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爱情一路读下来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7-02-13 13:25:41 / 个人分类:吹向你兮楚国的笛

——我读周实《爱情》    


  
世上真的有那种天长地久的爱情吗?

    从小至今,谈论爱情的书读了不少了。回想起来,偏重于肉体的爱情读过,偏重于精神的爱情也读过,肉体和精神结合得非常好的也读过。但更多读到的是一些残缺不全的爱情——或者由于某一方的主观原因,恋人未能结婚仍至死不渝;或者由于条件的限制,恋人不得不追求精神上的爱情而舍去肉体的爱情;或者由于环境的逼迫,恋人牺牲精神上的爱情而屈从命运的摆布……。由此感到世界上爱情之难求,更遑论爱情的天长地久。想一想,那些日常生活中人们心向神往的经典爱情,比如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克娄巴特拉与恺撒•安东尼、唐明皇与杨贵妃、白朗宁与马莱特、孙中山与宋庆龄、温莎公爵与辛普森、徐志摩与陆小曼、萨特与西蒙、三毛与荷西等等,他们的爱情可曾真正完满?卓文君不是一度见弃于司马相如而飞泪泣作《白头吟》?温莎公爵不也因沃利斯-辛普森而江山美人不能两全吗?进一步,他们的爱情又何曾天长地久?恺撒•安东尼不也受累于克娄巴特拉的野心而死于非命?宋庆龄与孙中山结合不是短短十年而孀居终身了么?…….

    从这些成为人们经典爱情常识的故事背后,我们似乎可以发现这样一个道理:经典爱情恰恰是建立在那些构成完美爱情之要件的严重缺憾的基础上;所以完全可以得出结论说,爱情总是一种残缺的、不能达到完美的恋人故事。因此,与其去追问“世上真的有那种天长地久的爱情吗?”还不如去延伸出这样一个问题更有意义,也更有趣味。这样一个问题就是:一段时期以来,人们是如何应对生活中原本充满缺憾的爱情的?发展到今天,周实先生《爱情》一文中的应对,其观念何所是?其态度意为何?

    黑格尔曾经说过一个观点:“一定时期的艺术作品和文学趣味都表现着社会的心理。”上世纪80年代以来,有三部爱情小说曾经热遍中国。德国作家史托姆《茵梦湖》中,来因哈德和伊丽莎白之间,“世界原本就没有安排好,爱人家的得不到人家的爱”,终于怀着终身之恨,靠“埋头去研究他年轻时候用过功的学问”,去打发余生的浪漫而忧伤的悲剧;中国作家张洁《爱,是不能忘记的》中,母亲和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之间,“他们连一次手也没有握过,他们却完完全全地占有着对方”的铭心刻骨仅止于精神结合的故事;日本作家渡边淳一《失乐园》中,为了防止“男人的心会变,女人的心情也会变,此刻,两人打从心底相恋、互相发誓说永远不变的爱,未必不会因为岁月的侵蚀而破灭”,“像婴儿吸乳般拼命吸咽(氰化钾)酒汁”的殉情绝唱。今天看来,这些人物面对的都是不完美的爱情,小说叙述的都是如何应对爱情的残缺。但条分缕析,可以看到这些作品中依次传达出迢递变化的应对立场和方法,可以生动地连缀出时代变化中人们应对爱情之态度和心理的变迁。这也表明正是因为作品与社会人们心态的合拍,才能成为文学阅读史上一个接一个的热点。

    一天做下来,终于下班了,编呀,写的,累极了,这事就是再喜欢,也禁不住厌烦了。
    除了吃和穿,还会有什么,不会厌烦呢?
    “那就只有爱情了。”身边的同事,十分肯定,说。
    “你敢肯定吗?没有厌烦的时候吗?”

    在19世纪一个晚秋的下午,服装整齐慢慢地沿街走来的来因哈德老人正散步后回家,旧式扣鞋已经盖满了灰尘,腋下挟着金头的长手杖;一双暗黑的眼睛里仿佛还藏着他的整个失去了的青春,这对眼睛安静地看看四周,又望着面前那个躺在黄昏的芳香中的城市。他自信而矜持,满腔热情置于理智的控制之中。来因哈德如果听到了《爱情》中的对话,他会很生气,但也会很绅士地给予鄙夷:爱情居然会厌烦,那叫爱情吗?来因哈德已经快用尽了一生,来爱恋家乡的姑娘伊丽莎白。他们曾经童年嬉戏,青年书信交往。在他读大学离去的时候,伊丽莎白却嫁给了茵梦湖庄园主的继承人埃利克,变成了“沉静的妻子”。几年后,来因哈德应男主人之邀访问茵梦湖庄园,又见到了伊丽莎白。他读他采集来的民歌,古老歌词传递恋人的心:“依了我母亲的意思/我得嫁给别一个人/从前我想望的事/现在要我心里忘记……”。

