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关于苦难的故事之二:生物寇老师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6-01-01 17:09:31 / 个人分类:涉江吹笛兮山鬼笑

(又名:《饕餮的女人很轻松拍拍手》)



    我刚参加工作那阵子,业余时间很多,没事总往图书馆跑。跑长了,跟图书馆里的老师熟了,发现他们大多原不是图书专业的老师。后来知道,他们都是改正摘帽的一类人,十年十几年专业荒废,只好到图书馆来过度。比如借书处剪齐耳短发的寇老师,原本是生物老师,十几年来却一直在学校扫马路冲厕所。平反归队,原本上讲台。没有几个月,讲着讲着她不干了,说是不会板书了。黑板反复檫,干干净净不忍写字。好容易写几个,又马上檫掉。一节课下来,学生的印象,寇老师就是在不停檫黑板。另外,她自己也说不适应台下一片眼光照射过来。看到讲台地下一片眼睛盯住自己就头晕,还耳朵尖叫,产生起奇奇怪怪的幻听。到后来,学生举手发言也感到害怕,甚至到了胆颤心惊的地步。只好重新安排,来到图书馆。

    寇老师重新分配到图书馆快一年了。开始安排在前台借书处,举手投足中,仍旧遵守低眉顺眼不抬头看人的习惯。不久她又说不适应,被换到新书登记处做卡片登记工作。我因为也教生物课,主动跟寇老师接触有一些。她说话轻声细语,就像跟一只小耗子交谈一样,生怕惊吓了对方似的。那一段时间,他们原来干的那些个脏乱差的事情,要么换了临时工接手,要么空着安排学生轮流劳动。总之,环境是远不如他们被改造时的从前。有一次谈起这环境卫生的事情,寇老师先是疑问中的冷漠,冷漠中的不安。后来大家都看出了她似乎有一点得意,自己十几年被忽视的工作,今天居然被人们看重地议论。

    这个时候图书馆应寇老师的一再要求,不得不又给她换了一个新的事情做。这事情就是专门负责修补残破图书,这是一件一般人都不愿意做的工作。在一楼西边的一间屋子里,寇老师借着日光灯,成捆成堆的破图旧书堆了一地,她似乎干得很惬意。每天扑在一张大木台上,木台就像学生食堂后面操作间切菜的大案板,一笔一笔抹浆糊粘书,嘴角渐渐有了一丝满足感,从此再不提换个事情做的要求。或许是养成了不喜欢跟人交道的习惯,她总是选择下班后等别人走干净,然后再迟迟离开。我在下班回宿舍的梧桐夹道上,看到暮色中孑孓独行的人,一定是她。

    有一天,碰巧遇到她刚锁门离开,远远在前边梧桐落叶下跐行。那时寇老师年龄其实刚进入四十,放在今天,稍稍化妆打扮,完全可能是丰姿妩媚的小嫂子一个。默行的她,身形臃肿,神情忪散,不合时宜的旧服装如同一堆旧抹布片,好像是被人用浆糊一片一片粘在臃肿的身形上。这粘贴是随便和毛糙的,感到随时随地要掉下那么一块。浆糊就成堆地搁在图书馆大窗台上,它们是永固牌的瓶装,一笔一刷用来修补发黄的旧图破书。我不近不远看着在马路上跐行的寇老师,怎么也看不到曾经的青春年轮,只看到马路上有一堆旧抹布在拖步。拖着走着,怎么看又觉着有一种清扫马路的习惯性动作痕迹。

    我见她忽然放慢脚步,停在校医院的路口,打量周围。见没人,她便径直疾近一个垃圾筒跟前。这个垃圾桶立在医院路口的梧桐树根下,像个懒汉格外脏,上下四周扔满医院的棉签废物。暮色中的灰雀在头顶上聒噪,从一棵树追到另一棵树颠。这个对眼前懒汉产生习惯性同情的女人,这个像看到食物一样的饥饿的目光,这个贪婪于从脏乱中获得秩序之快感的压迫症患者,这个一年前扫马路冲厕所的现反分子,终于忍不住,围着垃圾桶娴熟绕了一个满圈,确定四周没人注意自己,眼疾手快把桶里桶外搜检得干干净净。在不到十分钟里,这个女人收拾垃圾桶利落又隐蔽。在你仍还处在惶惑与不可思议间,她又恢复了校图书管理员光明磊落的模样。

    这时,我猜到了她掉在人后下班的真正原因:她已经有了一个爱好!她在满足这个爱好!这个爱好体现在收拾破破烂烂的图书上。当然,远不及来一番收拾最脏最乱的垃圾桶直接而痛快。只有这样,才解心头之病态一样的念想。为这个,寇老师她得付出偷偷摸摸的代价。幸好我闪得快,在一簇夹竹桃的后边保护她的尊严和念想。夹竹桃殷殷地挂满粉红色的一串一串红的花,我回避着一场享受,一边用手撕碎夹竹桃。一直到饕餮的女人很轻松拍拍手,向后退步,边欣赏边离开。四顾茫然中,她倏地拐进了一条山坡草丛中的泥路,那是通往她家的一条捷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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