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山外小雨山中雪 游人怎知香客心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6-07-03 02:40:28 / 个人分类:我笛离骚兮吹九歌


    1990年前后,只身一人,一口气游历了华夏五岳,先去的是泰山。

    初二凌晨1:00钟火车上下来。细雨湿眉,凉风刮面,伫足四望中,身边人影匆匆,四散消遁。片刻,诺大广场缩成了脚下进三步退五步的局促。泰山在哪个方向?哪一个方向吹过来的是心向神往的泰山的风?孑然兀立中,双眼逡巡,周遭如墨,居然不见日日萦绕于心的“泰山压顶”之风景。不辨天与色、山与风,一时间,神思出离,茫然不知。哪里是泰山?哪里是进山的路?

    提醒自己静下心来,摸近广场边缘一爿黄灯黯火的小食摊。食摊是夫妻搭档,混沌一碗葱饼半张,热汤慢就中,渐渐收回神来。清帐时问泰山的方向,回答说:此时城中如有人,一定都是朝拜泰山者,无须多问,紧跟便是。

    于是忐忑中,朝黑夜尽头摸去。果然,人群憧憧,仿佛一团一团是从地底渐渐冒出。

    夜中行走在泰安大街上,团团人影,越来越多,无声无歌,缄默中,影子匆匆赶路忙。贴近了少长咸集的一小群人,我如影随形走。紧赶中,保持总有一段距离,不好近前。终至一瘦石柱,绰绰立。人群中有人语。语者老翁,说:此是下马下轿处,我等无马轿,鞠躬旋作礼吧!

    也跟着黑影背后鞠躬行礼,便也粘上的这爬山的一团人群。一团人群原来是朝拜的一家子农民。于是,跟着摸黑从岱庙开始,缘着宽而冷清的磨沙石台阶行进。

    开始沿道进山的时候,仿佛不是爬山,而是走黑夜里的街衢。伸手不见五指中,渐行渐远,只感到逾走逾幽深,头顶渐渐被合拢,霏霏小雨隔在了穹顶的外边。多少年后,第二次爬泰山,再次走到这里才知道:头顶上原来都是参天古松大树,四围如盖如穹隆。忽然注意到自己,呼吸声越来越响。再聆听前边,一家子冒出一两句小声谈话已经十分清晰。这样才发现,从山脚始,逾来逾潜进了大山深处,进入了一个巨大封闭的死寂世界。

    只是这男女老少一家子的农民不寂寞,小声交谈的碎语中还有小姑娘的笑声。姑娘们的笑声穿破夜的宁静。空气中,声如银铃音如歌钟,清脆中充盈了神圣、惊奇和幸福。借着这一家人中的两支手电光划开黑暗,看到路的两边,隔三差五,都有一盏一盏小油灯照亮地面。这是进山道上,开始不断出现的一个有趣的景象:油灯引视线寻向一尊光亮中安坐的泥菩萨。小小的菩萨在古树或岩石下静思,指尖借着小油灯豆亮的光,推开周遭的黑暗四散。定睛看去,一尊尊待四方来拜的小小菩萨。面颊上,那是一双柳叶曲线的慧眼。慧眼微启,眼神无视这过眼的一家子人。一家人十分虔敬,递次靠上近前,磕头膜拜。

    一家人一个都不放过,一路上很多这种路边的临时香台。一路拜下来,人群很忙,也很认真,所以上山的速度就慢了许多。一家人依然不急不躁,徐徐安行。我只好借着豆亮的灯光,去欣赏菩萨雕像,玩味刀工笔彩的民间手艺风格。小雕像有的精致,有的粗朴,身上一律大红大绿地金漆彩绘。尽管有的雕像已经是彩绘脱落,陈旧斑驳,在我看来,丝毫不影响这家香客的敬虔。一家子人拜完了,老头老太太最诚,掏出备好的零钞,投向菩萨脚下一个收受香钱的小簸箕。很多次,老太太因为投不准,老太太的老儿子或媳妇婆姨复又欠身捡起,落在外边的零钞,重又投进簸箕。

