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之十三
会林的防线终于被眉眉撕开了一个缺口。
那天，会林在厂里上班，突然接到眉眉的电话。眉眉说：“你与秋月在一起还是一个人在办公室？”会林说：“什么事，这么神秘？”眉眉要坚持先告诉她，然后才能说。会林只好告诉她，秋月去车间了，他一个人在。眉眉说：“你回家来一下，别让秋月和徐宝知道。”会林准备再问，话筒已搁下了。
会林想，回去还是不回去？眉眉会不会还像上次在卫生间一样？他觉得，还是不回去的好。小姑娘爱认死理，弄不好助长她的坏念头。
中午回家吃饭时，眉眉见了会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瞅空塞给了他一张纸条。会林是躲在卫生间看完纸条的，看完之后，一时缓不过气来。
那纸条是这么写的----
“我有他们俩的录音磁带，愿不愿意听！！！”
三个感叹号，犹如三颗炸弹。磁带录的什么内容？难道秋月和徐宝真的在背后搞鬼？眉眉是怎么弄来的？
下午，会林被眉眉的纸条搅得提不起精神。秋月说：“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会林说：“头昏沉沉的，大概是感冒了。”秋月要陪他去医院看看，会林摇摇头，说家里有感冒药，回去吃两颗药就行了。秋月便陪他回到家，吩咐眉眉好生照看，才放心地走了。
秋月走了之后，眉眉拿着小录放机进了房，问：“会林哥，听不听？”
会林好为难。不听？又想知道究竟录的什么内容；听吧，又害怕受到意想不到的打击。他太爱秋月了，一旦秋月出事，他担心自己怎么能转过弯子。
眉眉说：“会林哥，你是不是男子汉？告诉你，这是放在你们床底下录的，听还是不听？”
床底下录的？那么，他们在床上......会林不敢往下想。他向眉眉点点头，示意她放录音。
会林有如下了一次地狱。录音磁带的每一点声音，都像牵着会林在地狱中艰难行走。脑袋，几乎要炸裂了。
“出去吧！出去吧！”这是秋月的声音，带点哀求和怨恨。
“怎么啦？”这是徐宝的声音，满不在乎。
“求求你了！走吧！眉眉已经看出来了，求你了！”
“看出来又有啥子？老子才不怕呢！”
......
扯拉，厮打，倒在床上，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在一起，给会林勾划出一幅幅不堪入目的场景。天啦，怎么是这么回事呀！会林双手捧头，眼前漆黑一团。
眉眉满意地笑了。会林的痛苦之状，说明他的防线已经开了一个口子。她想近前去安慰几句，觉得不是时候，说不定反而会碰钉子。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反复品尝痛苦，自己回头。
会林真的病了，住进了医院。医生说是重感冒，而且心火太旺，需要安心调理。
眉眉故意唱隔壁戏，时而说几句风凉话，让秋月听着不自在。秋月猜想，会林一定知道了一些什么，要不，哪会这样？徐宝是个乖觉人，也看出其中奥妙，背地里敲打威胁眉眉。眉眉也不是吃素的，以牙还牙。
谁都心中明白，谁都没说出口。好像干柴堆盖住的火，说不定哪一刻燃起来。
徐宝找到秋月，说：“姐，看样子，这地方呆不得了，我们走人吧。”秋月说：“走吧，你早就该走了。”徐宝冷笑：“我走？一起走！我可舍不得丢下你哟！告诉你吧，死，你也要和我死在一起！”
秋月绝望了。“徐宝，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你为啥子不肯放过我哇？”
徐宝说：“姐，我真的是舍不得离开你，你要是离开我，我会杀人的！”
他会杀人！秋月相信，这个魔鬼是会干得出来的。他会杀谁？要霸占秋月，当然会杀会林。秋月不敢往下想，可又不能不想。
走吧，离开津渡，别让会林遭罪了！回到老家去，守着徐元，过一天算一天吧！呆在这里，只会给会林带来灾难。
一想到要离开会林，秋月的心一阵阵痛。别说会林一片痴情，别说两人恩爱如胶的日子，秋月肚子里还有会林的孩子呀！这能让秋月丢得下吗？
不能走！我不能走！秋月使劲地摇头。她舍不得会林，舍不得秋月服装厂，离开津渡，等于没有了依靠，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可是，有把柄在徐宝手里呢。不跟他走，他会告发，秋月和会林会因重婚罪判刑、坐牢。无端地让会林去坐牢，那不是秋月的罪过吗？秋月变牛变马也难以赎回这罪过啊！
思来想去，秋月只能跟徐宝离开津渡，别无选择。想透了，心也平静了，该考虑的是怎么离开津渡。不能让会林知道，因为他绝对不会同意。别说重婚罪判几年刑，就是砍头，会林也不会眨一眨眼的。
会林住院，这是个机会。秋月想，再去厂里料理一次，再给会林煮一次饭菜，再陪会林在医院呆一个晚上，然后走人。
这种安排，无疑是痛苦的。但是，为了让会林别遭罪，为了让心灵有一点安慰，秋月只好把痛苦强压心头。
可是，徐宝不同意这么安排。
“你要干啥子？”秋月问。
徐宝笑笑：“姐，你给他干了这几年，这家产，不说一半，至少也有三分之一是你的，不带走？”
秋月又懵了：“你还要钱？”
徐宝很坚决：“对！不能白给他干活，不能白给他做老婆！”
“天啦！”秋月昏了过去。
醒过来之后，秋月坚决而又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徐宝的要求。她说：“我不能这么缺德！”秋月满以为跟徐宝悄悄离开津渡，从此音讯不通，为会林避免一场灾难，没想到徐宝竟然提出与会林分财产。不能白打工不能白当老婆，说得多冠冕堂皇！白打工也是秋月，白当老婆也是秋月，你徐宝凭什么说这种话？你霸占了人家老婆还不够？
徐宝抓住秋月的双肩。审视了好一阵，说：“看不出，你还真为会林着想啊！”
“我为良心着想！”秋月挣脱他的手：“我的命苦，那是八字注定的，没法子。可良心是我自己的，我不能没有良心。”
“良心！你有良心？你有良心为啥子背着我哥又嫁人？你有良心为啥子瞒着会林不讲真话？哎？你说呀！”
“我做错了，错了初一，不能再错十五！”秋月不肯退步。
徐宝笑笑：“那好，你不肯提要钱的事，我去找会林。话说在前头，我要来的钱，你可别要一分一厘！”
“你去找他？你凭什么去找他？”秋月火气上来了，“真要这样，我也不走了，要坐牢就坐牢，你给我趁早滚！”
徐宝依旧笑着，丝毫不动气，不发火。等秋月发泄完了，徐宝说：“姐，你坐几年牢没啥子，会林就倒霉了。一个黄花郎，找到你这个结过婚的半老女人，还要糊里糊涂地坐几年牢，太划不来了！”
秋月没话说了。是的，秋月坐几年牢不算啥子，活该！谁叫你命丑？谁叫你瞒着会林不把结过婚的事说出来？会林冤呢！他不知道秋月已结过婚，真是糊里糊涂犯了重婚罪呢。让会林也坐几年牢，秋月的罪过不是更重？
见秋月没说话，徐宝心中直乐。看着秋月痴呆呆的样子，好一阵才说：“姐，让会林拿点财产算个啥子？真要是坐上几年牢，这家产归了谁，天晓得！”
“你真的要了人还要财产？”秋月问。
徐宝一怔，说：“姐，怎能这么说？要了财产，也是我们两个人的呀！”
秋月咬了咬牙，说：“好！好！徐宝，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