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俺吹笛练摊的故事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6-01-23 16:13:17 / 精华(1) / 个人分类:我笛离骚兮吹九歌



    那一年,南风吹得人憔悴。校园办公楼里如同感染了一场瘟疫,仿佛老师们办公桌上原本那一双修长而优雅的十根嫩指,随着南来的风,一夜间蜕了皮。蜕皮的手跟着不安宁的心起毛,起毛的双手发搔,搔头搔首搔身姿,双手搔生成了一对猫爪。猫爪很痒痒,可惜没有地方刨,便互相袖起双手刨消息。教《邓小平理论》的党老师,毛头小伙子,消息说在河南倒腾了一车皮煤炭,赚了不少钱。问他,笑而不答。大家都议论他有一个好姐姐,好姐姐找了个好丈夫在省厅上班。当然这都是背后猜测,不过教师们都觉得有十分有道理。是呀,大家都有两只手,为什么只有他不在家里吃闲饭,凭什么我们只能拿几个干巴巴的工资呢? 

    于是,管他,趁着上下牢骚一片,鱼有鱼路;虾有虾路。白猫黑猫,所有猫起的爪子下了地,你有金光的大道,我有夜光独木桥。于是满堂静愕之后是混响一片:于是有人开始底下小声问了:上家有一张五十吨的螺纹钢提货单,哪个下家要?也有人干脆嘶哑叫喊:只要是谁有九万八一辆的二汽大卡,有多少我要多少!还有人祟祟靠笼你的耳朵问:要不要猴王股票,内部限量发行滴……就连食堂的大厨也哼哼嗤嗤爬上四楼办公室,袖起手笼子大大咧咧问:正宗的深圳出产正红花油,批发,十箱以上多给两瓶,尿要?开始大家以为是食用油,把大厨弄急了,说:奶奶的,届是治崴了脚的玩意儿咧!大家给他陪小心,告诉他体育办公室朝西去。大厨这才返身走廊一路骂骂咧咧过去……倒了邪媒了,都一个二个嘛也扑通!

    只有教《普通化学》的京老师,精瘦个子,沉得住气,守在实验室里试管酒精炉整一些偏端化工产品。说要发财,得凭专利。他有好几个来财的专利,比如自来水净化液。别人一顿水净化要化100立升氯水,他的专利只要用三滴。说了试验台上做给好朋友看,果然,一烧杯浑水,半滴一搅,比自来水还清。大家都叫好,催京老师赶快上马,大家跟着阳光灿烂一把。京老师不动声色,说万里长征只差一步之遥:谁能从银行借贷出50万,净化液流程上了马,大家发财那是火车漏气——岔的。听听,听听,“银行借贷”都是金融名词,问题直接通到了国家金库。大家那个服呀,来钱的胆子顿时放大一百倍。于是排起队来跑关系,跑爹跑娘跑同学,甚至公汽上随便遇到一个看起来有点牛的人,也能套近乎粘上半天,车站误了都不急。跑五十万呀!大家发财的兴头没有一个低于一万亿的。

    结果呢?结果只有一个教《试唱练耳》的裴老师,凭着唱歌的好嗓子,在别人那里赊来了三编织袋永固牌石蜡。“石蜡不是钱,但石蜡可以变成商品赚钱沙!”到底是一伙人中唯一孤品苗条女子,教《线性代数》的丰老师,年轻漂亮脸蛋圆,脑子也圆泛。音乐裴老师做好人做到底,哀求邻居武汉重型机床厂上班的老嘎伯(也不知道赊了多大的画饼)在厂子车间里偷着车刨钳,弄出一个做蜡烛的铸铁模子。接下来,众园丁轮流分工,出了一号楼、二号楼、三号楼教室就来四号楼试验室做蜡烛。三个小酒精灯架上最大的烧杯,锯下一块石蜡放进去溶化。索子做芯,灌进铸槽。教《中国美术史》的梅老师设计的模子形状,又扁又粗的蜡烛,调配画室的水彩颜料。红有海棠红、石榴红、樱桃红;绿有嫩绿、葱绿和油绿;黄有鹅黄、鸭黄和杏子黄……,倒出来待凝固,打开试验室所有的排风扇吹。一批二批…一排成品搁在5米见方的白釉贴瓷试验台上,那个赏心悦目心里美,都齐声叫:好看!

