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一个爱幻想的女人有三口井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5-10-11 12:54:48 / 个人分类:涉江吹笛兮山鬼笑




    这个女人,姓什么不知道。她那时还不到三十岁,人很灵馨,正值一个丰姿绰约的少妇年龄。

    这个女人,原本是一个黄陂乡下姑娘,一口乡下话,心性很高,一门心思要嫁到城里来过另外一种生活,迟迟不在当地农村谈婚论嫁。

    这个女人,后经人介绍,认识了在“江南瓦楞厂”上班的一个瘸子。瘸子是个伤残复员军人,还是工厂的一个行政干部。工厂牌头很响亮,却是个街道办的集体企业。厂子黑咕隆咚挤在街道里弄,专门生产马粪纸质的包装纸盒。

    当干部的那个男的,说是瘸子,严格说来只有一条腿,另一条是根假肢。走路时,一瘸一拐,幅度很大,看着就费精神,象一只陆地上憋足了力气行走的木制机械。虽然残疾,但是有一个城市户口。象那时许多肢残的城里人一样,有一本城市户口,便能够在乡下找到比较满意的姑娘做老婆。也许是一种心理和生理的代偿需要,就我后来所看到的,城市残疾人找来做老婆的乡下姑娘,不但四体匀称,一般长相都比较漂亮。

    因为这桩婚姻,这个体态匀称、长相漂亮的乡下姑娘,得以脱离土地,进了丈夫所在的工厂上班,成为了一个城里人,吃上了商品粮,过起了拿工资的生活。很快,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两个样,大的长得犟头虎脑,小的长得如花似玉。然而,这个女人,尽管跟丈夫在一个工厂,上班下班,却是从不跟瘸子一道回家的。5点钟下班,不是借故在街上四处闲逛,就是到同事家去嗑瓜籽儿聊闲天,等回到家的时候,瘸子丈夫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两个儿子一动一静,围坐在饭桌前,等很久了。

    这一家人搬来不久,大家就知道这个灵馨女人跟那个瘸子丈夫闹离婚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

    在我所居住的这一片红砖宿舍的园墙那边,原本是一家私人大宅院。大宅院的院墙根下,有一棵浓荫密布的大树,树下有一口石井。就在红卫兵抄了那家私人大宅院不久,跟着进去了一群施工队,拆掉了大宅院与宿舍这边的一道隔墙,夹在宿舍与大宅之间,沿着墙址修建了一排上铺石棉瓦的简易平房。工棚一样的简易平房一直延伸到石井台和大树下。

    这一家人搬进新居的,是紧挨那一口石井和大树的顶头两间。

    我那时读小学高年级,跟着她两个儿子,去这个女人家玩的时候,看到这个灵馨的女人已经麻利地把新居里一扇隔门,堵死了。瘸子丈夫住一间,从原来的门进出;分居的女人住一间。那时侯周围的舆论对这个女人很不好,什么忘恩负义,没有良心等等。这个女人沉默不言,在挨着石井和大树的墙面上,掏出一扇小侧门来,搭了一个小巧门楣,头顶大树和浓荫,风姿绰约地沿着井台,独自进进出出。

    就在搬来的那一年夏天,挤在她两个儿子一起,天天晚上,借着井底砭骨的凉气,一边乘凉,一边听这个女人讲故事。女人操一口黄陂口音,口齿伶俐,讲得绘声绘色。每到关键时候,就打住,说明天再讲吧,口味吊的足足的。

    这个女人讲的都是民间传说故事。印象最深的是下面这个:

    有一家人,只有娘和姑娘。姑娘心灵手巧,还很会讲故事。晚上屋前树下乘凉,常常讲故事给娘听。讲呀讲呀,有一天树上来了一条大蟒蛇,也趴在树上听姑娘讲故事,听着听着听入迷了。这一天,大蟒蛇便从树上下来,爬到姑娘跟前听故事。大蛇把娘和女儿吓的不得了,赶忙退回屋里。大蛇也跟进屋里,并不侵扰娘俩。娘儿俩洗脚,大蛇趴在脚盆边看姑娘洗脚;娘儿俩上床睡觉,大蛇只是静静盘在床脚踏上,看着姑娘睡觉。

    一天、两天,大莽蛇天天如此:天黑了便从树上下来,天亮了便离开。

    终于,这一天晚上,娘开口了,对蛇说:“蛇呀,你要是看上我女儿了,要娶她,就把头点三下;如果不是,就把头摇三下。你不要吓唬我们可怜的娘儿俩……。”

