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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吃东西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5-01-09 08:18:28 / 个人分类:闲话女人

如今这个时代,都市女人对吃的感受,是恐惧担忧多于舒畅快乐。吃对于女人的“可怕性”,在于可能使身体发胖;而胖身体,是一种新款的残疾或疾病。在很多女人那里,吃东西和吃药,是有因果关系而截然相反的一种行为:吃东西致病,吃药治病。为了不得“病”,女人要少吃或不吃;结果导致厌食症,成了一种新的病。有了新的病,又不得不吃药;要吃药,就得吃点东西——很多药是不能空腹吃的;吃东西因此成了吃药的前提。于是,从吃东西开始,到吃东西结束,完成了一个奇怪的合乎逻辑的循环。结论是,女人把吃药和吃饭像调鸡尾酒一样调和在了一起。那些五花八门的医疗食品、保健药品主要让她们给消费掉了。女人们明白,无论是药还是饭,总得吃点,除非你不想活了。事实上确有这样的人——我们隔三岔五总能听到女人尤其是少女厌食而亡的新闻。

如此看来,女人之吃已经成为一个小小的社会问题了。但比起男人来,这样的问题根本算不得什么。

男人在吃上犯的错误简直可以用罪恶滔天来形容:

吃各种珍稀动物,此为一恶。据我所知所见,华南男人喜欢吃几乎所有的珍稀动物,包括天鹅、大雁等珍禽。我本人1991年底到海口,在其后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有过多次丑恶参与:应邀去吃过一次天鹅,毒蛇则吃过若干次。我还在南丽湖请北京来的朋友吃过一次大山龟。1993年在三亚,有人请我吃穿山甲,我亲眼看着厨师把一条穿山甲活活在案子上摔死,然后加工煮熟,但那个悲惨景象让我极度恶心,没有吃。大体上从那以后,我对餐桌上的珍稀动物就坚决拒绝了。我觉悟得当然很晚。此后还有一次暴虐的参与。1995年我在广西玉林,参加了一次由某老板组织的狩猎活动,坐了船到一个水库里打白鹳。虽然我于心不忍没有射杀那鸟儿,但狩猎回来还是吃了几口做熟的鸟。这件事是我的一个污点。

男人喜欢吃有文化的动物或人类的朋友,此为二恶。吃狗肉从韩国到中国都很普遍,现在略微少了一点,但远未到绝迹的地步。海南北部临高儋州一带还有吃猫肉的习俗。这让人更觉恐怖。猫狗本是人类最亲近的朋友,我们尚且可以吃,其他动物自然更不在话下,广东人原先就有吃活猴脑的恶癖,不知现在是否绝迹。

吃珍稀的东西,此为三恶。传统饮食推崇的人参燕窝,鱿鱼海参,鲍鱼鱼翅等等,就是因其珍稀,而非真有什么高级营养价值。关键不在这些东西被吃,而在于采集活动本身对物种、对生态环境所造成的巨大的破坏,几乎是无法弥补的。我不是生态帝国主义者,也不同意生态至上的矫情说法。在人类面临生死关头时,任什么东西都可以吃,而且肯定是“合法”的。问题是我们现在并没有面临食物匮乏的危险,我们的饮食极其丰富。既如此,就没有必要去戕害那些本该生存的物种和物质。

 吃值钱的东西,此为四恶。几年前广东曾推出过所谓的黄金宴,在菜上点缀真金若干,而且还说如此吃法有益健康云云。这明显是商业噱头,想狠掏那些有钱人的腰包。事实上确实有人感觉自己的钱已经多到必须发发烧的程度了。2002年荔枝成熟季节,广东增城拍卖名为“挂绿”的珍贵荔枝,最昂贵的一颗荔枝拍出了55.5万的天价,然后被四五人分而食之,堪称天下奇闻。荔枝当然应该吃掉,你不吃,它熟透了也会自己烂掉,不吃反而是暴殄天物。但如此吃法,完全变成了摆阔,透漏出的是男人的另一种劣根性——有钱便猖狂。流行俏皮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暗示的是性放纵与金钱的关系。其实“坏”不仅仅是在性问题上的不道德,还应该加上挥霍摆阔的含义才对。

