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字字如楠木  问虫香不香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6-04-13 13:06:45 / 个人分类:吹向你兮楚国的笛

——我读周实《香》


    “香于我来说是虚无飘渺的”。

    于周实先生来说是虚无飘渺的“香”,对谁不缥缈呢?谁又能把那一脉之香永远地握于手心之上!香无影无形,擦过嗅觉,留下一丝踪迹,散漫在桑间陌上,弥留于袖口裾边。鼻尖沿着那一段香踪搜寻过去,留待记忆的,要么是一扇风景——白雪红梅呀,桃红柳绿呀什么的!要么是一个人儿——巧笑美目呀,香腮玉臂呀这些个尤物。不是么?!没有形象,“香”这个虚无缥缈的物质本身,哪里凝聚得住?又哪里把握得了呀!于是人们依着景呀人呀,把那无影无形的香,那短暂易逝的香,具化为可见可触的香物,附着在有形有状的香影,借着这些与香有关的物和影,香本身才得以绵延流传。比如槐花香,比如檀香,比如花香,比如奶香,比如女人香,还比如周实先生《香》中所言的楠木香和沉香。

    久而久之,附着于那些物和影的香,便跟着那具体的物和影,有了色彩,有了深浅,有了声音,还有了轻重。特别是,当香长期依附某一个景儿、某一类人儿,乃至某一段事儿之上,这香便随这景呀人呀事儿呀,凝固为特殊的香意象,渗入了香文化的意味。比如在第二十回《红楼梦》里写——

  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了。倒引的宝钗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娇喘细细。

香在这里,已经与嗅觉没有什么关系了,已经成为文人描写美人的一种修辞和癖好。“香汗淋漓”的“香”就如此这般,从闲暇趣味中来,附着于美人的汗濡上,存活在“宝钗扑蝶”之类的典故中,强化着诗情画意的记忆和想象,带着文化信息传播开来,又传递下去。香,这种令唇齿留香的文人修辞,已经不再仅仅是某一物质的名称;香,这个丽字燕辞儿,主要地成为一种文化性的潜意识,阴性柔媚的表征意象。

    所以,反过来,当那些平平常常的人、事、物,一经与“香”字儿前呼后拥、相搭相配,随之便就有了温柔的质感、娇雅的品性和伤悼的色彩。于是有“国色天香”的温柔意象,也有“香消玉殒”悲剧色彩,还有“香腮”、“香袖”、“香吻”、“香帕”的娇雅品性,还有“红袖添香”、“闻香识女人”柔媚诗情。在文学作品里,比如便有了“天香楼”、“香丘”、“香魂”、“红消香断”等《红楼梦》里的这些悲剧伏笔;在居家百姓日常生活中,比如也有“香花”、“香市”、“香笺”、“香水”、“香枕”、“香囊”、“香菜”、“香茗”、“香绣袜”、“香袋儿”、“香串”、“香瓶”、“香珠”、“香熏炉”等,这些吉庆名称。不仅如此。香,除了依附于人的一般生活,有了总体性的文化属性之外;还依着具体的人、事、物,而有着区别性的表现。比如,香在秦可卿的卧室,是“甜香袭人”;香在王熙凤的房间,是“香扑了脸”;香在贾宝玉的情怀中,是暖香;香在薛宝钗的秉性里,是冷香;香在黛玉的身世下,是一缕幽香;香在妙玉的命运中,是一支闷香。由此,“香”有了韵调,还有了性格,也便有了不同的存在空间。

    这里,说到了香有不同的存在空间。说到这里,万川归海,叶落归根,便可以回头来看周实先生笔下,香的存在空间、性格和韵调。香,在周实先生的笔下,不是历史经典的滥觞,不是繁花满川的大道,不是蚀魂销骨的娇媚,不是芳精华髓的骚扰。《香》中的香,是一瓣心香,是一掬情香,还是一盘沉香。这香是沥炼成情的生活经历,是凝聚为心的生命记忆,在一个宁静的“沉思又默想”的时刻,袅袅渗透出来,弥散在一己的存在空间——

