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卮言三则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6-02-26 16:56:15 / 个人分类:我笛离骚兮吹九歌


一)《七月》的“蘩”字今天死了,但里面寄生的性意味又跑到新的字词下边生生活着

      
《诗经•七月》有,“女执懿筐,遵彼微行,缘求柔桑。春日迟迟,采蘩祁祁”。高中学习是问:“蘩”是什么?解释“蘩”:“蘩是白蒿”。

       但大语学习则可以问:为什么不采其它植物,偏要采“蘩”呢?

       于是有学生猜测回答:说是做烧材,又说是编织席子用。大凡古代写诗赋歌选事用字(词)是很珍贵的,不会把可此可彼的事物换来随意采写。孔子说,一部《诗》,可以知鸟兽虫鱼。《诗》是作为古代的百科全书,发挥古代生活教科书的功能。因此,这“蘩”肯定有生产生活的指导意义。“蘩”是从上文“桑”事接下来,寻而才有“蘩”事。有人解释“用于出蚕子”,其言不尽然,生活经验说不通透,也不完备。如果结合当时的生产工具的发展程度,比如那时还没有铁器,而铜器多在重大祭器上才使用,日常生产生活极为匮乏。因此,可以考虑到“缘求柔桑”的蚕事的需要联系看:养蚕的工具或许并不是今天的簸箕,因为簸箕的制作,需要金属工具破开竹片来完成。因此一定用来养蚕的,极可能是草簸箕,甚至跟有可能是蘩垛:幼蚕在上生活生长,最后直至在上结茧,“用于出茧子”。果然有学者告知,前几年江浙出土器物,证明的确养蚕之盛物,是草茎编制的条框。

       另外,“采蘩祁祁”时节,为什么会出现“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呢?解字当知:蘩者,一定繁茂状也,意思潜含繁殖、繁衍也。我总猜想:某一生产类型(游牧、农耕、手工、或机器时代)和某一生产工具为主的时期,指称该一事物的词汇一定特别细致发达。比如火种时代(狩猎)、比如马畜时代(游牧)、比如草木时代(农耕)……等等,满足这一时代工具类型的字词,便理所当然要蕴含着工具所服务的人的生活中的全部的、所有方面的意味,包括生殖和性。比如今天还用“骑马”来隐喻男人做性事,当是马时代的孑遗。比如说“黄花”闺女,当是草木时代的遗留表达。“繁殖”这个词一定不会在工业时代,特别是后工业时代大行其道。它原本是农耕时代的宠词。今天体会繁殖,可以想见“采蘩祁祁”,一定含有繁衍、生殖的含义。明处在蚕,暗处指人,这是《诗》时代惯常的比兴言说语法。或许,春天是一个发情的季节,桑女即家奴,还负有人口生产的任务。所以出现美国南方庄园主侵淫女奴的状况,也是不奇怪的。


二)《墨子•非攻》说明中国不产生哲学家

       《非攻》讲人们知损人者不义,不知损国(攻国)者为不义;只知小不义,不知大不义。论证从偷桃子开始,“今有一人,入人园圃,窃其桃李,众闻则非之,上为政者得则罚之。此何也?以亏人自利也。”到偷鸡、偷牛,到杀一人、杀十人、杀百人,最后到攻国。由此及彼,推物及人,这就是中国思维的起点,也由此形成了中国传统思维的定式。这种由身边到人事的、由下及上的思维,可以叫做地面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有一个最大的坏处,就是没有普遍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最高原则。这样的思维下,任何事理都要从头开始。所以,扫洒应对,修齐治平,永远在生命的周期里边打转。运用到政治上,就是具体化、情景化和乡愿化。

       这正如我们时下对中国语言的推衍逻辑。说中国的语言发音有四声,故而细腻,有音乐美,这跟中国的精耕细作的农耕传统有关。又说中国文字是象形文字,它古老,文化内涵丰富,因画成文,望文就可以生义,这与中国人注重感性和悟性互为因果。还说中文的句子采取的是散点透视的方式来构造或看待这个世界,表现了中国人与对象的亲近态度,这与我们对事物多采用伦理态度有关,也许是我们形成德感文化的一个重要原因。总之,这显示中国语言是一种有个性的语言,具有特殊的价值,独立的地位,我们要爱护中国的语言。这是一种演绎。

       但当下常见的是另一种演绎,是一种具体化、情景化和乡愿化的演绎逻辑。说因此呀!中国的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中国的语言构成了中国最古老的文化。我们要爱我们的语言,要爱我们的文化,要爱我们的祖国,要爱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

