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云归：我的迷茫……

写给云归：我的迷茫……

周宜地

进入真名网没多久，发的帖子也不多，感到欣慰的是为数不多的帖子能得到朋友们的一些关注与回报。其实，读到真名网比如笛子比如真丝铁线比如云归比如韧苇比如阿不比如一苇等到的关注时，更加搅动了心中那团迷茫之云雾。

其中，读云归尤其是。

云归对我的《父亲的寓言》说：记下曾经经历过的伤痛，不仅自己记住，也要让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知道并记住，我们的父辈经历过什么。

云归对我的《被抢上山当土匪的女人》说：好看的故事。云归对《被抢上山当土匪的女人》：题目好美，“桂子月中落”，冲着古意昂然的名字进入这个帖子。周宜地先生显然有很深的中国文化功底。

云归对我的《你能给她一个美丽的故事吗？》说：“我的心战栗了。我问自己，你能给她这样一个美丽的故事吗？你能给她这样一种和谐吗？我不敢回答。我只能关上闸门，不让情感的激流任意流淌，因为我真的很爱她。”这样的爱让人感动。

我要说的是，云归之言，与我心中的一种迷茫有关。

我知道，云归的溢美之言，与自己相差甚远，但是点到了我的“痛处”——我对文学的迷茫。我是崇尚文学之人性探索之人物性格化之艺术氛围之对社会的剖析之意蕴内涵等等的，而这一切，与眼下的“文学”似乎已经格格不入，出版商与社会的认同（购买力）几乎完全拒绝了我所崇尚的“文学”。这种强烈的反差，也就使我陷入迷茫。因为这种迷茫，使我对自己想写的作品陷入一种想写下去而又不敢写下去的心态，比如我正在写作的《父亲的寓言》。

《父亲的寓言》是我思考了二十多年的一部长篇小说，我甚至自以为，如果说我还有一部有点意义的书，那那是《父亲的寓言》。

长篇《父亲的寓言》小说，以长子“我”的口吻，回忆一位中国当代“武训”式的父亲，矢志不渝，历尽艰辛，忍辱负重培养四个孩子上大学的故事。父亲是农民，又是一位中国绝无仅有的农民右派（就是我父亲）。身为农民右派的父亲的“寓言”，就是四个孩子能通过读书走出农村，改变生存环境。一个被踩到社会最底层，随时都要接受批斗的农民右派，在中国一直以来的极左环境下，坚持着他的寓言式的追求，以其正直、聪明、能干、坚韧、顽固、狡黠以及认定目标死不回头的蛮劲，一直磕磕碰碰地从50年代走到文化革命结束、大学开始招生，看到最后一个孩子考上大学后死去。四个孩子中的一个，是他的一个当老师的堂叔（我的六爷爷）拾来，最后临死托付与他的。孩子们将他当姐妹，父亲却始终恪守“辈份”，要孩子叫她姑姑，并极力反对大儿子与“姑姑”滋生的爱情。在父亲的心目中，老师是可以上家仙的，孩子们谁要是触犯老师，他的处置之残酷令人害怕。总之，父亲绝对是文学画廊中一个独一无二的形象，反映的是中国文化传统中重师重诗书的文化情结，同时也深刻地描述了五十年代至文化革命结束这一段特殊历史时期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老百姓的苦难。

《父亲的寓言》书中的“父亲”，基本上就是我父亲的缩影，是我父亲的写照。每每想到他时，我就会热泪盈眶。我以《父亲的寓言》同样的标题写过一个中篇，发在《当代作家》上，那是我自以为是我写得最好的一个中篇。多年来每每忆及父亲，就会热泪盈眶，不能自已，一直思考着写成长篇小说。但是，总不敢轻易往下写。也许有人会说，你是不是太过于功利，担心不能出版？我承认有这种顾虑，但这不是动摇我写下去的主要原因。因为我知道，不将“父亲”写出来，我是对自己交不了差的。常常干扰我的，还是心头的那种迷茫。

像云归这种对我的文学观念有认同（我感觉到的）感的人，肯定还是有的。但是，我以为已经很难成其气候。所以，我就有了自己难以超脱胎的迷茫。

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走出这种迷茫？还能不能走出这种迷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