    她默默地点头;可是她却埋下眼睛,凝神地望着他拿在手里的草,他们就这样立了好一会儿。等到她张开眼睛看他的时候,他看见她的眼里装满了泪水。

    来因哈德难以忍受内心的痛楚,第二天晚上也便决然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和她见面。现在,在19世纪一个晚秋的傍晚,来因哈德散步回到安适又幽静的书房,一线月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来,射到墙壁上。他的眼光跟随月光一齐移动,移到一张黑镜框里的小照片,“伊丽莎白!”老人轻轻唤出声来。一直待月光不再照进玻璃窗里来了,“于是他把椅子拉到桌子前面,拿起一本摊开的书,他又埋头去研究他年轻时候用过功的学问了。”这是19世纪德国作家史托姆小说《茵梦湖》中的爱情故事。爱情,那怕是失败的爱情,已经成为主人公来因哈德每日的生命、生活和工作中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而不是用来填塞生存空虚的外加部分。虽然他做的是诗歌收集整理的工作,但如果是从他的笔下写出“我是天生邪恶的魔鬼,你是天生美好的天使”这样狂热的句子,是不可想象的。这段19世纪的爱情,像茵梦湖睡莲一样沉静、像民歌风生生不息一样执着、像人文主义理想一样感伤、像采集植物收集民俗歌谣一样理性。史托姆叙说爱情,在悲剧下又有浪漫主义的想象,将人与自然调试得有机而完整,一个悲伤失败的爱情故事,被有机刻写在绚烂永恒的大自然的生命机体上。爱情价值,在于理性、神性的照耀,在于有机浪漫主义的情怀。

    即便不厌烦,比如这爱情,也很短暂的,长的是它留下记忆,飘着,绕着,在你心里。
    世上真的有那种天长地久的爱情吗?如果有,多么好,可惜的是真没有,爱情真很短暂的。

    在上个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一个在机关上班的单身母亲,默默爱上了她的上司。他“以他那强大的精神力量”引动了单身母亲的心。他有着那个时代一个优秀男人的所有品格:成熟的政治头脑,革命的经历,活跃的思维,工作上的魄力,文学艺术上的素养……“她说过,要是她不崇拜那个人,那爱情准连一天也维持不下”。她把他送的一套契诃夫全集当作他们爱情的信物。他们的约会是“每当他在台上做报告,她坐在台下”,每一次,她的心都“好像有什么东西凝固了”。他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亲密”,就是曾经一同走过的一条柏油小路。爱情就像一个大树,“一切都还留在原来的地方。年复一年”,但是大树的“根却越来越深地扎下去”。

    ……她的精神明明日日夜夜都和他在一起,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除了我们自己,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会相信我们连手也没有握过一次!更不要说到其它!

    这位单身痴情的母亲,甚至比100年前的来因哈德更令人扼腕痛心。她甚至连实质内容的爱情回忆都没有,只有想象乃至空想,在脑子里飘着、绕着,在她的心里,直到恋人在文革中死于非命也不曾停止,反而更加痴迷。终于,在她最后一次瞅着窗外的那条柏油小路出神,依然显出那样奇特的神情,依然使人以为柏油小路上走来了最熟悉的、最欢迎的客人之后,痴迷中的单身母亲也随之凋谢了。在写到母亲化作骨灰的时候,这部在上世纪80年代的爱情小说使用并改写了那个时代最为抒写精神不死、灵魂不灭的诗歌一样的主观语言,来讴歌、赞美和祝愿这一场无花无果、宗教一般献祭的爱情。

    我知道,不管他们变成什么,他们仍然在相爱着。尽管没有什么人间的法律和道义把他们拴在一起,尽管他们连一次手也没有握过,他们却完完全全地占有着对方。那是任什么都不能使他们分离的。
哪怕千百年过去,只要有一朵白云追逐着另一朵白云;一棵青草傍依着另一棵青草;一层浪花打着另一层浪花;一阵轻风紧跟着另一阵轻风……相信我,那一定就是他们。

