
老周:
我说文人有胡说八道的权利,但绝非说格非就胡说八道了。你质疑他的那段话,在我看来,属于蛋里挑骨,可惜命中率太低,脱靶之嫌啊。

另外,我希望老周在讨论时,针对具体帖子。老说我缺乏文学知识,这就没必要说了,这是全坛子都知道的事实,何必再强调了,如同全坛子都知道老周是学富五车一样,其实也不必曲线强调了。
兮兮发布于2008-11-25 10:44:32
我以为,大兴兄认为格非学博尔赫斯学得不好的评价,这才算是文学批评的范畴。
我来说两句

(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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