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1970年代的疯子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5-10-11 13:01:47 / 个人分类:涉江吹笛兮山鬼笑

 

        中文里有许多词汇是用来为人分类别,类别主要是依从“智慧”、“道德”和“能力”三个方面来进行划分。
        这或许是自古以来——特别是春秋时期以来——人们已经有了这样的一个模糊的认识:社会历史的变化迁延,主要是依靠于那些特殊的、个别的、非凡的“人”的引导和作用。所以,就有司马迁著《史记》专为畸人作传。所以,庄子在《逍遥游》中就划分出“圣人”、“神人”和“至人”——这些人都是具有常人可望不可以及的智慧、道德与能力品行。但庄子似乎在于引导、示意人们去接近和抵达这样的人格境界。

        这样,人生世上,天地之间,看来做人首先要进行自我判断,找到自己的人格位所,然后找到自己期望抵达的或“高尚”、或“崇高”上一级别的人格,作为提升、引领的模范。

        一般而言,自高而低,人格可以划分为“圣人”、“神人”、“贤人”和“庸人”(或“常人”)这样几个人格位所。“圣人”是指带有创世纪地位功能的、在智慧与道德上对人类社会均产生原创性作用的极品之人。这种人在人类,可能几千年才能出现一个。他们的出现往往构成整个历史的“轴心”,后来的人品,不过是模仿和追慕。然而,圣人不是天生的,他们是德行修炼、献身牺牲情操的结果;比如耶酥,比如孔子,比如默罕默德。而“神人”则是指那些天工开物,被上天赋予超然能力的天才之人,人类几百年才能出几个。他们可以说是天造地设,老天的杰作;比如创造了中华文字的仓佶,比如教人耕种的神农。又比如卢梭、比如蒙田。

       更下一级的是“贤人”,是指那些日常生活中善于积攒经验的智者和能者。他们是毅力加汗水的结晶,是生活的有识之士,但凡人类社会进入一个知识变革的时代,几十年便可以出几十个这样的贤才之士;比如牛顿、比如爱迪生,又比如胡适、比如鲁迅等。至于说到“畸人”,他们是说十年之中方能见到的具有某一方面能力的性格上的奇才怪杰、技术上的能工巧手;比如司马迁、比如波特莱尔,比如那些才性十足的艺术家。而庸常如我辈的“常人”,则是在每一天里,一天一群一群产生的蝼蚁之辈。在这个世界上,庸常之人不是以个计,百十个计,而是以万亿计;所以,他们在才智上和对历史的贡献上,多一个少一个均无影响。他们是没有个性(形象地称呼为“没有面孔”)的众人,虽然在起码的人格上和前者是一致的。但他们的人格位所,却是金字塔的底边。

        但是,有一种人却十分不容易归类,因为他们的本来面目和历史价值,往往不能用一时一事来鉴别,他们的社会作用和人格地位,也决不是轻易就能辨别。所以,他们被后来人不断翻出、不断区别定义,其最终位所,一时天上一时地下。这一种人那就是被称为“疯子”或“精神病人”的异类。
        
        哲学家尼采应当是界乎神人和贤人之间的天才。他预见了一个虚无主义时代的到来,他本身就是廓开了人类历史两个时代之间的一道门槛,犹如但丁一样。但尼采又被裁定为一个十足的“疯子”!
        还有俄罗斯文学家妥斯托耶夫斯基,他被英国作家弗斯特定义为:支撑世界文学大厦的两根廊柱中的一根(另一根是托尔斯泰),而其他的作家都不过是这座大厦里边的棍棍棒棒。他的《卡玛拉佐夫兄弟》、《罪与罚》;还有现代主义文学第一人法国作家波特莱尔,他的《恶之花》。他们透露出来的精神状况,在常人看来简直与疯子别无二致!

        还比如法国大革命时期有一个情色作家,也曾被当作疯子关进精神病院,和疯子一处。他脱光衣服作为情色小说的稿纸,刺破手指用殷血作墨来写作,洗衣女工成为他的第一个虔诚的读者。他,被教会审判,被绅士和有教养的正常人唾弃。但他在今天被重新挖出,成为伟大的情色小说作家的第一人。他的非凡经历被菲利普·考夫曼(Philip Kaufman)拍成电影,电影的名字叫作《鹅毛笔》。
        ......

        的确,这些人被认可了,或者说他们首先被认可为神人和贤人,其次才被谈论为疯子。问题是,还有那些没有被甄别、认可;或者说被庸常的人很省事地处理为疯子的精神病人呢?!他们中间是不是潜藏着畸人、贤人,乃至神人呢?!而这些被我们庸常的人以庸常的思维,定义为精神病人、疯子的人——或者说没有被甄别、被发现、被证明的、而终于被庸常的生活所淹没、吞噬的所谓精神病人、疯子的人。他们是不是这样处于常态地,被简简单单、被省事聊撇地给定义或打发了呢?!