  香于我来说是虚无飘渺的。
  我是说不出香味的。
  我能闻到香,但却说不出。
  喜欢那种淡淡的香味,似乎有,又似乎无。
  ……
  记忆里的香,是那楠木香,家里曾有一个箱子,是那湘西的楠木做的。那是很久了,那时,我还小,但那开箱飘出的香味,仿佛至今还在鼻尖。
  妈妈告诉我:楠木箱防虫。


    仅当“……那种淡淡的香味,似乎有,又似乎无”时,香是飘忽的;且当“记忆里的香,是那楠木香,家里曾有一个箱子……”时,香这看似无根的东西,通过记忆便有了附丽。“记忆里的香,是那楠木香”。于是,这香有了根——附丽于小时的家;这香有了形状——“那开箱飘出香味”的楠木箱子形象;这香还有了内容——“妈妈告诉我:楠木箱防虫”。依于此,言说楠木香紧挨着是由于“湘西的楠木”;又言说开箱缠绕鼻尖的香味,更是亲昵于正在与我“楠木箱防虫”的妈妈。这样,在周实先生香的词义中,一个“香”就有了小时的我、“楠木箱子”和妈妈这三者,也还有诸多相关说出和没有说出的生活内容。于是,这香便展开了专属于自己的空间。这样,所谈论的“香”就生生如活了!就有了生命气息!活在春天冰下潜流一般的沉思默想;活在楠木一般朴实而又结构精密的文字呼应;活在一个自答接一个自问,又一连串关联词语引导下产生的亮晶晶、崭丁丁对话。从中,便可以触摸到有欢悦、有宁静,也有沉思的心香、心情、心境在流动——

  沉香闻过吗?自然没闻过,只是在书上,多次读到过。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这沉字。这个沉字,使得那香,变得格外馥郁起来,人也好像沐浴其中,香便浸入皮肤之中,于是,人就愈发宁静,心亦随之飘得更远。
  越是沉,越是远。

    最有意思,最如沉香袅袅的,是问虫这一段:“虫不喜欢香味吗?是否楠木香,虫闻了不香?虫闻不香的,人就觉得香?”这虚设的一问一答中,看到了无忧坦然的放松心境,看到了一副轻松逗乐的神态。这神态可以焦墨干笔为一幅摹写天真童趣的水墨画,上边仿佛有一个老顽童,这一天偷偷挽起长袖,楠木飘香的箱里箱外爬,爬进爬出,爬着找虫子,找来虫子问虫子,虫子无语自个做虫子,做虫子来回答虫子时的调皮样子!直到玩累了,问题还没有完:“这世上有沉香木吗?这世上有沉香草吗?”问如孩子,顽皮如孩子,周实先生的笔调也一反常态的轻松。为什么?

    我要说,正是记忆中的妈妈,妈妈的人和影,妈妈身边的物和事,才使“于我来说是虚无飘渺的”“香”得以坐实;才是周实先生《香》生长的原点,附丽的神韵,顽皮细节的根据,字句自由轻松心理依凭;才有字如楠木问虫香,这一缕袅袅心香。



附:周实《香》
http://www.zmw.cn/bbs/dispbbs.asp?BoardID=12&ID=59956&replyID=310839&skin=1
香于我来说是虚无飘渺的。
或者说,我是说不出香味的。
我能闻到香,但却说不出。
喜欢那种淡淡的香味,似乎有,又似乎无。
香太浓了,就刺鼻了。
记忆里的香,是那楠木香,家里曾有一个箱子,是那湘西的楠木做的。那是很久了,那时,我还小,但那开箱飘出的香味,仿佛至今还在鼻尖。
妈妈告诉我:楠木箱防虫。
虫不喜欢香味吗?是否楠木香,虫闻了不香?虫闻不香的,人就觉得香?
我总喜欢胡思乱想,喜欢一个人,沉思又默想。
写到这沉字,想起了沉香。
沉香闻过吗?自然没闻过,只是在书上,多次读到过。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这沉字。这个沉字,使得那香,变得格外馥郁起来,人也好像沐浴其中,香便浸入皮肤之中,于是,人就愈发宁静,心亦随之飘得更远。
越是沉,越是远。
沉香是怎样来的呢?是从沉香木而来吗?或是沉香草所熬的?
这世上有沉香木吗?这世上有沉香草吗?
想到沉香,我就想到很深很深的一个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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