    我猜想,这些怕都是附近山民们临时搁放的香案。为的是收几个香火钱。好在进山朝拜这一家人并不忌心,逢菩萨必敬拜,逢簸箕必施舍,投的虽都是一角二角小钞,态度却格外虔诚。看多了便有点麻木,黑暗中停停走走,心里开始有点着急。好容易挨到了下半夜,进到深山里面。山道上,一家原木搭建的茶社出现格外及时。屋檐下,一支电灯黄光四射,寒夜中得以小憩,喝上热茶。热茶格外温香,店家不慌不忙地打理煤炉。因为沉浸得太久,动身时只剩下孤身一人。重新进入大山的黑暗中,失去了那一家朝拜的香客,四围更加安静。

    走着走着,朦胧中看见一条白线自脚下穿过,上行在曲折的山道之中,隐隐约约消失在大山的轮廓尽头,恍惚自己正在万籁阒寂中踏云升飞。定心会神,那是黑暗中渐渐显出的山道。脚照着白线踩踏,鞋声告诉白线便是硬邦邦的泰山石级。闷声走着走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想到那一家子人不知现在走到哪里。俗话说“不怕慢只怕站”,我要游山,香客要朝拜。来到泰山目的并不一样,心情和眼光怕也是大不相同。想着想着,不经意抬头,头顶忽然天幕乍开,看见一片漫山满野的白色光明。定睛一看,我的天呀!两边山里,松林之上,什么时候已经是厚厚银装素裹,皑皑冰晶白雪世界。

    上到岱顶时,已经是上午10:00钟。冰雪世界中,几乎是爬进碧霞寺。脚下石阶上都是厚厚的冰凌,随时有滑倒摔下山的危险。从中天门到南天门是这样,从南天门上碧霞寺更是寸步难行。原本悠游岱顶的打算,早已被性命攸关的恐惧吓没了影子。所以当进了寺院,人的精气神已在命若游丝之中。在沉香袅袅的殿台下,在威仪四射的塑像前,便只有依壁角仰视诚服的前意识。缓过气来,便想到如何赶快下山去。否则,便有摔死摔残,冻成冰棍的可能。

    忽然听到熟悉的小姑娘的笑声,凭着这如银铃如玉钟的笑声,重新找到了进山朝拜的那一家子人。一家子窝在廊脚檐下吃干粮,就着寺里提供的一缸白开水。盛水的白瓷缸在一家人手上传来递去,说笑中充盈了憧憬和满足。后来我知道他们来自百里地以外,今天,终于满足了一家子朝拜泰山的宿愿。我猜想,那老太太一定送上一笼馒头,那是她朝山头夜亲手所蒸。尽管道人接过来随手扔在一边,地上已经有堆成小山的供品。我还猜想,那婆姨花重金买了一只泥娃娃,来此就是为了让道人给脖子上系一道红线。小姑娘一定特别高兴,父亲抖抖索索掏了一叠钱,给女儿买了一只祝过福祉的手镯,已经套在腕间。

    离开碧霞寺那儿也不敢去,逃也似地往索道缆车上挤。缆车开动徐徐下滑,只需不到十分中就可到达中天门。从缆车出来这才发现,中天门也是大雪塞路,不通汽车。沿大路急急忙忙望山下赶的时候,四顾茫茫山林,回望岱顶,一场新雪正在氤氲形成。终于,天黑前重新回到了霏霏细雨之中,进到了泰安城温暖的旅舍。吃了洗了准备好好睡觉,明天赶到曲阜,还不知道有一场怎样的斗争。上床前,电视里天气预报小雨还要继续下,忽然想到了那一家子人农民香客。不知道此时他们正走在哪一条下山的路上,又在说叨些什么。比较起来,我和他们:谁此时更加温暖?谁泰山之行更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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