    结果,蛇把头点了三下,然后就走了。娘儿俩见此,彻夜抱头哭泣,不愿意姑娘嫁与蛇为妻……。第二天,蛇来了。姑娘只好收拾好行装,跟着蛇,走了。走前,娘给女儿包了一包油菜籽。姑娘一路上边走边偷偷撒菜籽,为自己留下回来的记号。走呀走呀,到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大院子。院子里有一口石井,井口很小。但蛇身刚好,倏地滑进去了。

    女儿来到井台,看到井口很犹豫:好像进得去,又好像进不去。说进不去吧,又好象进得去……。既(最)后,姑娘还是眼睛一闭,纵身跳进去了。结果,井底冇得一丁点水,姑娘坐到了大蛇身上,也不曾受伤。在姑娘眼面前的,是另有洞天。茂林修竹,田园湖山,开阔地尽头还有一座大宅屋子。蛇爬进了大宅屋子里面,姑娘站在台阶下不敢进去。过一会,从房间里出一个英俊漂亮的小伙子。小伙子告诉姑娘,他不是大蟒蛇,他是人,所有的田地池塘房屋牛羊都是他的。还把蛇皮拿给她看,又从口里吐出了一颗龙珠送给了姑娘。

    第二年,姑娘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宝宝。姑娘抱着宝宝,沿着油菜开花的路,回到家,去把也娘接来了,一家人过起了幸福日子……。

    女人讲呀讲,讲得很细,讲得很沉醉,身体象头顶上的树枝一样随故事摇摆。

    秋天到来的时候,人们傍晚都回到屋里安歇,故事不再继续了。

    记得那天阳光很好,中午放学回家,人们议论说分居的女人不见了,厂里来人找了一个上午。犟头虎脑的哥哥哇喇喇大叫,依然嘎笑;后边跟着如花似玉的弟弟,涔涔流泪地哭。瘸子借故追打他们,骂他们不要脸的妈跟什么人跑了。吃罢午饭,快到2点钟时,众人开始各忙各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忽然,简易平房那边传来一声刺耳尖叫和一片慌乱的跑步声:有人在石井里看到了一具浮上来的尸体。但只是看,只顾叫,没有人下井打捞。又过了好一会,厂子里才来了人,开始打捞,七手八脚,井台上水汪汪一片......。果然,打捞上来的是分居的女人、爱讲故事的少妇。

    很快,瘸子撬开这个女人的房间,在屋里进进出出,一个劲地念叨,说这下麻烦了,她手上还有家里储蓄的将近三百多块钱,不知道被她藏在哪里。
    很快,娘家来人了。什么也没说。几个力夫,把夏天乘凉的竹床放倒,翻过来,铺上女人在使用的一床花被子,殓入这个爱幻想的女人,闷声不吭地抬回乡下去了。刚刚抬走,瘸子愤愤骂起来:这个女人曾经给她娘叮嘱过,自己如果死了,娘什么也别要,只要姑娘盖的一床花被子。天知道那个存折是不是被她缝在被子里,带回去了……

    又一个夏天来了,人们依然暑夜乘凉。简易平房和这边宿舍里,没有人再提到那个落井而死的会讲故事的少妇。只是我的一个年长的邻居,当时围在井台看打捞,多年以后,一次偶然说起:这个女人捞上来时,表情一点也不恐怖,甚至显出一些平时所没有的漂亮。而且,她的身体其实还是温的,完全有抢救的可能。但大家象约好了一样,搁在冬天的井台上,看着这个女人一点点变冷、变硬。



    到了一九九三年,因为耐不住寂寞,我下海去了海口,在“海南中商期货交易所”淘金。
    在很多无聊的时间里,透过大楼的落地玻璃,眺望街面上的招客女郎。她们或立或坐,或游或聚,围在海口宾馆四周,一个个打扮得摩登娇人。但知道,她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贫困的乡下村姑。联想到那个会讲故事、不幸落井而死的年轻少妇。感到眼前这些招客女郎与她一样,都是些不甘寂寞、爱幻想的乡下女人。但是,毕竟,今天在海口宾馆周围的招客女郎更幸运一些。

    至少,她们有机会摆脱当年横亘在有幻想的女人面前的第三口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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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删除 阿菊   /   2005-10-30 03:19:45
不甘寂寞、爱幻想的不只是乡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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