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足球的罗马里奥

    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中描写了一个很不爽快的老头，他把死亡过程搞的异常拖沓，在生与死的边缘几进几出，甚至当人们抬他进棺材时，他还及时醒过来，向大家微笑致谢，众人受宠若惊，作鸟兽散。后来，连他自己都烦了，成天盼着早点咽气。

    看这篇小说时，我正坐在一辆缓慢爬行并且随时会按下暂停键的火车上。对面的女孩，虽然忙着和男友调笑，仍不忘抽空送我几个媚眼，让我非常感动。百无聊赖时，忽然收到网友的短消息，说罗马里奥重返国家队了。我顿时来了精神，准备回个消息，控诉他散布谣言的恶劣行径。连里瓦尔多都已经成为球迷追忆的怀旧对象，更加年迈的罗马里奥何德何能？正当我搜寻骂词的时候，第二条短消息传来，原来是沙滩足球巴西队。从草地转到沙滩，也算是退居二线发挥余热，坎通纳就是这么干的。

    老罗的足球生涯虽已定论，但盖棺仍遥遥无期。连续两次和世界杯擦肩而过，老罗没机会让自己的足球生涯更上一层楼，只能在现有的楼层狠命的添砖加瓦，为千球的豪迈目标，不断改换门庭，四处打短工，球还在踢着，但暮气已是不可阻挡。巴西国内联赛有点象我们老家的农村，劳动力流失严重，象罗纳尔多这样的壮劳力都去欧洲打工挣大钱了，留在家里的，老的老，小的小，既是老年活动中心，又是幼儿园。老罗毕竟曾是禁区里的王者，凭着残留的一点杀手本能，在这种水平的联赛中，勉强还能混口饭吃。再过些日子，罗郎才尽，在巴西混不下去了，会不会象他的老队友桑托斯那样来中国挣点养老金呢？

    如今，已经有人谈论80年代出生的阿德里亚诺何时能取代70年代的罗纳尔多，而60年代的老罗却还在其乐无穷地与天斗与人斗。去年年底，这位资深足球混混爆出要退役的消息，我打算趁机抒抒情，写点“告别啊、洒泪啊”的酸文章。文章还没竣工，老罗就和达伽马签了合同，延续着他老而不死的职业足球生命。象劣质武打片里最坏的那个家伙，怎么也死不透，一而再的爬起来，打的不亦乐乎。这是他第三次效力达伽马俱乐部，将近20年前，老罗在这里开始职业生涯，那时该称他为小罗，而如今的小罗--罗纳尔迪尼奥--估计当时还穿着开裆裤呢。再回来时，已是一匹疲惫的老狼，荒野已不再属于他。

    去年夏天，老对手巴乔退役，他可以再出一本自传，完整的叙述自己的职业生涯了。和老罗一样，30岁之后，巴乔苦苦挣扎的重心就是为了重温世界杯鸳梦。命运垂青了巴乔，稍稍补偿了他94年的失败。而对老罗则近乎刻薄，任他老泪纵横，让他的世界杯记忆永远停留在94年。未来的某一天，当老罗兴致勃勃地和某个足坛名人掐了一架后，怀恋起94年夏天那个燥热的下午，他在玫瑰碗球场举杯欢呼。或许，他还会想起那个在斜阳下低着头沉入痛苦深渊的扎着马尾辫的瘦削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