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SARS成为生活的常态

2003年4月18日，正是SARS最施虐的时候，也是北京最人心惶惶的时候，因为当时所有的信息还是停留在感染人数为39人的基础上，我却踏上了归国的飞机。当时我正在美国做访问学者，从事不动产法律问题研究。按计划应该呆到五月份，而考虑到我的安全，美国教授居然给我订了八月份的机票。他对我说：“你看看事态发展再做决定吧。”可是从互联网看到那些消息，我却再也坐不住了。我对他说：“我的亲友都在那里，我得回去。”当即决定飞回北京。他给我换了机票，送我到机场。

到北京的第二天，就发现政府有了重大举措：撤职的撤职，相关信息逐渐公开了。但是气氛依然紧张。朋友们也都知道我回来了，但是非常时期，却没有任何的聚会。我还没有倒过来时差，郁闷的不行，于是在一个深夜，我给一些朋友群发了这些文字：

没有不过去的黑夜，没有不到来的黎明。如果黑夜过于漫长，那么在希冀曙光的同时，我们将学会在黑夜的星空寻求光明的痕迹。（想起一笑话：一败家子将家财挥霍一空之后，很是痛苦，却有僧人安慰其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败家子问：是我又获得大笔财产？僧曰：非也，非也，你会习惯贫穷的生活的。）

有时候还是禁不住地想：如果SARS成为生活的常态，SARS后的生命是否会认为那只不过多了一种可能会致命的危险，就如同交通事故等意外事件、毒蛇猛兽等野生动物、战争暴力等人为祸害或者爱滋甲肝等疾病伤痛？人类本身就是多灾多难的，多一种又何妨呢？查阅历史，因为瘟疫而丧生的生命多了去了，而生命本身依然延续。可能是现代人的生命更加的珍贵，还是我们自以为掌握了生命的奥秘，例如基因和克隆，所以不再接受无常的摆布了呢？

人类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为了驱寒，我们穿着厚厚的衣服，而衣服本身不是与生俱来的，我们不也不认为是累赘，反而可能奴役于华服？谁能说口罩不会成为时装的点缀？为了果腹，我们吃喝食物饮料，我们不也认为不是多余，反而可能奴役于美味佳肴？谁说中药不会成为时尚的饮料（既然那么多人爱喝味如中药的可乐和如马尿的啤酒）？为了安全，我们本身就有很多行为的禁忌，例如饭前便后洗手、不与陌生人说话，我们习惯了之后，不也将禁忌作为文雅与品位的标志？谁能说握手和拥抱不会因此成为禁忌而成为上等人唾弃的陋习？……所以，习惯了SARS存在的人类，依然如故。你难道还指望有什么本质的改变？

不说了，否则得挨板砖或者西红柿了。呵呵……我只是设想一下SARS与人共舞的景象罢了，没有任何不为受难中的个体祈祷和祝福的意思。

不过，还是警告大家：即使SARS成为生活的常态，趋利避害却是人类的本性和生存的不二法门。所以该喝汤药喝汤药，该戴口罩戴口罩。不过若是碰上你们，我还是想拥抱。

呵呵……

时隔不久，我们相会在校园西侧的草坪上。那天阳光灿烂，风和日丽，初春的北京蕴含着无限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