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两个人之间的事？――《断背山》观后

身体不适的时候最适合看片子。把窗帘全部拉上，给自己营造时间停滞、与世隔绝的氛围。细细地挑着碟片，寻找此番自己欲经历的，然后窝在沙发里，把自己重重地陷进去，越沉溺越好。那一刻的自己无疑是幸福的，好象手里拿的是能穿梭时空的月光宝盒，只等其开启的瞬间，送自己进入欲去的时空。这次我把自己送进了《断背山》。

看完，起身，打开窗帘，阴沉的天空，潮湿的街道。拧开屋内所有的台灯，静静地泡了一杯茶，坐在那里出神。小叶苦丁在杯中慢慢绽放，绿得醉人。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两个男人也罢，两个女人也罢，一男一女也罢。性别已经隐退，只剩下两个互相爱着的人。

记得费孝通曾经说，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当时无奈地想，那么爱情总可以是两个人决定的事情吧？并常常振振有词地以此开端来阐述婚姻与爱情的区别。但是看完《断背山》，我却疑惑了，爱情真的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爱情可以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如果视野可触及的地域中只有两个人的话。影片中，年轻的杰克和恩尼司把别无第三人的断背山变成了两个人的伊甸园，不去区分谁是亚当，谁是夏娃。那个夏天注定是滚烫而甘美的，以至于杰克一直想回去重温，却至死也再未实现。断背山成为了梦。我想，杰克也应该常常在自己内心不适的时候把自己送到那个时空中去了吧，就象我看碟一样，他看的是自己的记忆。

但是，夏天还是结束了，他们离开了断背山。离开了两个人的世界。很快，恩尼司有了自己的妻子、两个女儿和农场，杰克也有了妻子和儿子。如果他们的生命不再交织，那么他们也就在各自所在的地方扮演着丈夫和父亲的角色。断背山或许也就成了他们年老时的一种怀想，甚至会在昏暗的灯光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去过那里。

可是，终究敌不过内心的翻腾，极力压制的翻腾。四年多的时间不算短暂，足够杰克和恩尼司各自娶妻生子，也足够他们来遗忘彼此。但是两人的重逢雷电交加，恨不得镶嵌到彼此的身体中去。他们泄愤般地撕咬，揉打，亲吻。杰克明信片中的轻松的口气和极力所表现的随意和漫不经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土崩瓦解。恩尼司几乎不顾一切地要与杰克去喝一杯，告诉妻子爱尔玛“可能整夜都不回来。”那一刻，他们又回到了两个人的世界。由于贪恋两个人的世界，他们开始约会，一年一次的钓鱼。在他们的眼里，爱情只剩下彼此。他们活着，以丈夫、父亲、女婿、儿子的角色，但是却似乎活着只为了等待那一年一度的相逢。我不知道，究竟是激情维系着这一年一度相逢的渴望，还是一年一度的相逢延缓着激情的消退？他们逐渐地老去，却依然排除一切干扰地奔向彼此。

但是，更多的时候处于分离。恩尼司妻子幽怨的眼神，杰克妻子质疑的口吻，儿女的嬉笑……这些都常常让他们从两个人的世界里抽离。他们无奈地想，能怎样？甚至连去墨西哥都无法轻松决定。影片中并没有去展现对于同性恋的歧视与反歧视问题，李安端给我们的是纯得不能再纯的两个人的爱情故事。但是他们的束缚不是来自外在，却来自内心。无论是杰克还是恩尼司还在极力地维系着自己的家庭。他们对自己的妻子有愧疚，就如同所有有婚外情的男人一样，他们也一样爱自己的孩子。恩尼司的妻子还是离开了。她并非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爱一个男人，她无法接受的应该是自己的丈夫爱的不是自己。就如同所有发现了丈夫有婚外恋人的妻子一样。离婚后的恩尼司反而更加不能自由地约会杰克了，因为女儿清澈的眼神更具有阻止的力量。

杰克去世后的情节只是为了更深地阐述他们之间的爱情。而我却想，如果死去的是恩尼司呢？杰克可能抛妻别子吗？我还在想，如果他们一直这样老去又会怎样？

多年前，看过李安执导的另一部表现男同性恋的电影―――《喜宴》。在观看过程中一直希望高金素梅扮演的女主角能够把赵文暄扮演的男主角的性倾向给扳过来。但是看这部影片的时候，我已经浑然忘了这一点。我没有因为他们是同性之间的爱情而掬更多的同情之泪。因为异性之间的爱情早就如此凄美，比如《失乐园》，比如《Marry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