用公款大吃大喝,此为五恶。

大吃大喝而且严重浪费,此为六恶。

以上六大罪,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男人干的,女人即便参与也是偶然行为,充当的是陪客,要追究责任也只能算“从犯”。对这些男人嘴巴所犯的罪,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唯一的建议就是处罚犯罪者,禁绝此类事件继续发生。当然处罚的方法并不是要去煽谁的嘴巴。我曾经著文建议,对花55.5万吃一棵荔枝的人,应该征收极高额的消费税,这是最文明又对社会有好处的惩罚办法。

女人在吃上如果有可议之处,那也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属于轻微的“文化瑕疵”。正因为如此,我才可以比较轻松地谈谈女人的吃。

男人吃东西喜欢追求新鲜、奇特、豪华、昂贵,视觉上要鲜艳夺目,味觉上要强烈刺激,当然数量要多,品种要全等等,这是一般情况。与此相反的是从绚烂归于平淡。有人住在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间里,正餐却只吃一碗手擀面。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另外一种方式的豪华。就如同有钱人的庄园,住的房子极其普通,但房子周围有三千英亩的草地树林都是他们家的,这样的小木屋,又岂是“豪华珍藏版”的“汤好死”所能比。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饕餮之徒是女的。但这并不等于女人的饭量很小。动物研究表明,雌性比雄性的食量要大,因为她们要哺育儿女。如果女人不哺育儿女,她们的饭量自然会大大降低。在食物匮乏的时代和社会里,母亲们为了孩子的成长,经常是把自己的食物省出来给孩子的。现在食物不再匮乏,中国女人在食物上的奉献牺牲精神似乎已经无从表现。她们现在对食品的态度,可以用饮食功能主义来定义:女人对饮食的选择,可以不在乎其口感味道形象色彩,也可以不太在乎卫生状况,当然更不在乎是否能有效充饥。她们的首要原则是:这玩意有什么“用”?能护肤养颜吗?能秀发柔发吗?能隆胸凸臀吗?能缩腹瘦腰吗?能长脖子长腿吗?这些是外部指标。内部指标大体有:清神爽气指数,排毒去臭指数,清嗓润喉指数,以及增情加欲指数等,这些指数是女人取舍食物最重要的参考指标。用医学卫生保健方面的术语来说就是:对食物的选择要看其蛋白质、维生素、胆固醇、荷尔蒙、微量元素等等等等的含量。如果食品中某些元素含量充足而且正是本人所急需,那么即使它味同嚼蜡,即使它臭不可闻,即使它是苍蝇卵——苍蝇的蛋白质含量极高,吃了苍蝇卵简直跟在身体内植如入蛋白质基因差不多——而且根本不能充饥,女人们也照吃不误,甚至会大吃特吃,直到吃出人命来。

相比较而言,女人比男人更容易轻信报刊杂志上那些卫生保健和饮食方面的各种建议。有人今天建议要多喝凉水,她就赶紧喝;明天又有人说凉水喝多了容易出问题,她立马就不喝了。总之,几乎任何一种“科学”的建议一提出来,马上会得到女人的信仰并落实到行动上;过不了多久,相反的科学的建议提出时,她们会立刻改弦更张,弃旧从新。卫生保健、科学饮食本身,已经时尚化了。互相矛盾的各种建议背后,常常有制药厂、医院和食品商店的赢利企图,当然也有所谓的科普工作者为了评职称、提工资、出小名、挣稿费而专门制造这些文字垃圾的可恶用心。可是女人很少看穿这些把戏。

我奶奶活着时最乐意重复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年轻,能吃就好好吃,老了没牙了就吃不动了,再香的东西也吃不出味道来了。而且她老人家总要说,这是她的奶奶当年告诉她的。可是我奶奶30多年前的告诫,现在的女人是死活也听不得的。这种话简直有谋财害命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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