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古兄与大苗先生的论战（二）

   

    记得，我在大苗先生《关于战争的瞭望——议王晓渔处理史实的煽情艺术》一文的跟帖中说过这样的印象：大苗先生是冷峻得可怕！古兄正相反，是激情得可爱。

    比如，古兄在《抬头看看你的天低头看看你的地：李大苗这厮》一文中发布之前，就要天真烂漫地敲锣打鼓，先造声势，打场子：《公告：今日隆重推出砸李大苗板砖》。意在造意气风发的气氛，从气势上先力图把对手压下去。叫人联想起了万人观睹的公捕大会，或者批判大会场面。难怪大苗先生几度嘟呶不适应，抱怨“所有的眼熟都烹煮在四十年前革命烈焰中”。（《古清生这乱撕》）

    其实大苗先生未尝不知，古兄对待论敌的手段，并非跟着对手的知识套路，比拼概念和炫理，即所谓“李大苗式自由主义炫智的恶劣技法”，而是自有一套情感压迫逻辑。比如，古兄一上来就宣泄情绪，大倒苦水，仿佛叫人进入了一场诉苦大会，首先在众人的感情倾向上就先夺了三分。“90以降，我在网络上与自称的中国自由主义者有过许多遭遇战，包括在真名网，有一个人还宣称，见面一定不会与我握手”，“他们中间有些人骂过我”，“后来，仍遭到诸多‘不是理性的思考’的批判，这就莫名其妙”，“李大苗在拍俺的时候，连俺在网上请人校对文稿的事情都不拉下”，“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挨李大苗砸了也就砸了，俺没有什么怨言”。何止没有怨言，古兄的这滩眼泪，活脱脱地如同怨妇一般。这些江河倾诉，的确与对李傲责难的反驳，并没有直接联系。我只能这样想：论辩以情动人，这是古兄的聪明之处。

    由于很情绪，所以必然来不及思想，去穷根究理。但又必须把声势继续下去，便简单化地论战。一是拿天大的道理来堵塞对方，叫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李敖的演讲不是学术，好了，那么，我们就认定李敖的北大演讲不是学术演讲，但是，你的学术演讲的标准是什么呢？”天呐，“学术演讲的标准”，邓正来辈在幸勤不迭地呼唤学术魂兮归来，规范学术。学术还加上标准，哪里是一口说得清的呀！自然是张口结舌。二是就着字面做生事情，顺手给反掌。“究竟说了什么知道很少，懒得看下去，这没有什么错，并不反对被听出津津有味则是废话，你有什么权力反对？”明明对方说了“并不反对”，何苦又追讨个“你有什么权力反对？”反问来得痛快是痛快，却是不经推敲的。

    至于古兄断言大苗先生把“庄严的主题你故意掠过”，也是把自己的块垒，强压进别人的胸中，是充斥着江湖好汉的独断霸蛮之气的。这一点在“李敖就是李敖，李大苗就是李大苗，你跟人家不是一个排量的”的呵斥声中达到了高潮。自然，古兄的“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好汉歌”唱的众人痛快淋漓，引来一片激动的叫好声。

    对于那个“反求诸己”，古兄一再表明是非常激动可心的。但是，我有一点差异。所谓“反求诸己”，我从李傲的演讲中听到的意思是“追求内心的自由”。于是，联想到斯多噶派的“奴隶可以同在宝座上的皇帝一样自由”的“自由”论断，而哈耶克将其评论为“哲学家的盲目”。所谓“反求诸己”，我也从古兄的诸篇近期的发帖文字中，读到的意思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道德意志，却是早已被批判为严重的责任与权利不相匹配的垂垂老去的乡愿。

    古兄曾在《俺乐意》一文的跟帖中流露：“两军对垒，勇者胜？未必！余听说勇而无谋为常败。但俺细一思想，俺乐意输，你管得着吗？俺输，俺要坚定不移地输，俺乐意！俺偏不赢，俺乐意！”从中，我感到充满侠气的古兄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含有“屈辱情结”（刘小枫语）的悲情主义者。这悲情也许有个人经验的，但我更断定是历史的民族的，这从写作“冒犯洋大人的一本书”，也从“俺不过是……精神上对日本有仇恨的人。”“民族立场是要站稳的，俺可不想到了某一天，被人从精神上踢出国门”的表白，可以证明。

    悲情生出愤激；悲情又生发悲悯，这在变动不居的情感逻辑中，其实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不是吗？即或是在古兄与大苗先生“砖头”论战的《抬头看看你的天低头看看你的地：李大苗这厮！》一文中，文章标题中那一个呼唤的句式——“抬头看看你的天低头看看你的地”——反复读来，就有着一层莫忘生我养我的民族之根的古道热肠情怀，生生叫人感动。在对大苗先生劈头盖脸的砖头中，古兄也是夹杂着咸咸的一掬劝服的眼泪的。

    只是不知道，持守“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冷酷逻辑的大苗先生，吃不吃这一套？！



附：《抬头看看你的天低头看看你的地：李大苗这厮！》
（http://www.zmw.cn/bbs/dispbbs.asp?boardid=12&id=507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