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旅行印象记：天池上的蚂蚁和大象

8月7日上午：立在火山口边颤颤惊惊

    北方的天亮得早，凌晨四点，窗外冷风嗖嗖，温度只有3-5度。街上居民或薄汗衫，或厚夹衣在马路上无厘头地闲逛。

    好容易等到吃罢早饭上车，旅店前台说山上肯定下雨，提醒游客买雨衣。5元一件，如无须用回来包退。游客纷纷购买，此时虽然旭日东升，下午果然还是在地下森林栈道上用上了。

    8点抵达山门，游人不多也不少。据说周日可以达到二万人以上，平时几千人。此时尚早，大约有一千多人熙熙攘攘往山门里涌。先换乘保护区的交通大巴到主峰山脚，排了20分钟的队，清一色日本帕杰罗越野吉普上山顶天文峰。
   
    司机一色青年男子，统一西服领带着装。一车6-8人，帕杰罗一辆接一辆，鱼贯冲向长白山顶，首尾相接像长白山陵上的一根黑色传送带。山下是水泥路面，开出几步窗外已由针阔叶混交林带进入针叶林带。急拐不断出现，司机毫不踩刹车，人在车厢被掀翻的左跌右撞。这在山脚还没什么，到了半山中间，进入岳桦林领带，这里树木被常年剧风吹刮，一丛丛帖伏在地面上生长，险峻山势都显露出来，心里感到压力。车窗外五步远就是万丈深渊，这才知道为什么小车车窗紧闭，开关全控制在司机手上。如果真摔出去，就直接掉到火山沟里边了。车子眼看进入到高山苔原带，山坡上都是几千年腐草根形成的薄薄的有机质层，野花和青苔靠着它们才能短暂地生长。透过前窗望出去，已经不见一枝一木，光秃秃像青藏高原。上山的道路指向天尽头，爬山似乎没完没了。回望来路，已是满眼云雾，才知道已经进入白云飘缈的天上。

    抵达山顶好像依然遥遥无期，路越来越急陡，水泥路换成了石条路，司机说冬天可以防滑。S弯越来越短促，有几处坡度已近六十度，只见车盖不见路面，司机完全凭着感觉驾驶，帕杰罗依然没有减速的意思。人在车厢里心跟着身体，身体跟着车体，车体跟着山体，像蒲扇一样来回摇摆。上身摇来摆去，屁股两边跳动，一下子坐在别人身上，一下子被人坐在身上。车上把手居然都是断的，只好像大章鱼一样紧紧粘贴在前椅子背上。等一段翻江倒海中恢复神智，窗外已是寸草不生裸露的砂石带了。砂石很细，松松粘在一体，也有大的焦炭般的岩石放在上边，更多的是砂石上覆盖一层又一层黑糊糊的沥青。知道快到火山口了。

    果然，帕杰罗一个急拐，最后一个陡坡冲上去，眼前出现了一个足球场大的平地。地面全是黄沙，水雾浇得湿漉漉的。山顶已是游人如织了，下了车，脚蹬细沙往上再爬50米，就到了火山口边缘最高处天文峰顶，海拔２６９１米。

    火山口无遮无拦，极危险处临时牵一根绳子。沙砾堆砌起来的火山口边缘，到处都是裂缝，有的呈倒金字塔结构。游人跟火山口比像蚂蚁爬在一盘大蛋糕上，游人跟砂砾比则有大象踏在一座沙碛城堡上的危险，因为砂石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但游客无视危险，站在寥寥可数的碳黑岩石上，都要抢“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感觉照相。由于火山口里边时阴时晴，天池池水时隐时显，游客为了等待放晴，便久久在危砂险石出摩挲，看了脊背直出冷汗。

    从上往下望，一座由火山喷发形成的高山湖——天池，在群山环抱之中，历历在目。天池呈椭园形，南北长4.5公里，东西宽约3.5公里，平均水深201米，最大水深373米，是我国最深的高山湖泊，好似镶嵌在绵延19万公顷长白山脉上的一枚巨型蓝宝石。



    因为没有带广角镜头，跟高老师商量，决定请山顶照相点的人拍几张。果然，摄影师带到天池效果好的拍摄地点，尽是最险恶之魔觑视之处。好容易战战兢兢走到山体边缘，不敢站立，噗地一屁股坐下。正要照，天池起了雾，只好等。等的时候感觉山体在往下滑，紧张得不敢站起来了。来了几个韩国中学生，见我赖着不让地方，只好一个一个依次上来抱我合影。最后一个照完了，我伸出手去，他以为我要跟他握手，哇啦啦笑语中伸出手来握，我说No，no，把我拉起来的有！

    下山的时候，高老师笑我说：山顶上三次听到你说“摔死”二字了。

    果不其然，后来回到家说害怕。夫人说：不是跟你讲过吗？你走之前的一个月，我同学的妻子、华师生物系的某某跟旅行社组团去长白山，她就是在天池边滑落，掉下去摔死的。

    天呐！