    这是张洁令人刻骨铭心的爱情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不吝赞扬肉体与精神之间的这种巨大反差。少的不能再少、几近没有的肉体的爱;多得不能再多、弥天塞地的精神的爱。它是史托姆《茵梦湖》的继续和深化(极端化),因此,叙述依然合情、合理、合法——合浪漫主义之情、合辩证理性之理、合小说叙述高于乃至超越生活之法。所以,一位单身母亲所表现的伟大爱情精神,鼓舞着那些从没有终极关怀来看护的、被政治运动整饬得伤痕累累的、无数孤独如危卵的读者的心。小说终于是迎合了物质(肉体)匮乏下,急剧膨胀的精神需求和热情。《爱,是不能忘记的》这一个爱情故事,借着时代被整合进了社会的总体思维。“一定时期的艺术作品和文学趣味都表现着社会的心理。”可以想见,在那样一个总体思维的背景下,在那样激情高涨的年代里,假如周实先生的《爱情》去敢于怀疑“世上真的有那种天长地久的爱情吗?如果有,多么好,可惜的是真没有,爱情真很短暂的”。一定会遭遇落水狗一样的抨击和棍打。他们还会边打边喊:“亵渎、亵渎!”

    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这是谁唱的?
    这歌词里蕴含的有一种万般无奈了。

    九木和凛子开始背着各自的家人,偷偷幽会的第一次起,恐怕也是怀抱“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的想法,但如影随形的“无奈”感同时也掺杂在偷情的喜悦之中。“‘好可怕……’这句话从凛子唇中吐露出来时,久木不觉停止动作,窥探着女人的表情。”一个是公司的职员,退休之前满怀升迁的热情,结果被冷冷调动到一个赋闲的部门而心灰意冷;一个是条件优渥的家庭主妇,兼一点书法代课教师工作来调剂忧闷的生活。幽会使他们排遣了生活的单调、满足了生命的渴望。然而,在他们“即将到达快乐巅峰的状态”,贪享着从一切束缚、拘束中获得解放后的愉悦的时候,凛子说出“好可怕哦……”

    《茵梦湖》中的理智,《爱,是不能忘记的》中的灵魂,在情欲火鸟翅膀的绞缠中没有容身的缝隙,“理智输给了肉体”。他们从编造借口开始,发展到不顾众人的眼光。到后来,九木顺从的妻子提出了离婚,女儿也说出还是离了好这样旁观者的话来;凛子的母亲宣布不承认有这么一个女儿;从来忍从的丈夫撕破了凛子专为幽会准备的红衫,编造照片和匿名信寄往九木的公司。九木再一次调离,最终只好辞职。九木并不想离婚,凛子的丈夫也不愿离婚好使了凛子。两个人只好单独找房住,依然去痛并快乐着他们肉体的网和灵魂的解放感。直到九木和凛子旅游在盐泽湖意识到“爱情并不久长”,在轻井泽别墅发现了“没有不变的永远”。

    “岁月啊!经过十年二十年,人的心情都会改变。你结婚的时候也应该是很爱太太,想和她建立一个幸福家庭的,现在却变了。”
    为什么这时候还要说这些呢?久木不解,凛子望着窗帘遮住的窗户的方向。
    “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对我腻了。”
    “绝对不会。”
    “会,就算你对我不腻,或许我也会对你腻了……”
    久木感觉好像突然匕首刺喉一般。

    世上真的有那种天长地久的爱情吗?说到底,生活之中常数太少,变量太多;生活之中人生无憾的常数像樱花飘落一样珍贵,而生活中预想不到的歧路像无法挣脱的网一样,密密匝匝不可卜算。于是,他们想到了死亡,在秋天逃离东京,平静走向死亡。《失乐园》把死亡作为美与善来表现,以死亡的终结性,来清算“做了这种事,我们会下地狱唷”,其所带来的现实中林林总总的催逼;以死亡的永恒性,来承载“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你再也跳不掉了”,这两人渴望、祈求、梦想的幸福之旅。在作品中,九木和凛子不能从精神上超越爱情的不足,于是便把曾经的拥有,通过自杀之门化为“天长地久”:“此刻,我正在欢喜的顶巅迎接死亡”。渡边纯一是一个爱情的唯美主义者,其实依然坚持爱情理想的高度,只不过所秉持的是艺术的理性。他说:“……最后一幕反而是这两个人的爱情火焰迸发到最极点,燃烧最美丽的一幕,如果他们的心思是去离婚,然后再婚,反而成了很平凡的夫妻,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绝对没有这种激烈的爱迸发出来的闪光的美丽。”

    拥有爱的那一时刻,死亡,永恒,有何意义?

