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城堡的居民---纪念巴蒂

    我住的小区门口，有个老头摆了个修车摊，小区里的老头老太经常聚在那里，象一堆废弃的自行车扔在那儿，一坐就是几个钟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杨天乙在她的记录片《老头》里，冷静而残酷地记录下类似的故事。几个日薄西山的老头，偎在一块儿晒太阳，互相温暖着凄冷的晚年生活。忽然有一天，大家注意到其中一个老头再也不来了。

    在足球的地图上，卡塔尔就是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呐。这儿也聚集着一群足球年龄上的老头，扎堆晒太阳，或者说是在恭候死神。远离热火朝天的五大联赛，这些曾经在大海上快意恩仇的海盗，如今正懒洋洋的躺在浴缸里博浪。忽然有一天，一张卟告发向全世界：“加里布埃尔.巴蒂斯图塔，阿根廷人，佛罗伦萨荣誉市民，1988年生于阿根廷纽维尔老男孩，2005年卒于卡塔尔阿尔-阿拉比，享年17岁，超级猛人，暴力美学爱好者，自然死亡”。

    哦！巴蒂退役了？是的，巴乔和巴蒂，世界足坛柔和刚的两个代表人物相继告辞。但谢幕的过程却迥然不同，巴乔是在一次次的欲退不能中慢慢发酵，巴蒂则是一个猝不及防的猛然转身。巴乔的谢幕赛上，满场球迷起立鼓掌致敬。而巴蒂离开时，听到的恐怕只有骆驼嘹亮的响鼻。

    在这之前，阿根廷足球的另一个代表人物--雷东多--也挥手告别了。2003年，巴蒂初到国际米兰的时候，球迷和媒体都畅想着二人的阿根廷德比。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只在梦想中得到许可证的童话。廉颇老矣，不能饭矣。美人怕迟暮，英雄怕长剑归鞘。让我们试着想象以下的情形，雷神般的巴蒂变成了大腹便便的土地公公，棱角分明的腹肌变成了一团和气的肥肉，这对钟爱巴蒂的球迷不啻是一种残忍，但愿不会出现。“batigoal”已成绝响，若想重温，只能去扒拉视频资料，在浸泡历史的福尔马林溶液中打捞记忆。

    事实上，巴蒂这两年并没有随遇而安，回到欧洲踢球的念头一直挥之不去。去卡塔尔只是以退为进，没想到结果却步步后退。老东家佛罗伦萨没收留他，昔日的城市英雄，今日的落魄王孙。去年，巴萨的锋线缺把大砍刀时，巴蒂毛遂自荐，可巴萨对他丝毫没兴趣，转而买来小他15岁的同胞--马克西.洛佩斯。

    几番打击后，巴蒂的雄心在西亚的沙漠中慢慢蒸发了。在坚硬的现实之墙前，再骁勇的好汉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不信你就撞吧。瞧瞧巴蒂那些以个性著称的同胞吧，一个个削去了头角峥嵘，成了善男信女。帕萨雷拉，足球界著名的市容纠察员，曾经无比痛恨球员头上的违章建筑。长发飘飘的阿根廷三骏就曾因此被国家队挡在门外，倔强的雷东多甚至因此而梦断98年世界杯。经过岁月长河的不断冲刷，嶙峋的尖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圆润的鹅卵石。雷东多铅华洗净，留起了绅士般的短发。而帕萨雷拉几经沉浮，远赴巴西谋生，早已和球员握手言和，卡洛斯.阿尔贝托再不用因为主教练的反对而摘下耀眼的耳环了。
   
    日暮乡关何处是，留一个斜阳下的剪影，挥手自兹去。张楚早年写过一首《失落城堡的居民》，歌中唱到：成吉思汗的鬓发已化作冰霜，射雕的箭已经穿不透太阳，只有鹰在独自飞翔，飞啊，飞啊，划过朗朗的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