    好看还要好吆喝,谁去推销?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吹笛我。“你是学中文的,你能说会道,又会吹,这会儿该你出场了!”只好拣来装进口试验器材的盒子,看中了盒面上面的洋文字用来吓唬人,把里面倒空。装了大半盒子去推销。到哪里去销呢?屈原不说,李白只顾喝酒,朱自清半夜才出来散步,王蒙还在组织部里公干。黑影憧憧的街上,店铺也没有几家。去了一家宾馆,大堂经理看我装扮冷冷问我要名片,我说没有,她矜持地说我们进货都是品牌,你连商标都没有,硬是用一双玉腿把我挤出玻璃门外;去了一家宝莱文具店进货经理问我要工商许可,还说我们有自己的进货渠道,而且都是从广东来的;去了一家餐馆里面吃饭很热闹,老板说可以放在这里赊销,多多益善但现钱一个子儿没有;最后去了卖香烟汽水的旮旯小柜台,大嫂大叔看了说好看是好看,只是停电居民还是喜欢用长蜡烛。

    第二天,换了一条街面跑,跑了一半余气就泄光了。掉头回家,回到广埠屯,高校中专林立,青年学生倒是不少。回去明天对众位期待发财的园丁朋友无法交待,干脆靠近15路车站,撑起车架摆开地摊来。用钢笔在纸盒上写了一行字:生日烛、喜庆烛、观赏烛、联欢烛、纪念烛……五彩缤纷都是好蜡烛。每支二角五分,多买优惠。彩烛一字排开,的确也好看。看了半天地面,累了抬头看天,再累了,只好看人。看人只看远处下车过来的人,可不敢看走进我的人。走近跟前的路人可不这么客气,一群过来,一群过去,双双眼睛上下打量你(咦?这人面熟呀,摆地摊了?!)。隔着冬棉衣,肚子和胸脯都被一拨拨行人看的直发骚,也直发搔,还直发这个臊……。展览了半小时,终于扛不住了。收讫满载发财期望的彩烛“逃也似”地躲回家里去了(这回子算把鲁迅的修辞读体会了)。

    心有不服,好在元旦将临,摆地摊卖贺年片的多啦,一摊二摊,四五摊都是。还有的跟着卖毛茸茸的小宠物的,卖旧书旧杂志的,卖棉花糖的,甚至摆开一三轮车卖秭归橘子的。于是学校学习也不参加,偷着赶到广埠屯。犯罪心理学上说:人多犯罪,罪胆是成十倍上翻番。这个我也有了体会,吆喝着挤进地摊缝隙中间,好产品一个一个亮出。果然,到底形成了市场效应呀。马上女学生止步在前,睹物不看人啦。递次上来观赏问价谈功用,我的嘴比上课还忙碌:看呀,看呀,油光椭圆的扁彩烛呀,海棠红、石榴红、樱桃红呀,嫩绿、葱绿和油绿呀,还有鹅黄、鸭黄和杏子黄呀!快来看呀,晚了没有卖啦……女孩子们看得舍不得离开。

    生意终于在某时某刻开张了。有一个女学生递过一块钱,我看那一元钱此时此刻格外美丽,她说要放在床头书柜上看才最好、最美丽。各说各的美丽的时候,男学生也挤进来掺和这美丽,……天啦,不到三小时,城市顿地漆黑一片的时候,我的心哗啦如路灯亮了:蜡烛卖光了,卖光光啦。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数,好家伙,基本五十块啦。回去给夫人讲,夫人也高兴,发嗲表扬俺:看来发财有希望哟?!趁热出锅,一共摆了三天地摊,其中有一个晚上遇一个班会出来采购,说是元旦晚会,一口气买了25只生日烛,一天的销售指标就基本完成了,居然还天不黑就回家啦,心里很高兴。特别从来瘪瘪的人造革钱包,这次塞满了二百五十元还多呢!从此知道什么叫钱多的感觉。

    我高兴了,居然裴老师、丰老师、梅老师、赵钱孙李诸老师脸色难看的不高兴。大家难看我紧张:他们只是喝了汽水,我还可以喝啤酒。于是追着跟瘦猴子京老师讨说法:我们有口头协议呀,你给我出实验室的单价,我获得多卖的差价。京老师怪肾不好,望厕所逃避,一边逃一边说:情况不是这样,情况变了。裴老师、丰老师、梅老师、赵钱孙李诸老师站在身后跟着说:情况变了嘛,我们做的累死,你上街一站,还得的最多。好啦好啦我说,不能伤了友谊,你们说怎么办吧?裴老师、丰老师、梅老师、赵钱孙李诸老师齐声说:我们也不要你的钱,你请我们吃一餐算了。上了大街找餐馆,找到一家四川风味馆。坐下才知道,裴老师、丰老师、梅老师、赵钱孙李诸老师早已经找好了。那个时候大家上餐馆的机会的确很少,鸡鸭鱼肉一上来,佐以啤酒加豆奶。吃完了一算账,妈呀,比二百五还多要了十五块。俺吹笛白白干了一场不说,还把俺三个月的烟钱也贴进去了。

      呜——终于忍不住哭鸟!
      这是1990年的练摊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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