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文革记忆:高考那年的槐花树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5-06-07 15:23:39 / 个人分类:我笛离骚兮吹九歌




    俺参加过的三次高考季节,都不象今年今月今天,阴雨霏霏的,俺所处的那些考试的日子都是晴天烈日,次次汗流夹背......

    “高中”毕业的第二年,几个下放的同学少年次第地跟着报纸邮递员,一道涌进俺住的那个长了一棵百年槐花大树的小院子,向俺展开了大红标题的马粪纸糊的信封:高-考-来-啦......
    呆在城里病留的俺,次第读了欢天喜地的高谈阔论的他们的信,犹如垂于寂寞而死的第三阶级在废墟般的街头,听到了带有血腥味道的马赛曲。
    他们一个是转学自新疆而来的高干子弟,说是爹因为被林彪的船绳子狠狠地牵扯了一把,被流放到边境线上。在和俺同座的两年中,到底是不一样呀,丁克家庭的奇谈、草原上强奸男子的姊妹双枭,高而文静的他,叫俺听的目瞪口呆。最后这一张薄而紧闭的阔嘴,高中毕业下放到钟祥吃黄豆去了。
    一个是俺打小的铁杆哥们,上房揭瓦掏鸟窝,抓过“野兔子”(在学院里守侯那些那些成对望树林子钻的工农兵学员),曾在小学宣传队唱遍了八个样板戏,初中积蘸下买冰棍的毛角子,换来一本迟到的《朝鲜画报》,反反复复在《卖话姑娘》剧照中读美媚,高中借着批判之风,比试了一把《增广贤文》。然后,这个孩子王,去了大冶县,半夜带着一队知青,把床单铺在地上偷光了半亩芝麻地。
    还有就是有着一个书香门第,别号书斋的老爷子教授的,小名“嘎子”的玩伴,不远千里走单骑,到了天津找到妈舅,重新回到了高中从头开始再来。
    还有一个是继承了原在日本纱厂任高级职员父亲的礼貌垂垂之遗传的“虹虹”,进退说话温声温气,性格就象她的名字一样秀气得风情万种,走路的小样叫人如同夏天的野晚嗅到了来自扶桑的茉莉花香......
    
    现在,他们来信中的万泉河水一般涌动的红黄各色的文字激情,叫俺仿佛看到他们一个个正如李双江一般,意气风发站在广阔天地的田间地头,象鸡似地跟着远方第一只懵懂的鸡鸣叫出了满是杂音的和弦。
    没办法,这是中国农村文化的特色,容易站在一堆稻草上对着一根稻草起鸣。

    从俺的性格,俺感觉到了俺的命运,就象俺没见过面的,出生寒门的小地主的爷爷,被苦难和穷疯了折磨得滴精打细算。所以从初中二年级起,俺就开始隔天到医院“攒病历”。患者所诉,无非是“头昏眼花心慌”,眼盯着医生的蘸水笔,生怕写掉了一字或一行。——这是俺从城市到农村,死心塌地“锻炼”了八年,最终一天比一天返城无望的俺哥俺叔的偷鸡摸狗的死党朋友教给俺的:“攒病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象经过大学入学前半年的结结实实军训一般。
    俺叔比俺哥还要小三岁,俺哥比俺要大十多岁。由此可以想见俺的古老大家庭复杂生活中的抑扬顿挫。反正俺家距离省中医学院很近,穿过一条弓背形状的名叫“寒三宫”的僻静长巷(俺猜想这里或许明清时有个香烟袅绕的道观),再穿过一个名叫“久安”的前公私合营的制剂药厂(2000年时这个名叫“久安”的工厂,已经垮的一干二净了。俺小学时一个任少先队中队长、名叫吴好汉的同学,当年顶职上班,每每回头给俺讲了不少半老不少的小嫂子在车间调情打闹的故事。新千年那年,买断回家前再到俺这里时,是真真地哭了,那个呲牙咧嘴的哭样子,可怜活象个熬尽了春油,最后竟然没有获得贞洁牌坊的寡妇),然后就到了。

