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欣赏江南的风景一样欣赏古清生（修改啦）

——古清生印象记


    二00六年六月十一号，星期天。阳光灿烂，风景如画，天气很凉爽。接到电话，说马上要在三环酒店大堂见古清生，很兴奋。

    认识古清生是从真名网上开始的，而喜欢古清生是从他美食散文开始的。网上读他的文字，以美食散文最为挚爱。对我而言，那调制的“食”只是借口，叙说的“美”才是文字阅读的目的。“真名网”上喜欢古清生散文的不少，特别是女性更多。我猜想，这和他散文带点阴柔气有关。女性读文，大凡不一定喜欢金戈铁马，但一定喜欢缠绵悱恻的东西。当然，古清生的缠绵文字不是生在花前月下，而是生长在旷野山涧。阴柔是大自然的天造地设，悱恻总是透出大地的阳刚和生机的。古清生的旷野山涧虽然以大地上游走之处为自由的对象，但终于，他的笔，他的心思，终归要落脚在“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江南的。只有江南才有“接天莲叶无穷碧”，而这里面充盈的满是柔媚。

    客居北京的古清生，在北国的白杨树下筑了一个窝，骑着矫健的摩托，在蓝天白云草原上“美丽的飞翔”。饿了，“揣着馍馍走上高原”；累了，“在山坳上的雄风饭店小憩”。夜晚，他豪情四溢地作诗，倒了凌晨，终归于南方：“我的鸡雏叫醒的南方 / 我的鹅冠上的南方 / 我的水牛用双角挑起月牙儿的南方 / 我的清清的流泉和热烈的红辣椒装饰的南方 / 我的细妹子轻歌的南方 / ……我的紫燕和红蜻蜓纷飞的南方 / 我的糯米酒和粽子香甜濡染的南方 / 我的……迎娶新娘到太阳升起的南方啊。”（《颂歌》）伫立于北国的夜，古清生的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绽开的还是一朵南方的花，娉婷在江南的风景，一种爱恋，南方的魂灵。

    古清生自言曾是地质队员，走遍楚国的山山水水。其实，他原来是一个部属有色金属公司搞通讯报道的文学青年。好读书善观察，见多了人人事事。由此，才有了如今的文字缘分。文字这个东西，从来就是以“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垫底作基石。从生活里出来的古清生，这一点像大冶矿一样率真无虞。不过，古清生说人说事写散文，有他有自己的偏好。我以为，琐事碎情、尺感寸思，这两点才是他的优势。由此，古清生再飚的文字，再狂的叙说，透底总是一股“柔肠”。所以，古清生说人，多说荒山野地的孤零零探矿人；说事，偏向街头巷尾谋生糊口的简单事。乃至于跟床下的老鼠唠嗑，夸赞老鼠聪明；回忆田头地边的蓝色蚕豆花，称道是一盘充饥的美食。

    古清生生长在南方的山冈，“在悬崖上。在杜鹃花弥漫甜酸气息的春早”，当年的古清生是一个怯生生的文学青年，又嫩又小。在地质队，女人们特别喜欢喜欢他单纯老实，逗他、招呼他，鼓励他说话。古清生聊天的时候，声气总是细细小小。女人们调笑他，故意使坏，找茬找法子来纠正他几句。于是，文学青年古清生，白白净净的脸皮，便如山涧的一枝桃花彤红了。古兄原本不爱热闹，后来更偷静了：一个人清晨黄昏在大冶矿山的山荫小道上，孑孑游走。游走是践踏在铜绿山坚硬的历史岩石上，心中流水一般的诗情，流淌在“铜绿山大峡谷”周边。从此，西塞山下白鹭飞，新生了一片杂花生树、草长莺飞的风景。

    但百闻终是不如一见。所以，二00六年六月十一号，阳光灿烂的星期天。风景如画，天气很凉爽。电话之后，在三环酒店大堂终于见到古清生，一席侃谈。听古清生讲了许多自己的故事。印象最深的，是古清生说自己的观察。为了看清晨起的阳光在叶片上移动，自个一动不动，驻足凝视叶片上的阳光三天。到底，古清生是为了女儿而来，办事急急出门之前，古清生又讲了一个故事收尾。说是他的老家有一个官吏，为了吃到家乡桃花流水下的肥鳜鱼，工作不要，地位不要，毅然辞官，飘袂返归故里。我猜古兄讲的是自称“烟波钓徒”的张志和。古清生其实从来追思的是“兴趣高远，人不能及”的志趣。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天，风景如画，天气很凉爽。听古清生讲故事，也听他说话发音。古清生话音很嫩、年轻，甚至可以说水灵灵的。每一个句子中夹杂几个地方音，更别致。我知道，大冶靠近通山，古汉语发音的方言研究中，学者认为通山在湖北，是方言中保持了最多古音的一个地区。所以，那一带人说话十分古雅好听。文人常用方言读唐诗宋词，最美。因为方言中仄声字多，声韵调有起伏变化，像丝竹旋律一样。古清生说话，就有一点像丝竹旋律发音一样，好听。听着听着，从古清生的话音中，我仿佛看见“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从中走出来一个窈窕的乡间姑娘。

    在二00六年六月十一号，阳光灿烂、风景如画。看到古清生，还看到古清生过去的影子和未来的生活。先是兴奋，后来是好玩，最后跟着古清生大街上的影子，进入了想象。想念着文字中“龙角山的月夜”那个孤独放映员的潇洒，看着眼前古兄。作为父亲的古清生，天气凉爽的这个下午，像一头大绵羊，也像一个大钱包，双手垂膝，颠簸颠簸地，正跟在女儿后边紧赶慢跑！而那玲珑剔透的女儿，小家碧玉，跑在人影憧憧的大街上，已经是江南“道是无晴也有晴”的一道新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