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烫闲谈：“家”的三要素

                                      

    看到题目，想必有人回答道：“家”的三要素？不是老婆、老公和小伢吗？难道这不就是家的三要素吗？

     不对！这只能说是“一家人”的三要素（甚至连一家人也算不上，这个不言自明）。“家”的构成要素着实内容繁多，譬如爹娘，譬如武汉话里头说的那个“情况”也应当算的。不过这里只谈最基本的三要素，那就是“门”、“电视剧”和“凉台”。

     首先谈“门”。

    “门”对于“家”而言，有如码头之与货船，也有如猴子至于果树。有人离开了家便意味着漂泊，便意味着饥饿。对于那些视家为爱巢、为港湾的人来说，出了这个门便是掉进了“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嘉节倍思亲”的凄惶境地。于是，走出门外说话便打结巴，走路便摔跟头，便鼻涕邋撒、眼泪叭哒，真真是一个度日如年人憔悴呀！——这是恋家的人出“门”的尴尬。

    但同样是“门”，对于有的人而言便是另一种意味了。那门如铁栅之与牢房，也如边防线之与敌对国家。对于那些视家为牢房，视家为战场的人来说。出了“门”便是出了高墙背后的深渊，便是从旧社会一步跨入了新中国。便如越狱者投入了自由世界一般，便于是，看不见了“母夜叉”，听不到了“河东狮子吼”。就从奴隶一步升上了将军，也从文盲一夜蜕变为诗人。于是，走路胸底涌动诗情，夜会朋友如沐春风。于是诗情大发，象朱自清一样豪迈地朗诵道——

    这一片天地好象是我的
    我也象超出了平常的自己
    到了另一世界里
    便觉是个自由的人
    那些被迫要做的事
    逼着要说的话
    现在都可以不理了……

     哲学家萨特曾经指出家庭矛盾根源：他（她）。萨特说：“他人即地狱”。通俗地讲：这个家中，“他”这个人（或她这个人）对于“我”天生就是个地狱。

    不过好在有“门”。“门”是维护维持一个“家”的力量平衡的桥梁！“门”是家庭战争中的战略战术要地。“门”的意义丝毫不亚于叙利亚与以色列之间的戈兰高地。常规状态是：当一方夜半归，门则必然紧闭。当死推活敲门不开——这便是门在说话，在言说门内的威严：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也不开这个门！如果继而一方把门作渔阳鼙鼓似地擂——这也是门在说话，只不过立场变了，在言说着门外的威胁：这个门今天非开不可！但往往的结果是，门内门外接下来在“门”上作死一般的安静、安静……——这时门不“说话”了，而是门两边的人在心里说话。最后自然是人想通了，门也通了。其结果，往往犹如是大战后的恢复，这个“家”此后便自然有一段相当长时期的和平和安宁。

    试想，如果没有“门”这个家庭战争的缓冲地带，双方一上来就进入白刃战、肉搏战，这个“家”还有修复和维持的希望吗？！可见，“门”之重要，功莫大焉！

  接下来谈“电视剧”。

    “电视剧”对于“家”而言，就有如太阳对于地球。太阳能生热、热生气、气生云、云生雨、雨生水、水生生命、生命生万千气象，一日一景，月新年异。说老实话，如果不是电视剧，一个家不是死气沉沉，就是各奔东西了。因为再亲密的关系，也是如俗话所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疲老审美、四回各奔前途。可以说，正是因为有电视剧可以给夫妻双方“来事”，所以新人婚前的第一要件，就是要为以后的无聊生活做准备：买电视机。

    首先谈电视剧中的“悲情剧”。“悲情剧”可以喻之为上帝剧，一点都不为过。有了这个“上帝”，对于一家三口，同在一个屋沿下的淡如白开的子民和子民生活，尽管性格不同、爱好有异、地位悬殊，苦再大，仇再深，只要悲情剧一开幕，就等于是阳光和色彩出了场。比如是一部《渴望》，不待看完，冷战三月的老婆会忽然偏过头去对老公说：“哎——，算了，为么事哟，走，——觉觉去罗！！” 于是，有仇的于是解套忘仇、有冤的于是解怨忘冤，剧中的悲情居然象上帝一样，解开了原本以为是天大的“死结”！

    其次，谈电视剧中的“侦探剧”、“警匪剧”。“侦探剧”、“警匪剧”就是“催生”夫妻智力的加速器。谁个是坏人，谁个是好人，谁个是内奸，谁个是水货……，顿时间，客厅卧室成了侦探社、公安局，甚至是MBI。老婆自然是探长、局长或政府督察官员，蛛丝马迹，条分缕析。就是临时上个厕所，也要派你死死把屏幕盯牢：“最破案要紧——看到底是谁的手有留下伤口……”。然后，从急冲冲从厕所奔出来，坐在床头汇集分析各路“情报”。果然，屏幕外边，这位歪在床头的“探长”说是谁谁有好报，谁谁就来好报，这位垫起枕头的“局长”料定谁谁死，谁谁就死定了，这位爬在床单上的“政府官员”说给主人公一个清白，清白就把主人公洗刷的比石膏还要白净。老婆一断一个准，一看一个确，自信“天才”之心大增，这就为明天回击老公甩来的“苕婆娘”、“苕堂客”的一切污蔑不实之辞，陡增了三百倍的动力。老婆高兴了自然一家就心情舒畅，于是安心大睡，于是“家”里一夜月光朗照般的无事。

    谁能不说电视剧对于一个家，象上帝象太阳还象月亮呢？

    最后谈谈“凉台”。

    “凉台”也叫“阳台”、“露台”。“凉台”对于“家”而言，就犹如深圳、海南对于中央的地位一样，是一个家的“前沿”和“特区”。在这个“特区”，老公可以在那里自由地抽烟，一根接一根，直到把自己抽死，也没人干涉。在这个“前沿”，老婆她可以在立上边做流动监督哨，盯着“要死的”和谁进出小区，又谁嬉戏，还和谁居然那么“碰巧”地一同出去，可以盯得淋漓尽致。另外，“凉台”还可以是一个临时托管区，当老婆开始为房间做清洁时，老公就给“安放”到托管区里，一个人“凉”着了，也在监视之下。免得一个人跑出屋外，失去了控制。“凉台”还是一个“家”的“后花园”或“避难地”，谁如果愿意，便可以在上面侍弄一点花花草草的，一边躲清净，也一边躲唠叨。其实，也有很多时侯，“凉台”可以幻化为“塔坦尼克号”的前甲板乃至船首，两口子搀扶着回忆以前的故事，或者是憧憬着以后的爱情。至于谁个想着的是个谁，谁也不敢保证，但至少旁人看来，那情景依然是楚楚动人的……

    好啦好啦，说了这么多！其实平心试想一下：如果哪一个“家”里没有了“门”、“电视剧”和“凉台”，这样关键的三个要素，那还是个“家”么？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