        特别是,当一个社会和一个社会中的人们,都处在象中世纪那样极不正常——乃至可以说是极端“疯癫”、“疯狂”和“思维狂热”——的时代。比如中国的十年“文革”这一类举国疯癫的背景下的时候。而这种时候是屡见不鲜的,比如前苏联斯大林时期——这使我想到前苏联疯人院达到鼎盛的时代,正是斯大林的恐怖统治最盛极的时期;又比如纳粹德国时期——这使我们想到人们被结队送进集中营和焚尸炉,而条件只需要是人种和情感趣味被区隔出去。

        这里,想起了我所亲见的1970年代的三个疯子。

        一个是我的邻居家二媳妇的妹妹。是一个模样漂亮,穿着俏丽的女青年。只是嗓门奇大而怪异,见人便口口声声说,是来找“组织”的。弄的邻居一家人紧张熙熙,轮流看护,不敢睡觉。生怕她跑出去,并已经跑了好多次了。因为她口口声声要找到“组织”,在屋子里又常常把一张脸生生地贴在帐子边缘上,象红旗的一角用手捧着,一边泪流满面。这样大家终于知道了她是《红色娘子军》里的“吴清华”。她要冲出牢笼。而每次她冲出牢笼(其实是从家里溜出去),都是要往我们这个城市每一个只要有部队站岗的大门内跑,而那个时代部队的大院又特别多,便可以满世界去找她的“洪常青”。而她说的“洪常青”其实是与她同一个文工团的男朋友。因为出生好,是个在“组织”里的人,又演着“洪常青A角”。他有着远大的前途,所以和“吴清华”恋爱了一年便应“组织”的勒令分手了。结果“吴清华”不答应,于是神经了。被“组织”送到姐姐的婆家来看护,其结果是我的邻居一家人都在“吴清华”眼力成了“南霸天”家的“狗腿子”,并且天天叫嚷:“打不死我,就要跑——”。

        最危险的,是有一次她差点劈死了我那“地主婆”的邻居大妈。那一天,她不知怎么从床下发现了一把砍柴火的斧头。这个文工团的舞蹈演员,马上进入了故事情节,热血上涌,眼冒复仇的凶光,高举寒光闪闪亮的斧头,厉声质问“南霸天”的“地主婆”:你藏的这把斧头是不是用来劈烧死洪常青柴火的那一把?!老实向人民交代...... (因为她的家人一直以来都在告诉她:“洪常青”已经被烧死了!试图借此来打消她迷恋那男一号的念头。)
        可怜我那邻居:十个魂吓飞了十一个半!

        就在这一场乱烘烘的背后,有一个安静的夏午时分。我在居屋的背后,不期遇到了一个神秘的男子,问了我许多关于“吴清华”的疯故事,嘿嘿一声,转身不见了。
       那时我才刚读小学,对疯子的故事也是不明就里。

        只是在十几年后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偶然再见到这位当年嚷着要投奔解放区的“吴青华”时,已经是香车宝马,雍容靓丽地挽着当年那个神秘的来客(其实就是“洪常清一号”),正以南洋那边马来西亚华侨的身份胜利归来。惊谔之间,我试图问及当年事,这位曾经捧着“红旗”流泪的“吴清华”却投过来一个诡魅的浅笑!

        还有一个是后来搬来,孤居在屋后坡顶上一座小屋中的一个小老头儿。没有人理睬,只有如我般的孩子逗他游戏。他很多时候也恼,但大多是孤嶙嶙的他去故意逗弄从小屋路过的孩子,作出唬人的疯癫样。后来知道,解放前他曾是教哲学的教授,讲黑格尔、康德,自解放后就没有请上过讲台了。
        疯老头有一个独子,分配在西北边疆的克拉玛依油田;老伴因为癌症刚刚去世。

       那时侯小学课外作业也是读毛语录,读前先学林副统帅的《前言》。疯老头孤粼粼站在坡上听我结结巴巴地读,读到“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在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伟大顶峰……”时,神态自然流淌着无限矫情。疯老头这时站在远处干咳,见我抬起眼睛横他,便打着手势,要我看他那间小屋的红瓦屋面,问我上面有什么?
        “瓦呀!”我说。
        “瓦上面呢?”他又问。直到我说出:“……到顶没了!再过去是瓦反面……”,疯老头便朝我也投来一个鬼魅的微笑!

        最后,说说一个疯大学生。
        那是在寒假的武昌火车站上,我去乡下过年。因为是夜车,在刺骨瑟瑟的站台上无聊地干等。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学生,在空洞洞的站台边缘来回徘徊,抬腿踱步,低头吟诗。走一段,想一句,想好了,便举头大声朗诵,朗诵声配着冰凉的铁轨,标准的北方普通话格外好听。一边读,一边朝人投去一个鬼魅的窃笑。记得这位行吟在寒冷站台的疯诗人朗诵的其中两句是——

        ……
        祖国的大粪咱们挑
        年轻的姑娘总是望着别人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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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删除 阿菊   /   2005-10-30 03:25:06
"香车宝马,雍容靓丽"的结尾太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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