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记游（五）：“大哥，这厕所怎么上呐？！”

6）“大哥，这厕所怎么上呐？！”

    “大运号”曾有过“辉煌”的经历：***、李鹏、钱学森都坐过。装扮漂亮，双体船首上两只龙头傲然望天，船尾下两条龙尾也桀骜翘起；装饰也豪华，洗手间配备的设备不下于四星酒店，而其环保技术手段，可以说不下于747飞机。所以后来我明白了，为什么途中问服务员别的问题时，都是能不应答的尽量不应，唯独问：“洗手间在哪儿？”

    所有服务员都会大声并骄傲而简约地应答道：“船尾！”

    由于见所仅见和答复的艰难，所以上了洗手间，便守在“厕所在此→”指示牌前一根接一根吸香烟。

    船底人少，凭栏朝西，迎着落日，远远眺望着对面大理古城，格局渺小如沙盘，似乎看到了古滇国的城池，沧桑地斜躺在苍山的脚背上。山顶一片方圆百里的厚厚苍色云层，如被如盖，阳光从云层缝隙中如天柱般一道一道射下，明与暗的反差，强烈地烘托了天地之间的高远和山海之间的阔大。看到云层间的阳光，教我弄懂了“光芒万丈”这一个词的形象含义。有一刻，特别令人惊奇：云顶上如垂幕下落、如飞瀑下泻的光幔渐渐收起了，横三叉五四照的光柱也刹时关闭了，一时间，一道特别白亮的阳光立柱，破云闪出，垂直射下，像是舞台上的追灯，正好笼罩着大理崇圣寺如笋般的三座白尖塔。光照中，四周蒙蒙却是一片阴霾，过海望去，三座白塔耀眼夺目，如立、如坐、似沐、似思、又感觉她像在默笑、还觉察她像在哀悲......，恍惚间，我感到自己是遥遥孤立在隔海的观众席中，看历史舞台上一幕梦幻神奇的表演。

    这一幕有近一个小时，请将去苍山洱海的朋友，万勿错过这一铭心刻骨的一幕。

    还有一幕也不得不说，主要是针对北方没见过大江大河从而没坐过大船的朋友。
    “大哥！”一个嘤嘤而凄切的北方女人声打断了我的独处。我会过身看她，身材高挑，修长脸，蹙眉，唇线模糊，吐词紧张。“大哥”，她用浓浓的、舞台上常见的北方方言、小声细气而幽怨地问：“这厕所怎么上呢？”一边遭逼似地、侧脸示意那块雄赳赳气昂昂挺立的“厕所在此→”的牌子。

    我对她如此造次的问题楞了片刻，忽然明白了：想起服务员曾回答的“在船尾”，看到船尾“在此→”的指示。然而船尾彩绘的龙尾高高翘起，要想攀爬十分艰难；往下在一道不锈钢管栏杆（实际是船舷）后面，虽有一整块落脚的空处，却被“厕所在此→”的牌子逼的十分仄小，紧下边是翻滚的海水......。还有，四周无遮无拦，偶尔的往来者，加上像我这样赖着不走滴，还有二楼上挤得满满的看风景的人，这些人怎么处理？！是呀是呀，如果按照我理解的这位可怜北方女的思路，“大哥，这厕所怎么上呢？”这厕所的确无法上！

    看她焦急的眼神，无言回答她的误读，也来不及回答。一把捉过她的手臂膀朝她身后一扭：“朝后看，大姐！厕所在那儿。”
    大姐顿时不见了，我苦笑了。
    大姐终于出来了，我笑着斥她：“你怎么这么笨呢？”
    “是呀！大哥，我刚才在你前已经是转了第二遭了，又不敢问。”
    “东北银吧？”
    “是呀大哥。”
    “脑子咋不拐弯呢？！”
    “是呀大哥，东北银脑子是缺道弯勒！”

    离开东北大姐前握了个手，可怜，那手冰冰凉。

    电视里天天都唱“东北银是活雷锋”（雷锋自称“傻子”），今天总算看到活的了。又想起刚才在四楼，一个抱着啤酒仰勃子海灌的哈尔滨彪悍汉子，霸着一整排空椅，找座的见了都绕着走。在“大运号”*近一座小岛前，我终于才能安坐其间一席。在这座郁郁葱葱的美丽海岛上耸立一座为旅游而建的簇新白色城堡。汉子回头问我：“这是什么？”
    “古南昭国国王城堡，”我说。
    “喔——喔，”哈尔滨汉子点头好象懂了；半晌又若有所悟，叹道：“操，还这么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