    爱情到了周实先生的《爱情》中,清丽的咏叹从高高在上象牙塔尖滚落下来,落入尘埃,处于非理性之中。就像这句“拥有爱的那一时刻,死亡,永恒,有何意义?”读来忽而嗫诺胆怯,忽而喧嚣狂躁。刘刚先生评点周实先生认为,其作品有“存在的体认”。《爱情》的叙说,仔细体会会发现文字背后存在有一架巨大的机器。这一架机器犹如大剪刀,大剪刀发出有节奏的咔嚓声,把那些曾经美丽、理性、神性、有机、整一、浪漫的爱情,那些曾经主体的人、美感、人格魅力、超越性,还有精神的力量、不屈的意志……统统剪断剪碎,剪得肢体不全。这一把剪平差异的大剪刀,就是“时间”。

    时间就是这样流着,流着,流着,不停流着。
    ……时间就是那样流着,流着,流着,不停流着。

    时间、物理的时间,从来在来因哈德、单身母亲和九木、凛子面前是没有位置的,至少也是被爱情伦理高高地凌驾与超越。但在《爱情》中,时间同质化一切人与非人的事物,在单调的咔嚓声中,来因哈德的理智与期待剪掉了,单身母亲的精神支撑和想象性慰藉剪掉了,九木和凛子勇敢面对无奈做出的金销玉碎的勇气剪掉了。曾经的“人和生命”在《爱情》中,被剪为嗷嗷待哺和大叫“厌烦”的存在物。爱情,到今天已经沦为等同于吃饭、穿衣一样的等价物。所以,当我们听到“爱情”的尖叫时,不要弄混了。一种尖叫不过是物质主义的尖叫,表明“吃”了一餐可口的饭局,“穿”了一件漂亮的衣裳。当然也潜埋着另一种可能,当爱情原有的意义销褪,新的意义又处于虚无之中,特别是犬儒主义提供虚假的意义。“爱情”的尖叫则是一种用来表达郁闷不满的临时姿态,渡边纯一在《失乐园》中提供了一个相关的例子。

    进入昭和十年以后,随着言论思想的镇压,二•二六事件之类的血腥事件也增多,同时男女情杀案也跟着增加。阿部定事件就是其中之一。当时在东京中野区经营餐馆的石田吉藏,被住在店里的女侍阿部定用腰带勒死后,还切掉了生殖器,这桩空前凶杀案着实热闹了好一阵子。……阿部定实际上只坐了五年牢就出狱了。在如此温情的判决背后,法官似乎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凶杀案,而是两人相爱太深、性爱激情所致的殉情,或是情欲高涨至极引发的疯狂行为。当时二•二六事件刚过,军方势力抬头,日本社会整体迈向战争,在如此黑暗的社会状况中,这种与军国主义背道而驰的情杀事件为什么能获得如此宽大的处置呢?

    那是一九三六年,所以在那之前发生过二•二六事件,是日本逐渐迈入军国主义、社会动荡不安的黑暗时代。或许正因为如此,世人对阿部定那种贯彻自己爱情的行为产生共鸣而有瞬间得救的感觉。



附:周实《爱情》


时间就是这样流着,流着,流着,不停流着。
云在天上飘,车在街上过,人一个个,擦肩而过。
一天做下来,终于下班了,编呀,写的,累极了,这事就是再喜欢,也禁不住厌烦了。
除了吃和穿,还会有什么,不会厌烦呢?
“那就只有爱情了。”身边的同事,十分肯定,说。
“你敢肯定吗?没有厌烦的时候吗?”
如果他说是性交,我倒有点相信的。如果他是位女性,我也可能相信的。
“那吃饭,那穿衣,也有厌烦的时候呀!”同事开始反驳了。
他的反驳很有力,什么事情过度了,都有可能厌烦的。
即便不厌烦,比如这爱情,也很短暂的,长的是它留下记忆,飘着,绕着,在你心里。
世上真的有那种天长地久的爱情吗?如果有,多么好,可惜的是真没有,爱情真很短暂的。

我是天生邪恶的魔鬼,你是天生美好的天使
时间让我们这样相遇,却又不让我们相守
真盼时间能停下来,永远停在这一时刻

这是大前天,随手写下的,时间就是那样流着,流着,流着,不停流着。
即便是魔鬼,即便是天使,也没有能力,停住那时间。
即便双方能够相守,而且相守能到白头,那白头里缠绕的,也已是亲情,而非爱情吧。
爱情总是突然降临,千万不要让它错过。这是谁说的?
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这是谁唱的?
这歌词里蕴含的有一种万般无奈了。
爱的火花那么一闪,留下的是无尽记忆。这记忆将随你,走过你的漫长一生,或者你的短暂一生。
拥有爱的那一时刻,死亡,永恒,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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