    所以,在俺高中毕业面临下乡的危机时刻、非常时期、最后时光,俺毫不怜惜那个开口说话就从“我是一个党员”开始的班主任太婆。这位丈夫是食堂管理员的马列主义老太太,在毕业前的连续一个月的白天黑夜中、风里和雨里,上门做俺的思想政治工作,要俺学习俺哥俺叔,下放农村,决不回头。俺坚决地躲过“我是一个党员”的追踪盯梢,最后成功地把足足三斤半病历,望书记办公室桌子上恶奢地摔的灰尘一扑,豪迈地说:“看看俺的三斤半......,俺要病留。”
    所以,俺那个到了退休年龄坚决不退,仍然克服各种困难,坚持战斗在“要想红旗飘万代,重在教育下一代”岗位上的太婆,恨俺恨的咬牙切齿:因为,俺这个不敢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的病留生,把老太婆发誓要得到的第三十块“先进党员光荣称号”的牌匾给耽误掉了。那是第三十块匾呀,就如同第八个是铜像一样!
    所以,俺头年高考,因为是病留生,不让俺考,俺乐得不考,返身回俺做临时工的那个厂,赚俺那每月四十块零五毛的翻沙工资去了。
    
    记得高考那天太阳大哇,俺也象考生那样清早出门,轮渡过江,走了三个城区,到一个废旧品再生商店,买了十斤废旧纸,回来动手作了十个练习本。然后,眼巴巴送走女朋友上了大学,接着又迎来俺被甩后剩一人孤身度来年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了。
    俺院子里有一棵百年的大槐花树,那一年叫俺知道了什么叫“锦绣千囤”?什么叫“封妻荫子”?少小儿歌《槐花槐花几月香》唱出来是个什么味?一年的里里外外那个冷清清呀......呸!

    第二年俺高考了,过了线不多,一个外地大学要俺,俺担心回不来城,俺没去......

   第三年俺又高考,头天感觉奇好,居然兴奋的睡不着。吃了俺爹的安眠药,仍不着;又吃,睡是睡着了,但天亮居然又爬起不来了。被俺叔拖起,一个人去考场,路上眼睛如猫眼,怕光张不开:一个上午眯着,爬在考桌上做了数学。
    说起数学,那是俺强项。原因是俺邻居是个退休闲居在家的数学教授。俺陪他下围棋打发时光,他答我疑题助我“岂让年华似水流”。中途流露几句过去,有一次言说生活,“我那个时候发工资是带着灰面袋装呀......”他孤粼粼地对俺叹气,道:“一装小半袋,都是响当当的大洋!”。没想到俺后来读书离开这个开满槐树花花的小院子之后,他老人家的工资居然一口气被连降了三级。
      原因是,他把湖南来的一个小保姆亲戚的肚子弄大了。
    
    起先小保姆只是小腿子发肿,他给钱要她看皮肤科。医生看了说:你哪里是皮肤科?看妇科去!到了妇科,妇科医生说:老实交代,那个他是谁?接着打了个电话到大学,结果这位退休五年的老教授被学院张榜处分,降了三级工资。其实俺这个邻居很可怜,夫人原先是个解放前有着教会背景的女子中学的校长,文革罚扫厕所。俺院子的厕所她都包了,从不再开口说一句话,象个哑巴婆。一个冻天忽然中风,歪在厕所无人过问。因为俺们那宿舍小院子偏僻学院一角,十分冷清,几乎没有人,凡是个活人一般不来。所以教授夫人、女校校长就此一病不起,最后死在躺了三个月的黑黢黢厨房的冰凉竹床上,丢下孤老头一个人。

    槐花还在一如既往地开呀!
    但那个院子的象小说故事一样丰富深奥的暮男老妇一个一个都走光了,剩下的是那些当年和后来没有考出去的学院的子弟们,他们现在大多下岗在家,或者在街面上混着......,生儿育女扩房改瓦,把个清净的小院子挤兑得乱糟糟的了。他们和他们的父辈似乎有着相似的一面,愤愤然又不断受伤着,终于滑向无人问津地处于热闹生活的边缘的一群。
    俺的那些写信的同学少年,也许是信写的好,现在有的政府官员官至厅官,做企业家总至大型造船厂长,科研的也拥有了自己的相当级别实验室......只是联系越来月少,更有的甚至断了......

    俺夹在中间想他们,不知他们象俺一样想到一些什么没有。

    所以,现在俺孤独在家,想他们时便在《真名网》上来混个热闹......,哦,俺也补充一下自己,好笑是个“叫兽”,不过是个副的。而且,对着镜子看俺的德行,只怕永远副下去了,就象俺的黄冈老乡当年的林副桶摔一样。反正,想到俺的邻居,俺便也无所谓了。
    只是,俺现在心痛俺高考那阵的槐树花开一样的心境,它们还能象花落又花开一样的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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