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壹千元和一本书

    母亲在厨房喊，你就在这里吃饭吧？父亲跟着命令道：你就在这儿吃午饭！

    我说好、好好。

    说得差不多了，父子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话。看电视时又发现父亲出现一个新变化，跟着节目不但咯咯笑，还跟着播音员啊啊地接话尾：...哦。...是吧？...好，好的！哟......看神情，似乎是单跟他在播音。

    吃饭的时候，电话响了。母亲接，佛山的表弟来电话问候姑姑。母亲大声喊话，又跑进跑出换电话接听，说这个电话听不清了。吃完饭，电话又响了。父亲接，表妹夫电话说来看大舅。父亲说下雨天气不好就不要来了吧，表妹夫说要来，要来看你，一家带孩子来，三点之前到。

    母亲马上提醒父亲，赶快准备200块压岁钱吧......

    心里想等表妹一家看看，同一个城市一年没见。于是我说我休息一下，也叫父亲休息，告诉说他们要到还早得很。进到母亲房里，母亲正给铺被子。我说自己来，躺下。母亲不走，打开小被子，说给你把脚包上，天冷！闭上眼睛，听见母亲还在关凉台门、拉窗帘......

    老记着他们来，模模糊糊醒了。看表下午2点10分，猜猜睡了一个小时。开门到走道，父亲居然没午睡，闷头在自己房间里的抽屉、身上，口袋，摸摸索索。知道父亲，但不知道如此，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小客人准备压岁钱。

    愣了一下，转进厅里倒茶喝，父亲房里传来零分子钱丁丁当当掉落地面的声音......

    想想还是走，到书店转转。母亲说走吧走吧，从来不反对儿子的决定。父亲在房里责问，你不见见他们？我说春节我要去看姑姑的，我们会见面的。那好吧......，父亲房里说。

    母亲送出来。你进去，我说。

    不要紧，母亲说，我在这里站一站。下楼，出了大门，习惯地喊了一声：我走了，啊！母亲还站在门口，说道快走，趁现在雨停了。

    父亲窗内没有动静，不知道给表妹儿子的压岁钱弄好了没有。

    快上马路的时候，到岳父屋里取了一袋馒头，是妻子电话叮嘱，她爸早晨食堂买来明天我们过早用。菜场很热闹，二楼小商品买便宜鞋袜的人也多，三楼书店比较冷清。不知道这回让不让抽烟，上次为抽烟还跟卖书的吵了一架。她们只为自己考虑，哪里知道顾客刁一根香烟翻捡满架、满台面的书，这是何等难得的一回享受。

    淘了大约一个小时，给自己买了几本书过年：《什么是人类常识》 [美]麦克尔.赫兹菲尔德 华夏出版社 45.00元。《国际文学人类学研究》（人文新视野 第五辑） 主编 史忠义 户思社 叶舒宪 白花文艺出版社 36.00元。《神学美学》（第一辑） 主编 刘光耀 杨慧林 上海三联出版社 30.00元。《江村经济》 费孝通 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 42.00元。《温泉幽禁岁月（1946-1960）——张学良 赵一荻 私人相册》 张闾蘅等 编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39.50元。

    最后一本是一册图片集子，翻开第一次看到赵四小姐的肖像。一个中年妇女，站坐抬眼之间，满是淡淡愁绪。原想象的香草美人配风流才子故事，这时才体会到长年累月幽拘中苦挨的滋味，何况原来是一个曾经何等妩媚、风光的贵胄小姐......。看了前言，搬指数一数，一对才子美人已经去世七个年头了，落花总被雨打风吹去。犹豫再三，还是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