       两种演绎都是逻辑。但前一种构建的是人文学科的内在价值,后一种构建的是人文学科的外在价值。所以,逻辑背后的价值大不一样。人文学科的外在价值会随着情境的变化而消失。一种政治主张,一种意识形态、一届政府总是在变的;而一种语言,这种语言中所包含的信仰、价值观、感情、经验和反应方式是与人共存亡的。只要人在、民族在,语言就在,语言中人类学的一面就不会消亡,这就是人文学科的内在价值,这才是人文知识,这才是人文性。无论怎样,这表明了地面的思维方式很累,很容易混乱和被拿来拎不清。

       西方人不一样。西方人是从抽象,普遍,公理,命题开始推论的。马克思哲学第一句话,世界是物质的。然后一切都是从这个命题开始,敷衍出整个世界,乃至于社会生活、精神世界。由于这种由抽象到具体的思维方式习惯,所以,一个哲学家思想家,就是一个命题,就推衍一个世界。马克思的命题下是一种辩证唯物世界;康德的命题下是一个先验的世界(先验构架);黑格尔的命题下是一个精神现象历史的世界;尼采的命题下是一个生命意志的世界;海德格尔的命题下是一个诗意存在的世界……。这些都呈现出西方人的抽象思维意识,进而建构了西方人对待世界的主体性。订立抽象的、先验的原则,一切从这个原则出发,而无论时间地点和情景。所以,他们的世界总是清晰的、可以量化把握,也更可以拿来做标准的。

       但从《非攻》可以看到,墨子的关注是伦理,出发点前提是伦理。墨子是从伦理为起点来看待事物,推衍事理。所以是一种将心比心、现身说法的关系。理在心中,在情景中,情感意志成为逻辑。谈人跟人的关系,儒家说,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推己及人。西方不一样,“上帝面前人人平等”,都是上帝的子民,原则和公理在人之上,在高高的客体那里。推及人的地面思维影响了人们公正理念的形成,一日格一物,人必须用修炼来觉悟。圣人是修养的结果,这是道德家。但上帝是先天的公正标准,人只要用才智证明这个已有的公正。智者是认识的结果,这是哲学家。


三)《爱尔克的灯光》:新时代来临,旧家庭为什么会衰落得卖房子

       巴金在文章中说“似乎一切全变了”,是指旧家庭人和物的外在变化——装束和名词;“又似乎都没变”,是指在旧家庭的影响下人的思想和命运没有改变——浪费。一个学生质疑:这样一个繁华的家庭,不会为吃穿而发愁。这样一个富豪家庭,又是他们的并没受高等教育的前辈、通过做生意或其他并非靠知识技能而达至富裕的。何必说他们跟不上时代,何必要懂什么新文化新知识。他们原本自然就会认为:读书多又有什么用呢?

       问题应当这样看待:一般的情况是:知识和富裕的条件是划等号的。巴金旧家庭的问题不在没有知识,他们有很高的知识,所以他们富裕发达过。但是,现在垮掉了,问题出在他们所拥有的是旧知识。这些农业社会的知识——比如温良恭俭让、耕读持家考功名等——在新的工业化社会失效了、失去合法性了。新的社会有新的正义标准,开出了新的兑现支票。这是一个不认血缘等级,仅凭个人冒险和能力的社会。旧家庭保持荣华富贵的资源(比如血缘等级大家族等)在新的时代面前全部失效了。而子弟们又没有学到新的技能(比如新的社会交往能力和新的社会政治经济效益如何获取,这样的知识等),乃至新的文化心理状态。所以,他们被淘汰了。

       知识技能、观念心理,就象纸币一样,换了一个朝代,旧的纸币前朝是财富,后朝则是一文不名的废纸。而巴金的叔叔表弟们没有适应这个转换。没有把原有的资源转换为新的资源。所以,他们除了新时代社会认可的金银土地房舍换来生存的需要外,不能转化出更多的新的东西。他们所拥有的只是旧时代贵族等级结构的知识和等级结构下的生活来源,没有新商业时代商品交换的知识和商业结构下的生活来源。

       巴金之所以能够到上海生存,一不是土地,二不是资本。靠的是新的时代社会的新的经济资源:新生存观念和新借贷信息。他出售新的观念和新的符号形式(小说),以供人消费,因为人么消费这新东西。这便是巴金的与时俱进。试想封建地主的名号——他们的趣味和符号化的东西——谁会再愿意换取呢?!时代从文化-等级社会向文化-消费社会转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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